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得怎样?”
杨钢苦涩一笑,“正谈着呢。”
“哦,哦,”他似乎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喃喃两声,又说,“你们谈,我待会儿再打。”
放下电话,杨钢嘀咕,“傻子,他就是一傻子!”
简浔心里酸酸的,或许真如杨钢所说,不和他见一面,他无法走出那段曾经。而自己,不和他见一面,今后的日子必定提心吊胆。
“小浔,你看他……”
“好,我和他见一面,最后一面。”
如果两人的曾经非要以此来祭奠、终结,她愿意。之后,那些曾经,请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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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回家,简浔摸包,几乎连拿钥匙的力气都没有。杨钢说见面的事他安排,什么时候呢?简浔,你怎么这样胆小,不就是见一面么?有什么可怕的!糖糖不是他女儿,是你和现在丈夫的女儿,这一点,他比你还清楚!
对,糖糖是自己和丈夫的,没他任何事儿!
拍了拍脸蛋,简浔开锁进屋。
“糖糖?”换鞋,看女儿小身子坐在茶几上,上面乱七八糟放着一大堆彩笔,小家伙在画画。
“回来了?”简妈妈起身,走来接过女儿的包。
简浔对妈妈笑,可自己的小心肝只偏脸过来看她一眼,然后重重“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看她。
这丫头,又生气了。
与妈妈无奈笑笑,简浔走过去,干脆坐在地上,伸手搂住女儿肉乎乎的小身子,“糖糖,生妈妈气了?”
“妈妈说话不算话,妈妈不讲信用,再也不要理妈妈了!”糖糖小身体里早就积累好大好大的气。
哼,要让妈妈尝尝糖糖的厉害,不理她不理她,就不理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重视糖糖。
简妈妈给女儿倒了杯水过来,递她手里,跟着坐到糖糖另一边,“糖糖,妈妈要上班啊,上班那么辛苦,那么累,谁都想舒舒服服的玩,可妈妈整天工作,你想想,妈妈是为了谁?”
听了外婆的话,埋头在纸上乱图乱画的糖糖停下笔。她抬起眼,看看外婆,又再转脸看妈妈,扁扁嘴,小小声说,“妈妈是为糖糖。”
“乖孩子,既然知道妈妈是为糖糖,那糖糖就不可以任性,可不可以对妈妈乱发脾气,向妈妈道歉好不好?”简妈妈轻抚外孙女的头发,对她笑,俯她耳畔柔柔的说。
简浔默不作声,冲妈妈挤了挤眼,笑意漾上嘴角。
糖糖大眼睛水汪汪看妈妈,缓了许久,尖细的嗓子挤出几丝稚气的声音,“妈妈,对不起,糖糖错了,糖糖不该不理妈妈……”
女儿楚楚可怜的模样,简浔伸手将她搂个满怀,手心一下又一下,轻抚女儿稚嫩的背脊,“是妈妈对不起糖糖,妈妈不该失信,糖糖不理妈妈,也让妈妈受到很深刻的教训。”
“才怪,妈妈受到的教训才不深刻呢!”脸蛋藏妈妈怀里,糖糖嘟囔一声。
这丫头今天有些较真。
简浔虽觉奇怪,却也柔着声音说,“糖糖不理妈妈就是对妈妈最严厉的惩罚,妈妈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相信妈妈好不好?”
“嗯”,往妈妈怀里拱,糖糖脸蛋磨蹭妈妈温暖的胸膛,想起今天在幼儿园小朋友间的对话,她问,“妈妈,你有爸爸相片吗?”
女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简浔心里一惊,看妈妈,简妈妈也瞪大眼,显然在她回来之前糖糖没有提起。
掌心擎在女儿肩头,替她顺了顺拂乱的发,简浔问,“糖糖怎么突然这么说?”
“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他们的爸爸是开公司的,有的爸爸是警察,还问我爸爸是做什么的。我说我爸爸可厉害了,在国外很秘密的地方工作,就像电影里的特工。”
简浔听女儿这么说,心跳已经越来越快。
女儿年龄小小,可智商已经比同龄孩子高很多。人家在看喜羊羊时,女儿已经在看美国大片。而且还是全英文字幕,用她的话来说那是要学习英语。
糖糖不知道妈妈心里想着什么,又说,“我告诉他们每年我生日时爸爸都会给我写信,他们笑话我,说爸爸连手机都没有,爸爸是穷酸鬼。我说才不是,我爸爸好厉害,他在国外,比他们的爸爸都厉害。后来有个小朋友说,现在只有监狱里的犯人才会和家人写信,说他舅舅就是,说我爸爸也是。我生气,我好想和他们打架,可妈妈说打架不是好孩子,我就一个人跑得远远的哭。妈妈,爸爸不是犯人对不对?他很有出息对不对?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打电话呀,相片也没有,如果哪天爸爸回来了,走在街上糖糖都不知道那个就是爸爸。”
与泪光点点的妈妈对视一眼,女儿的话让简浔心如刀锉。她微微笑,指尖轻摸女儿细滑的脸蛋,“爸爸长得很英俊,真的,妈妈从没见过比你爸爸还好看的男人。而且爸爸很有出息,妈妈敢保证,比班上所有小孩子的爸爸都厉害。只是爸爸离开的时候很急,妈妈只来得及拍他背影,妈妈给你看爸爸的背影好不好?”
“好啊好啊”,糖糖开心的跳起来,“我要看,我要看……妈妈快给我看……”
“别急,相片在公司的电脑里,妈妈明天才能给你看。”
明天随便拍个男人的背影吧,先哄住糖糖再说。
抱女儿,简浔虽笑,可笑容背后又是透心的酸。
糖糖小小的愿望简单无比,就是想要爸爸,那人近在咫尺,很容易就能满足。但对简浔来说,女儿的愿望太奢侈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