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起身,站在丹墀之上,朗声道:“诸位臣工,孔晟所做之事,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但结果却让朕非常欣慰。磨延啜等一干回纥部族首领自愿来长安朝拜朕,回纥叶护可汗更是主动向朕称臣,回纥大军已经退回漠北,朕担心的边患终于解除,朕这心里如释重负啊!”
“两国友好,边关再无战事,百姓可安居乐业。而沦落于回纥人之手的贺兰堡也被孔晟索回……此次西行,孔晟再次为大唐社稷江山立下盖世功勋。诸位臣工,你们倒是说说看,朕该如何褒奖封赏于他?”
“父皇,孔晟如何做到这些的儿臣不知,但儿臣实在是担心,回纥现如今之情形,未必如孔晟奏报中提到的那样。磨延啜和回纥部族首领一干人等岂能心甘情愿地久居长安,回纥十万大军退得如此蹊跷……”没有人吭声,因为如果孔晟军报属实,这对于大唐来说是毫无疑问的大好事,值得举国欢庆的事,谁也无法否认孔晟的功绩。
最后还是皇太子李豫站出来提出了不同意见。站在李豫的立场上和他不知事实真相的角度,他的话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毕竟回纥可汗磨延啜突然退位与一干回纥部族首领被带来长安,回纥人轻而易举的退兵,叶护还代表回纥与大唐签订友好盟约,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甚至是诡异之极。
但皇帝正在兴头上,被李豫站出来说了这么一通话,就有些不高兴。在皇帝看来,不管孔晟是怎么做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个结果是皇帝乐于见到的,也是乐享其成的。
扫平了回纥人的边患,皇帝就可以集中精力荡平再次叛变的史思明一党,早日平定河东范阳一线,光复盛世大唐。
皇帝皱了皱眉,沉声道:“太子,此军报是孔晟与林勇联合上奏,这两人都是朕之重臣,国之肱骨,岂能向朕说谎?关于磨延啜退位之事,孔晟已经在奏报中言明,回纥国相骨咄禄和二王子移地建企图破坏两国和亲结盟,加害孔晟未果,后被磨延啜作为人犯交予孔晟,不日押解进京,由朝廷按律论处……”
李豫轻轻一笑,凝声道:“父皇,那么,儿臣不能理解的是,磨延啜春秋鼎盛,正当壮年,他为什么突然将汗位传给叶护?这不合情理,背后必然有内情,而孔晟却隐瞒了下来。”
李豫说得的确是个问题。磨延啜为什么要让位给叶护……难道是孔晟逼迫的?看这架势,应该是了。
李泌杜鸿渐等人旋即想起这一茬,面色都变得有些古怪。孔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实在是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即便是孔晟动武,但回纥那十万大军可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回纥人一向彪悍桀骜不驯,此番怎么就变得像绵羊一样乖巧了呢?
皇帝沉默了下去。
抬头望着李泌似笑非笑:“李泌,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陛下,臣以为,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国伐谋,是为上策。无论孔晟如何,但他此番平定回纥边患,与回纥可汗缔结盟约,使得回纥军马回撤漠北,应该算是完成了陛下交予的使命。”李泌深吸了一口气:“至于孔晟之功,倒也并不着急,不如待孔晟返京后再议也不迟。”
“是啊,上国伐谋,上之上策。孔晟不动军马,不施刀兵,便取得回纥俯首称臣,彰显我大唐神威,陛下当下诏褒奖,晓瑜天下,为大唐与回纥会盟以正视听。”杜鸿渐也出班附和李泌的话。
片刻后,皇帝凛然道:“无论如何,现在回纥与我大唐已经会盟,回纥大军退回漠北,回纥可汗向朕和朝廷俯首称臣,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其中是不是存在隐情,待孔晟回京后一问便知。如今当务之急的是,要册封回纥可汗,罢了和亲,让孔晟班师回朝。”
“宣召:册封叶护为回纥武义成功可汗,瀚海大都督。赐金银玉帛丝绸锦缎一宗,金牌一面,可随时进京见朕。开回纥与我大唐贸易,开放边境互市,减免税赋五成。改封宁国公主为萧国公主,罢和亲之事。册封磨延啜为崇德任勇可汗,享我大唐国公爵俸,赐邸于太极宫。册封谷里等十三位部族首领为列候,赐长安城府邸,令其安居,可不入朝。骨咄禄、移地建两人罪恶滔天,待押进京来交有司问罪。”皇帝奋力挥了挥手:“命孔晟即刻启程返京,速速将那磨延啜等人带进长安,免得夜长梦多、生出是非。”
李泌杜鸿渐等文臣躬身拜伏下去,“臣等遵旨!”
皇帝冷漠的目光落在皇太子李豫的身上,李豫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下去:“吾皇圣明!”
李豫心里非常恼火。好端端地,孔晟又立功勋,这无疑让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更加稳固。更重要的是,孔晟离京才不久,又要返程,而李豫本想趁着孔晟不在京时,徐徐图之,夺了禁军的兵权,如今看来是不太现实了。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而且皇帝似乎也有所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