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风乾说的是对的吧,是她不懂事了……
苏阑对此,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风奇海就这样被安排在了普通的病房。送走嘱咐完毕的医生后,苏阑给风乾发了一条介绍情况的消息,也没有等待回复,轻轻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坐在风轻舟的身侧。
病床上的老人身上的管子少了很多,只余手臂上肉眼可见的针眼,一个接一个,像是无声的在说明,他受过的苦难。因为太瘦,风奇海的血管和青筋十分明显,几乎是贴着薄如纸张的皮肉在鼓动。
纵是情况如此糟糕,风奇海自醒来后,也是一直笑着的。
特别是看向风轻舟时,总是勾着弯弯的笑纹,深深的褶皱里藏着最温柔的弧度,以及殷殷的关切之意。
他眨着浑浊的眼,抬起了手掌,想要触摸风轻舟……风轻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极快地握住了那只颤巍巍的手。
这双手,抚过了她懵懂的总角,抚过了她不安的舞勺,眼下却进入了倒数的时光里,未来,不可期……
风奇海做这个简单至极的动作都很费力,喘了几口气后,张了张嘴,一开一合间,像是在说话。
风轻舟低头凑到了他嘴边,听到了破碎的词语:“小、小舟,瘦了……”
风轻舟一颤,死死地捂住嘴,紧咬牙关,避免自己泄出呜咽来,但眼泪还是倏地滚了下来。
她本来以为爷爷会怪她,会说好疼,会说想要解脱,可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关心着她。
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只能拼命摇头。
风奇海想要帮她擦泪,努力了半天,还是抬不起另外一只手。这时,一张纸适时递了过去,细细地把风轻舟的眼泪都一一擦去。
苏阑笑着说:“小哭包,让爷爷看笑话吗?”
她用的音量不大,却足够两人听见。风奇海这才留意到苏阑,打量起这个刚才一直默不作声,忙活来忙活去的女孩子。
不是明颜那孩子……是小舟的新朋友吗?
风轻舟抽噎了几下,恼怒地瞪了苏阑几眼,像是在抱怨对方在爷爷面前落她的面子,杂乱的心绪却借此有所缓和。她接过纸擦干了剩余的眼泪,连抱上去也怕压坏老人,只得小心翼翼地双手握住风奇海的手,红着眼睛说:“爷爷,我就是被你吓坏了,不是小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