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染强忍疼痛,翻了个身,嘴里似乎咕哝了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杭雪舟却从袖中掏出一枚瓷瓶,道:“这是渡雪时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若真是恨极了君殊,这只虫子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虫子?什么虫子?”
君玉染这才有了精神,手臂撑着坐起来,道:“给我,我看是什么虫子。”
这一枚瓷瓶拿到手里,竟是透骨的冰凉,像是握了一把寒霜,打开塞子,看到一只小小的红豆子一般的爬虫。
“这是……蛊?”
据传,苗疆有秘法,取诸毒虫密闭于容器中,让其厮杀吞噬,最终活下来的毒虫称为蛊。更甚者,苗人中有蛊师可驱使蛊物,为己所用,杀人于无形中。
“要杀了君殊吗?可是……”
纵然怨极恨极,他从未想过君殊死。
君玉染握着瓷瓶缓缓躺回床榻上,四肢连同脑袋一起埋进了被褥里,身躯蜷缩成团,似乎很是不安。
杭雪舟等了一会儿,未见君玉染有什么吩咐,刚要退下,听见他颤抖的声音微微响起:
“不要走……”
杭雪舟愣住,诧异地回头。
就见床榻上的被团蠕动,君玉染的手臂颤巍巍地从里面伸出来,想要抓住些什么。
又听君玉染说:“留下我陪我,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良久,杭雪舟才吐出一字,极慢极慢地一个字:
“好”
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处,然后被牢牢抓住。这时被团掀开了一条缝儿,示意他钻进去。
杭雪舟只好脱了鞋袜,掀开被子一角,钻到了君玉染的枕边。
两人和衣而卧,杭雪舟躺得直挺挺,君玉染在被子里蜷成团,慢慢地,他伸展开四肢,蹭到杭雪舟的身旁,环住了他的腰。
然后,被子里传出一声极轻极轻地拉长了尾音的吐气声。
像是一直担惊受怕地提着一口气,如今,终于吐出来了。
杭雪舟的脸皮禁不住发红,躺姿更僵直了。
……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
君玉染慢吞吞爬起床,不知道杭雪舟什么时候走的,窗外的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透过婆娑涟涟的竹影,可看见一弯皎白莹亮的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