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之微愣,只得怔怔地说了声“是、”
张太后眼睛睨着前方,片刻嘴角噙起一抹冷冷的笑意,然后转身,扫过绿之的面孔,道:“你先行回宫吧、”
绿之低着头说“是……”,便退下了、文成王本是要跟出去,却被张太后喝住:“不许追出去!”
回到了柔福宫,系开了腰间紧束着的宫绦,躺在贵妃塌上,细细喘着。
阿娇坐在她旁边,“怎么了吗?”
她张手,伸着五指,本想拔掉那枚戒指,谁知怎也拔不出。她急了,支起身道:“阿娇你帮我把它拔出来、”
两人费了好大劲硬是没能把戒指拔出来,倒是把手指弄得一片紫红。
她狐疑地自语道:“我明明、明明从别的手指取出来过的,怎戴进了无名指便取不出了……”
阿娇撑着脸蛋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许是皇帝不让你摘下呢、”
翌日起来,便看到柔福宫张灯结彩的,很久没这样热闹了。内务府也早早将喜服送来,正瞧着阿娇和彩珠她们正在嘻笑大闹着。
她伸了个懒懒的腰,也过去瞅了眼、带着刚睡醒的憨声,“怎这样早便送来了、”
彩珠喜孜孜道:“小主今日大婚,能不谨慎些嘛、”
她脸上也有了一丝润红,洗漱后便是要着装打扮了。正坐下梳妆台,便听外面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她微皱眉,便走出去看看、远远地看到赵启魏手里又托着——一道圣旨而来。
她见惯不怪地跪下听他宣旨,待他读完,怔忡地看着他,“什么……”
赵启魏将手里的圣旨递到她手里,笑道:“小主快些拾掇拾掇,陛下还等着您去呢、”
她形若木偶般,滞愣地站起来,轻声地:“好……”
然后僵硬地转身,眼角溢出一丝泪光,她咧嘴笑出声来,那样凄厉、好啊,好得很!
皇帝是片刻也不想她过得好!
先封她为才人,再赐婚给文成王,如今一句太后懿旨,又将她的婚约解除、他还想宫中人再怎样看待她?
被皇帝甩了又被文成王甩了?
成了谁都不要的女子?
她已经尽量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了他还想怎样!
这样到底如何是个头?
欲哭无泪,随意披了身衣服,也不理会阿娇她们的话,便跟赵启魏走了、正和殿。
她跪在殿前,眼睛呆滞地停留在地面、听皇帝坐下宝座的声音,她面无表情道:“小女子绿之参见陛下、”
“为何这样自称?”
她淡淡道:“小女子不知现下自己是什么身份。”
拓跋珩正色道:“你依旧是朕的舒才人。”
她冷冷一笑,“绿之不敢。”
“你在生朕的气?”
她微怔,随即微笑道:“岂敢、陛下的睿智谋略,岂是绿之一个小小女子能揣测得了的,是绿之太高估自己罢了。”
昨日她还不能够明白张太后为何看到她手里的戒指态度顿时冷淡下来,再联系今日种种,她算是明白了,要她嫁给文成王,不过只是一个局。
太后与皇帝早便不合,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文成王向皇帝要她,这事其实考量的不过是皇帝的气度与颜面,若是赐婚了,人家会说皇帝对自己兄弟宅心仁厚,至于文成王向皇帝索要皇帝的女人,人家只会说文成王身体状况本便异于常人,再说,他向皇帝要的,不过是一个小小才人。北国鲜卑族,从来就没汉人或南朝那么多规矩,老爹死后,老婆留给儿子享用,哥哥死了,媳妇留给弟弟,再不给侄子,女人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泄欲与传宗接代这样简单。、而皇帝,便是不想有了气度而又失了颜面,因此唱出了这样一出!
先假意将她赐给文成王,再在觐见太后之际,赠她戒指,她虽不知那戒指的来路,但敢保证,张太后定是看了这戒指后以为她是皇帝派到文成王身边的细作,因此才自动解除了婚约!
拓跋珩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伸臂托起她,抬起她的下巴,道:“朕的女人,便一辈子都只能是朕的。”
她错愕地看着他,微微咬着嘴唇。霸道!他总是这样霸道!
那一刻她很想吼一声“这样玩弄她算几个意思!”,可她不敢,一肚子的委屈憋在心头,只得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指、他瞅着可人儿的眼眶里挤满了直打转的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眸,却又那样清澈透亮。他低眸,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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