后先帝登基,宠幸奸佞小人,担心褚宗达功高盖主,听信谗言将其从北疆召回京城软禁在府内。一年后,又以通敌之名将褚宗达斩首,家中女眷贬为奴籍,男丁流放三千里。至此,一代名将的时代以悲剧落幕。
褚宗达将军问斩当日,从褚府到刑场,路边站满了全国赶来的百姓,他们自发来为褚宗达送行,据说当日路上百姓的泪水淹没了道路,百里之外仍能听见百姓们的哭声。
楚北渚被任清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他小声抗议:“不用安慰我,真的。”
“放心,没想安慰你,”任清嘴上说着,然而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他原以为楚北渚和梨雨堂大多的孩子一样是名孤儿,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褚宗达的儿子。
任清还记得,褚宗达被问斩时,他还在荆家的泥淖中挣扎,闻言只是唏嘘了几天,隐约记得有人说过,褚宗达的独子还不到十岁,就要像一个奴隶一样,被流放到遍地毒虫猛兽的地方,干着最苦的活,可能只要一两年就会病死累死。
但是楚北渚不知如何逃了出来,他一直自称老堂主于他有恩,可能正是在老堂主的帮助下才偷天换日,最终来到了梨雨堂。
褚宗达生前,就有传言说褚家的小儿子是武学天才,现在看来这个说法确实是正确的。虽然身为杀手,不算正统武学,但楚北渚在武学上,尤其是轻功的造诣,确实是非比寻常的。他的身材就是为了轻功而生的,他身形修长,腿部占身长比例大于常人;同时骨架小且细,使他的体重更轻;手指比例偏长,能够提供更稳定的抓握。
他若不是个杀手该有多好。
——任清不是第一次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这个想法尤其强烈。
“所以鬼手和褚将军……”任清问这个问题时有些小心翼翼,当楚北渚把一切都摊开说时,他又开始担心什么会触发楚北渚的情绪。
“算是青梅竹马的爱人吧,但祖父祖母不同意父亲取一个小泼妇——他们当时是这么说的。父亲挺念念不忘的,而我母亲嫁进来没几年就病逝了,有一次喝醉后跟我说,鬼手是唯一懂他的人,也是他最对不起的人。”
楚北渚也看出任清的小心翼翼,但他没有解释什么。他已经很难被这件事勾起情绪了,每年褚宗达的忌日他都会自己祭拜,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十余年前困扰他的种种噩梦现在也已经淡去了,他曾以为自己会终身沉浸在这血海深仇中,不复仇誓不罢休。
然而在鬼手身边的三年,她几乎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教导他,让楚北渚知道,仇恨只会毁掉自己的生活,而复仇本身是没有止境的。
但鬼手自己却将生命的最后几年完完全全用来复仇。这是楚北渚后来才知道的,鬼手在那几年杀了很多人,甚至屡次潜入宫中刺杀先帝,有一次差一点就成功了。
楚北渚不想让自己过度地陷入回忆中:“所以你画这个是发现了什么吗?”他试着转移了话题。
任清也配合着楚北渚转移了话题:“我这几天在赵景祁那,他们发现飞龙卫最近在追查这个,说是在一个地方发现了这个东西。”
“你说的地方是指?”
任清点点头:“灭门,加上邻里,很多人被杀。”
灭门这种手法,楚北渚是从未做过的,并且他知道,整个梨雨堂都不会接这种灭门的单子。任何需要刺客出手的地方,要么是有深仇大恨,要么是利益上的矛盾,而无论是哪种,都不值得用一家老小的命来偿还。
“颍州参政,正四品官员,陛下在巡视路上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楚北渚震惊地看着任清:“正四品,灭门?”
“没错,所以现在根本想不到是谁做的,据说飞龙卫现在也还没有线索,只是发现了这个带钩。”
“可是这个带钩已经遗失多年,当年鬼手到底发生什么我们就没查出来,这次若与上次是同一组织,我们岂不是还查不到。”楚北渚有些着急,他以为这个带钩丢了就是丢了,没想到在十年后,它竟以这种方式重见天日。
任清的脑中隐隐作痛:“现在我们能肯定的是,这十年,这个带钩始终在当年害了鬼手那批人手中。但是不知原因,十年后的现在他们想到了利用这个带钩。”
“那他们现在用这个带钩是为何?鬼手已经去世多年,就算查出来这个带钩是她的,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