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收回目光,身型瞬间移至半开的边。彼时天边那轮明月已阴于云雾缭绕中,宛如朦胧而迷幻的虚像。
“那她为何口口声声说留在贤王府是为了学武?纵是以她那招还不成形的凤舞苍穹,也足以说明她在逍遥殿身份绝非一般子弟,到这贤王府内又能学到什么?”
“这点……属下也想不明白。”少女细如青黛柳丝的长眉蹙起,望向床上那纤弱的女子,目光久久停留在她嘴角那丝黑血上。
“据若舞这一月来隐在她身侧的观察来看,她日日练习扎马步,形态笨拙,举手投足间确实不似习武之人的气魄。如若是伪装,时时刻刻都不曾露出一丝马脚,那她心思之缜密足够可怕……但今夜她饮下了忘忧酒,照说酒一下肚,饮酒人便会迷离于梦境之中,展现于人的自是最真实的一面,也是试探她功夫究竟如何的最佳时机。但属下看她全力之下施展的那招凤舞苍穹虽威力不同凡响,但却仅是借那迫人的真气所致,招式确是不精。再加诸被公子的摄魂术所控,也未曾问出她究竟有何居心,属下大胆猜测……”少女拖长了尾音,复而将眼光凝在了边那抹挺拔的身姿上,“夫人是逍遥殿的人,但因某个契合而失忆,忘却了尘间往事。”
黑衣男子身型一顿,不语,仰头寻那轮灿若星辰的月,久久的沉默似是被时间凝固在了这一瞬。
半响,黑衣男子转身移步,“王爷可有部署下一步的行动?”挺拔的身型隐于黑暗之中,仿佛他的躯体原本就由黑夜衍生而出。
少女淡笑,“幽州,埋伏。”
“正合我意。”黑衣男子嘴角抹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回首又深深看了挽云一眼,复而门离去,任由身后少女痴迷的目光丝丝缕缕粘满他的背。
白日当头照,挽云此时正趴在某个耻王爷的床榻上,郁闷的想砍人!
昨夜一杯酒下肚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便是眼前这个光景。好在衣衫仍是醉酒前那套,亦不曾凌乱,应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门“吱呀”一声被开,贤王爷满面春风的立于门前,雍容华贵的脸如夏日那一池的莲,光洁而高雅。
老天真是开眼啊,挽云邪邪一笑,摩拳擦掌地起身迎向贤王。
“夫人想不想随本王去幽州?”贤王在挽云离他不过一丈距离时开口,很满意的看着美人满脸的阴谋狡诈瞬间凝固,尔后目光希冀的连连点头,“我去我去我去!”渴望的神情尽写眼底。
在挽云的认知里,出门更多的机会接触更多的人找到的哥哥的希望越大。这么好的良机她自是不愿放过。思及至此,挽云立马窜至贤王身侧,扑扇自己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谄媚的询问:“何时出发?”
“今夜。”贤王踱步入房中,挽云亦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不过,”贤王忽的转身,挽云一个不留神差点又撞入他怀中,赶忙站稳了身子,“聆听”贤王的教诲。
“此次并非出游,而是父王交给本王的第一件差事。卫河泛滥幽州水患,需本王亲自坐镇修葺河堤,重建幽州。”一向散漫如贤王,此时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他在担忧什么?难不成贤王会因为第一次当差而紧张?
挽云细细打量着贤王的脸,忽然想起晋王府里的侍卫大哥曾说过,贤王生来便是母不详的弃子。纵是父亲再宠爱,失之母亲的他,想必这么多年过的也不是那么简单?如此一联想起来,挽云倒是对贤王生出了淡淡的怜悯。
“直觉告诉我你很强大,万事定能手到擒来的,放心!”挽云拍拍贤王的肩膀,璀璨的笑颜耀得贤王心底又是一颤。
凝视着挽云如画的眉目,他不禁皱眉——怎么回事?这种心醉的感觉为何最近频频袭上心头?
难道,是因为她的倾世之貌,扰乱了他的心?
哼,贤王继而冷笑。
成大事者又怎可被如此肤浅的尘间俗世所牵绊?
如若心生,必斩之!
贤王哼着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个人皮面具丢给挽云,“想随本王出府,就藏好你那张脸,不要给我添麻烦。”言毕,竟头也不回地离去。
瞅瞅怀里的人皮面具,复而抬眼看向那大步流星离去的身影,摇摇头。
前一秒还谈笑风生的,转眼间就又不知生什么闷气。这家伙的心思真是比女人还难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