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错,身体不过就是个臭皮囊,人死了尸体怎样都无所谓了吧?要不是不忍心看小凝凝这么伤心,我才懒得出手呢!”
“我看你是没能力,怕上去没几个回合就被人给抓起来了吧?”
“你什么意思?”百里楠怒目圆睁,一个耳刮子抡圆了就拍向了他的脑袋,“好歹我也是名师之后,比你这个无门无派的人要好得多吧?”
柳羽欢揉着自己的脑袋,疼的龇牙咧嘴:“不跟你这种难成大事的人一般计较,为了保险起见,我和你一起去吧。”
百里楠正想再反驳什么,却听乐凝妙说道:“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万一出了点儿什么意外,我怕我师兄做鬼都要半夜三更的来索命!”说着,百里楠做了个打哆嗦的动作。
“我一定要亲自看到你们拿到神泽的遗体,否则我是不会安心的。”乐凝妙坚定的说道。
“小凝凝,你就别添乱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伤,把伤养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我一定要去!”
乐凝妙的态度非常坚决,众人劝了好久都不肯改变主意。无奈之下,柳羽欢只好将她乔装打扮了一番,然后再抱着她坐到一架临时做好的轮椅上,打算推着她到城门口最高处的酒楼上,看着他们行动。
乐凝妙的易容术都是柳羽欢教的,柳羽欢可谓是她见过的最精通易容术的人,就连向来自诩易容术高超的大师兄、二师兄也及不上他。
来到这家酒楼前,乐凝妙不由得又湿了眼眶,这家酒楼经历了神教八百多年的风雨,每一处地方都保留了历史的痕迹,从墙角的青苔到大门前的刻痕,时间的痕迹无声的留下,留下伤痕与寂寥,用另一种形式提醒着它的存在。就像她和端木神泽,端木神泽最终走了,只在她心中留下一个永远的印迹,她想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去爱一个人了。
曾经用尽生命去爱过,如今过尽千帆皆不是,余晖脉脉水悠悠,肠断天湖。心字成灰,灰烬一散,虽生犹死,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长相思,摧心肝……”过往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他为了保护她而与百里楠做的戏,多么的用心良苦,如果当日她走了,如果她没那么固执,那么往后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一滴凉凉的泪从脸颊滑下,乐凝妙眼中的世界一片混沌。
“妙老大……”小月惊恐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柔软的手帕温柔的在她脸上擦过,无声的安抚着她心中的难过。
乐凝妙努力的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里除了一点水润,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即使记忆再痛苦也要勇敢面对,有些事情发生过了既然不能逃避,那就勇敢面对,面对了一切才会引刃而解。
小月抱着她往二楼的雅间去的时候,不期然在走廊上遇到一个人,那人一身海蓝色的长袍,黑色的头发里泛着蓝色的幽光,看起来就像幽蓝色一样。
一如既往的邪魅面容上带着轻佻的笑容,在小月抱着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然而最终他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并未上前。
还是当初百里楠、水幽痕、端木神泽和她一起吃饭的雅间,当日雅间里是淡淡的兰花熏香,今日却已变作了玫瑰香,一切物是人非,如电如雾。
小月体贴的为她点了一些滋补的汤类,乐凝妙仿佛是无知无觉一般冷冷的盯着城门的方向,只在小月点完所有的菜之后,冒出一句:“小月,我想喝酒,桂花酿。”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实在不能喝酒。”
“我想喝酒。”她的声音空荡荡的,带着点点的飘忽,看的小月心疼。
小月只好在小二的耳旁悄悄地说:“在桂花酿里多兑些水。”
小二望了一眼她羸弱的身子,了然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夜色渐渐地压了下来,红色的灯笼断断续续的亮了起来,宽阔的大马路上摆起了夜市,依旧是人来人往,依旧是笑语喧哗,天都前些日子的变乱于他们而言仿佛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依旧关心着自己的柴米油盐,上位者到底会是谁,于他们而言一点关系都没有。
菜送了上来,小月将她从窗边推到桌子上,她看着眼前那些精美的饭菜,一口一口的吃着,味同嚼蜡,就连桂花酿的味道淡了许多,和没有察觉出来。
吃完饭后,一整个晚上,她都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城门的方向,在城门火把的微光上,看着那悬挂着的漆黑的一团,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夜深风冷,夜露深重,凉意如水一般滑过她的皮肤,小月借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悲哀的看着她,心中的疼痛更甚。
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他的妙老大能永远快乐,可是他似乎永远没有能力做到,还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生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