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雪坐在父亲身边,静待下文。
“陈放这小子从前深藏不露,如今是一鸣惊人,出征以后两次立功,也可说是功成名就了,等舰队凯旋而归的时候,我准备把你们的婚事办了。”陆北严不愧为军人出身,谈及女儿的婚事,都像是下达命令,字字铿锵有力。
“父亲以前不愿提及婚事,为什么现在突然心急了,您舍得把女儿嫁出去?”尽管不排斥未婚夫,谈及婚事,陆凌雪仍是有些彷徨,女孩谈及婚嫁难免羞涩,也只好随口搪塞了。
“这叫什么话?好像你嫁了人,陆家就失去个女儿似的,你要这样想,等你们成婚,陆家就对个女婿。”陆北严快言快语,浑然不理女儿的羞涩。
“父亲就不担心,我们完婚对他竞争家主之位弊大于利。”陆凌风谨慎的提醒。
“一个狗屁家主有什么好争?陈博威就是现任的家主,这些年没见他舒心过。他摔掉的的古玩都够建起一队军团了。我催你们尽快成亲,就是希望这小子放弃争夺家主,把他留在陆家,天天陪在你身边。”为了说服女儿,陆北严不惜自毁形象,一副老不正经的笑容。
“父亲是要他留在您身边吧,就算他当上家主,我是陈家的媳妇,自然要待在陈家,仍是留在他身边,有何不同?”陆凌雪一张俏脸滚烫,仍是竭力的强作镇定。
“小妮子,什么时候学会和父亲顶撞的?自从参加救援活动回来,你就像换了个人,还带个土著女孩回家,到现在都不知怎么安置!”被女儿拆穿的陆北严恼羞成怒,声色俱厉的教训起来。
“父亲是要把他留在黑龙军团,对不对?”陆凌雪乖巧的为父亲沏了杯茶,当是认错,然后偷换话题。
“你也看出来了?”陆北严的面色缓和了些。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哥哥看出来的,早餐的时候,他还与我打赌呢,说你稍后就要找我谈心。”陆凌雪神态从容,完全不见出卖兄长的愧疚。
“他倒不笨,可惜都是些小聪明,不堪大用。揣摩我的心思有个鸟用?不如脚踏实地的做事。”陆北严恨铁不成钢,重重的叹了口气。
“父亲,兄长并不是不优秀,是您对他的期望太高,要不是因为您的缘故,他可以做个优秀的营长,您到他的部队看看,虽然成天飘在外面,他带的部队可不弱。”虽然说兄妹两人有天壤之别,但兄妹毕竟是兄妹,陆凌雪出面为兄长叫冤。
贵族子弟享有特权的同时也要承担常人无法想象的难处,作为元帅之子,勇武过人是理所当然,才华横溢属于遗传,但凡稍微平庸了些,或者说不够优秀,就会被戳脊梁骨,旁人的看法无从改变,但是父亲应该明白兄长的难处。
“营长?不弱?他的父亲是元帅,别说营长,即便是团长,师长,等我让位的时候,他凭什么立足?留下有什么意义?做别人的笑柄吗?”陆北严痛心疾首,虎父犬子,后继无人,上位者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父亲不必忧虑,军团的官员都是您一手提拔,他们不至于为难兄长。”陆凌雪转而安慰起父亲。
“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找不到人接班,让外来的人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换血,我提拔的人剩不下几个,即使剩下了,也是人走茶凉。人心隔肚皮呀,别以为下面的人俯首帖耳就是敬重,就能一辈子对你忠诚,他们是害怕,他们害怕元帅这两个字,当他们低声下气,对你言听计从的时候,心底里说不定在骂你,他们在等,他们知道,我这个元帅蹦跶不了几年?在军团这种地方,后继无人,说话都底气不足,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治军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下野的时候还敢把儿子留下?凭他那副窝囊的德行,还不让老家伙们吃了?”陆北严语重心长,一边发牢骚,一边教导女儿。
“元帅还能蹦跶几年,他们可有的等了,至少等个三十年。父亲这番话要是让部下们听见,恐怕当场给您立下血誓,你就不怕他们听见寒心?”陆凌雪笑嘻嘻的安慰父亲。
“别以为这是危言耸听,也许不至于来的太快,不过,失去对军团的控制,这杯茶凉掉是早晚的事,再过个百十年,陆北严的名字能有几个士兵知道?军团和别处不同,在别处,能力不济也能混事,在黑龙军团,压不住下面的人就要让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明知他不是这块料,何苦把他留在军团,承担战死沙场的风险?趁我还在位,先让他在军团磨砺几年,在我下野以前,调他到军部任个文职,凭我们陆家的威望,仕途也不至于太差。”陆北严一本正经的交代,这番话他可不敢告诉儿子。
“原来是父亲偏心,您怕儿子战死沙场,难道不怕女婿有事?不怕女婿被人吃了?不行,我不准他留在军团。”陆凌雪突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