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要不怎么说姑娘是有大运的人呢,想那明悟大师多年来仙踪不定,就连万岁爷派人找都找不到,偏偏就让咱们家姨太太遇上了。”张妈妈一边笑着替主子们上了点心果子又重换过热茶,一边在一旁凑趣到。
“你说的很是。”这话柳王妃爱听,端起面前的粉彩喜鹊蹬梅茶杯抿了一口:“只是大师也说了,想要保你平安,十岁之前必要远离父母至亲或将你舍给佛祖或暂且养在别处。”
柳王妃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抚着宝珍光华玉致的小脸:“只是你父母如何舍得将你舍给佛祖,那么就只好将你送走了。当时按着你祖母的意思是在京郊找一户妥当的人家将你寄养在那里。可是一来,你母亲不放心将你托付给不知根底的人,二来想你堂堂公门嫡女若在平常小门小户长大也没得委屈了你,更要紧的是依着大师的意思,将你送的越远越容易保平安,想封地离京里数千里,自然是将你送来姨妈这里最妥当。”
“对对对,”萧珺往嘴里塞了快点心,挤眉弄眼的打趣到:“珍姐儿你不来,母亲去哪里寻你这贴心的小棉袄呢?”
“这孩子,看你怪模怪样的那里像个大家子姑娘。。。。。。”柳王妃看着女儿无奈。
萧珺一见母亲将注意力转向自己,赶忙摆着手转移话题到:“接着说接招说,还没说完呢。。。。。。”
虽然,从小到大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可是宝珍仍旧听的津津有味,多年来宝珍就是通过这些陈年旧事不断的告诉自己,父母是爱自己的,他们并没有不要自己。
“说来也怪,你当时的情况凶险异常,你父亲不得已用军中的快船送你来封地,原本一月的路程硬是走了十八天便到了。一路护送你来的下人们吐的昏天黑地,可是你这个小东从离京后却好吃好睡,身子竟然一里一里的好了起来。”
说着柳王妃不由又感叹到:“想你大哥延清当时不过七岁,却坚持要代你父母亲自送你来封地,来回奔波几千里,最后亲手将你交给姨母,才依依不舍的回京去了。。。。。。”
想着当时风尘仆仆的锦衣小人儿,由于长途奔波脸色并不好,长得却是清俊端贵,坚持给自己磕了头,将手里抱着的妹妹交给自己,就好似昨天的事。
说着柳王妃叹了口气,看着宝珍不舍的说到:“待明年三月你过了十岁生日,你家里人必是要接你家去的,回家骨肉团聚自是一件喜事。可珍姐儿你要知道,如今你祖父母建在,府里几房人住在一起,这人多了是非就多。你人事都不熟悉,且又自小娇养,回去后肯定有诸多不便之初,记住但有不如意的千万别忍着,打发人叫姨母去接你才好。”
“哈哈哈。。。。。。”听到这里,萧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心想也只有自家母亲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贤淑贞静”的大家贵妇该说的话?亏的您还好意思一天到晚嫌弃我。”
柳王妃没好气的白了女儿一眼,恨声到:“笨死你,规矩是守给外面的人看的,谁像你傻的连个样子也不会做,平白让人说嘴。”
“切——”萧珺闻言不屑一声“我乃圣上亲封的明华郡主,我亲姑姑是皇后娘娘,我亲爹是大魏朝唯一的异性王,我亲娘是王妃,我亲哥哥是王府世子,我怕谁说不成?”
柳王妃难得吃瘪一时噎在了那里,瞪大眼睛看着得意洋洋的女儿半响无语。
这母女两一个爱使心,一个贯使力,一个信奉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一个却是一力降十会,完全就不在一个路子上,怪不得总也说不到一起去。
宝珍在一旁吃吃的笑了起来,心想在表姐这里天下大抵也没什么难事了。
说起来宝珍的出身也是不俗,开国五大国公之一的靖国公府长房嫡幼女。
靖国公膝下五子,其中长子,次子和五子为发妻朱氏所生,三子四子庶出。
宝珍的父亲便是现任的靖国公世子前军都督府左都督周景颐。宝珍的母亲世子夫人柳氏乃柳阁老的嫡次女,柳王妃的亲妹妹。
宝珍在家行七,上有同母大姐周云华和大哥周延清,三哥周延明,四哥周延安。
其中长姐云华已于去年十月里出阁,夫家是同为世袭勋贵的永宁侯世子嫡长子卢长信,听起来倒也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二老爷周景原娶的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小朱氏,两人育有三姑娘云菲,四姑娘云蕊另有庶出的五姑娘云茜和六姑娘云茉。
二老爷现任着光禄寺少卿,虽官位只在从四品,却是实实在在的肥缺。
三老爷和三太太王氏膝下只有一双嫡出子女,二爷延康和二姑娘云兰。
三老爷两榜进士出生,现任正四品山西大同知府,举家都在任上,并不住在府里。
四老爷和四太太赵氏听说自来便感情不睦,因此四老爷的二子均为姨娘花氏所出,分别是五爷延文,六爷延武。
四老爷文不成武不就,平日里斗鸡走狗无所不为,也算是京城有名的老纨绔。
五老爷周景和现任五城兵马司西城指挥,娶的是大将军齐峁之女,两人现膝下只一女,八姑娘云宛。
在老牌勋贵要么败落要么夹着尾巴做人的当下,靖国公府的权势富贵可谓是更上一层楼。这固然有当初在今上继位的关键时刻站对了位置的功劳,更要紧的是靖国公府家风严谨,对儿子们的教养以严厉著称,尤其是作为公府继承人的世子一旦年满十四,一律扔到军中打磨,这才保证了靖国公府经久不衰的富贵。
夜里,宝珍睡在楠木千工拔步床上,银色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绣虫草锦帐上,锦帐内四角挂着银鎏金扭丝嵌宝香薰球,内里的百合香散发着幽微的香气,正适合冬日里使用。
迷蒙中,宝珍记起姨母白日里对自己说的靖国公府的人和事,不免有些头疼,无他人太多了,而且各有房头,怎一乱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