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宁溪月摇摇头,露出一派天真烂漫的表情:“皇后娘娘知道,臣妾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若论身份贵重,我又怎么贵重得过您?为了彰显诚意,不是您去才更显敬重么?”
皇后脸色微微一沉,冷冷道:“本宫身为皇后,身份在此,并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的。为了这么点事,就要出动本宫,莫非我们这后宫无人了吗?”
宁溪月半步不退,淡淡道:“娘娘刚刚还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想来这驱散邪祟,自然要借神明之力。娘娘的皇后身份固然贵重,但和神明比起来,似乎还是要稍逊一筹吧?且咱们这是要劳动神明出力,难道不该请位份最尊贵的人前往么?万一我去,神明认为我身份不高,觉着咱们心不诚,一生气,不但不帮忙驱邪,反而纵容邪祟猖狂,那可不糟糕?”
“你……”
皇后被噎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眼中便带了点恼意,沉声道:“贵妃当真不知本宫为何要你去么?非要我把实话说出来?”
宁溪月看了太后一眼,就见她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盯着茶水出神。
她嘴角不由抽了抽,暗道:好!您老当真是能稳坐钓鱼台,既如此,就别怪我对皇后不客气。哼!今儿这事八成就是她捣的鬼,她做了初一,我难道不能做十五?
这样想着,便挑眉笑道:“恕臣妾愚钝,这其中缘由,我是当真不知,还望皇后明示。”
这个宁氏,当真可恶!
皇后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众嫔妃身上掠过一圈,才漠然道:“宫中最近的流言是什么内容?相信你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而流言的起因,无论舒妃和前皇贵妃,还是冷宫的玉妃曹贵人,她们都因你而死。你说,你不去上这个香,为后宫祈福,还该谁去呢?”
“原来皇后说的是这个。”
宁溪月嘴角一弯,露出一抹冷笑,接着站起身朗声道:“我当日说过的话,大家应该也听说过,不过怕你们忘了,也罢,我今日就在这里重申一遍。冤有头债有主,舒妃皇贵妃害我不成,获罪伏法,乃是她们咎由自取,与我何干?她们只要有脸来闹,我就欢迎她们到永庆宫,我和她们对质。至于玉妃和曹贵人,她们自己求死,我半点不知情。皇后娘娘刚刚还教育洛嫔,说没有真凭实据,便要三思而言。所以,这宝佛殿上香,若是分内之事,我义不容辞;可若是要颠倒黑白,非要将她们的死编排成我的罪过,那恕臣妾宁死不从。”
“你……”
皇后没想到宁溪月竟敢公然顶撞自己,一时间气得胸口不住起伏,沉声道:“我是皇后,你竟如此无礼,不觉着自己太放肆了吗?”
宁溪月昂首道:“臣妾对皇后娘娘,向来礼敬有加。可今日之事,恕难从命。至于缘由,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也是为了后宫安宁……”
“行了。”
太后忽地悠悠开口,打断皇后的话,微笑道:“多大点子事,你们一个皇后,一个皇贵妃,就吵起来了,皇家体面还要不要?叫我说,皇后也不必太过在意。哀家在后宫这么多年,什么事没经历?什么话没听过?这算得什么?说起来,倒都是我的错儿,不是我前日说要来看竹熊,或许也就没有今日的事了。既如此,咱们便各自回去,各过各的日子。竹熊这里,就让奴才们精心饲养便是。”
说完站起身来,对众人道:“竹熊也看过,还难得看了场竹熊斗长虫的大戏,倒也不虚此行。哀家老了,出来这半天,就觉着身上乏,这就要回去休息。你们也自去吧,想回宫的回宫,想留在这儿的就留在这儿,哀家不管。”
众人忙都起身道:“恭送太后。”
皇后和宁溪月同时上前,要扶住太后送她回宫,却见她摆手道:“不必了,你们自去忙,哀家有兰心和嫣然她们伴着,足够用。”
一面说着,便径自去了。这里皇后和宁溪月互相都看不顺眼,自是无话可说,也就分道扬镳。
回到坤宁宫,皇后便忍不住发了脾气,对芙蓉道:“你看见她今天的态度了?说什么没有野心,要和我安然相处。如何?都是撒谎。我就说,到她这个位子上,没有野心也让皇上惯出野心来了。”
“是。皇贵妃今日态度委实强硬。奇怪,她从前不这样儿啊,莫非……她已经怀疑到娘娘头上了?”
芙蓉没有皇后这种上位者的心态,要旁观者清一些,因便疑惑问了一句。
皇后一窒,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无理,她本就是要害宁溪月,怎么还能期望对方逆来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