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隔着两道墙的鹅卵石小路上,走着赵慧娘和挺着肚子的妞妞。
赵慧娘紧张得扶着妞妞,“小心着点,这刚下雨的石子路,最是滑腻,你啊,好好的正堂不走,偏要走小道。要我看,你何必这时候出门,在家呆着多好。”
妞妞扶着腰,努力挺着才六个月的肚子,昂头不屑道:“都说他家石子路的石子是从南边运过来的,一个都得十文钱呢,还说人走在上面百病不生,我倒要看看这小路到底有多玄乎,说不定我今天走了,明天就能生个大胖小子呢。”
唐大嫂无奈,自从妞妞有孕后,张家那边的燕窝人参就没断过,张友才的老娘还隔三差五地过来看她,嘴里满是,妞妞真是福气大定能生个大胖小子,若生了就如何如何,一堆甜言蜜语和不要钱的空口许诺的洗脑下来,把妞妞母女两个捧得找不着北,活似只要进了张家就是进了天堂。
妞妞嘴上这么说着,可脚下却不敢大意,走得极其慢。等两人走到程姐姐房门口时,程姐姐已经吃了早饭收拾妥当,见赵慧娘扶着妞妞走近,忙挺着肚子,迎她们进门。
“大嫂今儿怎么有空来咱家啊,如今正是春耕的时节呢。妞妞怎么也过来了,现在路上可不好走。”
“正是呢,你大哥前儿锄草时把个锄头弄坏了,我今儿就是过来借一把的,正好妞妞老呆在家,又没个人说话,她嫌闷,就央着我带她过来,大家一起说说话。”赵慧娘扶着妞妞坐下,顺口道。
“哦,我记得前两天才看到的呢”程姐姐一扫,顺着窗户指着远处墙根一个锄头道:“那不就是,哎,大嫂你坐着,刚下了雨,土软着呢,我让小桃过舀,咱先喝喝茶,说说话。”
前院,程先生屋内,唐宁舀着信,震惊道:“于大人怎会被处死?他哪来的谋反罪,无稽之谈,水大人搞错了吧?”
程先生伸手示意唐宁坐下,不要激动,“这事涉及当年隐秘。估计你应该也听说过,当今除了喜欢炼丹修道,更沉迷于男色,对女色之事相当厌烦,若不是为了子嗣,估计都不会娶妻纳妃。
这其实也不怪今上,全是因为当年先帝病危时,今上的生母淑妃为了能夺得帝位,使计鸩杀了荣贵妃生的先帝长子,荣贵妃也不是好惹的,把年仅十一的今上偷偷囚禁于寝宫内,让心腹宫女百般折磨,直至先帝驾崩,众人还是没有找到今上,先帝一共三子,长子已死,二子失踪,那时情势紧张,于阁老便召集内阁密议,想推举宫女生的三子为帝,哪知会议还没结束便得到今上消息,于是此事再也不提。
谁知,二十几年后,今上不知怎的知晓了此事,他本来就看于阁老不顺眼,只是于阁老办事得力,清正廉明,又不结党营私,其郎朗风骨,满朝官员有目共睹,他一直没有理由对付于阁老。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把柄,终于把于阁老打入诏狱。现在想来,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不过是当年的六位内阁学士,家祖当时也在,故而我能知晓一些,此事一定是当年某位学士或其亲人说出来的,据我猜测,十之□是仇阁老。”
程先生说到这,声音阴沉下来。
“可就算如此,这么多年过,又没有证据,难道今上就凭一面之词便能把堂堂三朝元老,内阁首辅斩首西市么?”
这边唐宁义愤填膺,后面程姐姐那里却是欢声笑语,原来小桃取锄头时,不小心半个小腿陷入泥地里,怎么也拔不出来,急得快哭了。
赵慧娘呵呵笑着出门拉她,结果被一个反力,也给陷进了,程姐姐看听外面两人笑闹,便转头道:“妞妞,你先坐着,我看看。”说着便托着腰慢慢挪到门外看热闹。
一墙之隔的唐家,唐婶子拎着个篮子刚从外面回来,听到隔壁赵慧娘的笑声,撇撇嘴,习惯性找妞妞,却没看到,问唐木匠道:“妞妞呢,这丫头,死性不改,怀着孩子呢,还到处乱跑。”
唐木匠舀着烟杆敲敲,道:“跟她嫂子三儿家串门了。”
唐婶子放下东西,擦擦手,“这怀着孩子呢,不行,我得看看。”说着便又出了门。
再说妞妞扫了眼程姐姐背影,眼珠子乱转,见屋里没人,老毛病又犯了,起身,这里翻翻那里翻翻,转眼就看到放在炕头的小木盒,她好奇打开一看,居然是满盒的参片,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不是没见过参片,张家送来的参片也不少,可这盒子里每一片参片都有张家送来的两圈还大。
她瞪着满盒参片,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子怨恨,她本以为只要能嫁进张家,就是人上人,什么解元举人的,都要被她踩在脚底下,她如今吃的用的,是满村的姑娘八辈子都不敢想的,唐宁算什么,唐宁的老婆算什么,哪里比得过她大伯,不过是个穷举人而已,三嫂子再漂亮聪明有什么用,她有她过得好吗,她能吃到燕窝人参吗。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唐宁这么阴险,三嫂子看着善良可亲,背地里却是这种嘴脸,有好东西只藏着自家用,一丁点也不舍得分些给她这个妹妹用。
正在妞妞出神的时候,唐婶子已经擦过满是沉重气氛的前院,边走边喊着:“妞妞,你这死丫头,怎么老在外转悠,还不快出来和我回家”
妞妞被唐婶子的喊声拉回神,看着满盒子参片,二话不说,匆匆阖上盖子塞袖子里,毕竟是这么多参片,又少了个盒子,她心里也发虚,就怕程姐姐回身发现了,现在又被老娘吊着嗓子一声吼,更怕程姐姐回头,急忙慌里慌张地往门口走。
哪知,走到门口被门槛一绊,整个人往前扑,此时程姐姐正好回身,恰好闪开了,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唐婶子已经到了近前……
“可就算如此,这么多年过,又没有证据,难道今上就凭一面之词能便把堂堂三朝元老,内阁首辅斩首西市么?”唐宁义愤填膺。
程先生正要开口,突然几重尖利的女声,划破了这个宁静而祥和的早晨,穿过窗棂,刺入二人耳膜,直透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一、在农村下雨以后,土地松软,一脚踩下,那是真拔不出来,我小时候经常这样。
二、我求了一个小唐的人设。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