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胃口,你自己去吃吧。”程宜宁自然看出唐绪江的心思,她也不愿意一直和他这样拖延下去浪费他的时间,眼下就不假思索的回绝了。
“既然没胃口,那就出去陪我打雪仗吧!正好让你运动消耗下积累的脂肪。”唐绪江倒像是就等程宜宁说出这句话,他自己说完就已经先走在了前面。
程宜宁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
两人从大厦里出来后,夜色其实已经暗了下去,不过衬着外面的白雪皑皑,即便是临近夜幕还是反常的亮堂起来。
停车场那边因为车来车往的,积雪并不多,唐绪江倒是会找地方,直接走到停车场对面绿化带的空地上,饶有兴致的堆雪人起来。
“你先前不是在加拿大念的大学吗?按道理那边气候多雪天,你怎么像是没玩过似的?”程宜宁没料到唐绪江这么个大男人居然还饶有兴致的堆起了雪人,随口问了起来。
“前提是那也得有人陪我玩啊!”唐绪江说时把手上捏的硬实的雪球放在雪地里翻滚起来,没一会他手上的小球就被翻滚成了一个大雪球。
程宜宁见着他这样乐此不疲的去堆雪球,她在一旁被冷风刮的瑟瑟发抖,干脆也学唐绪江去滚雪球起来。
幸而这会下班过往的行人已经少的可怜,两人在那片空地上堆雪人也没有人过来打搅。
大概过了半小时后,唐绪江把手上的好几个大雪球凑到一起,拍拍打打的就堆起了雪人的大身子,又把最后一个雪球放在最上方,就当是雪人的脑袋了,歪咧咧的立在那里。
“还不错吧?”唐绪江显然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
“还要再完善下。”程宜宁说时弯身下去,凑到雪人的脑袋上用手指随意抠了几下,就把雪人的眼睛嘴巴弄出来了。
“宜宁——”原本站直回去的唐绪江忽然单膝跪地,程宜宁闻言狐疑的转身望过去。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说时手上变魔法似的掏出一颗钻戒,在雪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程宜宁原本轻放在雪人脑袋上的右手无意识的抽回来,那雪人的脑袋本来就是闲闲的倚在那里的,被她这么无心带了一下,立马就摔落在地,化成了很多零散的小雪团,她这样弯着身子,有些雪花便飞进了她的脖颈里,而她像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冷意似的。
“绪江——对不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像是漏气似的,断断续续的,不过还是完整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唐绪江随即不解的追问起来。
“绪江,我不单结过婚,而且——我还流产过,我配不上你,以后——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地上的雪光太强,刺的她眼睛生疼生疼的,她说这时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唐绪江的反应。
“流产?”唐绪江先前听程宜宁提过离婚的事,不过流产还是头一回听说,他问归问还是保持着刚掏出戒指时的姿势。
“恩——”程宜宁艰难的点了下脑袋,“很抱歉我一直没有和你提起这事——我自己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敢去面对流产的事情,对不起——”她知道自己眼下说的这些对于唐绪江无异于重磅炸弹,可是这些都是她要去面对的,不管早晚,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苏正卓知不知道你流产的事情?”唐绪江缓慢的把戒指藏回到口袋里,脸色阴沉的可以。
“他——应该不知道吧,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她说时勉强朝他扯了个笑脸出来。
天气太冷,冻得她的脸都僵麻掉了,她甚至不能随心所欲的朝他露个笑脸出来。
“你就为了这么点屁大的事情就走不出来了?老子压根不在意这些东西,照你这意思,难道那些流过产离过婚的人一辈子都不用结婚了?”唐绪江忽然大声反问道,因为呼吸急促,他的前面立马呵气氤氲出一片白雾。
“绪江,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可是上一段婚姻我投入了太多,甚至差不多把自己的心都掏空了,现在的我就是个空心人,我不值得你再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下去,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过这一生的——”程宜宁缓慢的说道,一字一句,都像是耗尽她的气力才说出来似的。
“会不会遇到更好的人不是你说了算的!”他像是深呼吸了好一会,努力按捺住心头的怒意,依旧沉着脸色说道。
“绪江,你知道吗——你出现的那段时光是我生命里最难熬的一阶段,不管我碰到什么困难,你都会无条件的第一时间出现,我怕越拖下去,我会把这样无条件的依赖当成习惯,你没有欠我什么,也没必要为我付出那么多。”她说完后终于不再看他,随手从雪地上拎回了包,就往她自己的小区方向疾步走去。
“程宜宁,既然是老子先提出来追你的,要不要放手也是老子的事情!”唐绪江站在原地愣了一小会,这才冲着程宜宁的背影大声喊道。
苏正卓上了半天班就开车离开了公司。
这段时日他的失眠症愈发严重,甚至于吃双倍剂量的安定片下去都没有起作用。他把车子开到了程宜宁现在上班的办公楼下,在最远处的停车位那边停好车子,这才靠在座椅上小憩了起来。
上次打斗时他的手臂被刀锋带到,到第二天才去缝针,拖延了这么久,手臂上的伤口处理起来便麻烦了一点,到现在还有点发炎着,被那伤处的炎症影响的缘故,他今天出门时还伴随着低烧的症状,连车内的暖气都没有什么效果。
他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了半天,临到下班时这才把座椅调回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厦出口处的方向望去。
直到行人寂寥了,他才看到程宜宁和唐绪江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没一会就走到空地上,似乎堆起了雪人。
他没看一会又去掏出烟来点上。
他知道自己是无可救药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