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吴越进门,正在劳动的犯人赶紧起身。
“吴指导员,也知道咱辛苦,慰问来了?”李达闻讯从办公室走出来,向吴越打招呼。
吴越笑着把烟递过去,“司务长的地盘贴了封条,我就不能来?”
“欢迎,欢迎。领导有何指示?”
李达心情很好,这几天大量的菜进来,菜贩子少不了要孝敬几条烟、几瓶酒的,合理收入,他受之无碍。
“小心王大听见扒了你!司务长归大队管理,你让我指示,岂不是投错了庙门?”
“指导员,我可是已经替你受过累了。你倒好,跑去二中队当一把手,把三中队减刑假释材料全留下给我加班。你说不是你大队级,我凭啥帮你打工?”李达半是玩笑半是真。
“有啥合理要求,尽管开口。”
李达呵呵摇头,“还真给你蒙对了。来,上我办公室说话。”
大伙房常年三十个犯人的岗位编制,按这个比例一般能占到二中队减刑假释人数的十分之一。只是司务长在二中队讨论犯人减刑假释的问题上,没有任何发言权。犯人的改造表现直接与奖励挂钩,中队干部平时也极难清楚大伙房犯人改造的具体表现,不清楚的有决定权,清楚的却一点话也说不上。管理和奖惩权力分离,让李达工作上难以确立威信,他也十分头疼。
“这事容易,开会讨论算你一个。大伙房犯人减刑假释的初步名单你来提。”
“指导员,你没开玩笑?”李达大感意外,他本来只是试着说说,按理这个要求是非分的,这不摆明了要吴越分权嘛,平亭监狱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开什么玩笑?愚人节还早呢。不就是支持一下,你李大司务长工作嘛。当然,你真要是认为我在开玩笑,我可以收回。”
“别,别。兄弟以后的舒心日子就靠指导员大人了。”
李达慌忙站起来,那副惶急样,逗得吴越哈哈大笑。
盛宴从小年夜开始,到了大年夜达到了高潮。
五菜一汤,这菜和汤都是盛在不锈钢脸盆里,用大板车送到各个中队的,一时,监房中欢声笑语不断。
吴越带着值班干警再次巡查后,锁了监房大铁门,赶去大队干警食堂。
干警食堂摆了四座酒席,一个中队一桌,大队领导和下基层慰问的监狱领导一桌。
菜很丰盛,色香味俱全,看得出章龙双下足了功夫,酒却不贵,不过几十块一瓶的平亭春。
来三大队的监狱领导是政治处主任刘林和狱政科的杨科长。刘林自不必说,杨科也正紧跟着老华的步伐,在这两人面前,吴越也用不着顾忌什么,放开量的喝酒,超额完成了大队长王国生交付的任务——刘林扯着嗓子当场飙歌,杨科跑出去扶着食堂门口的香樟树大跳钢管舞。
监房里。气氛也很热闹,两台大彩电摆放在楼前空地上,小品相声不时引来犯人的阵阵哄笑。
午夜时分,锁在库房的礼花、鞭炮被犯人搬了出来,“噼噼啪啪”,映红了三大队监区的天空。
大年初一,照例要拜年。
监狱领导给基层干警拜年,中队干警也要给中队服刑人员拜年。
吴越提早备下了几条金南京,带着值班干警,每个犯人小组去拜年。小组长半包烟,犯人每人二根。
彼此说声新年好,说几句祝福和期望。这一刻,不再有干警、犯人的区别,这一刻,华夏人的习俗,在高墙电网之中,也得到了充分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