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就算了,只不过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谢谢你。”
“不必客气!”方子澄堵着气,一个急转弯,也不做提醒,辚萧的身体就势趴过来,几乎贴上他的胸口,方子澄觉得自己心跳漏掉一拍,所有的怒气尽化作无形,坚硬的态度就软了下来。
“你,没事吧?”
辚萧摇摇头道:“还好,你的车技很不错啊!这次没有迷路吧?”
“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为了记清路线,我今天下午来回走了好几遍呢!”
“你这人,有时候真的是挺大愚若智的,你不认识路,不是还有我呢么!”
“大愚若智?这又是你自创的成语?”
“只是稍微改动一下,你不觉得别有一番趣味么?”
方子澄点点头,继而有些于心不忍的道:“你一会见了凌卫风,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太过着急,我也会尽量帮你想办法的。”
“好的,我只要能见到他就好。其他的都听你的安排。”
显然辚萧并没有领会方子澄话中的意思。其实,今天下午,他已经偷偷去看过凌卫风,虽然没有进入牢房,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但他的情状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一向讲求法律的英国,竟然对他用了私刑。
方子澄将车停在了英国使馆的牢房旁,迎面走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深邃的蓝色眼球,高挺的鼻梁,穿一身制服,身高比方子澄要高出大半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您好,司马小姐。我是杰克。”
“您好。”辚萧也礼貌的去握手。杰克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目光中满是惊讶,转身同方子澄说了一句英文,辚萧听不懂,也去看房子成,希望他翻译一下,但方子澄只是笑的神秘莫测。
他能告诉他,杰克对他说的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不是她?”
“我带你进去,但是一定要记住,只有半个小时。还有就是,你千万不要太冲动。”方子澄一遍遍的叮嘱,越发让辚萧觉得不安起来。
英国人建的牢房,同中国的牢房也没什么两样,冰冷,潮湿,到处是发霉的气味。犯人没有床,只有一堆堆稻草。
凌卫风,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呆了这么多天么?他是不是瘦了,被抓的时候有没有受伤?吃的好不好?睡在稻草上会不会着凉?
辚萧脑海中想象过无数种凌卫风的样子,其中也有一些落魄的,憔悴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凌卫风竟然被折磨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凌卫风并不知道辚萧来看他,否则,就算是装,他也一定会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让她安心。
凌卫风蜷缩着身体,背对牢房门口,躺在草堆上。由于现在已经是深夜,他大概是睡着了。
白色的囚服被染成了血衣,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横七竖八的覆在他的后背上,有的已经结痂,还有的还在流血。鞭伤,刀伤,还有被烙铁烙过的黑黢黢的血肉。
辚萧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凌,凌卫风!”
睡梦中的凌卫风仿佛突然被这句呼唤叫醒,半梦半醒间,断断续续的叫着:“萧儿,萧儿,是你么?我听见,听见你叫我的名字了。我每天只能在梦里看见你,这个梦,真的好美。好想永远都不醒过来,可是我有好害怕,如果我真的醒不了了,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嫁给别人?”
“不会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嫁给别人的,这一生,我只会嫁给凌卫风!”
“萧儿,这梦好真实!”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我就在这里,卫风,我来看见你了!”辚萧终于哽咽出声音来。
凌卫风突然像被惊吓了一般,突然坐起来,两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萧儿,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真的是我!你摸摸看,我是真实的,我就在你面前,不是梦。”
凌卫风轻轻抚摸辚萧的脸,又是喜悦,又是恐惧,他怕下一秒,辚萧就会消失,然后他会伴随着一身冷汗吓醒,发现不过又是一场梦。
可是眼前的辚萧,是有温度的,是可以触碰的,她的眼泪真的可以打湿他的手。
“卫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辚萧越说越是泪流不止。
“我没事啊,这点小伤,就当是挠痒痒了。”
“你还骗我,我都看见了,我刚才看的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辚萧毫无预兆的到来,她也许永远也看不到凌卫风脆弱的一面。他在她面前没心没肺,无坚不摧,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血肉之躯啊,却总是把自己伪装的天下无敌,而她竟然每次都会相信。
隔着铁栅栏,两个人竟无语凝噎。仿佛有许多话要喷薄而出,但是又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话就成了对方的负担。
“萧儿,你很憔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辚萧不住的摇头,眼泪却如河流般汹涌。所有伪装的坚强,在那一刻全部瓦解崩塌。只有在他面前,自己从不需要演示心中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