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八贝勒,随机猛地站起来道,“大胆!你这是想污蔑本福晋?来人啊!”
“等一下,”一直未再开口的八贝勒突然开口,“事情还未调查清楚,爷不会轻易怀疑福晋的,且听她把话说清楚。”
“爷,我——”八福晋有一瞬间的慌乱。
“贝勒爷明鉴,”嘉仪一头叩在地上,打断八福晋的解释,苍白着脸色道,“这药粉是妾身卖光了嫁妆才得来的,一共也只有这些。妾身愚钝,不得贝勒爷喜欢,日常寂寞,便起了用这闺中秘术再得贝勒爷垂青的荒谬心思……后来,被福晋发现,福晋就带人搜走了这些药粉。对了,当时,刘大夫也在,福晋还让他当场检验过。”
“贝勒爷,”刘鹤见状接过话头道,“奴才当时确实在场,只不过那时的药粉并没有伤身的成分,确实只是寻常的养身之物。”
“贝勒爷,”嘉仪紧紧抿着唇角,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下,“妾身自问,自进府门后,从没有做过对不起贝勒爷的事。事到如今,妾身也只是想平安度日而已。药粉昂贵,被福晋搜走后,嘉仪已是孑然一身,别说指示张氏,就连给丫头们的赏赐都拿不出来。求贝勒爷明鉴,妾身再怎样低贱,也是正正经经地入了宗人府族谱的,别让背着一身莫须有的罪名去死——”
“够了!”八福晋面目铁青,指着嘉仪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人证物证俱在,你以为凭你几滴眼泪就能把罪名栽到本福晋身上吗?谁知道你当初买了多少药粉,谁能说准有没有几瓶漏网之鱼?还有,张氏!”八福晋转头瞪向张氏,“你给我交代清楚了,你用的药粉到底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乌拉那拉氏给你的?”
张氏身子一抖,看了看福晋,又看了看嘉仪,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嘉仪一声轻笑,跌坐在地上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张氏、毛氏都是福晋接进府的,这偌大的贝勒府中,只有我是孤身一人。福晋想找人顶罪,只管下令就是,反正妾身的命早已没有价值了……”
“好了,”八阿哥看了八福晋一眼,淡然的目光又落到嘉仪身上,“你也起来说话吧,既然有刘鹤给你作证,爷自然不能错怪了你。”
“贝勒爷!”八福晋身形一晃,被金环及时扶住。
嘉仪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小荣子从旁看着,伸手搀了一把,嘉仪冲他轻轻一点头,依然是一脸的戚然。
“张氏,”八阿哥并未理会剑拔弩张的两人,直接看向张氏道,“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药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张氏僵着身子,浑浊的目光在福晋和乌拉那拉氏的身上一一扫过,却在碰触到嘉仪深不见底的双眸时微微一颤。
正堂屋外,绣香紧紧攥着手腕上的珊瑚珠串,一滴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绣香姑娘!”
绣香身子一颤,猛地回头,将身后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姑娘别怕,”小太监弯了弯唇角,递给绣香一杯茶,“我刚从里面出来的,刘鹤大夫给乌喇那拉氏格格做了证,贝勒爷看起来是相信了,小主是不会有事的。”
绣香微微一怔,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道,“那张氏招出是谁指使了吗?”
“那倒还没有,”小太监摇了摇头,“我也就是进去送茶,没敢多呆,张氏都吓傻了,我出来时贝勒爷正问着呢。”
说完,小太监又往嘉仪耳旁凑了凑,压低嗓音道,“我看里面的情景,贝勒爷好像开始怀疑福晋了。”
绣香双眼一亮,慢慢放开了手中的珊瑚珠串。
正堂内厅,
“那药是,”张氏低垂着头,脸上已经一片灰败,“是妾身的丫头在花园里偶然发现的,妾身想应该是处理药粉的丫头妄想私藏,才把药粉埋在了山石后头……”
屋内的人一时静默,福晋看了金环一眼,金环紧忙着跪下身子道,“是奴婢疏忽了,奴婢本来吩咐丫头们把药粉沉浸荷塘的,谁知道——”
“谁知道会被有心人利用,”福晋接过话头,也俯下身子道,“贝勒爷,这件事一看就是有人故意策划的,为的就是让贝勒爷怀疑我,张氏不过是她的一个棋子,请贝勒爷明察。”
八阿哥蹙了蹙眉,看了看八福晋,又转头看了看嘉仪。
嘉仪慢慢跪下身子,嗓音沙哑,“妾身该说的都说了,福晋将药粉搜走后,妾身就一直在小院里禁足。若贝勒爷还是怀疑我,妾身也没什么法子再辩白了,请贝勒爷处置吧。”
八阿哥闭了闭眼睛,放在茶几上的手轻轻握了握,“你们都起来吧,没凭没据的,爷不能平白诬赖任何一个人。只是张氏,既然已经没什么好交代的,送她上路吧。”
“等等,”张氏身子一颤,惨白的脸色带着惊慌和一丝决绝,“贝勒爷不能杀我。”
八福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张氏抿了抿唇,垂下头道,“回禀贝勒爷,妾身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虽然可能是月份尚浅,一时还看不出脉相。但是,妾身很可能怀了贝勒爷的骨肉了。”
八阿哥微微一愣,看向张氏的眼神带了些许探究。
刘鹤闻言,慌忙上前替张氏诊脉,屋内一时一阵静默。
“贝勒爷,”刘鹤诊脉完毕,冲八阿哥拱了拱手,“张氏的脉相还不清楚,但确有杂音。奴才建议,先将张氏关上一月,观察后再行处置。”
“刘大夫言之有理,”嘉仪抢在福晋之前开口道,“张氏虽然犯了大罪,但贝勒爷子嗣贵重,不如先让她生下孩子,再行处置。”
八福晋冷冷一哼,看向嘉仪的眼神带着鄙夷,“不过得了贝勒爷几句话,就真拿自己当半个主子了。张氏罪大恶极,就算是怀了孩子也不能姑息。贝勒爷身强力壮,以后还怕缺这一个子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