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恩,跟我回去。”禇妈妈没有多余的话,她只眼波淡淡扫了一眼冯思成,便斩钉截铁地说。
禇昑恩狠狠看了一眼后面的杨钢,幽寂的眸,倏地迸出火光。
脊梁一麻,杨钢侧开脸去。
“妈,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走。”
冯莹正抢救,命悬一线。
最爱的女人,心头肉,自己无法做到丢下病危的她,跑去欢欢喜喜和另外的女人结婚。
他,做不到!
冯思成看看禇妈妈,又看看低头的禇昑恩。他长眉紧蹙,伸出手来,搭在禇昑恩肩头,“去吧,简浔在等你,那么多人也等着,莹莹这边我来。”
“不”,禇昑恩心意已决,“不管如何,我都会留下来,婚礼可以改天举办,可如果莹莹……”
话一半,禇昑恩说不下去。
他无法忘记赶来医院时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的画面。
混乱中他拦下一位护士,紧紧揪着她的手腕,惊恐的问冯莹的病情。
那护士急出汗来,说,“病情垂危,家属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如果这真是爱人的最后一程,他要用行动来证明,有他陪她。
纵然知道这对简浔一千一万个抱歉,可他宁愿遭受全世界的唾骂和鄙视,也不想离开。
杨钢嘴角抽了几下,想扁人,而且是不留情面的。
冯思成怔在原地,他的手,慢慢垂下,此时,无力再说什么。
禇妈妈呼吸,反复的深呼吸,慢慢,她往自己的儿子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却第一次觉得儿子的脸陌生得令她害怕。
眼也不眨,禇昑恩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啪——
清脆的巴掌声划破盘旋在空气里的静。
人生第一次被妈妈掴掌,禇昑恩趄趔着往旁边倒,撑住墙,站稳,他并没用手抚按又辣又麻的面颊。只用乞求的目光,哀哀看着妈妈,“妈,对不起,儿子求你,就让我和莹莹待一起吧。”
禇妈妈气得双眼热气腾腾,她唇线抿得紧紧,双手亦是紧捏成拳,指甲几乎都快嵌在掌心。
“从现在开始,别叫我妈,我王珍也从没生过你这儿子!”
一字一顿,向来优雅端庄的禇妈妈几乎咬牙切齿,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儿子看不见的角度,热泪滑落痛心的面庞。
狭长幽暗的走廊上,妈妈身影逐渐远去。禇昑恩的眼神,深深切切,无限黯然。
外面的天,云淡风轻,阳光明亮。天气格外好,适合结婚!
简浔没钱,她回头看追上来的出租,“师傅,车费找后面的人要。”
没理会司机嗷嗷的咆哮,简浔旋风一样的溜出车外。
“梅森酒店”是花园式五星级,一路蜿蜒而上有个小小山坡,两岸鲜花齐放,蝶翅翩翩。此时入口处用巨大的铁架搭起一幅由婚纱照撑起来的巨型平面照片。
碧海蓝天,波光潋滟。
男女主角站在干裂的岩石上,耳鬓厮磨,情深款款。那渗透进骨子里的温柔,仿佛能将脚下的一方坚硬给柔软融化。
路人经过,视线如钉子,无不紧紧钉在婚纱照片上。赞叹,惊艳,羡慕,林林种种,照片上男女主角的幸福,感同身受。
此时,一个身穿婚纱的女子提着裙摆急匆匆跑来,途经婚纱海报时,停下,她望去画上的男子,水眸如他身后的海,潋滟泛着波光。
简浔高高昂起头颅,倔强不肯低下。
禇昑恩,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错过,我不会再爱你!
说她执拗也好,说她入魔也罢。终归是自己爱上的男人,她不会轻易放手,更不会随便死心!
为了当初一时的心动,为了她义无反顾的爱恋,她要赌,拿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仪式来赌。
如果赌错,他和她不会再有以后!
在众人打量的注目下,简浔像是一个在硝烟战火中的冲锋兵,坚决地往酒店冲。
一袭洁白的婚纱,裙摆垂在地上,污了,像这场本应该纯美的婚礼。
不愧为本市名声赫赫的婚庆公司。
除入口处的巨型平面海报,沿路而上的山坡全都缀满彩色气球,地上铺了柔软的红地毯,入眼尽是喜庆的颜色。
会堂门口,迎宾台早就摆好。
银色烛台,典雅花球。纯白帷幔整齐的铺陈在桌面,层层叠叠如泛起的浪。一旁的迎宾架,精美竹制架边用鲜花嵌满,水一般流畅的英文写着“welcome,to,our,wedding”。
入场布置大气不失唯美。可浪漫的布景,美好的祝愿,此时看来竟像无声嘲讽!
褚昑恩的表妹及简浔的堂妹穿着漂亮的小礼裙,坐在迎宾台后有说有笑。旁边还有禇昑恩的两个表兄,是请来帮着收礼钱的。
眼前的一幕,简浔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