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废话什么!快扶老子上轿啊!美人啊,我也等不及了呢……”男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还不待人扶便自个爬了起来,“快快!把美人给我抱进轿子。”
“主子,那姑娘在喊救命……”雷厉有些于心不忍,用试探的语气问道:“要不,小的出手教训他们一下?”
帘幕放下,莫谦然倚着车壁闭目养神,“本王可曾教过你,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
“这……”雷厉犹豫地看了眼连反抗也不能、五花大绑着直接被大汉们抱进轿子的少女,又返头看了看王爷紧闭的帘幕。
一边是孤弱可怜的少女,一边是九方权臣,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惹了事还得王爷善后处理……
低叹一声,雷厉垂目道:“小的知道了。”拨转马头,他调转了个方向,踩着铃铛马蹄声摇摇离去,和来时一样恣意悠然。
莫谦然头抵着车壁,微微有些晕眩。
今夜陆纪辰灌了他不少酒,一贯清明的他难得醉一次。
也好,也好……这样,脑中就不会再反复重演她离去时的决绝背影……
只是,为何此刻心在绞痛?
薄云朦胧,淡淡拢月。
马蹄悠远,踏碎尔心。
一夜,撕心裂肺的痛。
一夜,声的泪。
一夜,心裂。
第二日,晨。
下了早朝,陆纪辰径直摆驾皇后凤殿,只留了尹风和沈天浩在身边,其余什么人也没带。
等了一个上午,不见人影。陆纪辰捧着书,一页也未看进。
等了一个下午,还是不见人影。陆纪辰抱着茶盏,茶冷了倒,添了再冷,一口也未喝。
日落时,沈天浩看陆纪辰背手在寝宫内没头苍蝇似的转,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拦了,拧过“他”的肩膀正对自己。
“阿纪,不是说和春花吵架了她气得离宫出走吗?你为何会慌成这样?还有,为何你坚持不肯派人在宫外找找?是不是其中有隐情你没有告诉我?你说啊!”
尹风开始抽刀了。
听见利刃破空的飕飕声,沈天浩飞速放开手,剑眉依旧蹙得深深的,担忧地看着面表情的陆皇帝:“阿纪,我说了,有什么话别放在心里,我们都是你可以信赖的人。”
利刀重新入鞘,尹风单膝跪地请命:“是啊,陛下,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臣带人去宫外找找?您若不想声张,自有不声张的寻人法,保证不惊动任何人。”
“还是再等等。”陆纪辰竖掌,示意他们都不要再说了,自己一步一步挪到凤塌边坐下,倚着床榻,鼻尖氤氲着淡淡香气,指尖不禁颤动。
这是挽云的味道,不是香粉,而是自然的体香,清清淡淡似春风携带的睡莲香。
多少个夜里,“他”就在这股香气中与她乐此不疲地抢着被子,相互丢枕头弄得头发乱糟糟的,相视一眼然后捧腹大笑。天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那么多稀奇古怪说幼稚却挺有意思的游戏,跟她在一起,陆纪辰永远不会觉得累。
这么纯真的一个人,这么真挚的一个人,这么一心为“他”的人……
“去找,尽量不要走漏风声。”
陆纪辰阖上眼,双臂张开,重重地往后一躺,扯过枕头闷住脸。
挽云,你若不失身,迟早会沦为他人揭穿朕真实身份的把柄。
一碗合欢散,遣开宫人侍卫,让你去找你的心上人,挽云,这样的安排,你是否会怨我?
一定怨,不然为何迟迟不愿回宫?
——“听着,小翠,人生就如这手腕,一旦被钳住,若是不反抗不反击,那么你只能任别人捏在掌心!……做人,不能只是默默地顺应天命!”
——“等你的帝位坐稳了,我就给你介绍好男人,赶紧连人带国的嫁出去,免得你整天拿自己做东方不败……”
——“阿纪,放心,你还有我。”
挽云……
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
温热的泪水声落下,恰好滴在金丝绣成的飞凤眼角,神采奕奕的眼刹那间染上了悲伤。
帝王亦有泪,只道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