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他的家人都学会了敲门,然后在门口说事,连他的爸爸找他的时候都是在门口说的。一家人心照不宣地遵守这个规矩,由此看来,这一切其实也都是他的错吧。
恋恋不舍地从好不容易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缩手缩脚地打开了门,推门一看发现原来是嘉小弟。
“妈妈让我拿过来几张窗花给你贴在你屋子里的玻璃上。你放心,这些我都帮你处理过。”嘉小弟兴冲冲地对他说。虽然现在他们这里过年都不流行贴窗花了,但是嘉杰妈妈是一个幼儿园老师,有一双灵巧的双手。什么样的纸对折几下,用剪子转上一圈后在她手里都能变成艺术品一样好看。前几年姥姥搬家的时候,在箱子底下看见了好几摞大张大张的红纸,现在也完全说不上来当初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就被他妈妈全部要了过来,然后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剪出好几张样式不同的窗花给各家送去。甚至有时候会上网搜查一些更繁琐更好看的图样,对比着试着剪出来。
望着原本有些柔软的纸张如今已经变得有些僵硬,而且上面边缘处还有一些白色粉末被析了出来。嘉杰知道这是消毒粉,他的弟弟知道他的一起脾气秉性,也总是顺着他的意愿去做事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窗花,看着上面繁复但又失精致的花纹说:“让妈妈不要再弄这些东西了,费眼。”
“可是妈妈喜欢啊。”见到哥哥完全不嫌弃地拿走了,嘉小弟笑得很开心,“哥哥,你是不是很冷啊。要不要一起去客厅坐坐,很暖和,而且爸爸今天不在。”
最后一句话特意说的很重,想要让嘉杰注意到,但是他只是顿了顿说:“不用了,我都习惯了。”然后就用手关上了房门。
嘉小弟还在门外喊着:“那你拿着屋里的暖水袋到厨房里灌上点热水也好啊,暖暖手,水是刚煮开的。”
嘉杰淡淡地说声:“不用了。”也不管嘉小弟听没听清,走到书桌面前,拉开了抽屉将胶水拿了出来。贴窗花虽然看起来用胶纸比较方便,但是之后想要清理的时候,那些原本留在胶纸上的黏胶便都跑到玻璃上,十分不好清理。因此他拿出了胶水,小心翼翼地在窗花的四个角上都均匀地涂上一点点,之后捏着窗花的两边贴在了窗户上。看起来还不错,火红的颜色让人心变得暖暖的,原本冷清的屋子似乎也变得热闹起来。
很快除夕来了,白天的时候嘉杰就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新的一年吵吵闹闹地到来了。晚上坐到桌前,看着精致的年夜饭,在妈妈期盼的目光中,他象征性地每样都夹了几筷子。
为了他,母亲也做了不少事情,他在学校租房的厨房里的那套清理工具,家里也是一应俱全。甚至做饭的时候,妈妈会让他在旁边看着,来告诉他这些饭菜真的很干净,也是从那时候他一点一点地学会了做饭,熟能生巧。
吃完以后他便很快退回自己的小屋子里,即使他爸爸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在过年的时候找不痛快,哼了一声便也不再理会。但是临走前还是塞给了他一个红包,不过趁着爸爸不注意他又转手塞到弟弟的手里,在家里洗钱被发现肯定又是一顿臭骂。他爸爸骂人的时候从来不带脏字,都是转着弯戳着脊梁骨缝隙的损人,他甚至都在想这是不是也是能遗传。
回到屋子里,钻回他那个小被窝,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来了几条祝福短信,班长的一看就是当初大一时候就把全班号码都存了上去,然后群发的。石远的,他也是从哪里抄来的吧。京秋的,短短几句话写得像诗一样。还有,最后是隋唐的。
“新年快乐,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