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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见过火龙大人。”欣荣侧过身子,微微福身,低垂着眼眸问安。
自打小姐在皇城里遇到少主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异常的安静,每次她都要轻唤她好几声才能将她的心神给唤回来,真弄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以前,小姐就像是一根甩都甩不掉的尾巴一样,捸着机会就紧紧的缠着少主,也不管少主的脸色有多难看,反正她就是要霸占着少主所有的时间。
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女人瞧上了少主,抢了她未来族长夫人的位置,说话做事从来都不留半分余地。
很多时候,她都是惧怕自家小姐的。
“嗯。”
淡淡的应了声,错身就要离开,目不斜视,仿佛一路行来,他根本就不曾遇到过有人向他问安一样。
锐利深沉的眼色,令人胆寒。
“火龙大人、、、、请、、、请等一等。”望着那抹挺直的背影,鼓足了勇气的喊出声,对上他的双眼,又很没有骨气的低下头去。
整颗心敲鼓一样的,响不停。
“何事?”握在手中的画卷紧了又紧,显得格外的珍贵,好似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上十倍百倍,容不得他一丁点儿的掉意轻心。
欣荣一怔,咬了咬唇瓣,小声道:“请火龙大人恕罪,还望火龙大人向少主递上一句话,奴婢发现小姐有些不对劲,神情恍惚的模样,有些担心小姐她是不是、、、、生、、、、生病了、、、、、”
好不容易将卡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仿佛就要滴出血来,手心里满是热汗。
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万一小姐真的有个什么好歹,首当其充的便是拿她问罪,卑贱如她,人微言轻,谁敢相信她所说的话。
“需要请大夫过来瞧一瞧吗?”
冷冷的表情,冷冷的话语,一如他对陌生人那般,毫无情绪可言。火龙森冷的眸光自她的脸上掠过,发现她脸上的浮肿已然消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竟觉得松了一口气般。
他的任何情绪都会害了他,自打跟随在少主长孙俊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要求自己丢弃所有的一切,将自己当成一块木头。
而眼前这个又小又弱的女人,奇迹般的引发出他的怜悯之心,不知是好还是坏。
“奴婢不管胡乱猜测小姐的心思,擅自做主只怕会引来小姐的责骂,奴婢、、、、、、”虽然现在她伺候起金娉婷要比以往舒服得多,没有那么提心吊胆,也没有那么恐惧,却也总感觉缺少点儿什么。
指不定什么时候,以前那个小姐又会回来,届时才是她真正有苦头吃的时候。
“我会告诉少主一声,你且安心伺候她便是。”火龙转过身,大步离去。
手中这张画像以及书信,他必须第一时间交到少主的手中,以便他们能早日寻到天命圣女,完成任务,回到隐族。
只有那个地方才是属于他的家,外面的世界再大,依旧生活得很不习惯。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动物,唯有离开失去时,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是有多么的渴望与想念。
“奴婢谢过火龙大人,不再打扰火龙大人忙正事。”睁大双眼,嘴角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意,冲着那道坚毅的背影大声喊道。
真的要好好的感谢他,是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来人——”
“本小姐口渴了,来人——”
长袖一挥,长裙拖地,金娉婷瞬间黑了一张美艳的脸蛋,望着敞开的房门,低吼道:“欣荣你个死贱婢,到底死到哪里去了,给本小姐滚出来——”
不知不觉又在房间里呆坐了近一个上午,她都快要闷死了,心情真的坏透了。
一颗脑袋里接连不断的进行着拉锯战,回想起长孙俊反问她的问题,以及她那异常不肯定的回答,整个人只觉就要崩溃。
那个神秘如谪仙的红衣男人,自幼看着他长大,朝朝暮暮渴望嫁给他为妻的表哥,一左一右的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不去,好像怎么做选择都不对。
她喜欢那个红衣男人带给她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可她也喜欢时而温文尔雅,时而邪气霸道的表哥,她不了解那个红衣男人的身世背景,也不知他能否配得上她,可是表哥不一样,她了解他,嫁给长孙俊将来就是族长夫人的命。
一族之长的夫人,那是何等的荣耀,只有傻瓜才会选择放弃。
想了那么久,她总算是想明白,红衣男人再美再令她心动不已,也只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匆匆即逝;唯有牢牢的抓住长孙俊,她才能享尽一生荣华,尊贵无双。
为了得到表哥长孙俊,她不惜放弃在隐族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生活,偷跑出来追寻他的脚步,她就不相信这样的真心还不能打动长孙俊,只要她时时刻刻,不管风雨险阻,一心一意的跟在他的身边,哪怕他再不喜欢她,也会迫于族中长老的压力娶她为妻的。
隐族人,世代不许与外族人通婚,她实在拥有太多的优势可以登上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受万人景仰的目光。
前圣女就是因为爱上外族人,才被她的族长父亲赶出隐族,甚至废去她的灵力,断绝了父女关系。
肩负着光荣而沉重使命的表哥,绝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决定。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双手端着托盘,欣荣还在走廊那头听到房间里的响动,便飞快的跑了过来,顾不得慌乱中烫伤的手腕。
她就知道,好日子过不长久的。
“下贱的东西,跑哪里去鬼混了。”趾高气扬的一通臭骂,长长的手指甲戳着欣荣的脑门,金娉婷冷声道:“还不给本小姐倒杯茶,你想渴死是不是?”
“奴婢没有,真的没有。”忍着头皮传来的刺痛,小心翼翼的倒上一杯热茶,还要仔细的试试温度,免得继续挨骂。
“哼,量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温润的茶水流敞进干涩的喉间,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金娉婷的火气也消了不少,瞥了眼托盘里冒着热气的饭食,脸色由阴转晴。
还算这丫头明白道理,知道伺候好了她,才有好日子可以过。
丫鬟就是丫鬟,要懂得以主子为天,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安份。
“奴婢知错。”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扬起一张讨好的笑脸,却又不能笑得太过份,小声说道:“奴婢刚从厨房端来的热乎饭菜,小姐瞧瞧合不合心意,要是不满意,奴婢立马就去换掉,吩咐厨子按照小姐的喜好来做。”
她打听过了,这家酒楼的饭菜是月都皇城里出了名的,犹以酒最著名。只要不是故意挑剔,怎么吃都是美味。
“罢了,本小姐反正也饿了,先将就吃。”
几顿没有好好吃饭,她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哪里还有力气去讨好长孙俊,暂且不管好吃不好吃,添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她可就要花尽心思,死缠长孙俊,休想找机会摔掉她。
“那奴婢还去为小姐送一碗汤过来,暖暖胃可好?”
“快去快回。”
“是。”
另一间房里,看过画像的长孙俊震惊得无以复加,黑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不住的摇头,紧接着又不住的点头,笑意自唇间流出。
他怎么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自己心中的向往被事实所填满,才发现,他要找的人真的就那么奇异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只要一个转身,他便能寻到她的踪迹。
怪异的气氛将火龙卷进了层层迷雾之中,他无法想象历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少主,怎么会露出那么复杂的表情来。
由最初的眼前一亮到惊愕,然后是傻傻的发呆到久久无法回神,再到最后的欣喜难以掩饰。
以底那画像之中画着怎样一个人,竟会令他如此失控。
“火龙,若是爷爷早就将这副画像给我看过,那咱们的任务也早就完成了。”一袭白衣随着窗口吹进来的清风乱舞,长孙俊的眼中满是惊喜与期待。
初见,他有想过她便是他将要寻找之人。
岂知,她还真就是他要寻找的人。
“属下不明白少主的意思。”
锐利的眼神褪去冷漠与防备,火龙满是问号的双眼直落落的砸在长孙俊的身上,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呵呵,你看便知道了。”
当着火龙的面,长孙俊再一次打开这张即便保存完好,却也微微泛黄的画像,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那抹令人无法忽视的火红身影。
“是她。”火龙惊得倒退一步,一双眼瞪得极大,张开的嘴似能塞下一个鸡蛋般,可见受惊不小。
难怪,少主会露出那样复杂难明的神情。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素锦宫衣,外披水蓝色轻纱,隐隐可见衣服上栩栩如生的清丽梨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三千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斜插发间,漫步在一层又一层的梨花地毯上,仿若仙女下凡,不识人间烟花。
她便是圣女——长孙悠悠,长孙俊的亲姑姑。
“她不是她。”长孙俊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他曾听父亲提起过,当年姑姑与爷爷断绝父女关系之后,盛怒之下的爷爷下令将所有姑姑的记载与画像都毁掉,什么都不许留下。
眼前这一幅,是他父亲趁乱悄悄藏起来的,直到很多年之后才在无意中被爷爷发现,强制性的收了回去,却再也没能忍得毁掉。
画像上的姑姑长孙悠悠,眉目间与冷梓玥有着七分相像,当之无愧不负为隐族第一美人儿的称号,只是与那日他所看到的冷梓玥相比,却又缺少那么几分气势与尊贵的气质。
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她们是同一个,多看几眼,便会发现,她们其实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少主的意思是、、、、、、、”火龙语气略带迟疑,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画像是从隐族秘密传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忠君候四小姐的画像,倒是他糊涂,脑子不清楚。
转念一想,既然画像上的女子不是冷梓玥,那也就只有前圣女长孙悠悠,少主的亲姑姑。
“可不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长孙俊负手而立,背对着火龙,眺望窗外的景色,沉声道:“神石显示,前圣女之女便是天命圣女,也就是咱们要寻找的人。”
火龙低头不语,静静的听着。
“单凭冷梓玥与姑姑的相貌上的相似,本少主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至少咱们的寻找不再是大海捞针,而是有了明确的方向。”
只要他能证实,姑姑下嫁的男人就是忠君候冷铮,那么他就可以确定,冷梓玥便是姑姑的亲生女儿。
那也,也就是天命圣女,他要寻找的人。
“属下但凭少主吩咐,万死不辞。”
“将忠君候冷铮的所有事情一件一件的查,不得遗漏丝毫,尤其是冷梓玥的生母,最好是可以找到她母亲的画像。”
长孙俊闭上双眼,只觉胸口涌现出难以言喻的喜悦。
她,真的会是他的亲表妹么?
若是真有那么一个狂傲嚣张的表妹,爷爷与父亲,只怕都会很喜欢她吧!
“属下谨遵少主吩咐。”
“扣扣扣、、、、、、”
火龙警觉的转过身,盯着那扇房门,静待长孙俊的指示。
“谁?”清冷的嗓音透着几分寒意,带着逼人的气势传出房间。
身体微微一颤,金娉婷侧过身,险险的避开直逼她面门的掌力,眼中掠过一抹狠意,一闪即逝,委屈的开口道:“表哥,是我。”
“将画像收起来。”
“是。”
火龙动作利落的将画像卷好,小心翼翼的收进书案后的暗格里,恭敬的站到长孙俊的身后,面无表情,好似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表哥,我可以进来吗?”任凭她睁大了双眼,也无法将房间里的情景瞧得清楚,忍不住生起气来。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长孙俊有事情瞒着她。
“进来。”
欣荣轻轻的推开房门,侧开身子,金娉婷扭着细腰,踩着细碎的步子走到长孙俊的跟前,福了福身子,柔柔的笑,“表哥,今天的天气可好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明亮又清澈的大眼,一眼望到底,她毫不回避长孙俊的打量与试探,说到演戏,她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的身体好了?”长孙俊看向火龙,刚才不是还告诉他,这个麻烦又虚假的女人身体有恙,需要看大夫么。
他怎么就觉得她是身体太好了,精神太足了,才有那么多的小心思。
金娉婷低下头,眼角的余光恶狠狠的瞪着欣荣,该死的贱丫头,也不知道她在表哥的跟前都胡说了些什么。
嘴角扬起一抹纯真的浅笑,犹如一朵羞涩的百合花,“表哥,娉婷只是担心表哥不理我,在生我的气,才会闷闷不乐,让欣荣这丫头误会我生病了。”
被点到名,欣荣格外的委屈,拉耸着脑袋死命的紧着泛白的唇瓣,不时焦急的偷偷看一眼火龙,他肯定不会再理她了。
都是因为她,才会害他被少主责骂的。
“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让欣荣陪着你四处走走,若是担心安心,我让火龙安排护卫在暗处跟着便是。”
直言的拒绝,他并不习惯陪着女人逛街,尤其还是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何必非得逼着自己去适应她。
真要依照他的脾气,早就送她回隐族。
母亲的心思他了解,却不知怎么父亲与爷爷也掺合进来,真担心到时候,无法脱身,他得早做准备才是。
“没有表哥在身边,娉婷哪里也不去。”嘟起小嘴,撒起娇来,似嗔似怒的望着长孙俊,水灵灵的双眼雾气氤氲,楚楚动人。
“不要使性子,否则就回隐族去。”
“我、、、、、、”死死的捏着绣帕,气红了眼,泪珠儿悬而未落,金娉婷知道不能将长孙俊逼得太紧,只怕他会反弹,到时候她更是吃亏。
本以为长孙俊至少会轻言软语的哄哄她,哪知他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只差没有将她给丢出去,多少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换成别的男人瞧见她刚才的模样,只怕恨不得将她捧进心肝里疼着哄着,偏就因为他与别的男人不一样,她才那么在意他,更希望得到他的重视。
“表哥,那我先回房间去。”
“照顾好小姐。”
“奴婢谨记少主吩咐。”
“去吧。”摆了摆手,长孙俊转过身,背对着三步一回头的金娉婷,不耐烦的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狠狠的跺了跺脚,金娉婷气乎乎的跑走,嘴里不知道在碎念着些什么,谁也没有听得清楚。
“火龙,准备一下,立即起程前往华盈山。”
“属下立刻准备。”
冷梓玥倘若真的就是前圣女的女儿,不知道又会在隐族里掀起怎样的狂风巨浪。那个犹如女王般睥睨天下的女人,又怎会是任人宰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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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觉得咱们的赤兔必定是所有宝马中最出色的那一匹,您瞧瞧它的气度,真是神气,似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一样。”姜贵妃无疑是坐在看台上,皇上所有妃嫔中最显眼的那一个。
在所有女人都身着骑装出来欲要向皇上争宠表现时,她一身水蓝色的盛装,倒是一枝独秀,尽览一切目光。
月帝闻声,侧了侧头,冲着姜贵妃招了招手,示意她到他的身边来,“刘公公,放张椅子到朕的身边。”
“奴才遵旨。”
皇上的心思最难猜测,似乎此刻,失宠已久的姜贵妃又重获圣宠,又将闹出什么新浪潮来。
“爱妃说的话,朕就是喜欢听。”不为别的,就为她说了‘赤兔’两个字,那是渊儿为宝马取的名字,算是爱屋及乌。
借着这个由头,让后宫里的争斗,越演越烈,他可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谢皇上。”温柔的就着皇上的手端坐到他的身边,笑意盈盈,也不忘回过头向萧皇后示威一番。
她就是比她有手段,懂得抢占先机。
“姜妹妹的意思莫不是说,赤兔也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萧皇后心里憋足了一口气,发又发不得,说又说不得,都快要憋死她了。
将一匹畜生拿来跟九五之尊的皇帝相比,看她不好好的收拾她,给她一个教训。
“臣妾可没有那样的意思,姐姐如是说可就不好了。”姜贵妃秀眉一蹙,瞥了眼皇上的脸色,并未发现他有动怒的征兆,惶恐的摇了摇头,故意装糊涂。
就算赤兔是畜生又如何,谁叫它的名字是血王百里宸渊给取的,皇上还偏就是喜欢那马,谁又敢说什么。
再说了,对上赤兔那双眼睛,她的心就像打鼓似的,静不下来,果然是一匹野马,叫她喜欢不起来。
“好了,都住嘴。”月帝浓眉紧皱,甚是头疼。
有些女人就是不能宠,一宠就要飞上天,叫闹个不停,吵得他不得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