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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约摆在面前,条款清清楚楚。
以前她有最精明的经纪人,能帮她谈各种合约,但现在她自己看,看来看去没发现哪里有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好吧,合约这种东西,如果双方合作的没有一点问题,合约里条款都是用不上的,要是合作的不愉快,那得一条条的仔细地看。
合约没问题,她懂这个,还是慢吞吞地装作不懂似的翻来覆去的看,像个土包子似的,好半天才看完一页,没等看到后面一页,她又再翻回第一页,好像根本没看懂。
陈烈坐在她对面,就让她在那里看,催也不催她一声,喝着黑咖啡。
偌大的办公室里,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别的人都不见,办公室的大门还紧紧关着,将所有人都关在外边,见她看得挺仔细,还替她倒了杯白开水,殷勤地放到她的手边,随后更是一句话都不说、默默地坐着。
似乎将所有的自由都放给了她。
好半天,景灿灿才不作了,终于拿着笔在合约的最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不是景灿灿,而是周灿灿,写周这个字时,她的笔有些停顿,将这个全都归结于没有写惯这个字的缘故,她签了三份,最后朝陈烈将合约推过去的时候,她笑得挺天真。
“以广告的钱入股,陈叔叔真是太会算了。”她故意再叫他一声“叔叔”,不免多了些讽刺的意味,“您给我提供拍广告的机会,就这么一点点的片酬,让我入股,陈叔叔真是看得起我,给我太多了。”
陈烈不慌不忙地拿过合约放在手边,并不去看她的字写得怎么样,两手交叠成塔状,笑看向她,“本来想多给你一点,想跟厂方谈谈是不是加点片酬,可你是新人,我也不想给周老惹什么麻烦,还是给个新人价就行了。”
一副很为她打算的架式,让她听得牙都酸掉了,片酬不低,于一个新人来说绝对不低,可入股?呵呵,就是杯水车薪,都不够塞牙缝的。
“您考虑的真周到。”她夸他,竖起大拇指夸他。
他受得理所当然,一点心虚都没有,还点点头,“对,我一贯考虑得周到。”
她为之气结,觉得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能气得半死。
“你记得你以前的经纪人吗?”他压根儿像是没发现她的气恼,气定神闲地再问了一句,“以前的经纪团队,个个都记得吗?”
她都记得的,可还是觉得他的话有陷阱,不由狐疑地看向他,“要做什么?我可先告诉你,我只打算拍这一支广告的——”她认为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他又有别的什么念头,虽说她还是有一点怀念大明星生涯,但还是让那些糟心事给狠狠地压下来。
陈烈面上微露讶色,“谁也没让你拍第二支广告吧?”
就他这个到位的表情,才叫景灿灿快气得不行,突然间有一种感觉,十*岁的她不是他对手,三十八岁的她也不是他对手,加起来五十好几的她同样也不是他的对手——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个脸色呀,真是一会儿红,一会儿又白的,“我就是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嫌我话说的难听,反正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记起来的……”
“真是个小孩子脾气,我就这么说说就生气了?”陈烈好像才发现她生气,惊讶地看向她,好像还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你真生气了?”
装傻充愣,她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偏他装得像,叫她就算是想骂人,也找不着由头,只得闷闷地将气性都压在肚子里,“没有生气,我生什么破气。”
“还说没生气?”陈烈站起来凑近她的脸,被她躲开,就光笑着,似在纵容她似的,“瞧小脸都绷得跟什么似的,还说不生气?”
她倏地站起来,脾气瞬间破表,“我就没生气,就是没生气!”
瞧她个样子,小脸通红的,哪里像没生气的样子?陈烈只得摸摸鼻子,算是相信她一回,相信她没有生气,嘴上说:“好,你没生气,你真没生气,算是真没有生气——”
她更气了——
有气没处撒,这才是被气的最高境界。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说服自己冷静了点,像个成熟的人一样跟他谈事情,也许她觉得他不太好接近,现在才发现他真是不咸不淡地就能把人气个半死,技能真不是普通的给力——
当然,这个给力度落在她身上,的确不是那么一件叫人愉快的事。
但她决心当个新时代的女强人,所以被人打落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硬是挤出一张笑脸,朝他笑了笑,好歹她演过戏的,那些东西都融入她骨子里了般,让她笑得并不那么生硬,也不会叫人一下子看出来她笑得假。
“陈叔叔——”她又装嫩,完全是下意识的,喊出口,就觉得这么叫很膈应自己,“咳咳”了两声,换了个叫法,“陈哥,还是叫陈哥吧,叫你叔叔都把你叫老了,我加起来岁数都比你大,多不好意思。”
他点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她弄不好他的g点,只得自己摸索着往下说,“我以前的经纪团队?”见他再点点头,她才有了底气,“当然记得的,金多彩呀,就她给我搞的个团队,真不是我夸她,她能力算是顶好的,要不是她后来一直跟着我,我早不知道在娱乐圈里滚个多少回了……”
真心话,大大的真心话,景灿灿跟谁都不太合得来,跟金多彩合作得挺好,主要金多彩是有真本事,要不然就凭她自己那两把刷子,在娱乐圈真是分分钟给淹死,你以为每个男人都能真心哄着她,开玩笑,人家平时凑个新鲜也就罢了,哪里个小姑娘没得找呀,非得找她个三十好几的?
想想她还真是重活这些时间来,真没有想起过金多彩,还真是太冷漠了,——以前她跟金多彩是怎么认识的?景灿灿支着下巴想了想,总算是想起来,“好像她丈夫有外遇,我无意间帮了她一把。”
陈烈朝她竖起大拇指,那样子像是夸她的。
她毫不羞愧地受了。
午饭,他们就在公司里吃的,叫的外卖,排骨饭加上港式奶茶,呃,她的是奶茶,他的则是黑咖啡,味道还不错,至少景灿灿不嫌弃,还将他那份排骨饭里的排骨吃了大半,谁让他不吃,她就得多吃几块消消气。
她承认她还生气呢,说她小心眼什么的都好,反正她还在生气,多吃了几块排骨饭后她稍稍感觉好一点儿——整个下午她都在回忆过去的事,尽量将自己脱离那些不愉快的回快,来个脱水版的回忆,他还一直让她回忆的更详细些。
回忆的过程着实不好过。
景灿灿越回忆越黑个脸。
最后,让她回忆跟卫殊的事,她就翻了脸。
回忆个鬼,她不明白了,甩脸子走人。
陈烈让她走,脾气好极了,她发脾气,他也不劝,还给她指了指门,让她从左侧门走——让景灿灿气得更厉害,中午那几块排骨就抵不了什么了,她恨恨地想怎么就没把他那几根排骨全都给吃光了,干吗还给他留上一点?
坐在车里,她又慢慢地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的脾气有些莫名其妙,可能是现在跟卫殊分开,叫她不安到极点了,任何一个提起卫殊的人,都成她的敌人了——她的态度不对,她知道,可让她这时候对陈烈低头,又做不到。
矛盾极了,她的心。
就在家门口,她总算是想通了,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抱歉,我有点神经质。”发完后,她就进了家。
没一会儿,就听到短信的提示音,她立即地看手机,看到回复的消息,——“你也知道你有点神经质?”
气得她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窝在家里好两天,她都不想出门,省得陈烈问得那么仔细,仔细到她令她快发毛,快要她觉得自己的私隐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这种感觉非常的、非常的不好,她吩咐家里的人就算是接到陈烈的电话,就说她人不在家,她自己的手机直接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