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端木风情威慑的不敢靠近,只围着她打转。一个纵身,她正好接着身体正慢慢倾斜的向枫。
飞旋的瞬间,她低首端倪自己的时候,向枫看到的是她眼里的坚定和灰暗的彻底愤怒,看似平静却波涛暗涌。将向枫放着跪坐在地上,端木风情挡回一个个攻击,将向枫好好的圈在自己的保护中,云玄晋的剑不时的袭来,他还没傻到想跟端木风情一对一。
向枫拿着剑,死撑着试图站起来,眼里满是泛滥的眼泪。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剑砍在端木风情的身上,她怎么能,她是墨诸高傲的女王啊,她怎么能随便被人伤到,而她受这样的伤,都是为了自己。
她站起来又倒下,血不断的流。端木风情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谁也担当不起端木风情心无旁骛时绝对的攻势。
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天,真的。
剑插到胸口的感觉,冷冰冰的……他认识这剑,古书记载,“千年冰封寒影,万里踏雪寻梅。”
就要解脱了。
他倒下去的时候,看着向枫的眼神还是眷恋的,那点眷恋正好是残酷的温度。
“再见了,我亲爱的妹妹……下辈子,别让我们做兄妹……别让我们再你死我亡……痛苦的作茧自缚……。”
再看一眼你的脸,再看一眼。
眼闭上的时候,他解脱了,去了另一个世界赎罪……就让忘川河的水,孟婆的汤来洗涤他的罪恶吧。
血还在剑上,端木风情的神情的冰冷的,放眼看着众人,神色踞傲无比。初晨的阳光照在冰冽冽的剑上,就跟她的清冷的容颜一样的冻。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众人都呆立着看她,也不动。
如此大皇子已死,那边那个女人说自己是二公主,还要打吗?还要吗?
“玄哥哥……。”
只听人群中,一阵惊呼的哭喊。一个矮个子的士兵往这边扑来,这声音分明是女声。
端木风情剑要动,向枫拽住她。
“玄哥哥……。”
姜凝抱着云玄晋的还残有温度的身躯,哭的撕心裂肺。
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回头。马上的人大声道。
“三皇子带着墨诸和平使节返朝。”
不用打了,不用打了,太好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感慨自知,这样的场合,不知如何表达。
卷二_洗尽铅华第八章
“云向枫,给你。”
姜凝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扔向向枫。
向枫回过头,那画轴砸在她的脸上,落在地上沾湿了水,仔细一看,画轴面还包着一层油纸。她弯下腰,正准备打开画轴。
只听众人一阵惊呼。
她惊噩的看着姜凝腹上的短刀,这也是一个烈性女子呵。
大皇兄,你害了一个无辜女子。
玄哥哥,不管你对凝儿如何,在凝儿的心里永远都有你年少时候对我笑的宠溺的摸样。所以我来陪你了,是冤孽也好,对于我来说能在一起就行了。
封肆一进城便看到端木风情白衣上一身的血渍,再看看这样的一片混乱,他生气了。他忍……忍着想掐死这个表妹的冲动。
“主上,请您跟我们回竹苑。”
封肆下马,站在端木风情面前道。
后面云未梵的大军进城了。先前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能暗出走出来,街道边顿时站满了欢迎的人。大皇子一死,三皇子必然继位,据说二公主乃是三皇子的长姐。以刚才那样的二公主而言,能再相信一次皇族吗?
端木风情扶起向枫正准备走。
只听见云未梵的声音。“皇姐,你难道不是要跟我回宫见父王吗?”
端木风情停下了。
向枫抬起头看着马上身着戎装,英气勃发的云未梵。“你先回宫,我即刻回宫。”她知道她伤的深,只是她的高傲还不允许她现在倒下。她额上的细汗,只有自己能看清楚。
“这……。”
“未梵。”向枫拿出皇姐的架势,云未梵从小就很听她的话。
“那希望皇姐能在明日清晨与我一起竭见父王。”
端木风情扶着向枫上了马,另人共乘一马,就往城外去。
出城没一会儿,端木风情果然在马上昏了过去,向枫隐约听到她在说。“又要被喋喋不休了。”
快马到了上次的竹苑,用了一些药,黄昏的时候,端木风情醒了过来,其实她伤的比向枫严重多了。
向枫看到她醒过来,高兴的流出眼泪来。
羽月连忙对着外面喊。
“封肆,醒了,醒了。”
封肆进来了,看到端木风情醒了,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只是立刻就消散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任性。你想过没有,你既身为墨诸的女王,你若死在藏雪,你怎么对得起墨诸千万子民。作为人姐,你又要置音韵于何地。”
一通骂,向枫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端木风情在马上自语了。看着端木风情不出声任封肆骂的样子,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这么可爱。
“向枫,既然风情已经醒过来了,不知道你是不是要返回藏雪皇宫了,杀了云玄晋,令弟这会儿正好面对众人,你这个主事者,不需要出面吗?”封肆话语指向向枫,他本身就是鸾荣皇的堂弟,是以对向枫算是平份。
他这番话,既能让向枫走,又让端木风情只能让她走。毕竟那边云未梵一个人是真的应付不过来。
“去吧。”
端木风情给了她一个理解的神色,事情只要一牵扯到藏雪还有她那个皇弟,就似乎毫无挽回之地,不过这种事情换了她自己也会这样吧,没有得比,她也不会去穿那个牛角尖。
“恩。”
向枫恋恋不舍在羽月的护送下走了。
两个人连个私心的话,也没来得及说。
马车上,她打开那副画轴……
将自己画的那样传神,大皇兄……他曾经说爱自己……长叹了一口气……原来有这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三日后,梅妃故居。
向枫一身红衣,静静的坐在殿堂上看着一切。走廊上,宫女领着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正往大厅上来。
看着正站在自己对面看着自己的男孩,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跟自己的很相似……不,是跟他父亲很相似……
他知道他父亲已经死了会怎么样呢?要怎么面对这男孩……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他拿着那双眼睛没有表情的看着自己。“我是你姑姑。”
向枫不知道还能告诉他一些什么。
那天,他告诉未梵母亲死的时候,未梵狠狠的哭了。那么自己眼前的这个小侄子呢?他什么也没有做过,却同时失去了双亲。
那个男孩睁着眼睛空洞的对着向枫,“汜风,汜风,汜水思枫。思之如狂,竭之不息。”
向枫惊讶的抬起头,神情中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
“这是我跟父亲的秘密,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见到跟他长的一样漂亮的人,就把这句话告诉她。他说,那个人会照顾我,跟我玩游戏,很痛爱我。”
大皇兄。
向枫心一颤,闭上眼睛,阳光静默的照在她的脸上,卷卷的眼睫毛,长长的一排象是美丽的蒲扇一般。
那男孩伸出手,摸到向枫的脸。
“你长的真的跟父亲好象,他们说父亲死了,母妃也死了,这是真的吗?”
她沉默了。
“是的,他们独了。”
云汜风象是触到电一样惊吓的从大厅里往外跑,他歇斯底里的叫喊,听不出在叫喊什么。或者只是因为单纯害怕本能性的依托叫喊来减少害怕的心理。
宫女已经追上去了。
向枫坐在屋子的阳光里,眼泪从脸庞上静静的掉落下来……那个姿势象是凝固在那里,空气也被划痛了。
黄昏,通向城外林子里,一小队人正护送着马车,似乎正要往那里去。
“公主,有人拦马车。”
向枫掀开帘子,白衣的背影……
“你还没有走。”向枫惊讶道。
繁仓回过头,脸上覆着面纱。“是啊,那天晚上会厢房找东西了,后来起火了。不过我已经打算回持巫了,你真是不打算带着云未梵回持巫吗?”
“我已经说过了不是吗?”
繁仓从怀中拿出一个素色的信封。
“看了这个,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接过信笺,看完之后,向枫大惊失色。血色渐渐的从脸上煺去,她万万没想到。娘的话还在耳边,“枫儿,你这是用你弟弟的一生,换了藏雪的重生啊。真是万般皆由命啊……。”
那个时候她不懂。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是她不曾经想到的后果,娘,未梵,自己,藏雪,皇室……这些事情的发生究竟是她的固执,或者真是娘说的天意如此。
“让我带他回持巫吧,他终究也是繁家的后人。”
向枫抬眼看她,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那样神秘的力量吗?“我要考虑考虑。”
“那好吧,初一之前我会动身回持巫,天女已死,该是选任新任天女的时候了。”面纱下的繁仓泛起一个无奈的笑容。
“恩……谢谢你……表姐。”
“没必要道谢。”
繁仓消失在葱葱的树林里。
向枫挥了挥手,“继续走吧。”
马车轱辘的轮子又转了起来,夜色又暗了下来些。橘黄色的夕阳在林子里星点的班驳。
她下了马车,院子里,端木风情正与封肆下着棋。
端木风情见着向枫,唇角颔笑,夕阳下是暖人心的宠溺。
“你过来了。”
“专心下棋。”
封肆出声道。
向枫瞥看棋局,素手执棋,放进棋盘上。
他很讨厌云向枫,讨厌,讨厌……
输了。
“我下去准备了。”临走给了端木风情一个示意的眼神。
向枫偎进端木风情怀中,眉梢的愁意在夕阳里纠结。
“怎么了。”
将刚才繁仓给她的信笺递给端木风情。“你看这个。”
端木风情看完,问向枫。
“你相信这些吗?”
向枫苦笑。
“不管相信不相信,我怎么能拿未梵的命来押。”
有些神秘的东西,谁也难以解释,没有否认也没有信奉。“那么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能回头吗?”
“所以繁仓说要带未梵回持巫,我想他们多少有办法,不然不会提出带他回去的。”
“他一回去,你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汜风他现在不能继位,那会造成皇室信誉的崩溃。目前只能让未梵登基,可是……。”她爱藏雪,可是未梵是她唯一的亲弟弟了。
从小到大都想好好保护的男孩现在已经快成为一个大人了……
“风情,我该怎么办?”
扑在端木风情的胸口,现在她允许自己脆弱。
轻抚着她的背,端木风情抬头看已经快到完全落下的夕阳,橘黄色在风动竹叶间摇拽。“巡国已经完成,音韵已经启程返回帝都。我明日也要启程回墨诸了,你……。”
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势必不会跟她走。
向枫从端木风情怀中埋起头看着她平静的脸。
泪涌在眼框,心很痛。
“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字字也说的艰难。
在这样的时刻,她怎么能轻易离开藏雪。
怎样取信于民?朝中缺少栋梁,谁来为君王分忧?国库空虚,如何发展本国经济?这些个问题,无论是谁登基,都势必要面对。而无论是未梵或者汜风,她都必须以辅佐。
那些年,她在墨诸夜灯苦读兵法典籍,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辅佐君王吗?如今……倒成了牵绊……若她是一个无德无才的女子……
怎么能这么想呢?
“还是不能跟我走吗?”
这句话说的极其平淡,却透着无奈。
“恩。”
万般忧愁,也是无可奈何。
“那就让我再抱抱你。”
她不可以负藏雪,却能失信于自己,不能怪……
我们都生在帝王家,背负着太多的责任。
“好。”
她的怀抱正好的适合自己。
手间的温度还在,缱绻在夕阳未落前,有太多的话一辈子也说不完,却在分别之前一句也说不出来……
十里长亭。
“好好照顾自己。”端木风情淡笑道,平时脸上的冷清,在向枫面前,总能轻易化成淡淡的柔情。
“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个时候,除了这样说话,我们还能再讲些什么?
“我在墨诸等你回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她。
“我一定会回去的。”
端木风情狠心转过身,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抬头看天空中被树林分离稀疏的阳光,不想让自己泪就这么轻易划下,只是最终还是落下。
墨诸女王深情的眼泪,会浇灌出这林子里最美的花。
她们总是又这么伤感的分别。
马蹄声越来越远,向枫抱着亭子里的柱子,只能张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远,她唯有不停的哭泣。
秋渐浓,离思愁。
一步一踟躇……
一步一流连……
“姐姐,姐姐……。”一阵惊慌的声音。
向枫牵着马神思恍惚的抬起头,脚步都是虚浮的。马背上的人是夜箩。
“阿箩。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也失去了力气。
“姐姐,未梵,他在木公子回墨诸的必经之路飞鸟林埋了**。”
一阵晴天霹雳,向枫的身子摇摇坠。
“姐姐,你赶快去追吧,兴许还来得及,我在这里拦着未梵。”夜箩焦急的开口道,并不时回头看。
这句话象是点醒了向枫一般,她一跃上马扬鞭而去,脸上泪痕交加,掩不住她内心强列的希望和祈祷。
“风情,你千万慢行。”
往墨诸与鸾荣交叉口处。
“封肆,帮我向舅父舅母还有大表哥问好,替我给彩衣上柱香。”端木风情坐在马上对着眼前一对伉俪。
封肆叹了一口气。
“风情,你既为王者,千万不可再象这次一样的任性了。”
“恩,我知道了,谢谢表哥。”
封肆无话再说,看到一边的羽月,这个阳刚而又似儒雅的男人开口道。“年底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跟羽月就要成亲了。我会安定的居住在王府,好好照顾她,不会再四处跑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才不辜负我还有步家人。”
“那我一定要去一躺鸾荣了。”
“胡闹,你既为帝王,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开自己的领地。千万不可如此任性,到时候我和羽月来看你和阿澈。”
“那,保重。”
千言万语,也不及这两个字。
“保重。”封肆策马而去。
羽月坐在马上,看着端木风情道。“殿下,好好照顾自己。你是受到所有人祝福的,所以请对自己好一点。”
说完追着封肆而去,马蹄声纷扬。
前面飞鸟林,端木风情一行,驱马将至。
红衣在风里飘然凛冽,她已看到端木风情一行的人马,已然在飞鸟林中。“风情……快退,退回来,林子有**。”
她的呼喊,在马蹄声中淹没。
端木风情心有灵犀,回头,远方那点红,正是心头最牵挂。脸上跃出兴奋的神情,她是要与她一起回墨诸了吗?
转而策马去迎向枫。
向枫心里惊颤,恨马不能再快一些,只抽着鞭子,象疯了一般。
两人都是同样恨不得立刻冲到对方身边,却不是一般心思。
**引子终究被点燃了,端木风情回头,一阵阵爆炸声,嘶蹄混乱的马叫声,部下的呼喊声……她惊待了。**还在不断的爆炸,那条引线,正往她而来。
“快闪啊……。”
向枫在马背上哭喊。
端木风情的马吓的原地打转的乱窜。
向枫从飞身到端木风情的马到,稳住缰绳,轰隆隆的爆炸声就在耳际……
压在端木风情身上,爆炸声已没有了。背好痛,脑子一片朦胧,血浆都在翻涌,她还好吗?
端木风情从向枫身下起来,看向爆炸的地上,土壤被炸翻了出来,巨大的树干楼了出来,被炸飞的血肉是她的部下还是马匹?
呆呆的站着。
她能允许战死沙场,却不能接受如此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