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舒年开口,眉间有焦灼。
夜晏没动。他显得有些疲倦,一手撑着墙,一手兜在睡衣口袋里。眼睛微眯的看着她,像是一头受了伤的狮子。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那样好看得无可挑剔。哪怕身上湿透了,哪怕病容倦怠,还是不见半丝狼狈。
所以,上帝又何时是公平的?
舒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些难以抽离。直到电梯下来了,她抬手抵住门,想要夜晏先进去,可夜晏伸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起拉了进去。
他身子虚弱,身体越发显得沉重。一进去,人就重重的靠在了电梯壁上,连带着被拉进来的舒年,也跌在他怀里。伤口碰到电梯上,他咬紧了牙,没哼出声。可是,从他突然皱紧的眉心和涌出来的细汗间舒年也清楚得感受得出来他痛得有多厉害。
她立刻要从他怀里站直身子。夜晏却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扣紧了她的腰,长长的眼睫微垂着,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她,“你越动,疼得越厉害……”
舒年就不动了。他眉心稍微舒开一些,目光始终落在她好看的脸上,“衣服要脱吗?”
“嗯。”
夜晏有些倦怠的闭了闭眼。舒年知道他没有力气,斟酌一瞬,“我来吧。”
夜晏没说话,便是默许。舒年咬了咬唇,抬手去解他睡衣上的纽扣。显然他是下来得很着急,只随便往身上套了一下,睡衣就扣了两颗扣子。所以随随便便就解开了。可是,即使如此,舒年一颗心还是跳得出奇的快。
她让夜晏转过身来,小心的,给他将贴在伤口上的睡衣揭起来。叹口气,“傅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沾水。一会儿进去,要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
“嗯。”
舒年抱着他的睡衣在怀里,看着那些伤口,又看到他还有针孔的手,心里五味陈杂。
“你下来干什么?”这人,直接把针头拔了就下来了,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眼里。
“不然呢?”夜晏手撑在电梯扶手上,一直背对着她,舒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让你在楼下淋一夜的雨?”
听到这话,舒年原本涩然的心里,又不自觉的浮出几丝细细密密的甜味,她退后一步,靠到电梯壁上,垂目看着地板,“怎么可能淋一夜,物业的人不是来了吗,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那可不一定。”夜晏转过身来看她。
“嗯?”舒年没听明白的抬起头来。
夜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深几许,“为什么宁可淋雨,也不肯给我打电话求助,不肯上楼来找我?”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想起她那些无情的话,胸口像是生满了刺人的荆棘,连呼吸都隐隐作痛,“舒年,在你眼里……我夜晏到底算什么?”
舒年抱着睡衣的手绷紧了些。
他在她的世界里到底算什么呢?从最初,她看不惯他,到后来渐渐改观,再后来……他的存在,她再无法忽视——他一个细小的举动,会牵动她的心;他毫无消息的两天,会让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和别的女人逛街的画面,让她失望又难过;他受伤,她紧张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