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嬷嬷的喊叫声似乎也变得强而有力起来。忽然,我感觉脚下一片湿濡,低头一看,却是一汪鲜红的血水顺着席子漫延过来。看着那犹如在黑夜中盛放的殷红,我的脑子嗡地一闷,顿时头晕目眩起来。
神智再次清醒过来,却是被一阵脆亮的婴儿啼哭声给唤醒。
接生嬷嬷欣喜万分,将红彤彤、浑身皱皮的婴儿简单的擦洗了下,利索的包好。
“是阿哥还是格格?”孟古姐姐虽然虚弱,但眼睛却还勉强睁着。
“恭喜福晋,是位阿哥!”接生嬷嬷抱着孩子在床头屈膝行礼,满脸堆笑。
我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和那些电视里放的白嫩嫩的小婴儿不一样,襁褓里嚅动着小嘴的小东西看起来又红又瘦,像只小猴子,一点都不好看,头上乌黑的毛发湿漉漉的黏糊在一起,两眼眯成一道缝,小鼻头塌塌的,鼻头和鼻翼布满白色的粟粒疹。
好丑!
我皱了皱鼻子,可转头却见孟古姐姐激动难抑地抽泣起来。
“恭喜你……”我轻声说,鼻子一酸,眼泪竟也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
“东哥……”孟古姐姐抓住我的手,哑声叹息,“多亏有你……”
“姑姑,您别说话,赶紧休息一会儿。”
我俩正说话,屋外陡然响起一阵欢呼声,一片嘈杂的呼声里格外响亮的掺杂着努尔哈赤的兴奋:“好啊!这就是我的八阿哥……”
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充满了苦涩,将之前为孟古姐姐产子的欣喜冲淡。
明间里人来人往,一会儿海真脚步踉跄地跑了来,微喘:“贝勒爷……爷说要看小阿哥。”
产房里是不适合爷们以及外人随意进出的,所以努尔哈赤要看孩子必然是要把孩子抱到外头去看。孟古姐姐满脸忧色,攥着我的手一紧:“东哥,姑姑求你件事……”
屋外还在热闹着,想来叶赫那拉福晋生下小阿哥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费阿拉城,所以赶来祝贺的亲友女眷已经挤满了整个内栅。我很庆幸可以不用再见到那些萨满法师,那些鬼鬼的面具让我心里实在发毛。
努尔哈赤正待在衮代的屋子里,我抱着裹得密不透风的小阿哥走进门时,努尔哈赤明显一愣,眼神诧异的闪了下,然后慢慢地从暖炕上跨下地来。
衮代的屋子很热,和孟古姐姐的那间冷冰冰的屋子实在有着天壤之别。被这屋子里干燥的暖气一烤,不知为何,我的眼睛涩痛起来。
“怎么是你?”
自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清太祖后,我有意无意的便开始避开他,好在努尔哈赤公务繁忙,白天基本不在栅内,因为孟古姐姐有孕在身,晚上他也都是留宿在其他福晋房里,很少来孟古姐姐那里逗留。也正是因为如此,衮代才敢暗里这样给孟古姐姐使绊子,明知她是个快临盆的孕妇,仍是放任她和小福晋[2]一样屋里迟迟不通火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