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舒鸿宇的压迫,小孩终于不闹腾了,乖乖吃了饭,作为没有吃到梅花糕的补偿,舒鸿宇同意他和自己一起睡觉。
也许是昨天累得狠了,第二天又是个难得的假期,唐宁不知不觉便睡过了头,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看看怀表,竟然九点了。
府里人都习惯早起,这会早就起了,唐宁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在程先生和吕大夫出去散心了,少了长辈,唐宁也少了几分尴尬,躲在书房练了半天字,中午吃饭的时候便回复正常。
三月末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园子里开了好些花,十分绚烂。
唐宁一贯喜爱颜色鲜艳明亮的风景画,又是无事一身轻的时候,唐宁便有了画画的兴致,吃了午饭便打算在园子里好好画一幅画。
受林清羽各种矫情的影响,如今又有了条件,唐宁便也开始享受起来,不背自己的画箱,只让下人把书案,文房四宝,烹茶的小炉子,整套画具,带着小薄毯的躺椅,甚至小型的博古架都抬到园子临湖的亭子里,拉上轻纱,一个开放式的小书房便出现了。
虽是三月末,可正午的太阳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唐宁进了亭子,脱了外罩,只穿着几层单衣,躺在躺椅上盖着薄被,喝着热茶,真是极致的享受啊。
小黑从他胸前跳出,转了几圈,直接爬上了书桌——那里是它的地盘。
唐宁毕竟在翰林院呆了三年,与那些考究的文人接触多了,便也见识了许多文人喜爱的雅物。比如墨床,说白了就是专门用来放墨的小架子,只是做的十分精致。
唐宁为了融入圈子,自然也是要跟着置办这些的,这墨床便是他认真挑选的古董,分了好几层,大小不一,雕工十分精致。
小黑本就喜爱舔墨,这墨床便成了小黑的专属床铺。每次唐宁看到小黑在墨床幸福地上打滚的时候,就觉得小黑似乎是躺在巧克力做的床上,还是不同的巧克力,累了就躺着,饿了就舔舔。
唐宁在躺椅上小憩了会,便起身开始作画,小黑习惯性地拿着小墨条磨墨。唐宁今天打算画油画,根本用不到墨,不过小黑喜欢就由着它去。
谁知唐宁刚打完草稿,便见唐木兴致勃勃地奔向这边,边走边喊:“三儿,三儿,成了,我成功了!”
唐宁搁下笔,撩开轻纱,迎出去问:“是船做好了?”
唐木好像一夜没睡,眼下一片青黑,但精神却极端亢奋,指着旁边的湖,连声道:“我们现在就试试看!”
唐宁跳过唐木朝后一看,远远地就见两个小厮小心抬着半人高的船模向这边缓缓移动。还没到近前,唐宁便感觉到那船不凡的气势,那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船模,这个是对照真船十比一做的,理论上它和真船是一样的,真正能够运作远航的。
想到这,唐宁也激动了,连忙招呼自己身边的下人过去帮忙。
午后本是府中最安宁的时候,他们这边动静一大,那边舒鸿宇,徐莲等女眷也都惊动了,待大船入水时,湖周围已是围满了主子下人,看到船稳稳浮在水上,不由拍手叫好。
唐宁满脸笑意地看着下人拉着拴在船上的绳子,让船在水里划动,心中却暗叹要是有遥控器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却见船上本没有竖起的白帆竟一点点立了起来,周围的人不禁噤声,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唐宁眼尖,一下子就看到白帆外露出一个黑色的尾巴尖,正顽皮地上下抖动,他不由一笑,正要开口,却被唐钰抢了先。
唐钰几乎遗传了父母身上所有的优点,从小生的粉雕玉琢,耳聪目明,这会也看见了小黑,激动地大叫:“是小黑!小黑!快点把帆升起来!快开啊!”
小黑本就力气小,那白帆升起的速度和蜗牛似的,这会听到小主人喊它,不由探出脑袋张望,小爪子上的帆绳松了松,白帆又落下一点。
唐钰一看,也似个猴子似的,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就在那船上,拉绳掌舵,像二叔一样,做个拉风的船长,扬帆远航。
他一急就不停地揪身边小金的耳朵,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小时候骑小金玩的时候就爱揪小金的耳朵,然后小金就知道小主人要往哪边走了,久而久之,这个小动作就成了唐钰和小金之间的默契。
小金今年十多岁,对一条狗来说算是高寿,好在它是狼狗,虽然老了,多走几步就要喘气儿,可身体素质不错。小主人捏它耳朵,它却不知道小主人着急什么,见小主人对着湖中的船又指又喊的,以为小主人着急小黑被困在湖中,便扑通一下跳河里,向着船游去。
小金一跳,小银自然跟在后面,其实小银跟小黑的关系更好,每天都要把小黑舔一遍。
唐钰没想到小金小银竟跳水里了,虽是正午,可三月末天气尚未转暖,不由心疼起来。他和小金自小相伴,和小银也相处了三年,感情深厚,平时连让它们多走几步都舍不得,这会见自己累它们跳进冷水里,竟也不管不顾的把外衣一脱,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砰一下跟着跳进湖里。
这下可不得了,湖边一片大叫声,好在众人声音还未落下,舒鸿宇便踩着拉船的绳子,身轻如燕一般,抓着唐钰的衣领把他拎回岸上,舒鸿宇动作实在漂亮,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上竟是滴水不沾。
众人惊呆了,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又似是被舒鸿宇恍若谪仙一般的身姿所迷,湖边静了一瞬。
“啪”一声,众人才回神便倒抽一口凉气,竟是唐宁狠狠打了唐钰一巴掌。从唐钰出生,不管唐钰闯多大的祸,唐宁可从没动过儿子一根手指头。
唐宁盯着唐钰,牙咬得死紧,眼眶隐隐泛红,看着颇有气势,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只是,这一巴掌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他总算是尝到了什么是乐极生悲,一瞬天堂一瞬地狱了,刚刚唐钰跳水那一刻,他心都揪了起来。
正在众人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发懵的时候,平日在唐宁面前怯怯的徐莲竟然一把推开了唐宁,扑到唐钰面前,紧紧抱着他道:“钰儿,你冷不冷?鸿宇快来给钰儿看看,炉子,炉子呢?”
她这一说,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把唐钰抱回屋里,生炉子,找衣服……
不一会,刚刚还一片喧闹的湖边就只剩下唐宁和舒鸿宇。
舒鸿宇上前拍拍唐宁的肩膀,“哥?”
唐宁回过神,看到舒鸿宇担忧的目光,不由道:“你怎地还在这里,钰儿没事吧?”
舒鸿宇看出唐宁似有悔意,也明白他担心,“没事,我刚刚就给摸了脉,虽说钰儿小时身体弱,可这么些年调养下来,身体比别的孩子好得多,他只下去沾了沾水,我保证他连个喷嚏都不会打。”
说着便拉着唐宁往唐钰那里去,“虽是如此说,他也总算是受了点惊吓,我一会去给他开副安神的药喝喝。”
唐宁听了脸色好看不少,随即又变得恶狠狠的样子道:“就该让他病一场,吃点教训才好。这孩子也太没数了,现在才几月份,就敢往水里跳,没脑子么?”
舒鸿宇呵呵一笑,声音如空谷清泉,却带上了几分温暖,道:“是,是,我一会多加点黄连……”
两人边走边聊,渐渐远去。
小黑好不容易拉满白帆,这小机灵鬼竟还知道打结拴好,正好一股风吹过,把船吹了老远。
小黑见船动了,很是兴奋,叽叽叫着看向岸边,求褒奖。
咦?人呢?唧唧——不要啊——它怎么上岸啊!
作者有话要说:唉,还是过渡章节,俺想写肉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