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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乐凝妙眼眶有些泛红的说道,自从小月离去后,她就觉得全世界已经没有人再需要她了,原来,这世上还会有人牵挂着她,还会有人守着一盏孤灯,遥遥地等候着她。
“乐姑娘,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净慧担忧地问道。
“没有,我没有哭,只是昨晚没睡,眼眶有点干涩发红。”她笑着将冻僵的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送她回到了房间,然后朝东方璟的房间走去。
令她意外的是,东方璟并没有睡,他只是被点住了穴道,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乐凝妙走过来,解开了他的穴道,看着他有些憔悴和苍白的容颜问道:“璟哥哥,怎么一夜没睡?”
“暗卫传来消息说,你被抓去诏狱了,我很担心你。”他抬起手,摸了摸她这段时间瘦了不少的脸颊。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她抓着他的手轻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死的,因为我还要陪着璟哥哥慢慢变老,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家人。”
“好。”他的眼里浮上淡淡的温情。
“璟哥哥,我又冷又累,先爬到你的床上睡一会儿,我自己的屋里还没生火,肯定冷死了。”她打了个哈欠,困困地说道。
“上来吧。”他宠溺地笑了笑。
乐凝妙是累糊涂了,男女大防的意识也淡薄了,脱了靴子便钻进了温暖的被窝,才沾到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无忧的睡颜,原本累了一夜的东方璟,也闭上眼睛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乐凝妙侧头看着东方璟,见他正灼灼地看着她,不由得脸上一热,有些尴尬地爬了起来:“会不会很挤?有没有压到你的伤口?”
乐凝妙自认睡姿是很好的,睡觉的时候是什么姿势,醒来的时候还是什么姿势,不过这种事情也难说,毕竟睡着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换过姿势,这一点自己是不知道的。
“没有。”东方璟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像是一张淡雅的宣纸一般,默默地书写着自己的情绪。
“没有就好,”乐凝妙讪笑,“天都黑了,我们还是赶紧用膳吧。”
话音刚落,便有侍女走了进来,端上了一样样洗漱用具,洗漱完毕后,精致的晚膳被端了上来,由于这里毕竟是庵堂,吃的还是素材,不过比起往日的素菜,这顿晚膳做得却是有滋有味多了。
“璟哥哥,让你费心了。”
“怎么会?你每天在外面办事,才叫我担心,现在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将你的计划告诉我了吧?”
“这个计划需要我们两个人通力合作,我在前面做烟雾弹,吸引人的耳目,那么你在暗处行事就会方便许多,具体的计划是这样的……”
乐凝妙跟他边吃边聊,吃完之后,计划也谈得差不多了。
“你放心去办吧,这件事需要的人力物力,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支援你。”
用完晚膳后,乐凝妙出来散步,不期然又遇上了槿漪。
“今日的三堂会审如何?”乐凝妙赶紧问道。
“‘万青松’无罪释放,状告你的那个学子,因其诬告被司徒懿下令拉出午门斩首示众。如今最要紧的便是三日后的殿试了,这次司徒懿会重点考察你,不过没关系,今晚我打算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郭平山。”
“就是你说的那个一代大文豪郭平山?郭子孺的父亲?”乐凝妙的面上十分惊讶。
“没错,就是他,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是现在已经是戌时了,我们深夜打搅,岂不冒昧?”乐凝妙迟疑地说道。
“郭平山与其他人不同,当年他成为闻名遐迩的才子之后,又以其怪异出名,他这人性格孤僻,愤世嫉俗,做事往往出人意表。”
两人相携出了尼姑庵的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个打瞌睡的马夫,深夜有些清冷,棕色的马打着响鼻,鼻子里不住地冒出热气。
一盏昏黄的风灯孤零零地照着寸大的地方,乐凝妙上马车的时候发出了吱呀的一声,马夫醒了过来,伸手开始拿缰绳。
两人上去后,马车开始快速地疾驰起来,穿梭在有些凹凸不平的密林里。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槿漪下了马车,然后将乐凝妙也拉了下来。
“后面的路,马车无法通行,需要我们自己走了。”她淡淡地解释道。
举目望去,四周都是黑魆魆的山,脚下的路因为夜露的原因显得有些湿重,远近都是密密麻麻的枫树,夜风吁吁地垂着,于无尽的黑暗中,只能看到不远处的一点光芒。
槿漪借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乐凝妙的肩膀上。
“你有肺痨,还是自己披着吧,”见她不放心,乐凝妙索性对马车夫说道,“你去马车内再拿一件披风下来。”
马车夫将披风拿了下来,递到了乐凝妙的手中。
乐凝妙系上披风,用厚厚的狐裘披风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住,对槿漪说道:“走吧,已经很晚了。”
两人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疾步前进,那盏昏黄色的小灯,看着很近,可实则又很远,两人走了两柱香的时辰,才走到屋前。
这是个简陋的茅草屋,破旧的木门勉强遮住了外面的寒冷,从木门大大的缝隙内,就可以看出屋内陈旧的摆设。
除了最里面那一柜子的书之外,屋内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此生心在天山,身老沧州!”屋内传来了一个老者无奈的叹息声,那句叹息里,抒发的是无尽的报国无门的情怀。
槿漪伸手扣了扣门。
屋内的人听到了清脆的叩门声后,扯着嗓子喊道:“谁啊?”
“晚辈槿漪、乐凝妙,特地前来拜访郭老先生。”槿漪恭敬地说道。
“不见!”郭平山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素闻郭老先生棋艺超凡,晚辈不信,所以今日特来讨教一番,还望郭老先生多多指教。”
“哼,这天下人还有谁下棋能赢得过我?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我赢尽天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走吧,我是不会放你进来的。”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怎么知道我下棋赢不过你,还是说你怕了?”槿漪冷哼一声说道。
“激将法对我没用。”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好吧,那我辛辛苦苦得来的三十六道残局的棋谱,就不拿出来分享了。”槿漪做势欲走。
下一秒,破烂的木门被打开,一个清瘦的老头子激动地走了出来:“三十六道残局的棋谱?在哪里?在哪里?”
槿漪绕过他走进了屋子,挑了挑眉:“兵不厌诈,传闻中那三十六道残局的棋谱,人人趋之若鹜,却又只是个传说,你觉得我会有?”
郭平山愤愤地进屋关了门,坐在椅子上,满脸郁闷。
“郭老先生,两位晚辈今日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求什么?老头子身无长物,帮不了你们,你们去找京城中那些达官贵人吧,他们什么都能满足你们。”郭平山冷哼一声说道。
“求治国之道!”
郭平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妖魔当道,何以治国?超纲紊乱,何以治世?”
“过刚易折,坏人之所以能横行霸道,就是因为他们肚子里的弯弯肠子比常人多得多,而好人往往因为太过刚直,而被坏人轻而易举地害死。若是想要战胜坏人,只能比坏人更坏!以暴制暴!”乐凝妙说道。
“你这套说法倒是新奇。”郭平山若有所思。
“乱世由我平,治世由你安,晚辈乐凝妙今日诚心向前辈求一册治国之道。”乐凝妙恭敬地说道。
“好一个乱世由你平,你有什么打算?若是说出来令我满意了,我便不妨给你写一卷治国之道。”郭平山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试分析如今的局势,其实也简单,只要先合纵连横,再一一分化,便能逐个击破。”
“说得倒简单,你有办法能逐个击破?”郭平山不屑地说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人处在这个江湖之中,乃是处处受制于人的,只要找到他们之间关联的那个关键点,想要挑拨离间便能轻而易举,这就相当于找阵法中的阵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