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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写在相遇前夕的恋歌>(2 / 2)

感觉到鲜血再次沁出,她哼也不哼一声,只是警觉地盯着淡蓝衣袍男子——此人内功强大,气场悍然,这些她并不在意。令她觉得诡异的是他琉璃眸子里涌动的异色,似是冰寒与火焰在不断撕斗,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不断交战一般!

“你……”

咬紧牙关,翎云额上满是汗珠。方才隔壁女子旖旎的喘息逼得流转真气的他险些走火入魔,好不容易逃到这人的偏院来,谁料床榻之上还做了个玉莲般绝美的女子。他沉沉地喘着气,漂浮空中的淡淡女子清香犹如火上浇油,令他眸底烈焰刹那高燃!

强忍住上前触碰她的疯狂念头,翎云逼着自己运行真气流转全身,尽快散去体内那该死的灼热与冲动!

空气中,盈盈又涌进一抹浓郁魅香。门外,言七七撤去蒙面红纱,仅着一身尽显婀娜身姿的单衣抱胸而立,她看着屋内白衣渐渐被染红的挽云,不禁嗤笑。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杀我部下数百人,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如此看来你也伤得不轻啊?”她眸光一换,瞬间变得狰狞而狠绝:“风挽云,识相的就快滚。若是扰了我的好事,定将你千刀万剐!”

“又是你。”清冷风中,悠扬女声低低,却透着毋庸置疑的狠意。风挽云长睫轻颤,黝黑眸色盯得门外言七七不禁心底一缩!

看她的衣着听她的口气,再看这位男子眸中的斗争与挣扎,风挽云大致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感慨世间当真有这般不要脸之人的同时,她拂袖扬手,橙红真气在她纤长指尖氤氲,化作一柄利刃正对脸色转白的言七七。

“就算我只剩一口气,解决你也只是眨眼间的事,信不信?”

最后一个字刚落,风挽云的神色已霎然变了!敛了笑意,她点地而起,掠身笔直冲向一脸惊恐的言七七——这个毒辣女子,绝对留不得!

没有料到风挽云伤得这般重还有力气来杀自己!没有过人的武功,轻功也平平,唯一的本事便是会点魅惑男人的手段,言七七面对风挽云凌厉逼近的真气,想起自己近百属下都被她斩杀,吓得“嗷”地一嗓子撒腿就跑,连自己精心布下的“猎物”也顾不上,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不分方向地逃窜。

该死!

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风挽云咬牙,才掠出三丈,汹汹的气势倏然衰竭,腾飞半空的她十指紧握成拳!晃了晃就要落地,却偏偏浑身力,整个身体不偏不倚砸向杵在门口的淡蓝衣袍男子。

自进门后他便站在哪里,除了沉重的呼吸起伏的胸口几乎一动未动。此刻白衣女子的逼近,却刺激得他指尖颤了颤。

门外,冷风肆掠,早已不见了那魅惑女子。专属少女的清香却刹那浓郁,好不容易压制下的灼烫烈火再次喷薄而出!

翎云的眸子开始迷离。

他伸手,双臂颤抖着接过那自半空坠下的女子,最近的距离几乎擦过彼此鼻尖。

第一次如此近的触碰男子,风挽云大惊,眉梢一跳想逃,却被他铁一般的双臂紧紧锁在怀中。

“别动!”

头顶传来他沉沉的低语,沙哑的男性嗓音伴着不同寻常的颤抖,风挽云的呼吸不禁也随着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是别的,而是打心底的恐惧!揪着他的肩膀,她的十指狠狠剜向他的体肤——自逍遥殿而出,她虽未触碰过男子,但男女交欢之事知之甚多!她知道这样的男子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身受重伤的自己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要是敢碰我,今夜我们就同归于尽!”磨牙霍霍,她就像一条被逼急了眼的狼,清冷的眸子逐渐充血煞红,伏在他的耳侧凶狠而道。

翎云不语,抱着她快步向那月色满布的床榻行去!

“你!”

风挽云想也不想,一偏头狠狠咬在他的左肩!不顾齿间酸涩,她拼劲全力咬下!十指亦全力地掐着他!

对世人的不信任,对悲惨命运的怨恨伴随着她的恐惧委屈一同爆发!咬着咬着,她心口绞痛,嘴角汨汨流出腥血……

她不哭,是因为她的眼泪早已流尽。除了用牙齿愤恨咬下她的不甘,她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沉吟一声,翎云吃痛地扳开她伏在自己肩上的头,不甚温柔地将她甩至床上。他站在床边,呼吸起伏间目光游曳过她因激烈挣扎而微微敞开的衣襟,那迷人的起伏与玉色肌肤刺激得他琉璃棕眸亦渐渐血红。

胸口急促起伏,翎云深深凝着她,双手开始脱自己身上的淡蓝外袍。

风挽云见状,眼瞳一缩就要翻身而起,却被他用外袍罩住死死按下。

“混蛋!”忍着剧痛,风挽云还要挣扎,翎云却俯身而下,压着她在她耳侧颤颤道,“不要再动了,我不会碰你。你若再动,我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

他的气息急喘,声音颤抖不成字,压在她身上的躯体滚烫似火,这话换做谁都不会信。

可不知为何,风挽云却信了。

她怔了怔,不再挣扎,喘息着看这压制着自己的男子颤栗着从她身上爬起,跌撞地滚下床去,覆在面上的精致面具也狼狈掉落,露出他俊朗的五官和颤抖的长睫,那血红眸底不曾动摇的坚毅却看得她浑身过电般一颤!

为什么?

披着他的外袍,嗅着袍上残留的淡淡龙诞香,风挽云第一次觉得她有些看不懂这古怪的世事。

他明明那么痛苦,为何不对她用强?以他的身手,应该不存在惧怕她的可能,尤其是她现在还浑身是伤毫反击之力。

为什么?

翎云盘膝而坐,颤抖着不断运行体内真气,雾白袅袅在他头顶蒸发。

抱紧了双臂,任由宽大淡蓝衣袍包裹住自己,风挽云下床,踩着银色月光蹲在他的身侧。

他的眉头紧锁,额上尽是豆大汗珠,真力的不断流转导致他唇色惨白,若在这样下去,只怕会走火入魔!

静静凝视着他,抱膝的挽云忽然觉得好温暖。

说不上是为什么,许是披在身上的外袍,许是他固执的坚持,这样的感觉,突然让她有些手足措……

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傻的人?

宁可自我折磨,可要坚守自己的底线……

恍惚间,风挽云做出了一个她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决定。

关上敞开的木门,她将僵直得几乎不能动的男子抱上床榻,月色银辉中,她咬牙,剥去自己的衣衫,又除去他的衣衫,两抹玉色躯体交叠而拥。

橙红真气注入他的体内,与那雾白真气交缠相扰,在他激烈灼烫的体内一遍又一遍流转。她练的是纯阴真气,他练的是纯阳真气,至阴真气有如冰刀利刃,将他体内那被抑制的灼热冰封瓦解,一点点驱除干净……

意识从混沌逐渐转为迷离,翎云半睁开眼,怔怔看着与自己赤裸相拥的女子。她眸底清明,如不急不缓的清风拂进,抱着他后背的纤手却在微微颤抖。

“姑娘……你……”

翎云霎时又清醒了几分!突然发觉体内的热浪已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绵长的疲乏与困顿。

“不过是真气流转,别的什么也没有。”风挽云难得也红了颊,颔首闷闷道,“我是见你为人君子,才……”

呼吸一滞,翎云只觉心底难以言喻的悸动,只是意识又开始被疲累填充,强打起精神,他咬牙,“姑娘,我必须对你负责……我是……”

“我知道。”

听得“负责”二字,风挽云心尖一跳!她垂下头低低道,“我知道,你是名公子。”

武功高强,正直温柔,除了他,还能有谁?

“姑娘……我……落霞山……”

声音越来越低,翎云半睁的眼渐渐阖上,“一定……记得……”

还有半截话没有说完,他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一定记得什么?

风挽云红着脸起身,穿好自己衣裳又替他穿好。

是想说……他一定记得她吗?

黑暗散去,东方天际已泛白,呼吸着特属于清晨的清新空气,风挽云觉得前所未有的精神充沛——阴阳真气交汇流转,对两人的功力都有促进,只是功成之后男子的精力耗尽,女子却精力十足,大抵是耗阳补阴的缘故。

她转头,看着床上沉沉而睡的淡蓝衣袍男子。

半响,淡淡而笑。

原来,相信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很温暖,很安心。

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感觉很奇特,奇特到她也说不清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她知晓,他说会对她负责,便一定会对她负责。只是在此之前,她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开屋门,沐浴在晨曦第一抹光亮之中。风挽云回首再看了眼翎云,收回眼,她滕然跃起,冲向那一片光亮的苍穹。

极门右使,那个红纱女子,她风挽云决不能放过!

数十里外,驿站前,红纱女子裹着信报的手握得几近痉挛!

跪在她身前的黑衣人头也不抬,“右使,风挽云已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还是不要与她硬碰硬的好。”

“没用的东西!”

一脚踹向黑衣人,言七七五官狰狞地挤压着,“他们睡了一夜?恩?他们在一起了?那个男人是我的!我的男人她也敢抢?”

“右使息怒!”

黑衣人挨着她的踹还不敢躲,捂着脸道,“属下还有一法能替您出气!”

“快说!”言七七不耐烦的瞪眼。

阴笑着凑上前,黑衣人低低而语。须臾,言七七眸底一凉,仰头哈哈大笑,“还不快去?”

“是!”

难道得到主子的肯定,黑衣人仓惶爬起身,扑向那大亮的天色之中。

——张家口一家九口,除了起大早溜出门玩耍的小胖,全部惨死。

淡蓝衣袍的男子醒来,面对一地血腥的尸首,记忆却像被谁生生剜去一般,昨夜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

白衣女子寻遍陆州城内外,依旧寻不着那可恨的红纱蒙面女子。

因师门要事,淡蓝衣袍男子不得不掷下重金托人厚葬了张家之人,匆匆离去。

白衣女子回到张家口,开木门,留给她的只是空一人的大屋和空空如也的床榻。

多么像一个故事,他们就这样擦身而过,那未出口的诺言,那写在秋风瑟瑟里的温暖,那一段即将展开的爱恋,全然消逝不见。

抚着木门,风挽云头脑一片空白。她强撑着精神调转头去,望向苍穹那轮关人间冷暖的明黄圆月。

难道,那一霎的温暖,只是一场甜蜜而又残忍的梦?

命运,为何总是对她如此残忍?

既然给了她一线希望,为何又要将这希望生生剥夺!

名,名……

踉跄着倒地,那多年未再流泪的女子,眼眶微湿。

有人总是感慨命运的不公,有人总是抱怨上天的残忍,却鲜少能有人跳脱出这纠结世事,用清明的心态看待人生起落得失。

多年之后,当挽云倚在翎云的怀中仰头看月时,她忽然读懂了多年前那个命运的答案。

如果没有一再的错过,也不会有此刻相守的珍惜。

如果没有那些磨难与艰辛,也不会懂得此刻的幸福究竟有多甜蜜。

有些擦肩而过,注定还会重逢。没有写定的命运,只有坚定的信念和至死不渝的爱情。

原来,命运从不曾残忍,它就如那亘古月亮,照得亮世间万物,却法改变人间冷暖。

原来,命运,从来都裹在自己的手底。

“遇见你,真好。”

蹭了蹭翎云的脖颈,挽云心满意足而笑。

深深看着怀中女子的眼眸,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翎云亦微笑。

“真好。”

亘古圆月,斜挂天际,拓下这对相拥之人的动人身影。

关于当初他为何离去的疑问,挽云从未问过。她相信他,便已足够……只是想起当初自己痴痴傻傻以为他慻心四令,甚至混迹晋王府三番两次引诱晋王只为取得狴犴令引起他的注意,便觉得女人一旦爱了,真是傻得可以。

爱情确实使人盲目,但为了爱情,疯狂一把又有何不好?

挽云起身,冲翎云挑衅一笑,拔出长剑在他们身后的大石上刻下一行狂草。

——心之所属,命之所嘱,步步相依,十指紧扣,走到尽头,已是爱得浓烈。

翎云目光滑过,觉得夫人今日狂草有所长进,微笑间接过长剑,手腕翻动紧随其后落下一纵狂草。

——权力,地位,不过过眼云烟。穷极所有,只为相守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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