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画戟本身的重量,乌显乌解两人的投掷之力,以及后续的惯性,这些动能混合在一起的力量简直超乎众人的想象,若是孔晟接不住,方天画戟就要掉入池中,出一个惊天大丑;而若是孔晟接住而力有未逮,就会被冲击力一并带入池中,出的丑更大。
很多人都惊呼着站起身来,望向了凉亭的方向。
“这厮疯了!”李川和李果冷笑着并肩站在一起,心头暗暗诅咒孔晟要么被方天戟射穿要么被贯入池中出丑,看他还怎么嚣张得意!
李萱掩住嘴,压下了自己担心的一声惊叫。
赵王李系的面色变得无比凝重,他虽然深知孔晟勇猛,但这种情况下孔晟能否接住方天画戟,他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
方天画戟呼啸而至,孔晟神色从容,镇定自若。他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只是轻轻探手闪电般握住了方天画戟的戟杆,旋即默运内息功法,将全身经脉之力凝聚在这只手上,双脚死死钉在地上。
而即便是如此,他还是被方天画戟巨大的冲击力带得身形猛然往后仰去,如同被狂风席卷摧欲折的垂杨柳!
但孔晟瞬间爆喝一声,天生的爆发力和后天修炼而成的内息真气同时灌注,生生将方天戟的冲势给拉了回来!
方天画戟在孔晟手里舞了一个飘逸的弧度,然后缓缓竖立在身侧,柱在地面之上,生生将凉亭的地面捅破了一个深陷的小坑。
孔晟手执方天画戟,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面色沉静,英气逼人。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又扶着胸口先后坐下。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长安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安贼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悲壮粗狂的歌唱声继续响起,凉亭中的孔晟探手拍了拍白马追风,追风昂首发出轻轻的嘶鸣。
孔晟突然翻身上马,持方天画戟立在马上,双腿猛然一夹马腹。追风再次昂首希律律一声惊天长鸣,四蹄生风,竟然生生原地身形冲驰出亭,而就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也仿若是众人的某种错觉,白马追风四蹄腾空横越数丈水面,波澜不惊云散风收地落在地面上,没有惊起一丝烟尘。
孔晟手执方天画戟,神色昂然,环视众人,顾盼生威,如同神魔临凡。
好一匹神骏宝马!好一个少年英雄!
赵王李系忍不住低低赞道,他身边的宁国公主和纪国公主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回了席位,而宁国公主目光深邃地投射在孔晟身上,变得越来越清澈和明亮。
以宁国公主二十多岁的人生经历和作为皇室贵胄并不丰富的人生阅历而言,她从未见过甚至是从未听说过孔晟这般神勇盖世的少年郎。他的武艺和他的文采一样斐然于世,这样百万人中难得一见的少年英雄近在咫尺,她心头滋生起一种莫名的情怀来。
人群中的凤阳郡主李萱望着场中众人聚焦的威势凛然的孔晟,心头暗暗一叹。眼前的少年郎还是过去江南偶遇的少年郎,但此一时彼一时,位居长安候高位、具备了掌控自己命运的少年,正与她渐行渐远,日渐变得陌生起来。
李萱就知道,孔晟根本就不是一个甘于蛰伏沉默的人。过去种种,所谓变得贪婪财迷、变得自甘堕落等诸多的流言蜚语,统统被今日孔晟惊天动地的登堂亮相方式给荡涤一空。
孔晟是借此郑重宣告,他既是文采横溢的孔晟,也是神勇无敌的孔晟,还是战功显赫身怀家国抱负的孔晟,不是浪得虚名,不是夸大其词,更不是欺世盗名!
人群中的虢王李巨懊悔莫及。当初,就在孔晟头角展露之时,彭城郡守薛胜曾经私下里给他提过一个建议,招孔晟为女婿,将凤阳郡主李萱许配之。可惜李巨其时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太把孔晟当回事儿。
否则的话,虢王有孔晟这样一个女婿,就算时下沦落至如此境地,将来也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卖的,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李巨望着女儿有些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发出轻轻叹息之声。李萱意识到父亲的情绪变化,回头来望着他,父女目光交汇间,似乎都从对方目光中读到了心领神会的东西,各自有些复杂地撇过头去。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很难再重来。所谓覆水难收,所谓时光易逝不停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