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忌惮和最看重的不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而是太上皇和皇帝。如今他重视的这两位主子都落在了鱼朝恩的手里,他焉能不言听计从?也不敢有一丝异动啊。
承天门外。
皇太子李豫纵马从长乐门的方向驰来,见承天门外聚集了这么多的朝臣,还有孔晟率军肃立待命,大吃一惊。
他翻身下马,黑着脸向孔晟大声道:“孔晟,汝这是干什么?你夤夜擅自调兵围宫,究竟意欲何为?还有尔等,好端端地,都聚集在宫门之外,想要干什么?”
李泌和杜鸿渐等人向李豫躬身拜了下去:“臣等奉陛下诏命,进宫议事,在宫门外遇到孔大将军阻拦。”
“父皇晚上突然召集这么多朝臣进宫议事?”李豫脸色一变,略一迟疑,就又大步走到孔晟跟前,低低道:“孔晟,究竟出了什么事?”
李豫不是一般人,他虽然不知具体信息为何,但举一反三,就做出了自己正确的判断。
孔晟轻叹一声:“太子殿下,下官接到高力士高郡王派宫内太监传讯,又得知诸多消息,所以才斗胆调集禁军,等候在攻门之外……”
孔晟将高力士的腰牌和染血的锦帕递给了李豫,尔后又附在李豫耳边,简单将事情的大概经过叙述了一遍,他没有掺杂个人的判断观点,只是实事求是讲述事实,然后由李豫自己判断。
孔晟是摆明了要让李豫做主。
皇帝不在,特殊时刻,太子作为储君可以代行皇权。有了李豫冲在前面,他就是听命行事,任何行动都具备了合法性。这是孔晟让南霁云请李豫过来的关键因素。
鱼朝恩……太上皇……皇帝……宣政殿被封锁……高力士的血书传讯……种种的信息串联在一起,李豫很快就得出了自己惊人的判断,他脸色骤变,猛然望向了孔晟,眸光杀气腾腾。
孔晟向李豫拱了拱手:“下官以太子之命是从!若是太子殿下觉得下官纯属杞人忧天,那么,下官就自当率禁军和神龙卫退去,明日再进宫向陛下请罪。而若是太子殿下有命,下官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豫不是普通人,在关键时刻,他当机立断的上位者气度终于还是发挥了作用。
他略一沉吟,知道事情紧急,容不得继续耽搁下去,他当即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孔晟,事急从权,尔等且随本宫率军进宫,秘密将宣政院包围,待本宫见到陛下和太上皇再定行止!”
李豫当机立断的个性和作风让孔晟暗暗点头。这才是一国储君和皇长子的气象。若是李豫瞻前顾后,不肯承担责任,他也只有冒险进宫试探一下虚实了。
李豫下令,承天门悄然洞开。
李豫和孔晟率三千禁军和神龙卫偃旗息鼓在夜幕中秘密飞速行进,绕路从东内苑的方向向宣政殿包抄过去。
而李泌和杜鸿渐则率文武群臣,沿着西内苑而行,缓慢向宣政殿而去。
这是李豫的建议。
数千禁军行进,哪怕是再主意隐藏也会动静不小,李豫担心会引起宣政殿内的警觉,就提出从东内苑后方绕行的建议,孔晟觉得有道理,自然遵从。
虽然饶了路,但禁军行军速度很快,还是赶在了朝臣的前头抵达宣政院外围。借着夜幕的掩护,三千禁军和神龙卫很快就将宣政院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李豫奔行在孔晟的身侧,从他脸上阴沉的神色、闪烁的眸光锋锐来看,孔晟心知肚明,李豫关心李唐皇权的归属胜过关心自己的父亲和爷爷——而在某种意义上说,若是皇帝和太上皇先后出了意外驾崩,对李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