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胎拉坯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对于老孟等人来说是小菜一碟。林沐风相信,香灰黄地技术难点在于胎质和釉面以及釉面下的开片和气泡,而并非是塑胎。
泥胎已经尽可能地保持了细腻,而且,非常圆润。在泥胎凉制的时候,王二也亲自配置好了三种主要的釉料,一种是灰色,一种是淡黄色,还有一种是透明釉。
到了黄昏时分。见泥胎凉制差不多了,林沐风从王二手里接过釉料。亲自为花瓶泥胎上釉。施了一边透明釉之后,才施灰色釉,然后等釉面略干,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施加淡黄色地釉。
为了体现那种灰中泛黄的特质,林沐风采用了深浅施釉法。也就是灰色釉略深、略重,而淡黄釉略浅,这样一层层施加叠加起来。烧制成型后灰中泛黄就很自然了。
这只是复原香灰黄技术的第一道关口。对融汇了古代瓷艺和现代制瓷理念的林沐风来说,攻克这一道难关,并不算是太难。顶多,他们需要在灰釉和淡黄釉地搭配和协调上。进行无数次地细节调整,就可以试验出一个最佳的施釉方子来。
通俗地讲,灰色釉该深到什么程度,淡黄釉该浅到什么程度,两种釉色地叠加,谁前谁后,如何才能取得最佳效果,这些都得一一尝试。
最难的是。怎么样才能让釉下呈现出艺术性的纹理开片和工整细致的气泡来。对此。林沐风也没有成熟的想法,只能嘱咐老孟和王二。不要着急,一遍遍的试验而已。
其实,在林沐风看来,宋瓷汝窑中这一瓷种的出现,没准也是一种偶然。宋朝的工匠们在制瓷烧制过程中,无意中创造出了这个品种,经过了无数次地尝试才让技术成熟固定下来。
第二天一整天,林沐风都呆在窑上,跟老孟和王二一道进行着一遍又一遍的施釉试验,也没有急着入窑烧制。肉眼看上去地效果都不能达到最佳,进窑烧制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第三天,林沐风将试验的工作交给老孟和王二。让张风带着瓷学上的数十名工匠来到了窑上,亲自考校他们的制瓷基本功。
瓷窑的空场上,几十个工匠列队整齐,目瞪口呆地打量着窑上的一切。这可是大明最大的瓷窑啊,数座规模庞大地龙窑一字排开,无数的工匠身影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一队又一队的运输队伍进进出出,几乎每隔片刻的功夫,都有几十辆大车地各类瓷器成品和琉璃器具运出瓷窑,运往大明各地。
林沐风要得就是这种效果,让这些来自大明各地的工匠实地参观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制瓷。
“你们可随意在窑上参观一下,半个时辰后,到这里集合。”林沐风摆了摆手。
张风领着一群工匠在窑上转了一圈,回到原地时,林沐风已经派人在场上弄了一大堆配置好的泥浆。
“你们不是都认为自己制瓷多年,基本功很扎实吗?本官也不难为你们,场上这些泥浆是本官让人配置好的,你们谁能在半个时辰内塑出十二生肖的泥胎来,本官便认可你们。”林沐风沉声道,“开始!”
不用辅助工具,手工塑胎,是真正的基本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似乎是有些短了些。
果然,半个时辰过去了,真正塑胎完成地工匠没有几个,而且,由于行动匆匆,造型非常粗糙。大多数工匠都垂下了头去,只有马户几人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塑胎容易,但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大人这是有意为难俺们。”
林沐风冷笑一声,“马户,你可是不服?”
马户大着胆子站出来,低低道,“大人,不是俺不服,实在是时间太仓促了一些,再给马户一点时间,俺塑胎没有问题嘞。”
“时间短?本官看来,不是时间短,而是你们技术太生疏。”林沐风猛然回头喊了一声,“王二!”
“先生!”王二跑过来,躬身一礼。
“王二,用你最快地速度,塑出十二生肖的泥胎来。”林沐风向他使了个眼色。
王二不敢怠慢,下手如飞,温软适中地泥浆团在他的手中旋转着,揉捏着,也就是盏茶的功夫,十二个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生肖泥胎出现在众人眼前。王二可是窑上技术最娴熟的工匠,又是林沐风亲自指点的得意门生,让他塑制这些小玩意儿,还不是信手拈来。
林沐风扫了众工匠一眼,“如何?你们可是服气了?”
工匠们无话可说,敬畏地看着王二,眼神中闪烁着狂热---这是何等神奇的技术啊!
马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深深地看了看眼前的泥胎,老老实实地退到了行列中。
一连5日,釉色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但开片纹理和气泡的技术难关,却迟迟摸不到头绪。林沐风无奈之下,采取了笨办法,一次次地变换烧制温度,然而都以一次次失败而告终。无论他们想什么办法,开片和气泡都无法形成。
不管林沐风愿不愿意承认,事实都证明,不是温度的问题了。或者说,这不是温度的变换导致自然爆裂的结果,而是宋朝工匠的一种秘方。
如何才能让釉面下形成纹理和气泡呢?宋人是怎么做到的?
林沐风苦恼地离开瓷窑,进了城。信步而行,带着心事,他又来到了成阳在城中的古玩总店----荣宝斋。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荣宝斋中又摆上了一只香灰黄的花瓶,不过,仅此一只而已。成阳短时间内,是决计不会让所有的香灰黄花瓶集中出现在店面中了。只摆放这一只作为招牌,即便是被林沐风发现,她也有的是理由应对----谁说人家店中就只有2只香灰黄的花瓶?
林沐风深深地望着面前的香灰黄花瓶,笑道,“伙计哥,能让在下看看这只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