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房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手里的酒盅啪得一声在地上四分五裂,狼摇了摇头不肯相信,〃怎么会怎么可能?〃
〃我以为你知道的真是不应该告诉你。〃杨义复又叹了一声,而后语气平静缓缓而道。
〃三年前你和君房到达这里不久我就收到了宰相大人遣人送来的信笺,信里吩咐我无论战事如何,有没有办法退敌,都务必要让君房赶在六月初五之前回去。我出于好奇后来就去问了君房,原来六月初五是他的生辰,算命先生和他师父兜他二十三岁生辰之日命里有一天劫,所以他师父叮嘱过他在这日无论如何也要留在太清观里,以便合众人之力助他渡劫。〃
杨义停了一下,拎起酒坛狠狠灌了一口才接着道,〃你回北原之后他也急匆匆地走了我是后来到太清观去找他时才听他师父说的,听说那劫叫什么百鬼噬身,厉害非常,只是君房后来根本没有回去,等到他们找到他时〃
杨义后面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胸口仿佛被人重锤了一下,紧接着气血倒涌一口腥甜窜上喉口,杨义见他一脸异状连站都站不稳忙伸手去扶他,〃怀措,你不要太难过了〃
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然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异地抬头,〃你刚才叫我什么?〃
〃怀措啊!〃杨义笑了笑,〃你就是我认识的怀措!不管你是现在这模样,还是季怀措的模样,在杨义心里你就是怀措!〃
一句话,直刺心伤!
季公子,狼后会无期!
你那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死了,对不对?
而我就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天劫在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被百鬼咬噬?为什么?
只觉得,心如碎裂一般的疼。
后会无期后会无期
〃不——!〃
63。
风,撕裂了记忆,将所有的坚持都击得粉碎。
相隔万里便是生死永别,而那个清尘迥然的身影,已归去
狼旋身落在太清观外,还顾不得喘上一口气便一脚蹬开紧闭的大门冲了进去。
〃来者何人?胆敢闯我太清静地!〃
几名小道执着剑将不速之客拦了下来,待到看清来人样貌皆是惊愣了一下。狼朝四周望了一圈,而后开口,〃我要见你们掌门!〃
拦住他的小道士里有一人上前嗤道,〃大胆妖孽,掌门岂是你随意见得!〃
狼只觉说话之人眼熟无比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见他们执拗着不肯放行便打算硬闯,而就在此时,一个清冷平淡的声音从他身后飘了过来。
〃云清!〃
云清?
狼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眉目清朗的小道士,才想起是张君房身边那个梳两团髻的小道童。
〃你们休得无理,此人是统领北原狼族的狼王殿下。〃
那个清冷平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又响了起来,狼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重重得揪了一下,有些欣然又有些犹豫地回过身来,然眼前却不是他要见的人。
这个人他认识,是张君房的大徒弟玄龄。
〃狼王是想要见掌门?〃玄龄说着抖了下手里的拂尘,作了个请的动作,〃请随我来。〃
狼想了想,跟了上去,〃其实我是来看你们的师父的。〃
玄龄回过头来,嘴角浅浅一弯,语气表情像极了张君房,〃师父即是掌门,掌门也是师父。玄龄现在就是要带狼王去见师父。〃
狼心里一个怔愣,杨义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张君房已经死了,故去的人还要怎么当掌门?
难道?
跟着玄龄穿过整个道观来到后山,山上蒲公英开得正好,白蒙蒙的一片,风一吹,花絮散飞,漫舞浅扬如雪似云于是,那些曾经过往的记忆潮水一般纷涌而至,然后又随着花散飘香,越逝越远。
玄龄带着他沿着后山的小径一直往下走,山脚下有一汪深潭,潭水碧清,却深不见底,旁边有一路石阶通往地下,石阶很窄仅能容一人之身,狼跟着他又走了许久,几乎感觉是走到了那深潭底下。直到眼前出现一个石洞,玄龄才停了下来。
〃师父三年前身受天劫惨遭百鬼噬身还请狼王殿下有心理准备。〃
狼看了玄龄一眼,对方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进去,于是狼便挪了步子往石洞内走,才进到门口便觉一阵寒气侵骨,这里竟不比北原那终年冰封的地方暖和多少。走到石洞深处,发现那里有一寒潭,潭面被冰封住,周围岩壁也是被厚实的冰所覆盖,整个石洞晶莹通透,冰雾氤氲,俨然仙境一般,然后他看见
寒潭之上用冰砌了个冰棺,里面有人躺着,隐隐透出身上着的绛红色。
〃君房!〃
狼箭步冲了上去,手刚攀上冰棺又像被烫了一般缩了回来,随即捂住嘴摇了摇头,绯色的眸子越瞪越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冰棺里的人,确切的说,只能算是勉强还辩得出原来样貌的残缺不堪的尸体!
不,这不是!这绝对不是他的君房!
那个人那个人清俊淡雅秀骨天成,一低眉,一颦首,飘逸若仙怎么会,怎么会是眼前这幅样子?!
狼向后退了几步,眼睛一瞥看见了他交握在身前的手,畸形歪曲的手指白骨隐显,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双手曾经纤指葱白,腻玉雕琢似的。
〃当年师父受宰相之请前往北疆助大周破阵,但是直到六月初时都未见师父返回。于是师兄弟们下山分头去寻,最后在北原发现了师父残缺的尸身当时师父被人封了法力,废去双手,一直带在身上的紫魂珠也不见了踪影,想是根本无力反抗任凭百鬼啃啮直至气绝〃玄龄站在一旁低声说道。
狼颤巍巍地伸手过去,想执起他的手,却又怕本已残破不堪的尸身毁坏的更加厉害,小心翼翼地碰上去而后轻抚而过。指下冰一样的触感,让他禁不住颤了一颤。
君房,我虽怨你杀我族人,但是你会有今天这样都是我!一切的错都是因我而起!是我骗了你又伤了你,是我封了你的法力废了你的双手,还毁了紫魂珠
一定很痛苦对不对?
狼看了看他的脸,虽是伤痕累累却犹是清静自若,宁静而祥和,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还是记忆里的那张清冷素颜,他未曾忘却过,也从未想要去遗忘,只有他自己明白,思念如荼,无时无刻不烧灼着他
这三年里,他疯了一样的收集雪莲,挑最好的尚未开苞的细细收起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用,只想着有人会用到的,总会用到的。那人遗落的道服被他整日攒在手里早已摩挲地褪了色,但是他却把它当宝贝一样收着,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淡然悠远的沁香,仿佛他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玄龄走过去拽着狼的衣袖轻轻将他的手执开,狼的脸上霎时涌现不解的怒意,玄龄略有歉意的微微颔首,〃玄龄失礼了,只是太师父好不容易才用这千年寒冰保住了师父的尸身,您手指上的温度会加速尸身腐化的。〃
狼越发的不解,玄龄解释道,〃师父肉身虽亡,但不知为何,三魂六魄被封于体内无法超度,若是这尸身不保,师父的魂魄便会无所寄依魂游在三界外,永世都无法遁入轮回。〃
64。
双手扶着冰棺的边缘愣愣地看着静躺在里面的人。
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了,都是这样守在一睡不醒的那人旁边等着他醒来,等着那双秋水澄澈星眸微眨,而后晨曦破晓,天地间遽然清明。
似已忘记了手下的是千年寒冰,寒气浸骨能冻伤肺腑,又或者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了其它地方的疼痛,唯独心里,如万物覆灭,所有以北原狼王这一身份构筑起来的坚持和原则,崩溃,塌陷,灰飞烟灭就连悔意和愧责都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不〃他低声轻喃,手指紧紧扣着冰面,指下传来咔嚓咔嚓龟裂的声音,〃我为什么要丢下你为什么要怨你归根结底错都在我!都是我!〃狼扶着冰棺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滑,最后跪在了地上用头不停地去撞冰棺,〃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作这么残忍的事情!〃
血顺着冰棺光滑剔透的表面淌了下来,然后被寒气冻结成冰,道道嫣红绽放如花。
往昔往事,纷涌交织。
想起在后山上的初见,那一个明净濯然宛若仙童玉子的少年,暖暖一笑,如山清,又水澈;想起后院那棵榕树,他抱起十二岁的他让他把麻雀送回窝,十年后,千里之外的云州,他也做了同样的事,将二十二岁的他抱在怀里,那时候想,不放手,永远都不放手了
想起云州那晚,春风绮阁轻纱帐暖,夜月高楼合卺之仪,他的清铅素颜,流泻在唇上的魅惑,漫长夜里的肆意挥纵,滟滟目光的宛转,凝眸一瞬,把所有的情潮都化成了清越的鹤唳,展翅飞
那是他在心里记了十年的人,不惜以命相交也要守护的人,爱到只敢以他人之貌来表白的人若是自己没有骗他,若是自己不是那么心急地取回紫魂珠,若是自己在他刚寻到雪山之时就出面见他,若是在禁地不是那般冲动,若是
一步错,步步错!仅仅一念之差,伤了,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说,张真人,这符上不举二字是为何意?〃〃是希望附于季公子身上的秽浊之气、邪佞之,不动、不升,此为不举之用途。〃——
〃听说塞外美女高窕挺拔、热情奔放,怀措早就想见识一下了。〃〃那季公子何不遁风?也好免受这马匹颠簸之苦。〃——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方才在山崖之上,我们三人执手相握,难不成也是要白头偕老之意?〃——
〃君房,若是一日,我将你拉下俗世,和你共度情殇你会否恨我?会否后悔?〃〃不会君房绝不后悔!〃——
〃知道么?冬雪初融,映山红开,一团团一簇簇,火红火红的,在青山绿树残雪皑皑间云蒸霞蔚,煞是好看〃〃待退了辽军,不知季公子可否赏脸,策马逐风,陪君房一同领略此番美景?〃
头抵着冰棺,似想起来什么,狼一下起身扑了过去,对着冰棺里那个双眼紧阖的人,声音颤抖道,〃冬雪初融,映山红开,一团团一簇簇,火红火红的,在青山绿树残雪皑皑间云蒸霞蔚,煞是好看君房辽军已经退了,我带你去看映山红君房?〃忘记了玄龄的劝告,狼伸手过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脸,〃你还是不肯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问杨义,是我率着族人和他一起退的敌他还在山崖上等你回去喝酒耍剑君房君房!〃
狼低吼一声将冰棺里的人重重地搂进了怀里,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苍天!神佛!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把所有的罪都归给我,你把所有的劫都降到我身上,你让他醒过来!你让他睁开眼!〃
〃狼王,请不要〃玄龄正要上前劝说,却被身后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太师父给阻止了。
怀里的人冰冷得就好像这周围的千年寒冰一样,上一次他就是用这招骗的他,让他在雪地里抱着他的人偶差点疯狂,而这一次,他确确实实将所有噩梦都变作了现实。
嘴唇抵在他冰冷的脸颊边,仿佛低声私语,〃我知道你恨我骗你,我知道你当我是为了紫魂珠才扮作成季怀措呆在你身边,但是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心里有多苦?我是想过嫁祸给季怀措,但是我也有私心的想你清心寡不黯世事,想你一定不会对妖动情,所以才想以人的身份接近你〃
是我诱你入凡尘又将你弃下,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发现真相,我以为就此就能斩断情愫,爱也好,恨也好,都留给了季怀措。从未奢望过你的心里能有狼,也从未奢望你能对狼展开心怀,只要我知道那一晚爱你的人,和你共陷情的人是我,就够了。
流年似水,红尘幻梦,此情,彼劫,付之一笑,各自两清。
那个晚上,银月如镜,扬星如秘,他听见他在身后说,后、会、无、期!
共你双飞,终究此情已惘然。
65。
〃君房你的情,我受之不起!受之有愧!〃
灼热的泪水滴落在他毫无血色冰冷的脸上,白雾氤氲,冻结成晶莹剔透的冰粒
因为狼身上的体温,张君房的尸身渐渐消散犹如冰雪融化。
〃太师父,你看师父的尸身〃玄龄有些担忧地转向太师父云溪子。
云溪子点点头,手里拂尘一振,便见冰雾腾起,烈风急遽,一下隔开了狼和张君房。狼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起身转向云溪子。
〃狼王殿下和君房徒儿交情非般,前来悼念不足为怪,只是当年玄龄他们找到君房徒儿时,是在北原〃云溪子停了下来,眼神凛冽地看着狼。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狼开口道。
〃狼王和徒儿的死有没有关系?〃云溪子直截了当质问他。
狼回身看了眼张君房,而后沉了口气,〃有,是我封了他的法力,废了他的双手〃
听闻,玄龄一扫之前的清冷,脸上布满愠色,拂尘指着狼,〃妖孽!我要替我师父报仇!〃正要一掌拍过去,被云溪子一把拉住,〃你这冲动的性格就跟你师父一个样〃玄龄哽了一下,莘莘地退到一边,〃是徒孙冲动徒孙只是〃云溪子摆手示意他不要插嘴,然后上前两步。
〃老道和狼王认识的时日也不算短,当年狼王在太清观养伤的时候对君房徒儿宠爱有加,连老道和几位师弟都自叹不如,不知狼王为何如此待他?〃
狼抿了下嘴角,〃君房他杀了我的族人〃
云溪子一脸了然,〃戾气太盛,冲动妄为,是他死有余辜。〃转身对玄龄道,〃我们一心要为他渡劫,他却去惹这等祸事!撤了冰洞,这孽徒的尸身也不用替他存了,就让他去当孤魂野鬼罢。〃
〃不!〃狼护住冰棺,否认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本来应该只取回紫魂珠就好了为什么我偏偏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私心,我想要他,想要和他一起体味人世情长,想要和他一起共度情殇但是真的等到他动情了,我却没有勇气去承担自己所做的一切!〃
所以我逃了,带着紫魂珠逃得远远的
云溪子叹了一声,想他的徒儿一向清心寡远离俗世,竟也有为了情而失了分寸的一天,难道这就是天意?〃君房的性子我了解,你这样做只会让他钻牛角尖,他定是以为你是为了紫魂珠为博取他的信任所以才接近于他,继而又骗他动情毁了情修〃
狼沉默着没有回他,良久才开口,〃云溪子师父,紫青二珠确为北原狼族之物,为何你们的祖师爷要夺紫魂珠?夺走之后也只是供着,他究竟意何为?〃
云溪子捋了下胡子,道,〃曾有仙君托梦于祖师爷,称百年之后有天界上仙将仙胎托世落入凡间受劫,届时将会现身于太清观,望太清众人能助他渡劫。〃
狼不解道,〃那这个又和紫魂珠有什么关系?〃
〃祖师爷的梦中,那位将要转世的仙君手里正执着紫魂珠,祖师爷便以为紫魂珠是这位仙君的东西,故而才会冒犯北原禁地祖师爷取走紫魂珠就是为了给那位仙君助他渡劫。〃
狼眸子黯然视线直直地落在身前地上,而后低低地笑了起来,转向冰棺,看着张君房的尸身眼神里漾满宠溺,〃你说你做神仙多好,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看风景,还不用生病吃药,你却偏偏要跑来人间受劫受劫就受劫吧,还要连累这么多人陪着你团团转,你说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说着从怀里掏出青魂珠,捏在手里看了看,续道,〃回去以后给我念个百八十遍的往生咒替我那些族人超度,否则〃
为了助你渡劫,阴差阳错又千回百转,我的族人,你的大师兄已经无可挽回,总不能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但也亏了这劫,才能让我认识你
你说你没有名字,那我叫你狼可以么?
不回答就是默许了哦!我叫君房,你要记住了,君子的君,角、亢、氐、房、心、尾、箕里的房,君——房!
狼将青魂珠放在他额上,而后手指抵着青魂珠,〃君房,我助你渡劫!〃
66。
〃都道紫魂催法,故而千百年来觊觎紫魂珠的人远胜于青魂珠,然他们不知,紫青二珠中,真正厉害的却是这青魂珠〃狼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在不大的石洞内悠悠地回转。
〃当日用青魂珠将你的法力封住,以至到现在你的三魂六魄还没有散去〃
也许是上苍给我们的最后一个澄清了结的机会,我们相隔了太多的错误,纵使心意相通,到最后仍是免不了陌路相向。而现在也知道了,你是仙君托世终究要重返上界,而我是妖,就算潜心修炼飞升成仙,那又如何?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爱上你
〃云溪子师父,请念回度重生咒。〃
〃好。〃云溪子将拂尘往胳膊上一靠,手掐符印,口中念咒,同时狼也催动了青魂珠。
便见一缕绿光绕着那珠子转了一圈带起青魂珠自身的光芒,流泻在冰洞内,因着晶莹剔透的冰柱的反射,整个冰洞内登时华光溢彩、万象倾城。
青魂珠的绿芒将狼和张君房笼罩其中,有什么,荧光熠熠,如碎石沙金,自狼抵着青魂珠的指尖缓缓倾泻,经过青魂珠又如月华铺洒,自张君房的眉心流淌而开。
君房,前尘过往,尽如云烟,我的族人不可能复生,你也用自己的性命来抵还,究竟谁还欠着谁,我们纠葛的这么深或许几生几世也算不清狼目光沉柔地看着张君房,在心里对自己说,好好看一眼,最后一眼
以我千年修为,重塑你一身仙骨,助你渡劫超脱轮回,纵使魂飞,魄散!
青魂珠似乎承受不起他的千年道行,很轻很脆的一声响,从中间嘣开一条缝,而后四分五裂,化作了灰,散作了尘,一如他们逝去再无法挽回的岁月。
君房,日后看到太清观的后山,那棵树,树上的麻雀窝,北原的冰天雪地你会想起我么?你会想起那些曾经过往的时光么?
想是永远也听不到他的回答的,青魂珠完全消失的瞬间,一道光华掠过张君房全身,光芒所过之处他残破不堪的尸身便恢复如初,而同一时刻有一团金光从碎裂的青魂珠内飘了出来,悠然而升,触到狼的指尖,倏忽一下便消失了。
一瞬间,有很多画面从眼前掠过,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仿佛是尘封了许久的往事。
那是自己的记忆?只是为何自己的记忆会被封在青魂珠内?
拢过张君房全身的光华退去后,便见他的眉心隐隐浮现出一朵绛红色的火云,狼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而后回忆如潮,汹涌袭来!
我是北斗丹元廉贞星君,天庭派我下界伏魔,我想向北原狼族借紫魂珠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