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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笑声不断,话语不歇。
等时间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才在一座小镇上停下,这一路自然是不能只走官道,毕竟是要游山玩水的,而不是为了某个目的需要尽快到达。
“姑爷,中午咱们要在这里歇脚吗?”剑心掀开马车的门,探进头来笑嘻嘻的说道。
景千曜看着时间也差不多,点点头应了。
走下马车,珍妃看着面前的小镇,微微的皱起眉,有一些不喜,却也有一些惊讶和好奇。
“夫人,这里是什么镇子?”按照马车的行程,这一上午也走了越有三四十里路了,但是因为没有走官道,所以对于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并不是很了解。
在她看来,这里很乱,也很脏,比之干净整洁的京城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是京城西边三十里的枯木镇。”
“枯木镇?怎么会起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名字。”
“名字听着不好,却也是有讲究,这里的后山上的树木,全部都是红木,是制作家具最好的木材,材质也是上乘之选。”
“既然那么好,怎么这镇子看着有些空落落的。”这都是大中午了,街上也没有多少人。
“可能是临近中午了吧,看任何事不要只看表面,镇子差点,但是有钱的人还是不少的。”说着,率先走进一家酒楼,里面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
到这里,她也有些奇怪了,记得上次回京的时候经过,这里可是热闹的很,到了中午,这里干脆就是人满为患。
怎么这次居然是这种情况?
“店家,楼上可有位置?”剑心高声问道。
坐在长柜台后面的店家懒懒的抬头看着他们,见穿着都很是讲究,这才打起精神,从柜台后面绕出来,笑道:“有的,诸位楼上请,请。”
来到楼上,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很,他们一行找了两张桌子分别坐下。
“诸位想要点什么饭菜?”掌柜的是亲自问的,不知道这店里的三五个小伙计哪里去了。
“店里的那六种招牌菜都上来吧,再来两坛好酒。”
“是,诸位稍等,咱们酒楼这些日子人手有些紧缺,可能上菜有些慢,还请见谅。”
掌柜的离开之后,秦璇就看着坐在对面的景千曜,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你在看什么?”
“我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现在我也这么想了,年前回京的时候我和剑心也经过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短短一年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好似被人洗劫过一般。”
“原来不是这样的吗?”珍妃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说的是嘛,这里明明距离京城很近,怎么可能是这种萧条的模样。
等到掌柜的一样样把饭菜端上来,剑心在那边开口问道:“掌柜的,你们这个镇上怎么死气沉沉的?”
掌柜的也是一口京腔,自然不认为他们是外地人,再加上这里距离京城三十多里路,虽说是夹杂在一片林子里,甚少有人来,但也是个颇为繁华的小镇,再加上他们的穿着很是讲究,就知道应该是京城里出来的人。
“哎,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镇子上的两个大户闹得不可开交,三五天就是在街头闹腾一番,如今弄得不少人都不愿意出门了。”
“闹腾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我们后山那片红木林的归属。”掌柜的摇头叹口气,“客官是有些不知,如今红木金贵,但是这林子却是越来越小,本来我们镇上是有两家专门倒腾红木的大户人家,一户是镇东的郭家,一户是镇北的杨家,就在今年春天,杨家发现自己的红木林无故的每日都要少上那么一些,后来连夜蹲守才发现居然是郭家的人夜里去偷偷砍伐的,这一下子,两家可就是新仇旧怨,闹得是天昏地暗,这不上个月,两家的公子来我这个酒楼吃饭,遇上了那可是差点没把我这个店给砸了,就连那几个伙计也是都跟着受了伤,哎,造孽呀。”
“新仇旧怨?掌柜的,你若是没事,就说给听听呗。”永福看出来几位主子对这件事颇有兴趣,就上前塞了掌柜的一锭碎银子。
那掌柜拿到银子,也不介意多说说,毕竟这件事整个镇子都知道。
“这要说起两家的仇怨,还要提起二十年前的事。当初郭家的大小姐嫁给了杨家的大少爷,而郭小姐的陪嫁就有五十亩的红木林,谁料想嫁过去不到五年的时间,郭小姐一直都是无所出,反倒是她给杨家少爷提上来的通房,先有了身子。话说那个郭大小姐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如今这个主母还比不得一个丫头,她可就受不了了,直接趁着杨家少爷外出做生意的时候,将那个妾室连同腹中的孩子给生生的折磨死了,而那个丫头也是个气性的,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那个曾经的主子给刺了一刀,等杨家少爷回来之后,郭家小姐也没命了。”
“所以,那郭家就想把当初陪嫁的五十亩林子要回去?”珍妃一听就知道。
“这位姑娘想的明白,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是这怎么可能,于是这一闹,就是二十年。”掌柜的点点头,想到前些日子酒楼的死斗,至今都有些心有余悸,“本来闹了好几年,两家也渐渐的安静下来,谁想到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郭家的红木林被一把火烧的静光,若不是冬天,天寒地冻的,指不定还要弄成啥样呢。”
掌柜的说完之后,就让永福给遣下去了。
秦璇慢慢的用着面前的饭菜,抬头瞄了一眼景千曜,“你要管吗?”
“听掌柜的意思这是没有闹出人命,他们也没有报官,不管。”但是不管并不代表这件事就任由其发展下去。
这件事自然不需要他出面,不过是稍微有点银钱的富人就开始不知道满足,他的时间可不是耗费在这种事情身上。
继续如此不知道节制,扰乱百姓的日常作息,完全有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用过午饭之后,他们在枯木镇稍微转悠了一会,就再次北上。
至于镇子里的两位富贵闲人,自然会有京城府尹前来解决,有私斗是一回事,但是把两家的恩怨扩散到整个镇子,闹得百姓不得安宁,那官府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这次的北上,一直到边关为止,看完秦天朗之后就会回京。
她或许也要趁着这次的出行,回轩辕谷去看看师傅和师娘。
不知道妙妙那个小丫头,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路上她们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今年天气大旱,百姓能吃饱饭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流离失所,卖儿卖女也不是没有的。
再次看着三五个男女老少走上前,珍妃看的再次眼泪汪汪的。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些吃够了的点心,在宫里每顿剩下的饭菜,都不知道能让多少人吃饱饭。
这是从昨天以来不知道多少波人了,昨天看到的时候,她差点没有吓坏了。
这些人瘦得几乎是皮包骨,身上的衣裳也是补丁摞着补丁,有的干脆没有布补,直接就是一个个磨的毛糙的窟窿,她还以为是见到了鬼。
“大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这两个孩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一口饭了。”那个瘦得佝腰驼背的男人拿着一个缺口的瓷碗,眼神透着对事物的渴望。
景千曜看着他的子民,即使是这一年闹了饥荒,也不至于连存粮都没有,但是这经过的村镇,遇到的人都是遭到当地的百姓非打即骂,能真的肯赏口饭的少之又少,人情冷暖,让他这一次体会的太深了。
“老人家,你们是从哪里逃难出来的?”景千曜下车,从永福手里取来几样点心,递给两个孩子。
两个瘦得已经皮包骨的孩子看到那散发着香味的点心,都有些犹豫的看着面前穿着很是体面的男子。
秦璇心里微涩,上前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小女孩黑乎乎的手心里,柔声道:“肚子不是饿了吗,快点吃吧。”
小姑娘看看身边的爹娘和爷爷,再看看兄长,然后把手心里的点心递给那位老者道:“爷爷,你先吃吧,梅子等爷爷吃了再吃。”
老者颤抖着手,接过点心,然后一分为二,给两个孙儿一人一半,含泪颤声道:“爷爷还不是太饿,你们快点吃吧。”
珍妃和几个丫头在旁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太可怜了,那个小丫头也太懂事了。
“都别让了,这里不是还有不少吗?”珍妃走上前,也顾不上别的,从冬梅手里接过她随身带的锦缎衣裳,递给那位身形消瘦的妇人,“这件衣裳你拿着穿,天儿这么冷,总不能穿的这么单薄。”
妇人看着那件好的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衣裳,眼泪顿时就落下来了。
这吃不上饭的日子都过去两个多月了,整个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开始到外面去乞讨,山里的,河里的,能吃的全部都吃光了,若是但凡有点办法,谁舍得离开自己的家。
“谢谢,谢谢姑娘。”出来这么久,碰到的好人真的不多。
毕竟他们是拖家带口的,谁愿意一下子就给这么多的粮食。
珍妃开始被别人喊作姑娘还有些不适应,但是想着现在她的确还是个姑娘,而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垂怜,也似乎有些任命了。
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再次做回姑娘,那时候是否也能遇到自己命定的那个男子。
他们现在身上也剩下不过十几块点心,两个孩子的肚子都填不饱,更何况是大人了。
想着前面不久就要有一座府城,秦璇就让他们几个在后面,让两个男人坐在前面自己的马车里,带他们到城里去。
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坐在前面,看着里面这奢华的摆设,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不用说,这救了自己的人也绝对是非富即贵。
“老人家,你们吃不上饭,官府那边都不管吗?今年皇上好像因为天灾,将赋税减到了一成,按理说你们也不用在秋收后没多久就吃不饱饭。”
老汉一下子就愣住了,减到一成?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啊,官府下去收粮的时候,依旧是三成。
“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吗?可是我们那边收的依旧是三成,今年的粮食本来就歉收,能比去年少了近一半,再收三成,咱们可是真的就填不饱肚子了,有的人家连税都叫不上,只能卖儿卖女的。”
景千曜的眉峰微微的蹙起,心里却有些动了怒火。
“老丈是什么地方的?”
“我们一家都是昌邑府的。”
昌邑?景千曜似乎是已经确定了下一个地点。
今年的税收因为国师的预测,早在年初就定下了一成的税收,这一道旨意早就下达到各州各县,如今昌邑还是要收三成的税,多出来的粮食,不用问,自然是进了那些贪官的肚子里。
在他大周的地界,拿着他大周百姓的俸禄,还要狠狠的压榨他的子民,这种贪官,他能放过才是怪事。
他势要将大周推到历史的最强国,如今只不过建朝半个世纪,就有如此贪污舞弊的官员。
秦璇取来纸笔,铺开纸,持笔点墨,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然后掀开车帘,食指弯曲,放在唇边,一声尖锐的哨声,在周边传荡开来。
没多久,一直雪白的鸽子就飞过来,闪动着翅膀,在她的手臂上落下。
将字条系在它的脚爪上,然后扬手间,鸽子振动翅膀,消失在蓝天之下。
“老人家放心吧,这种贪官污吏,皇上是最痛恨的,他爱民如子,自然不会看着你们让那些人吸血吃肉。”
老人家重重的叹口气,道:“只要能吃饱饭,别饿着肚子,咱们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这世道,官官相护,就连那些官府的衙役都是个个厉害的要命,咱们谁敢去招惹,就今年收粮的时候,村里有几乎人家交不出来,被打的连模样都看不出来了,没过几天就咽了气。”
秦璇看着景千曜的脸色愈加的不好,而珍妃则是气愤的攥紧拳头,这世道,本来就是如此。
“你们放心就好,咱们这都是从京城出来的,那里是天子脚下,对于皇上还是比你们要了解的,前些日子皇上不是将大周的那个陈家给满门抄斩了?”
“就是啊老人家,皇上真的是个明君,新帝登基不是也给你们免赋税三年,今年初收税,还只是一成,下面的官员不好,有的是因为皇上不知道,你们这样,就应该上京城去告御状,皇上知道,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姑娘,您就别提告御状的事情了,咱们可是听说过,就去年有一家的姑娘被一个恶霸给抢了去,那家人和姑娘的未婚夫家去官府告状,却全部都被官老爷被打了板子,连家里的银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名头给要走了不少,闹到最后那个未来的女婿就想到告御状,这都还没走出府城地界,就被人给杀了。”
马车缓缓的行驶,秦璇等人则是在马车里不断的向两位询问着他们的日子。
下午临近黄昏申时末,马车终于在前面的山阳府停下。
刚停下马车,景千曜就对秦璇道:“你们先带着这几位去找地方落脚,我先出去一趟。”
秦璇点点头,知道他这是要去山阳府的府衙。
等他带着永福和两个侍卫离开,秦璇带着他们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酒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