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带着热气的呼吸在我发顶压下,他吻着我的发,轻声说,“一会儿阿玛来,我便向他求了你来,东哥……东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一震,身子像触电般弹了起来。
上帝啊!这梦做得也太离谱了吧?不行!不行!即使是做梦!我也绝对没道理让一个小不点的毛孩子吃豆腐。
我睁开眼,对着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鬼,回去等牙长齐了再来。”
满屋子的吸气声,换来他满脸的阴鸷,原本还柔情万丈的脸色唰地变暗,他咬牙:“难道,你真的喜欢我阿玛?”
听不懂他说什么,我冷哼,摆手:“劳驾先放我下来!”这个梦做得太离谱了,我得快些醒来,回到现实中去。
环住我的胳膊一紧,我闷哼一声,感觉骨骼快被他捏碎了,好疼。
一直站在对面没吭声的那个孩子,哦,他叫代善是吧?管他叫什么呢,反正是做梦,真有名字也只是个虚假的代号——我这辈子还真没做过如此清晰的梦,梦里的人物居然还有各自不同的名字。通常不都是甲乙丙的有个概念不就好了?
代善默默的把我从他手中解救出来,他先是还硬挣扎着不放,可是在代善柔软的目光注视下终于还是放手。
我吁了口气,总算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矮小?我甚至比他们两个都要矮上半个头!这算什么鬼梦境?怎么一下子把我缩成那么小?
我哭笑不得的跳了跳脚,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个爽朗的笑声先一步传了进来:“东哥格格醒了么?快让我瞧瞧!”
门帘掀起的同时,满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口里呼道:“恭请淑勒贝勒圣安!”
我眼前一亮,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只见他头戴貂皮帽,脖围貂皮巾,身着貂皮的五彩龙纹身,腰系金丝带,佩悦巾、刀妇、砺石、獐角,脚登鹿皮靰鞡靴,浑身上下透出一种难言的贵气。
跟着他一块进来的,除了一堆看着像是打酱油的路人甲外,其中有个女子,眉目如画,端庄秀丽,堪称美女的典范,只是她看似娇柔的身子,在重重华丽的衣饰下却也难掩其高高隆起的腹部。
保养得真不错啊,这位孕妈韵味十足,难得的是那张脸居然看起来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看我惊讶的说不出话,那男子微微一笑,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我条件反射的一缩,但没能逃开,被他温热的手心贴了个正着。
“嗯,烧退了。格格若是再不醒,我就把那些不中用的汉医统统给砍了!”他音量并不高,但我听着却莫名的感到一股心寒。
妈妈咪啊,砍人啊,为什么他说得就跟砍萝卜一样轻松?
这时那小美女含笑走过来拉了我的手,低声的对我说:“东哥,记得以后别再耍小性子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这个做姑姑的如何跟你阿玛交待?”我的手一抖,情不自禁的甩开她。
她错愕而惊讶的望着我。
只见淑勒贝勒爷朗目一扫,不怒而威,气势迫人的质问:“褚英,你方才可是欺负莽古尔泰了?”
站我身边的大男孩抿唇不发一句,一张脸透出苍白,低垂的眸子却透出倔强。
“阿玛!”代善忽然上前一步,慢腾腾的说,“没什么要紧的事,大哥只是和五弟闹着玩罢了。”
贝勒爷冷哼一声,那个口称是我姑姑的女子伸手揽住他的胳膊,轻声笑言:“只是孩子们嬉闹而已,爷不必当真。”
我低下头,看见褚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凸起的指节泛出白色。
我的一颗心扑嗵扑嗵跳得飞快,感觉屋子里塞满了人,竟压抑得一丝氧气都没有了,有种快被窒息的痛苦感觉重重围困住了我。
我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惶恐和慌乱。
无意间,我扭过头,瞥到身侧衣箱柜上搁着的一面菱花镜,平滑的古铜镜面将一张惨白陌生却又完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孔,清晰的映照出来。
我一震,飞快的扑过去把镜子抢在手里,再看——那张脸,绝美处透着稚嫩,然而那眉,那眼,那唇……每一处都透着熟悉的感觉。
是她!
我心里飞快的闪过一道影子。
是她!
虽然年龄有偏差,但是,这张脸——镜子里倒映出的这张脸,绝对是她的没错——
是她——布喜娅玛拉!
那座古墓的主人!
“东哥!”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那么紧,那么冰,传递出那人内心的焦急、紧张。
我的视线凄惶茫然的从镜面上挪开,扫过那张温润儒雅的脸孔,而后,张口对着自己的左手食指狠狠咬下。
“东哥——”代善惊呼,攥紧我的手剧颤。
好疼!人都说十指连心,原来竟是这般的痛!疼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这不是梦——昏倒时,我的脑子里惧怕的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念头。
但愿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1]阿玛:满语发音ama,爸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