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那我就先谢过李庄主了。”
之后李观鱼又说要留她在虎丘多住几日,好让他一尽地主之谊。
但她没多想就拒绝了:“下回吧,我还有要事在身。”
那六位被穿肠刀震得虎口迸裂的剑客得知她立刻要走,也十分可惜,其实他们俱是心高气傲之人,这么多年来,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不过一个李观鱼而已。但就算是李观鱼,当初在剑池畔赢下他邀请的那些剑客,也是颇了一番功夫的,哪来燕流霜这样简单粗暴,一刀下去,直接让六个人一齐败退。
若非亲身经历,他们根本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刀客。
对于刀和剑,江湖上历来尊崇剑多一些。
人们总觉得剑是兵中君子,而刀则满是草莽气。
因此自古以来,数得上名号的门派,也多是用剑而不是用刀。近五十年来,江湖上厉害的剑客多不胜数,却没有出过一个顶尖的刀客。
但他们知道,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有燕流霜。
三刀赢水母阴姬,一刀破李观鱼剑阵的燕流霜。
尽管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但在这么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她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向往。
以至于他们师徒三人离开虎丘往豫州去的路上,都能随时在酒馆茶肆里听到这个名字。
不过江湖传言嘛,总归是越传越不靠谱的。
有人说她是个中年妇女,也有人说她其实是个老妖婆,听得她两个徒弟经常郁闷不已。
倒是燕流霜本人完全不在意,毕竟她上辈子就没少听这些乱讲一气的传言。
所以最后是她反过来安慰无花和原随云:“这有什么好气的,他们就算说我是妖怪,我身上也少不了一块肉啊。”
原随云板着脸道:“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听他们这么说师父。”
无花难得不是和他唱反调,帮腔道:“就是。”
燕流霜只好一边笑一边揉他们脸。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他们也快要到豫州了。
时近初夏,天气越发恼人,偏偏他们走的这一条官道又破败无比,就连供人休息的驿站都年久失修,烂得不像话,让燕流霜原本那到了驿站就好好洗个澡,换掉这身满是尘土和汗水衣服的打算落了空。
后来是走过这一段路的无花告诉她,这驿站往东三里处,有一条小溪,溪水虽比不得江南清澈,但勉强也可一用。
正巧那驿站也破烂得睡不了人,她就干脆循着无花所说的方向将马车驶到了溪边,让他们下去洗澡。
无花立刻应了,不过应完非常心机地迟疑道:“不过云师弟应该……不习惯在河里洗澡吧?”
原随云立刻否认:“我才没有那么娇气。”
“那你们就去吧。”燕流霜很高兴,末了还补充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偷看的。”
两个小家伙无言片刻,随后就像在较什么劲一般同时转身过去了。
她倚在马车前,一边注意着周围动静,一边把散下来的鬓发重新别到耳后。
然而就在她拢好头发的这一瞬间,她忽然听到了一阵风声。
那风声很轻很轻,几乎叫人察觉不出来,可此时分明并未起风。
于是她本能地回头:“谁!”
迎接她的是一片暗含香气的白雾。
这种手段她上辈子没少见,所以她半点不惊慌地屏住了呼吸,并在白雾中的人影闪出时迅速掠了过去。
来人轻功很高,看见她袭过来的动作,竟又往上一翻,直接避过了这一下。
在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候,燕流霜听到那人好像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柔,像是个姑娘。
但不管是姑娘还是男人,这种故弄玄虚的手段,都让燕流霜烦得很。
她皱了皱眉,直接提气追了上去,这一回她动作太快,几乎是瞬间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可就在她抓上去的时候,那人却又笑了:“姑娘好软的手。”
燕流霜:“……”
这人怕不是活腻了吧,采花采到她头上?!
她还在为此惊讶,这个被她抓住了手臂的采花贼却是投怀送抱似的俯身伏到了她肩上,还低喃道:“好香。”
那些白雾刚好在这一刻散尽,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美得叫人分不出雌雄的脸。
但燕流霜见了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她冷笑一声道:“我的手很软?”
“那你看看我的刀软不软?”
话音刚落,黑色的刃光冲天而起。
下一刻,这个胆大包天的采花贼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
燕流霜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偿还,她不能随便杀人。
所以她当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采花贼破了地府给她定下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