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笨,我蠢,还不知死活替人着想,死了都是活该,就你聪明。老爷既这么聪明,怎么还落得这个下场?好好的官职都丢了,最后是靠着女儿,才重新在朝堂立稳脚跟,也不想想女儿是谁生出来的。”
“这话可有失偏颇。”宁风起连忙道:“难道你一个人就能生出女儿来了?没有我出力,你也白搭。”
“你……”
楚夫人气得狠狠白了丈夫一眼,见屋里没人,这才扬起下巴,骄傲道:“老爷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女儿是揣在我肚子里生下来,如今能进宫看她的,也是我这个娘亲,不是老爷你这个做爹的。你再这样,下次我去了,就和小溪说你在家欺负我,说我这种蠢妇,便是死了都活该。”
“天地良心,我何曾这样说了?那不都是话赶话吗?”宁风起果然怂了,忙拉着楚夫人的手笑道:“夫人虽然愚善了些,但不是有为夫吗?放心,这个家有我在,你就是堂堂正正的诰命夫人,谁敢欺负你?更别提什么死啊活的。”
“这还差不多。人家不过是关心你,倒叫你排揎了一顿,哼!”
楚夫人甩开宁风起的手,就见他笑道:“我知道夫人是为我好,不过你就放宽心好了,正所谓利欲熏心,那几个老家伙,一个个已经被银子模糊了眼睛神智,连心肠都黑了,他们连近在眼前的危险都看不到,又怎能看出我的包藏祸心?唔!也不对,我这可不叫包藏祸心,不过是看着他们泥足深陷,不肯去拉罢了,又没落井下石。”
说到这里,老家伙又起身坐到楚夫人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调道:“这些家族将来一旦被皇上一个个收拾了,后宫那些娘娘们也就失了根基,咱们小溪又争气,独得盛宠,我也要争气些,到时也能做女儿的依靠,如此一来,待得小溪怀了龙种,或是等个十年八年,她怎么着也能封妃了,甚至做个贵妃皇贵妃,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咱们可就是贵妃的爹娘。”
“老爷,您是有大志向的人,如今春秋正盛,正该为朝廷为皇上做一番大事业,靠着自己的本事青史留名。一直以来,您也都是这样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今日……竟忽然要以女儿为荣了?这可不像您的为人。老爷,臣妾劝您一句,不要只看着别人的坏处,自己却日渐消磨了壮志而不自知。”
宁风起愣了一下,接着站起身,来来回回踱了几步,一面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有吗?也没有吧?我也说过要做女儿的依靠,要争气啊,所谓的争气,自然就是步步高升,入阁拜相。至于贵妃爹娘之类的话,我以闺女为荣,这也没什么错,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楚夫人看见他这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摇头道:“妾身只是提醒老爷一句,万不可因为女儿如今受宠,就消磨壮志,将来也变成如那些公侯勋贵一般。老爷自己心里清楚,时时警醒就好,我又没说以女儿为荣不对。”
宁风起笑道:“多谢夫人令我警醒。放心,为夫依然是那个志向凌云,愿为国为民建功立业的昂藏男儿,并没有因为女儿如今受宠,便自甘堕落。”
“行了,以后少喝点儿,天色也不早,早些歇息吧。”楚夫人站起身,正要命丫头进来收拾床铺,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宁风起道:“是了,女儿不是让你请刑部朋友帮忙详查孙太医的案子么?你别是忘了吧?”
“怎么会?这样重大的事,就是真喝醉了,也不能忘。”
楚夫人笑道:“怎么说的这样重大?不过是个案子罢了。”
宁风起摇头道:“夫人这就是妇人见识了,你也不想想,这个案子若真能助小溪破案,后宫的娘娘便又少了一位,咱们小溪也会过得舒心一些,如何不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