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点儿愣,原本只是打算跟他交朋友,怎么竟然做出了这种事。当真是我最近过得太浪荡了,见人就想调戏一下么……
不过既然亲了,干脆调戏到底吧!
我柔和了目光,呼扇了一下自己的长睫毛,“对不起,情不自禁。”
他猛地站起来,后退两步,酒壶都歪倒在地上,可惜我的梨花酿,汩汩流了一地。
他目光惊惶躲闪,脸色绯红有些尴尬,但独独没有厌恶。
“我是男人!”
我歪着头微微提起嘴角,“我知道啊,抱上去硬邦邦的肯定不是软软的姑娘。”
“那你还亲!”
“为什么我不能亲男人?”
“因为那不正常!”
“那什么是正常啊?我们这个世界妖魔鬼怪满大街都是,人和人人和妖杀来杀去的难道就正常吗?我喜欢你亲你有什么不行的?”
他微微张大眼睛,“你喜欢我?”
“对啊,你走了以后,我一直想着你。”我也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他,“就连抱着比你美上好多倍的美人,也心不在焉,一直惦记着,你是不是安全的回了祭剑岭。你说,你又不美,嘴又贱,脾气又暴躁,为什么我会一直想着你?”
他起初是震惊,到后来,竟渐渐浮上一层冷笑。
他面上的温柔也一点点分崩离析,代之以寒夜般的森冷。
“你是谁,直说了吧。”
这一回轮到我发愣了,“什么?”
他哈哈大笑,笑容却没有到达眼睛,“如果你刚才不说那么肉麻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把你当成朋友。但是你太心急了,你接近我,并非喜欢我,而是为了那把剑吧?”
说到最后半句,他的声音已经凌厉起来了。周身黑袍无风自舞,一股凌厉森冷的气场瞬时蔓延开来,整座森林也变得阴冷萧瑟,天光愈渐晦暗。他用危险的神色盯着我,“你是谁,白泽的手下,还是辟邪宫的手下?”
我颓然一笑,身体浮起一层彩色光晕。于那光华中,我的身体逐渐变形,双手化作银蹄,头上长出华美的鹿角,身体披上雪白的皮毛。他戒备地盯着我的变化,目光愈发凌厉。
“原来是一只白鹿妖,好大的胆子,竟然就这样闯入我祭剑岭。”他手中剑气逐渐凝结,已经起了杀意,“你真的以为本座这么好骗么。”
虽然只是一瞬间,我在他的神色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难过。
我其实可以杀了他,虽然他也算是个不错的对手,不过以我的威能,在一百招之内就可以解决他。
但是没有了他,祭剑岭其他的神工巧匠未必不能与那些臭道士合力铸造出那把危险的剑来。
我叹息一声,“难道是妖,就必须得死么?”
“妖怪害人,难道不该死么?”他狠狠地瞪着我,“我的父亲,就是被妖毒所害。整个华夏因为你们生灵涂炭,你竟然还对我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那你费什么话。”我也哼笑一声,猛然大喝道,“杀了我啊!“
他被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小半步,然后就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来,“你喊什么喊!就你嗓门大!”
“你他|妈到底动不动手!”
“你让我动手我就动手?!”
“你不是说我该死吗?!靠!老子为了救你被打成重伤,千里迢迢冒着被那些臭道士抓去泡鹿茸酒的危险就为了给你带梨花酿,你居然要杀我?!算我瞎了眼!“
“明明是你假冒人类想要□□我骗取祭剑岭的秘密!”
“哈!哈!哈!我□□你?!也不知道是谁看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明明是你先偷听我吹笛子!”
“那片梨树林又不是你家的,我赏花赏得好好的你非要吹笛子我也拦不住你啊!”
“你这没节操水性杨花的妖怪!我这就送你往生投胎当个好人!”
“来啊!谁不来谁是孙子!”
我们俩就这么对着吼了小半个时辰,连周围的树叶子都被我俩震落了不少。我喊得口干舌燥,变回人形转身拿起酒壶猛灌几口。他身上的杀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淡下来了。
“你走吧。”他冷冷地转过身,“下次再看见你,我绝不留情。”
“喂!”见他要走,我心里忽然一阵落寞,“如果我说,我不是白泽的手下,也不是辟邪宫的手下,你还要杀我么?”
他的背影顿了一下,半晌才说,“你是妖,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以后离我远点吧。”
离开那片树林的时候分外顺利,我知道定然是穆执鸾为我开了阵。虽然也可以趁此机会悄悄潜入祭剑岭,但我还是决定不要冒进。
这一次的收获已经很不小了。明明知道我是妖,竟然还放了我一码。我亲他,他也没有任何激动的反应。可知短短两日,他已经对我有情。
是被我的皮相和温柔迷惑了么?看来这个鲜少出门只喜欢闷头研究铸造工艺的祭剑岭岭主,不是一般的单纯。
我忽然有点罪恶感,又有点嗜虐的兴奋。当有一天一切用糖衣包裹的丑恶真相展现在他面前时,他那颗白纸一样的心,会被染成什么美丽的仇恨的颜色?
后来,当我终于攻破他的心防,有一次我问他,那天在祭剑岭外的树林中如何认出来我是妖而不是人的,他的回答却令我有些心疼。
他当时笑着说:怎么会有人对连我亲爹都不喜欢看的脸一见钟情?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