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珍点头,她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汤便推开他的手不要了,“我知道,我自有桂月她们照顾,你不必忧心,只是此时已是三更了,表哥今天还要忙吗?”
萧绍将手里的碗递给身后伺候的人,又拿水给她漱口,说到“前头还有些事,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周宝珍没有再多说,如今国家初定,事情千头万绪,若不抓紧时间处置,恐有伤过本,所以就算要劝也不是这个时候。
“如今外头谁跟着表哥?”周宝珍想着既然进了宫,承影几个恐怕就不方便再贴身伺候了。
萧绍知道她担心什么,解释到“如今内外皆乱百废待兴,外头姑且让承影纯钧几个我用惯的人伺候着,至于太监用的是原司礼间秉笔吴源,他本就是我的人,如今用着倒也放心。你这里我让吴源的大徒弟郑崇过来,那小子虽年轻,可当差的年头不短了,你平日若是有事只管使唤他就是,这宫里他熟的很。”
正说话呢,吴源在外头禀报说二殿下醒了,乳母正抱他在门外候着呢。
“进来吧。萧绍直起身子,对门外吩咐一声。
不一时就见吴源笑呵呵的领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进来,那妇人躬身低头,怀里抱了一个大红色的襁褓,不待两人行礼周宝珍便出声到“快,将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乳母不敢自专抬头朝萧绍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萧绍心里很是不快,不过为了不让周宝珍不开心,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沉声说到“愣着做什么,没听见皇后的话?”
乳母唯唯,上前将孩子递到周宝珍跟前,周宝珍见了孩子就是一喜伸手就要接过来,不想乳母却将手收了回去,貌似殷勤的笑到“二殿下长的好,竟压手的很,娘娘千金贵体仔细手疼,还是奴婢来抱吧。”
这下周宝珍是真的不高兴了,她抬头委屈的看着萧绍,怎么当了皇后反倒不如当王妃自在了?自己的儿子,难道抱一抱也不行?
这个乳母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在自作主张,且不将珍姐儿放在眼里,萧绍是真的怒了,他伸手直接将孩子从乳母那里抱过来,小心的递到周宝珍手中,口里安慰到“你的儿子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抱就什么时候抱。”
周宝珍接过粉团一般的孩子,看着他肉乎乎的小脸哪里还顾得上同个奴婢计较,当下低着头逗儿子去了。
“将这没颜色的东西带下去,再挑好的来。“萧绍抬眼,凉凉的看了吴源一眼。
就这一眼看的吴源背后冷汗直冒,恨不得跪到地下去,这头一件差事就办砸了,简直是没活路了。他这会儿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挑了这么个东西来给二皇子当乳母。
吴源将人带下去,萧绍重又笑着看珍姐儿逗孩子。就见她低头仔细看怀里的孩子,过后有些得意的问到“表哥你说霖儿生的像谁?”
“你我的儿子自然生的像你我。”萧绍理所当然的说到,其实他一直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脸还肿肿的,并看不出十分的样貌来。
周宝珍不以为然,高兴的说到“当初朝哥就像表哥多谢,如今霖儿倒是更像我。”
”是吗?”这话说的萧绍来了兴致,坐下仔细朝孩子脸上看去,这一看果然就觉得处处都是真姐儿的影子,于是也跟着欢喜起来,只觉得这孩子越看生的越好,忍不住伸手抱了过来。
周宝珍看的就是一了,偏头说到“如今两个儿子,表哥可不要偏心才好。”
“又说孩子话。”萧绍瞪她一眼,“两个儿子都是你生的,表哥哪个都疼。”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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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吴源冷着脸叫人将乳母拖下去,不想那乳母却抱着他的腿哭喊冤,“大人,奴婢并不曾做错什么,奴婢伺候二殿下那是尽心尽力的。”
吴源闻言冷笑一声,说到“你打量谁都是傻子不成,怕就怕你太尽心了些。”说着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骂到“你猪油蒙了心了,居然想把以前宫里那套用到如今的皇后娘娘身上?你心里是不是打算着将皇子养的只认你,以后好做依仗?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自己找死,好赖别连累我——”说着抬脚将她踹到一边,朝一旁的小太监喝到“还愣着干什么,这样没王法的东西,还不给咱家拉到爆室去。”
乳母被人捂着最拉下去了,吴源看着人消失的方向恨恨的不解气,郑崇走上前来劝到“师傅何必跟个糊涂人生气。”
“小兔崽子——”吴源回头在他头上轻打了一下,教训到“这世上的事啊,就怕自以为聪明的糊涂人。”说着斜了他一眼,哼到“你小子倒是好福气,本来说让你在御书房伺候着,不想皇上竟点了你到皇后这里,你小子可别不知足啊。”
“师傅,在您跟前小子我也不怕说句诛心的话,我倒情愿在御书房呢……”郑崇脸上现出几分惋惜的神色,他心里梦想着以后能做个掌印太监,那该是何等气派风光。
“蠢东西——”吴源恨铁不成钢,“如今这位可跟以前的不一样,那眼里是能容沙子的,就你师傅我那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呢,战战兢兢呢。”说着他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对郑崇说到“你小子用点心,但凡把里头这位伺候好了,好多着呢……”
郑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以后人多了再好的也都平常。哎呦——师傅,你真打啊——”郑崇捂着脑袋跳开几步抱怨到。
“哼,有眼无珠的东西,”活到这么大,吴源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蠢,可事已至此不教又能如何,只得忍了气说到“里头这位,以后怕是要专房独宠的,她有宠有儿子,还有得力的娘家,这天下女人还有谁能越过他去不成?哎呦你小子,可长点心吧……”
然而郑崇虽说自小就进宫,如今也算不得是个男人,可自小听的见的多了,这样的事他还真就不信。□□外的老百姓多收了三五斗还惦着娶个小老婆呢,更何况是皇帝?哦,幸幸苦苦九死一生得了这天下,却连想多睡几个女人都没有,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怕再挨师傅的打,郑崇这话并不敢说出口。只叹自个命苦,一腔抱负无处施展,以后的事咱们就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