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与草原上,策马飞驰起来。
当接近月桂的茅草屋时,我竟然跳下马,有些不知所措地犹豫不前,不时踢着枯草上的石子,不时地拍一下树干。
罂粟花状似无奈道:“这二哥好死不活地将清修挪到了这里,明摆着要诱引我家小娘子嘛。与其看着娘子爬墙,累得慌,莫不如将二哥带回来,对付过算了。”
我拍树干的手一僵,不争气的泪水哗啦而下,怕是终我一生,都要亏欠他们了。
既然乱世生我,就混蛋这一回吧。
狠咬一下唇,猛抹把眼泪,握紧‘万斩’,向那隐约的茅草屋走去……
手被罂粟花拉住,但见他笑得异常开心,调侃道:“小娘子,你这哪里像是去接二哥?明明是去抹人脖子。”
我抽了下鼻子,使劲咧嘴笑着。
白莲拍我脑门:“别笑了,太丑了,怪吓人的。”
我哼了声,转身,往月桂的茅草屋走去,嘴角,却上扬成幸福的弧度。
望着眼前的茅草屋,以及周围萧然的景象,简直不敢相信身娇体贵的月桂是怎么住下来的?
没有伺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伴,无论黑与白,都是如此形单影只。
心,自然地痛了,心疼着月桂清修下的孤单影子。
步子,仿佛有千斤重般,艰难地挪动着,直到听见那一声声木鱼下的南无阿弥陀佛,仿若滚滚红尘中的辟水之河,将那直接且执着的意愿,雕刻到心头,痛得不知痛。
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声声佛号,也会让人如此之痛。
颤手推开那轻掩的破木板门,看见那佛前跪拜的萧索背影,被那没有发丝的光亮刺到眼球,竟生生引下泪痕。
我仍旧清晰的记得,月桂的发丝很柔很细,绕在指尖,那是沁着幽香的温柔。
如今,那发丝不在,情丝不在,缘份不在……
月桂……
月桂……
一百五十七。佛理魔性
终究是我逼得他走出红尘?还是这红尘已无所依恋?
月桂……
月桂……
你声声念叨得南无阿弥陀佛,是真得要净化心灵,弃得六根?还是为我祈祷,庇护此生平安?让这漂泊的孤魂,有所依?
现在,我就站在你身后,你可还愿以真身庇护?
望着月桂那灰色的背影,朦胧在简单得只有一张地铺的茅草屋里,就连我伸出去的手,都变得模糊不清。
纤细的手指间,试图搭上月桂的肩膀,却颤抖得不肯听话,若被水淋湿的机器般,混乱不堪。
无法忍受自己的懦弱,拔出‘万斩’,直接从身后袭向月桂的脖子,粗着嗓子恶声吼道:“你到底还要不要我?!!”
月桂所敲的木鱼声暂停,诵经的声音微顿,续又继续响起,在这个阴暗寒冷的屋子里敲出令人心乱的声响……
我手中无声的‘万斩’与月桂有声的坚持,相对异常地僵持着。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愈发觉得心慌,威胁的刀子愈发显得幼稚可笑,就像我曾经要求的全部守候,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缓缓收了刀子,整个人,趴在月桂的身后,抱着他的腰,无声地流着清澈的泪滴,渐渐染湿了那大片的灰衫,留下了深色的痕迹。
跟进来的罂粟花道:“二哥,跟我们回去吧,这小茅草屋,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白莲道:“二哥,山儿会做很多美味儿,你都不想尝尝吗?我们已经在勾画家园,里面全部都是新奇的物件,你都不想来看看吗?”
月桂的木鱼没有因人的打扰而停下敲击,而我的心却随着那声声木击声而越发得惊慌失措,唯恐那月夜下的温柔男子,就此失去那温润的色彩,变成灰色的痕迹。
也许,是急了;也许,是怒了;也许,是慌了……
终是,呲起牙,学起了白莲的无赖举动,一口咬在月桂的背上,硬是将那重复的南无阿弥陀佛按下了暂停键。
月桂任我咬着,也不喊疼,也不说痛,只是忍受着他的孽。
见他没有反应,我的脾气瞬间大了起来,噌地站起,拔出‘万斩’,对准自己的手腕,绝然地喝道:“月桂,你再不说话,我就划下去!让你出家人见死不救!”
话音还没有结束,月桂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若远古的钟,平静而祥和,悠扬而舒缓:“施主,何甘纠缠不休?”灰色袍子拂动,人随之站起,转过身后的容颜挂着一抹谦卑的笑意,看似无波无澜。可若真是无波无澜,又何必顾忌我伤痛与否?
我不知道什么是不应该,但素来喜欢感由心发的我,忍不住吹了声响亮地口哨,赞道:“月桂,你真俏呆了。”
月桂无波的脸出现瞬间的龟裂状,却又于转眼间恢复成最初的淡定,缓缓温雅道:“施主,请勿诳语。”
我收了‘万斩’,抽了下鼻子,很无辜的说道:“这可是我发自肺腑的最真诚语言,最高度赞美,如此情真意切,月桂怎么就认为是诳语呢?”
月桂淡然地摇头一笑,道:“施主真性情,小僧不及。施主还是唤小僧无尘吧。”
我挑眉:“你叫什么是你的事,我唤什么是我的事,和尚凭什么管我主行事?”
月桂承受着我的胡搅蛮缠,没有回话。
我上前一步,站到月桂面前,望着他的眼,柔声问:“月桂,和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不出家了,好不好?我们几个人,一起生活,好不好?”
月桂念了声南无阿弥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