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们这两天调查的结果,齐小北的学习成绩很差——他本身不聪明,家里又穷,养成他自卑内向的性格,再加上被严航他们欺辱,心理更加自闭,平时几乎不和同学交流,就连老师也说不上几句话。
也许齐小北的最终愿望就是能够顺利拿到高中文凭,然后离开学校,出去打工赚钱。之所以时间没有定在高考,大概也是因为他对自己参加高考已经绝望了吧。
迟夕眼眶有些发红。
他知道梦境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但还是难免产生了同情和怜爱。
“问题就回到了最初——这样的齐小北,怎么才能通过考试?”
明确了涂梦人的愿望,下一步就是看如何解决。很多人做梦时都会梦到自己渴望的东西,掩饰自己的缺点——但是齐小北的梦境中,他依然在被严航欺负、学习成绩依然没有得到改善。
连做梦都没有奢望。
迟夕想了半天想不出答案,下意识求助地看向了殷流明。
殷流明把玩着楚苳送他的那朵干花,察觉到迟夕和宁媛媛的视线,抬起头来轻笑一声:“看我干什么?我也还没想到。”
迟夕挠了挠头:“抱歉,就是殷哥你一直都能找到关键点,下意识就……”
宁媛媛丢掉烟蒂,提点了一句:“不要太依赖别人,闯关终究是自己的事情。”
迟夕脸色微红点点头。
“梦魇游戏的梦境都是以‘梦’为蓝本。”宁媛媛又道,“可以从自己做过的梦的逻辑进行参考。”
迟夕微怔:“做梦还有逻辑?”
“当然有。”殷流明开口,“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梦境是被压抑的欲望的象征性满足、潜意识的本能冲动。无论多么光怪陆离的梦境,实际上都是你见识、经历和欲望的拼凑,不会凭空创造东西。荣格则认为梦境是集体潜意识的表现……”
迟夕呆了好一会,才挠挠头:“殷哥,你是心理学专业的?”
“不是。”殷流明淡淡地道,“我只是对梦境比较感兴趣。”
“分析自己的梦境?”
殷流明靠在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上,仰头看了眼天空,神情像在眺望天空尽头的云:“不,我从不做梦。”
他从未做过梦。
宁媛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做梦?”
“我自有记忆起睡眠就不好,稍微入睡一小会就会醒来,从小到大一次梦都没做过。”殷流明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解决失眠症的过程中,对梦境也有一些了解。”
宁媛媛看他的眼神渐渐变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摇摇头:“这么多年没有睡过好觉,你竟然还没疯。”
“谁知道呢?”殷流明笑眯眯地含混过去,岔开了话题,“今天应该会有剧情,再等等看吧。”
……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午夜十二点,殷流明表情闲散安静,唇边带着安详的笑意,戴着可可爱爱的眼罩,双手平放在前胸。
他失眠症非常严重,几乎很难睡觉,就算睡着之后过一会也会清醒。不过这些年过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除了晚上会变得脾气特别暴躁之外,没什么别的影响。
只要幻想温暖、和煦、平静的阳光沙滩……
忽然,殷流明听到“咚咚咚”几下敲门声,随后传来迟夕焦急的呼喊:“殷哥!快出来!出事了!”
“……”
殷流明深吸一口气。
揭开眼罩之后,他的眼眸里已经从春暖花开变成了寒风凛冽。
打开门,还没等他说话,迟夕就很自觉地快速道:“办公楼失火了。”
殷流明眸光沉了沉:“等我换衣服。”
迟夕:“……好。”
等殷流明换好衣服和迟夕赶到办公楼下,整座办公楼已经被大火完全包裹。
火焰从办公楼三楼开始燃烧。熊熊的烈焰吞噬着陈旧的墙壁,留下触目惊心的黑色印记;滚滚浓烟在晴朗的夜空中席卷向上,如同一朵残忍而漆黑的玫瑰;烈火中不停传出玻璃被烧灼爆炸的声音。
宁媛媛和杨角已经站在教学楼下了。
看到殷流明过来,宁媛媛快速道:“起火原因不明,我听到一些呼救声,不确定是谁。”
她顿了顿,又道,“丁培安已经进去了。”
迟夕有些吃惊:“他进去干什么?”
从丁培安过去的表现看,完全看不出他是这么一个冒险救火的好人啊。
“大约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宁媛媛道,“别忘了我们这个副本的名字。”
——鲜花焦土校园。
鲜花如今已经确定,但焦土之前都没有征兆。
殷流明望着上面翻滚的浓烟,沉吟了一下。
他想起之前在齐小北身上闻到的焦臭味。
“我进去看看。”
迟夕瞪大眼睛:“殷哥?!”
殷流明迈步向办公楼走去:“你在外面等我。”
宁媛媛上前,手一翻,一个小巧的挂饰出现在她手心:“这是避火符。”
殷流明看着她。
宁媛媛挑眉:“当作你欠我个人情。”
“不用。”出乎意料,殷流明拒绝了宁媛媛的道具,“我自己有数。”
说完他径直进了办公楼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