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低喝,挽云神色一凛,一刻不让地盯着那个人影,提起防备的同时还不忘将手中的馒头塞回袖子。
那个人也甚是紧张,手里握着一个磨尖了的竹条对准挽云,抵着墙的身子有些颤抖。
夜黑看不清脸,就着月光,挽云能依稀看得那人影的身型和装扮。瘦瘦高高比她要高出一个头,头发胡乱披散着,一袭翠绿纱裙脏兮兮的,显然也没少睡马厩。
原来是个家可归的姑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挽云唏嘘不已,看她那蓬头垢面的模样,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自己在璎珞国逃亡时乔装乞丐的时光,感叹风水轮流转,靠!怎么今天又到我家了?
长叹一声,挽云随意地挥挥手,“姑娘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只是和你一样穷途末路到连酒店……啊不是,是连客栈也住不起了。若这是你的地盘,今晚就冒昧打扰了。”说罢,她很有反客为主意识地寻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直接坐了下来。
那位翠衣姑娘见挽云好像确实不像心怀不轨的人,犹犹豫豫了半天,有些不甘愿地把手上的“凶器”收了起来。只是她还是法相信挽云,不仅隔得老远,目光更是利如刀尖,在鬼魅的夜里闪着凌厉寒光一分不差地递向挽云。
打了哈欠,挽云视她的杀气,揉揉眼,抱着身子倚在墙角边,“姑娘你不要这么戒备,你看,我就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翠衣姑娘宛若未闻,依旧不依不饶,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咕嘟——”
两人间的僵境,就这样毫美感地被翠衣姑娘的肚子咕咕叫声打破。翠衣姑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有些难为情,死死掐着身下的草料垂下头去,等待着对面挽云不削地嘲笑声。
这些日子,她听得最多的就是鄙夷与嘲讽。
“偷东西了!快来人啊!给我抓住那个下贱东西!”
“哪来的脏丫头?滚!”
“还看我的馒头?你买得起吗你?”
“居然敢偷我的银子?来人啊!给我打!”
人间冷暖,世事情。只此一遭,看遍尔等势力黑心!
她捏紧了拳头,你们这些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挽云皱起了眉。
她没有笑,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人不是钢铁,饿了自然要吃东西。站起身子,挽云探头往街巷里看了看,只有黑灯瞎火冷清孤寂,哪里还有摆摊的卖贩?
“姑娘。”挽云伸手往自己袖子里摸去,掏出自己刚买的那个馒头,抬眸看着她,“我身上只有这个馒头了,刚刚还是热的,现在有些冷了,你将就着吃了。”
她不是救世主,但是这样的事一旦遇上了,她也不能当做没有看见,再说不就是一个馒头的事吗?
见翠衣姑娘没有反应,只是愣愣傻傻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馒头,也不伸手来接,挽云知道她还是在戒备自己,不由有些伤感。只有经历过狠狠背叛与伤害的人,才会对世人生出这般强烈的怀疑与恐惧。这位翠衣姑娘的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悲痛的故事?
“你放心,这馒头没有毒。”挽云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你瞧,我吃了不也没事?姑娘,你要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心存歹念想要害你,这世间总还是有好人的……”
该说的话都说了,挽云默默将手上的馒头拿布裹了,丢到翠衣姑娘面前,也不再多说一句,倒地就睡,还特意背过身子抱着双臂不去看她。
看模样,她似乎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果自己看着,想必她一定不会愿意接受这番好意。
果不其然,过了一小会,马厩中传来细细地声响,那是上下牙齿间摩挲咀嚼地声音,和着馒头被咽下的嘟噜声,在清冷助的夜里,体味着一份难得的温暖和心安。
挽云半睡半醒里微微而笑,迷迷糊糊地想:这才乖嘛,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做自己想做的事?
缩了缩脖子,她嘴角带笑,紧阖的眼角却是泪光晶莹。
哥哥,林云,你们在哪里……我好担心你们……
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