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就在当日。
一副薄棺。
四个家丁。
寥寥几个纸幡。
后来一并埋进一处深坑里,便算是入土为安。
就像是离弦的箭,再也没有收回来的可能。很快便传来“咚”得一声,林简听了,一双腿登时便软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去掩嘴,便一骨碌栽了下去。
从前每逢祭祖,由于娘亲的关系,他都是能不去就不去的。哪次参与了,面对的不是光溜溜的牌位就是灰扑扑的坟堆。
说起来,其实没有多大感觉的。
可是此时此刻,林简这才明白什么叫死别。
掀土还在继续,苏穆只来得及蹲下身来把人抱住,就听得嚎啕的哭声。
不是如同襄灵在人前的做戏,也没有因为委屈而带了颤音,而是不管不顾,带着绝望与痛楚。
一连的四日,林简他只是在知道消息的最初晕厥,随后醒来便一直跟着他分析案情、查看现场、参与问询。无关的事,没有做,无关的话,也没有半句。
直到现在,终于是弦崩断的那一刻。
苏穆明白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好用力把人更紧,以此告诉他,别怕,我还在。
苏穆猜的并没有错,林简只是不管不顾地哭,从前与襄芜在一起的情景,如同蟠螭灯一般的乱转。
身份暴露又如何?
阿姐的行踪又如何?
大不了信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罢了。
左右是换不回来襄芜。
哭累了的时候林简也忍不住这样想,但是到底脑袋里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他慢慢抬起头来,拽了拽苏穆的袖子,“那些家丁呢?”
从嗓音陡然变哑就能听出他之前哭得有多狠,林简自己也吓了一跳,苏穆只是轻拍他的背,“没事,都走了一会儿了。”
林简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觉得脑袋没有那么晕了,他没敢反身去看坟堆,只是压着头,声音闷闷的。
“其实襄芜出事,也该怪我。”
苏穆眼下最怕的,就是林简这种悲痛过后的胡揽责任,他心下一跳,却也明白不能太明显,只好故作平常,“怎么说?”
“我最先怀疑襄灵,自然是因为襄芜提醒过我多次,不管是她有孕的事,还是特意接近嘉嘉,其实都有迹可循。还有明明知道我身份敏感,还不注意,依她的性子,本不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