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了。”陆危楼移开了视线,疲惫的面容难掩失望之色。秦安算是跟了他很久的人,之前就犯过错自罚来中央战场,没想到这次又犯了老毛病。怕死是人之常情,可身为将领,唯独不能怕死。
“七国律法第十一条提及,战场上首次临阵脱逃,罚其去中央战场三年;第二次,允许就地格杀。”
云渊的话语让秦安露出骇色,对方急忙开口:
“在下愿再次率兵突破,不破不归,以求将功赎罪。”
陆危楼没有应声,他沉着脸似乎在思量什么。如今局势危机,若是再少一位将领,怕是更加艰难。而这时妖族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落星山。
“——曾听闻陆危楼一袭白骨笑苍生,又听闻云渊一计良谋定鬼神,没想到这等天才也有被反算计的一天。若是你们束手就擒,发誓转投妖族,在下愿放汝等麾下士兵一条生路!”
说话的人字字诛心,将蒙在鼓里的士兵惊醒,又挑拨了将士之间的关系。
此话一出,云渊便抬起了陆危楼搁在身侧的长/枪,手腕一翻之间斩下秦安的头颅,飞溅而出的血液没有半滴沾到他的衣袍。
“云渊!”陆危楼抬头的瞬间,一切已成定局。
“只是按律办事,况且如今需要震慑士卒。”云渊没有表露出第一次杀害同袍的恶心感,强自冷静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将他的首级示众,再无人敢临阵脱逃。你若下令……”云渊话语未尽,陆危楼便猛地起身走到营帐门口。
“我是主将,一切由我来决定。这场战役你便呆在这里。”陆危楼不想再与云渊纠缠,他知道对方理智的几近残忍,云渊考虑着大部分人的命,却从未考虑到身为战士的尊严。
“若我非要出去呢?”云渊抬起扇子,面无表情。
“你应该知道,私自越过主将行事该定何罪。我纵是就地斩杀你,也无人置喙。”陆危楼背身逆着光,满溢的杀气拒人于千里之外。云渊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陆危楼也处在爆发边缘。
“呵,我不知道。”
云渊慢慢走到他的身后,像是拥抱一般贴上了宽厚健硕的背脊。那修长的手指握着精巧的扇子骤然发力,刺入的正是男人紧致的腰腹。
“你……”陆危楼刚想转身制住对方,就觉得大脑一片混沌晕眩,完全使不上力,而对方喷吐在耳边的气息也灼热过头。
云渊那张俊美的脸仿佛笼在白雾之中,姣好的薄唇张张合合,说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话语。
“我最后一次说这句话,自古……慈不掌兵。”
“你调动不了军队。”陆危楼强撑着意识说道,云渊扇子边缘抹满了孙济世给的眠草粉末,药性十足。
怪只怪他那一扇刺的太温柔,温柔到毫无杀意,连在刀尖游走的陆危楼都没有觉察。
“不,我可以。”两个月来,士兵早已熟悉了云渊的指令,而这种生死危局,只要有主心骨站出来,没人会置疑他有无虎符。
“陆危楼,战场上的确没有援兵。可是你忘了我这两个月在做什么吗?”云渊用两个月时间着手布局,将训练有素的死士分散打乱到四周的部落中,再让齐光用绝对的武力吞噬侵袭,整合了近二分之一的强盗。今日便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他刚刚便是传书给齐光求援。
陆危楼已听不清云渊的话语,他迄今都确信着云渊虽做法偏激,但心怀人族。可青年这般举措,必会被百家阁判处重罪,今后云渊怕是要在中央战场呆上数年赎罪!
为什么?为什么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们这些参加国试之人的举动,每隔数日便会被传回百家阁。纵使陆危楼有心隐瞒,云渊伤害袍泽、违律领兵的事也注定会被发现。;陆危楼不信那般聪明的人会因为一言不合冲动至此。
难不成天底下当真有人随性至此?!
等到三日后陆危楼醒来,一切早已平定。
他昏睡后,山下突然涌出几万强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了妖族一路。在妖族他路分兵围剿时,云渊趁机带着士卒冲溃另一路,甚至乘胜追击,完全打破了包围圈。
恰巧这时百家阁圣人的声音传来,充斥着他所在的这片战场:
“七子除云渊外,即日返回。”
“贪狼星君云渊,心性暴戾,目无法纪。然其大败妖族,将功抵过,罚其在中央战场三年。”
“未经召回,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