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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1 / 1)

你希望我说什么?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我把胳膊肘支在了窗框上,耳机靠在耳朵边,眼睛却是闭着的。昨晚基本上没怎么睡着,今天一大早起来赶车,到这会儿就有些要崩的感觉。“易生。”一个意识清醒的人肯定不适合跟一个即将入睡的人比拼耐力,他需要憋着不说话,而我却是正好不想说话。于是在等了好一阵之后蒋哲良终于沉不住气地又叫我道:“易生,我们今天见面谈谈吧。”“谈什么?”“谈……”蒋哲良顿了下,“谈易叔叔的事……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易叔叔他——”“我知道。我现在正从天津回北京。”“你回家了?”蒋哲良的音调稍流露出了些吃惊,“那你知不知道——不对,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听见他在那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心中不禁冷笑。“你有什么话直说行么,我现在没有跟人打哑谜的心情。另外,你问我知不知道我爸的事,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易生,你也知道我爸之前是在反贪局,最近刚调到检察院,我是听他说的——”蒋哲良的语气犹犹豫豫,像是在反复纠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听见他这样就觉得心累,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不过我现在肯定是不能主动表明我已经知道了他爸是负责我爸这件案子的人这件事,那样一来等于就暴露了我们家在检察院中有关系,敏感时刻,万事都得小心。于是,又等了蒋哲良一会儿见他还说不到重点上我就道:“既然蒋叔叔是在检察院里,那要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了。”“是的,不过,”蒋哲良的话音始终是想来个转折,可他半天都转不过去,我好想直接把他的声带拧个一百八十度再说。“你到底有话没话?不说我就挂了。”“我们还是见面了再说吧。”蒋哲良慢了片刻才回答我,“就一会儿,你也应该快到北京了吧,我们约个地方。”难得有一次蒋哲良约我我并不打算拒绝,因为我也有事情想问他,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见何安一面。“要不就约午饭吧,我先回趟宿舍再出来。”“易生,这件事你还没告诉何安吧?”蒋哲良忽然问。“这跟你有关系么。”“有关系。易生,你是不是想等下回去就把这事告诉他?如果是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先别这么做,你先跟我见面比较好。”我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脸,不知什么时候眉心已紧蹙在了一起。“理由?”“易生,我就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检察院那边负责打易叔叔这个官司的人就是我爸。你也知道,咱们两家的关系从我们上初中以后就不太好了,现在我爸接手这个案子,确定的话我不敢说,但我想他大概会排除一切可能让易叔叔情节减轻的情况。我相信易叔叔在检察院也有朋友,但我爸毕竟在司法系统里干了这么多年了,论底子肯定要比你家厚不少,所以——”“少废话,直说你想干嘛吧。”我打断了他。蒋哲良骤然停住了话音,又过了有那么十几秒才语速较慢地说:“易生,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比交易。而这个交易,我想你是不会希望何安知道具体内容的。”“呵呵,交易?”我大衣的一角被我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勒得我手指都有些疼了。由蒋哲良提出来的并且是我不希望被何安知道的事,我已经大概能猜到是哪个方面的了。不想谈。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似乎并没有退的余地。“那就谈吧,发小。”我看见玻璃上的自己对我露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你定个地方,我下车就过去。”第75章 如果连最害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了,那这些担心还算个屁。天阴阴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我来到跟蒋哲良约好的地方,他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坐吧。”他看见我后说道。“我也没打算站着说。”我看了眼四周,人很少,大约也是他故意选了这么个偏僻的位置。“你怎么样?”蒋哲良盯着我问。“别绕圈子了,直接说正事行么。”我无心和他寒暄。蒋哲良见我是这个态度眼神微沉,他等了等忽然神情较冷地笑了两声道:“易生,那我就跟你直说吧。关于先前跟你提到的交易,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跟何安分开,我就去求我爸让他在易叔叔这件案子上能宽则宽,你看怎么样?”“呵呵,果然如此。”他说的话和我的预料分毫不差,所以我连怎么回复都已经想好了。“蒋哲良,说实在的我跟你生疏起来也不过就这最近三年的事,但我真得没有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卑鄙。”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那种淡漠中又含了几分蔑视的笑,这个表情我跟叶煦学了好久,总算能派上用场了。不过我觉得蒋哲良在说出刚刚那句话的时候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我可能会有的反应,所以他听见我这么说也没有显得吃惊或是生气,只是无谓地耸了耸肩。“易生,你不要搞错了对象,见到个人就当靶子一样地扫。第一,易叔叔拿钱这事既不是我唆使也不是我陷害的,他会接受调查完全是——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但的确是咎由自取;第二,我现在跟你提出的这个交易也不是强制性的,你要是不愿意接受那完全可以不答应,只不过在你拒绝我的同时也要做好面对相应后果的准备。”蒋哲良说着眼睛又微微地眯了起来,我不知怎的看见他这个样子就觉得胃里面有些犯恶心。“易生,你要清楚一点,我爸在司法上干了这么多年,我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事情也不少,这里头有些什么弯弯绕我比你要了解得多的多。或许现在在你看来我爸作为一个公诉方的检察官,所能产生的影响顶多就是在开庭的时候强硬一点而已,但是如果你真这么想那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自古公检法是一家亲,只要你有足够深的关系,那要是想整一个人就太容易了,从进看守所到庭审到判刑再到最后收监,这么长的一个过程当中,随便有人使个小绊子都是非常难过的。不是有句话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就是这个意思,你防得了一时却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防范着,万一要是漏了哪一点,那最后受罪的还是易叔叔。易生,我跟你说这些真得是因为关心你也担心易叔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根本就不会告诉你这种事的。”“嗯,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诉我这些话以便于威胁我离开何安吗?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磕个头谢个恩?”蒋哲良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被激怒,他依旧直直看着我说:“易生,我再重申一次,我真得是好心想帮你。但是我也承认,我不会白白帮你,我有我的条件,而条件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不接受。”我冷冷地说,“我不可能接受,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这么说你宁可看着易叔叔受罪吗?”蒋哲良眯着眼睛问。我把双手在桌子下面使劲地绞在一起以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如果让我爸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好过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易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跟我成为朋友?”蒋哲良咧嘴说话的样子给我一种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他应该已经不在乎我怎么看他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事。朋友做到今天,终于能够彻底结束了。“蒋哲良。”我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就发现我对这个人已然是无话可说。“易生,你只要想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蒋哲良看出我要走,就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再见。”我往身后撂下两个字,心里却盼着如果以后都不用再见他那就好了。※回到宿舍,何安和叶煦都不在,因为今天下午有经双的课,我就收拾了下书包也往教室走去。其实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去教室仅仅是为了能见到何安,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半节已经快下课了,我从门外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何安跟叶煦,他俩旁边再没有其他人,而何安就坐在跟走道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空座位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他肯定是替我留的吧,虽然我都没有跟他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还是帮我占了座。明明之前是个绝对不会往后坐的好学生,如今却不知已经为我破了多少回例了。当一个人为了你把习惯都改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也是不需要再去揣测的事情。何安对我是这样,那我对他呢?倘若现在真得要我和何安分开……不行,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哪怕只是让思绪稍稍地靠近这一区域的边缘就会有种心脏被猛地攫紧的感觉。差点就岔了气。幸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突兀而刺耳的声音及时将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教室里开始有人往出走,而我刚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我根本没有去挣脱,因为对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你都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了,怎么不进去?”何安拉着我走到一边,站在这一层楼梯口的扶手边上。我有些发怔地盯着他,那种平日里见惯了的神态和语气,我此时竟觉得无比想念。即便是他就站得离我如此之近,我仍然觉得自己在疯狂地想念着他。鼻头有一点点发酸的征兆,我赶紧低下了头,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抬头冲他笑着说:“我看这不马上就要下课了么,就干脆先不进去了,还能多逃个几分钟。”“至于吗,就三分钟?”何安一副笑我没出息的样子,不过紧接着他就问我:“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调解好了吗?”“呃……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万分艰难,本来已经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诉何安了,可是因为刚才跟蒋哲良的一番话,我又犹豫了。蒋哲良是个人渣不假,但是他的话,我却不得不去掂量。何安有多在乎我我是清楚的,蒋哲良有多卑鄙我现在也清楚了。如果我拒绝了蒋哲良提出的这个交易,那我毫不怀疑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安,而且是以一种添油加醋的方式说出来。至少蒋哲良在一件事上是猜中了我的顾虑的。万一让何安知道了他曾经跟我提过的这个交易条件,而且也知道了我并没有答应的话,那何安会怎么想?我是担心何安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很没有良心的人,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产生这种反应的概率并不大。我最害怕的,其实是何安会怎么给他自己施加心理上的压力,我怕他会陷入自责和内疚当中去。他会不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就能让蒋哲良帮忙了呢?他会不会认为,我爸将来会因为我跟他的缘故从而要受到一些更多的磨难呢?另外倘若真如蒋哲良所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可以去让他爸放松对我爸这件案子的量刑要求、并且也能阻止他爸再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那我的不答应不就等于变成了是我,在让我爸的日子更难过;是我,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取自己父亲的安稳;也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心。我爸会拿这笔钱、会犯这个错主要都是为了我,而我却在他这么困难的时候还把自身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的位置,我这样真得对得起他吗?如果我真得这么做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易老大?我又怎么面对我自己,还有何安呢。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就非得伤害其中一方不可吗??我该怎么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选……何安看着我怕是以为我还在担心家里的事情,这时他便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温柔笑道:“易生,你先别想太多了,先好好上课,等下了课回宿舍我们再慢慢说。”“嗯,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诉我这些话以便于威胁我离开何安吗?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磕个头谢个恩?”蒋哲良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被激怒,他依旧直直看着我说:“易生,我再重申一次,我真得是好心想帮你。但是我也承认,我不会白白帮你,我有我的条件,而条件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不接受。”我冷冷地说,“我不可能接受,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这么说你宁可看着易叔叔受罪吗?”蒋哲良眯着眼睛问。我把双手在桌子下面使劲地绞在一起以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如果让我爸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好过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易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跟我成为朋友?”蒋哲良咧嘴说话的样子给我一种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他应该已经不在乎我怎么看他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事。朋友做到今天,终于能够彻底结束了。“蒋哲良。”我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就发现我对这个人已然是无话可说。“易生,你只要想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蒋哲良看出我要走,就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再见。”我往身后撂下两个字,心里却盼着如果以后都不用再见他那就好了。※回到宿舍,何安和叶煦都不在,因为今天下午有经双的课,我就收拾了下书包也往教室走去。其实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去教室仅仅是为了能见到何安,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半节已经快下课了,我从门外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何安跟叶煦,他俩旁边再没有其他人,而何安就坐在跟走道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空座位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他肯定是替我留的吧,虽然我都没有跟他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还是帮我占了座。明明之前是个绝对不会往后坐的好学生,如今却不知已经为我破了多少回例了。当一个人为了你把习惯都改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也是不需要再去揣测的事情。何安对我是这样,那我对他呢?倘若现在真得要我和何安分开……不行,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哪怕只是让思绪稍稍地靠近这一区域的边缘就会有种心脏被猛地攫紧的感觉。差点就岔了气。幸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突兀而刺耳的声音及时将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教室里开始有人往出走,而我刚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我根本没有去挣脱,因为对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你都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了,怎么不进去?”何安拉着我走到一边,站在这一层楼梯口的扶手边上。我有些发怔地盯着他,那种平日里见惯了的神态和语气,我此时竟觉得无比想念。即便是他就站得离我如此之近,我仍然觉得自己在疯狂地想念着他。鼻头有一点点发酸的征兆,我赶紧低下了头,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抬头冲他笑着说:“我看这不马上就要下课了么,就干脆先不进去了,还能多逃个几分钟。”“至于吗,就三分钟?”何安一副笑我没出息的样子,不过紧接着他就问我:“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调解好了吗?”“呃……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万分艰难,本来已经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诉何安了,可是因为刚才跟蒋哲良的一番话,我又犹豫了。蒋哲良是个人渣不假,但是他的话,我却不得不去掂量。何安有多在乎我我是清楚的,蒋哲良有多卑鄙我现在也清楚了。如果我拒绝了蒋哲良提出的这个交易,那我毫不怀疑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安,而且是以一种添油加醋的方式说出来。至少蒋哲良在一件事上是猜中了我的顾虑的。万一让何安知道了他曾经跟我提过的这个交易条件,而且也知道了我并没有答应的话,那何安会怎么想?我是担心何安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很没有良心的人,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产生这种反应的概率并不大。我最害怕的,其实是何安会怎么给他自己施加心理上的压力,我怕他会陷入自责和内疚当中去。他会不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就能让蒋哲良帮忙了呢?他会不会认为,我爸将来会因为我跟他的缘故从而要受到一些更多的磨难呢?另外倘若真如蒋哲良所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可以去让他爸放松对我爸这件案子的量刑要求、并且也能阻止他爸再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那我的不答应不就等于变成了是我,在让我爸的日子更难过;是我,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取自己父亲的安稳;也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心。我爸会拿这笔钱、会犯这个错主要都是为了我,而我却在他这么困难的时候还把自身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的位置,我这样真得对得起他吗?如果我真得这么做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易老大?我又怎么面对我自己,还有何安呢。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就非得伤害其中一方不可吗??我该怎么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选……何安看着我怕是以为我还在担心家里的事情,这时他便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温柔笑道:“易生,你先别想太多了,先好好上课,等下了课回宿舍我们再慢慢说。”“嗯,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诉我这些话以便于威胁我离开何安吗?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磕个头谢个恩?”蒋哲良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被激怒,他依旧直直看着我说:“易生,我再重申一次,我真得是好心想帮你。但是我也承认,我不会白白帮你,我有我的条件,而条件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不接受。”我冷冷地说,“我不可能接受,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这么说你宁可看着易叔叔受罪吗?”蒋哲良眯着眼睛问。我把双手在桌子下面使劲地绞在一起以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如果让我爸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好过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易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跟我成为朋友?”蒋哲良咧嘴说话的样子给我一种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他应该已经不在乎我怎么看他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事。朋友做到今天,终于能够彻底结束了。“蒋哲良。”我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就发现我对这个人已然是无话可说。“易生,你只要想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蒋哲良看出我要走,就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再见。”我往身后撂下两个字,心里却盼着如果以后都不用再见他那就好了。※回到宿舍,何安和叶煦都不在,因为今天下午有经双的课,我就收拾了下书包也往教室走去。其实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去教室仅仅是为了能见到何安,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半节已经快下课了,我从门外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何安跟叶煦,他俩旁边再没有其他人,而何安就坐在跟走道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空座位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他肯定是替我留的吧,虽然我都没有跟他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还是帮我占了座。明明之前是个绝对不会往后坐的好学生,如今却不知已经为我破了多少回例了。当一个人为了你把习惯都改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也是不需要再去揣测的事情。何安对我是这样,那我对他呢?倘若现在真得要我和何安分开……不行,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哪怕只是让思绪稍稍地靠近这一区域的边缘就会有种心脏被猛地攫紧的感觉。差点就岔了气。幸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突兀而刺耳的声音及时将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教室里开始有人往出走,而我刚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我根本没有去挣脱,因为对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你都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了,怎么不进去?”何安拉着我走到一边,站在这一层楼梯口的扶手边上。我有些发怔地盯着他,那种平日里见惯了的神态和语气,我此时竟觉得无比想念。即便是他就站得离我如此之近,我仍然觉得自己在疯狂地想念着他。鼻头有一点点发酸的征兆,我赶紧低下了头,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抬头冲他笑着说:“我看这不马上就要下课了么,就干脆先不进去了,还能多逃个几分钟。”“至于吗,就三分钟?”何安一副笑我没出息的样子,不过紧接着他就问我:“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调解好了吗?”“呃……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万分艰难,本来已经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诉何安了,可是因为刚才跟蒋哲良的一番话,我又犹豫了。蒋哲良是个人渣不假,但是他的话,我却不得不去掂量。何安有多在乎我我是清楚的,蒋哲良有多卑鄙我现在也清楚了。如果我拒绝了蒋哲良提出的这个交易,那我毫不怀疑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安,而且是以一种添油加醋的方式说出来。至少蒋哲良在一件事上是猜中了我的顾虑的。万一让何安知道了他曾经跟我提过的这个交易条件,而且也知道了我并没有答应的话,那何安会怎么想?我是担心何安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很没有良心的人,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产生这种反应的概率并不大。我最害怕的,其实是何安会怎么给他自己施加心理上的压力,我怕他会陷入自责和内疚当中去。他会不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就能让蒋哲良帮忙了呢?他会不会认为,我爸将来会因为我跟他的缘故从而要受到一些更多的磨难呢?另外倘若真如蒋哲良所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可以去让他爸放松对我爸这件案子的量刑要求、并且也能阻止他爸再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那我的不答应不就等于变成了是我,在让我爸的日子更难过;是我,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取自己父亲的安稳;也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心。我爸会拿这笔钱、会犯这个错主要都是为了我,而我却在他这么困难的时候还把自身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的位置,我这样真得对得起他吗?如果我真得这么做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易老大?我又怎么面对我自己,还有何安呢。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就非得伤害其中一方不可吗??我该怎么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选……何安看着我怕是以为我还在担心家里的事情,这时他便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温柔笑道:“易生,你先别想太多了,先好好上课,等下了课回宿舍我们再慢慢说。”“嗯,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诉我这些话以便于威胁我离开何安吗?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磕个头谢个恩?”蒋哲良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被激怒,他依旧直直看着我说:“易生,我再重申一次,我真得是好心想帮你。但是我也承认,我不会白白帮你,我有我的条件,而条件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不接受。”我冷冷地说,“我不可能接受,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这么说你宁可看着易叔叔受罪吗?”蒋哲良眯着眼睛问。我把双手在桌子下面使劲地绞在一起以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如果让我爸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好过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易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跟我成为朋友?”蒋哲良咧嘴说话的样子给我一种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他应该已经不在乎我怎么看他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事。朋友做到今天,终于能够彻底结束了。“蒋哲良。”我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就发现我对这个人已然是无话可说。“易生,你只要想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蒋哲良看出我要走,就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再见。”我往身后撂下两个字,心里却盼着如果以后都不用再见他那就好了。※回到宿舍,何安和叶煦都不在,因为今天下午有经双的课,我就收拾了下书包也往教室走去。其实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去教室仅仅是为了能见到何安,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半节已经快下课了,我从门外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何安跟叶煦,他俩旁边再没有其他人,而何安就坐在跟走道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空座位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他肯定是替我留的吧,虽然我都没有跟他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还是帮我占了座。明明之前是个绝对不会往后坐的好学生,如今却不知已经为我破了多少回例了。当一个人为了你把习惯都改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也是不需要再去揣测的事情。何安对我是这样,那我对他呢?倘若现在真得要我和何安分开……不行,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哪怕只是让思绪稍稍地靠近这一区域的边缘就会有种心脏被猛地攫紧的感觉。差点就岔了气。幸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突兀而刺耳的声音及时将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教室里开始有人往出走,而我刚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我根本没有去挣脱,因为对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你都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了,怎么不进去?”何安拉着我走到一边,站在这一层楼梯口的扶手边上。我有些发怔地盯着他,那种平日里见惯了的神态和语气,我此时竟觉得无比想念。即便是他就站得离我如此之近,我仍然觉得自己在疯狂地想念着他。鼻头有一点点发酸的征兆,我赶紧低下了头,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抬头冲他笑着说:“我看这不马上就要下课了么,就干脆先不进去了,还能多逃个几分钟。”“至于吗,就三分钟?”何安一副笑我没出息的样子,不过紧接着他就问我:“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调解好了吗?”“呃……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万分艰难,本来已经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诉何安了,可是因为刚才跟蒋哲良的一番话,我又犹豫了。蒋哲良是个人渣不假,但是他的话,我却不得不去掂量。何安有多在乎我我是清楚的,蒋哲良有多卑鄙我现在也清楚了。如果我拒绝了蒋哲良提出的这个交易,那我毫不怀疑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安,而且是以一种添油加醋的方式说出来。至少蒋哲良在一件事上是猜中了我的顾虑的。万一让何安知道了他曾经跟我提过的这个交易条件,而且也知道了我并没有答应的话,那何安会怎么想?我是担心何安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很没有良心的人,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产生这种反应的概率并不大。我最害怕的,其实是何安会怎么给他自己施加心理上的压力,我怕他会陷入自责和内疚当中去。他会不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就能让蒋哲良帮忙了呢?他会不会认为,我爸将来会因为我跟他的缘故从而要受到一些更多的磨难呢?另外倘若真如蒋哲良所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可以去让他爸放松对我爸这件案子的量刑要求、并且也能阻止他爸再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那我的不答应不就等于变成了是我,在让我爸的日子更难过;是我,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取自己父亲的安稳;也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心。我爸会拿这笔钱、会犯这个错主要都是为了我,而我却在他这么困难的时候还把自身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的位置,我这样真得对得起他吗?如果我真得这么做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易老大?我又怎么面对我自己,还有何安呢。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就非得伤害其中一方不可吗??我该怎么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选……何安看着我怕是以为我还在担心家里的事情,这时他便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温柔笑道:“易生,你先别想太多了,先好好上课,等下了课回宿舍我们再慢慢说。”“嗯,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诉我这些话以便于威胁我离开何安吗?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磕个头谢个恩?”蒋哲良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被激怒,他依旧直直看着我说:“易生,我再重申一次,我真得是好心想帮你。但是我也承认,我不会白白帮你,我有我的条件,而条件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不接受。”我冷冷地说,“我不可能接受,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这么说你宁可看着易叔叔受罪吗?”蒋哲良眯着眼睛问。我把双手在桌子下面使劲地绞在一起以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如果让我爸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好过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易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跟我成为朋友?”蒋哲良咧嘴说话的样子给我一种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他应该已经不在乎我怎么看他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事。朋友做到今天,终于能够彻底结束了。“蒋哲良。”我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就发现我对这个人已然是无话可说。“易生,你只要想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蒋哲良看出我要走,就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再见。”我往身后撂下两个字,心里却盼着如果以后都不用再见他那就好了。※回到宿舍,何安和叶煦都不在,因为今天下午有经双的课,我就收拾了下书包也往教室走去。其实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去教室仅仅是为了能见到何安,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半节已经快下课了,我从门外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何安跟叶煦,他俩旁边再没有其他人,而何安就坐在跟走道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空座位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他肯定是替我留的吧,虽然我都没有跟他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还是帮我占了座。明明之前是个绝对不会往后坐的好学生,如今却不知已经为我破了多少回例了。当一个人为了你把习惯都改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也是不需要再去揣测的事情。何安对我是这样,那我对他呢?倘若现在真得要我和何安分开……不行,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哪怕只是让思绪稍稍地靠近这一区域的边缘就会有种心脏被猛地攫紧的感觉。差点就岔了气。幸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突兀而刺耳的声音及时将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教室里开始有人往出走,而我刚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我根本没有去挣脱,因为对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你都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了,怎么不进去?”何安拉着我走到一边,站在这一层楼梯口的扶手边上。我有些发怔地盯着他,那种平日里见惯了的神态和语气,我此时竟觉得无比想念。即便是他就站得离我如此之近,我仍然觉得自己在疯狂地想念着他。鼻头有一点点发酸的征兆,我赶紧低下了头,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抬头冲他笑着说:“我看这不马上就要下课了么,就干脆先不进去了,还能多逃个几分钟。”“至于吗,就三分钟?”何安一副笑我没出息的样子,不过紧接着他就问我:“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调解好了吗?”“呃……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万分艰难,本来已经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诉何安了,可是因为刚才跟蒋哲良的一番话,我又犹豫了。蒋哲良是个人渣不假,但是他的话,我却不得不去掂量。何安有多在乎我我是清楚的,蒋哲良有多卑鄙我现在也清楚了。如果我拒绝了蒋哲良提出的这个交易,那我毫不怀疑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安,而且是以一种添油加醋的方式说出来。至少蒋哲良在一件事上是猜中了我的顾虑的。万一让何安知道了他曾经跟我提过的这个交易条件,而且也知道了我并没有答应的话,那何安会怎么想?我是担心何安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很没有良心的人,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产生这种反应的概率并不大。我最害怕的,其实是何安会怎么给他自己施加心理上的压力,我怕他会陷入自责和内疚当中去。他会不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就能让蒋哲良帮忙了呢?他会不会认为,我爸将来会因为我跟他的缘故从而要受到一些更多的磨难呢?另外倘若真如蒋哲良所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可以去让他爸放松对我爸这件案子的量刑要求、并且也能阻止他爸再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那我的不答应不就等于变成了是我,在让我爸的日子更难过;是我,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取自己父亲的安稳;也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心。我爸会拿这笔钱、会犯这个错主要都是为了我,而我却在他这么困难的时候还把自身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的位置,我这样真得对得起他吗?如果我真得这么做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易老大?我又怎么面对我自己,还有何安呢。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就非得伤害其中一方不可吗??我该怎么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选……何安看着我怕是以为我还在担心家里的事情,这时他便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温柔笑道:“易生,你先别想太多了,先好好上课,等下了课回宿舍我们再慢慢说。”“嗯,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诉我这些话以便于威胁我离开何安吗?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磕个头谢个恩?”蒋哲良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被激怒,他依旧直直看着我说:“易生,我再重申一次,我真得是好心想帮你。但是我也承认,我不会白白帮你,我有我的条件,而条件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不接受。”我冷冷地说,“我不可能接受,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这么说你宁可看着易叔叔受罪吗?”蒋哲良眯着眼睛问。我把双手在桌子下面使劲地绞在一起以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如果让我爸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好过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易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跟我成为朋友?”蒋哲良咧嘴说话的样子给我一种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他应该已经不在乎我怎么看他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事。朋友做到今天,终于能够彻底结束了。“蒋哲良。”我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就发现我对这个人已然是无话可说。“易生,你只要想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蒋哲良看出我要走,就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再见。”我往身后撂下两个字,心里却盼着如果以后都不用再见他那就好了。※回到宿舍,何安和叶煦都不在,因为今天下午有经双的课,我就收拾了下书包也往教室走去。其实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去教室仅仅是为了能见到何安,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半节已经快下课了,我从门外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何安跟叶煦,他俩旁边再没有其他人,而何安就坐在跟走道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空座位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他肯定是替我留的吧,虽然我都没有跟他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还是帮我占了座。明明之前是个绝对不会往后坐的好学生,如今却不知已经为我破了多少回例了。当一个人为了你把习惯都改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也是不需要再去揣测的事情。何安对我是这样,那我对他呢?倘若现在真得要我和何安分开……不行,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哪怕只是让思绪稍稍地靠近这一区域的边缘就会有种心脏被猛地攫紧的感觉。差点就岔了气。幸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突兀而刺耳的声音及时将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教室里开始有人往出走,而我刚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我根本没有去挣脱,因为对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你都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了,怎么不进去?”何安拉着我走到一边,站在这一层楼梯口的扶手边上。我有些发怔地盯着他,那种平日里见惯了的神态和语气,我此时竟觉得无比想念。即便是他就站得离我如此之近,我仍然觉得自己在疯狂地想念着他。鼻头有一点点发酸的征兆,我赶紧低下了头,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抬头冲他笑着说:“我看这不马上就要下课了么,就干脆先不进去了,还能多逃个几分钟。”“至于吗,就三分钟?”何安一副笑我没出息的样子,不过紧接着他就问我:“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调解好了吗?”“呃……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万分艰难,本来已经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诉何安了,可是因为刚才跟蒋哲良的一番话,我又犹豫了。蒋哲良是个人渣不假,但是他的话,我却不得不去掂量。何安有多在乎我我是清楚的,蒋哲良有多卑鄙我现在也清楚了。如果我拒绝了蒋哲良提出的这个交易,那我毫不怀疑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安,而且是以一种添油加醋的方式说出来。至少蒋哲良在一件事上是猜中了我的顾虑的。万一让何安知道了他曾经跟我提过的这个交易条件,而且也知道了我并没有答应的话,那何安会怎么想?我是担心何安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很没有良心的人,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产生这种反应的概率并不大。我最害怕的,其实是何安会怎么给他自己施加心理上的压力,我怕他会陷入自责和内疚当中去。他会不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就能让蒋哲良帮忙了呢?他会不会认为,我爸将来会因为我跟他的缘故从而要受到一些更多的磨难呢?另外倘若真如蒋哲良所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可以去让他爸放松对我爸这件案子的量刑要求、并且也能阻止他爸再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那我的不答应不就等于变成了是我,在让我爸的日子更难过;是我,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取自己父亲的安稳;也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心。我爸会拿这笔钱、会犯这个错主要都是为了我,而我却在他这么困难的时候还把自身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的位置,我这样真得对得起他吗?如果我真得这么做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易老大?我又怎么面对我自己,还有何安呢。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就非得伤害其中一方不可吗??我该怎么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选……何安看着我怕是以为我还在担心家里的事情,这时他便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温柔笑道:“易生,你先别想太多了,先好好上课,等下了课回宿舍我们再慢慢说。”“嗯,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诉我这些话以便于威胁我离开何安吗?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磕个头谢个恩?”蒋哲良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被激怒,他依旧直直看着我说:“易生,我再重申一次,我真得是好心想帮你。但是我也承认,我不会白白帮你,我有我的条件,而条件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不接受。”我冷冷地说,“我不可能接受,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这么说你宁可看着易叔叔受罪吗?”蒋哲良眯着眼睛问。我把双手在桌子下面使劲地绞在一起以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如果让我爸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好过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易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跟我成为朋友?”蒋哲良咧嘴说话的样子给我一种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他应该已经不在乎我怎么看他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事。朋友做到今天,终于能够彻底结束了。“蒋哲良。”我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就发现我对这个人已然是无话可说。“易生,你只要想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蒋哲良看出我要走,就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再见。”我往身后撂下两个字,心里却盼着如果以后都不用再见他那就好了。※回到宿舍,何安和叶煦都不在,因为今天下午有经双的课,我就收拾了下书包也往教室走去。其实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去教室仅仅是为了能见到何安,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半节已经快下课了,我从门外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何安跟叶煦,他俩旁边再没有其他人,而何安就坐在跟走道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空座位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他肯定是替我留的吧,虽然我都没有跟他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还是帮我占了座。明明之前是个绝对不会往后坐的好学生,如今却不知已经为我破了多少回例了。当一个人为了你把习惯都改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也是不需要再去揣测的事情。何安对我是这样,那我对他呢?倘若现在真得要我和何安分开……不行,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哪怕只是让思绪稍稍地靠近这一区域的边缘就会有种心脏被猛地攫紧的感觉。差点就岔了气。幸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突兀而刺耳的声音及时将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教室里开始有人往出走,而我刚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我根本没有去挣脱,因为对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你都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了,怎么不进去?”何安拉着我走到一边,站在这一层楼梯口的扶手边上。我有些发怔地盯着他,那种平日里见惯了的神态和语气,我此时竟觉得无比想念。即便是他就站得离我如此之近,我仍然觉得自己在疯狂地想念着他。鼻头有一点点发酸的征兆,我赶紧低下了头,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抬头冲他笑着说:“我看这不马上就要下课了么,就干脆先不进去了,还能多逃个几分钟。”“至于吗,就三分钟?”何安一副笑我没出息的样子,不过紧接着他就问我:“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调解好了吗?”“呃……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万分艰难,本来已经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诉何安了,可是因为刚才跟蒋哲良的一番话,我又犹豫了。蒋哲良是个人渣不假,但是他的话,我却不得不去掂量。何安有多在乎我我是清楚的,蒋哲良有多卑鄙我现在也清楚了。如果我拒绝了蒋哲良提出的这个交易,那我毫不怀疑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安,而且是以一种添油加醋的方式说出来。至少蒋哲良在一件事上是猜中了我的顾虑的。万一让何安知道了他曾经跟我提过的这个交易条件,而且也知道了我并没有答应的话,那何安会怎么想?我是担心何安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很没有良心的人,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产生这种反应的概率并不大。我最害怕的,其实是何安会怎么给他自己施加心理上的压力,我怕他会陷入自责和内疚当中去。他会不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就能让蒋哲良帮忙了呢?他会不会认为,我爸将来会因为我跟他的缘故从而要受到一些更多的磨难呢?另外倘若真如蒋哲良所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可以去让他爸放松对我爸这件案子的量刑要求、并且也能阻止他爸再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那我的不答应不就等于变成了是我,在让我爸的日子更难过;是我,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取自己父亲的安稳;也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心。我爸会拿这笔钱、会犯这个错主要都是为了我,而我却在他这么困难的时候还把自身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的位置,我这样真得对得起他吗?如果我真得这么做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易老大?我又怎么面对我自己,还有何安呢。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就非得伤害其中一方不可吗??我该怎么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选……何安看着我怕是以为我还在担心家里的事情,这时他便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温柔笑道:“易生,你先别想太多了,先好好上课,等下了课回宿舍我们再慢慢说。”“嗯,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诉我这些话以便于威胁我离开何安吗?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磕个头谢个恩?”蒋哲良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被激怒,他依旧直直看着我说:“易生,我再重申一次,我真得是好心想帮你。但是我也承认,我不会白白帮你,我有我的条件,而条件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不接受。”我冷冷地说,“我不可能接受,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这么说你宁可看着易叔叔受罪吗?”蒋哲良眯着眼睛问。我把双手在桌子下面使劲地绞在一起以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如果让我爸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好过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易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跟我成为朋友?”蒋哲良咧嘴说话的样子给我一种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他应该已经不在乎我怎么看他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事。朋友做到今天,终于能够彻底结束了。“蒋哲良。”我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就发现我对这个人已然是无话可说。“易生,你只要想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蒋哲良看出我要走,就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再见。”我往身后撂下两个字,心里却盼着如果以后都不用再见他那就好了。※回到宿舍,何安和叶煦都不在,因为今天下午有经双的课,我就收拾了下书包也往教室走去。其实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去教室仅仅是为了能见到何安,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半节已经快下课了,我从门外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何安跟叶煦,他俩旁边再没有其他人,而何安就坐在跟走道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空座位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他肯定是替我留的吧,虽然我都没有跟他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还是帮我占了座。明明之前是个绝对不会往后坐的好学生,如今却不知已经为我破了多少回例了。当一个人为了你把习惯都改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也是不需要再去揣测的事情。何安对我是这样,那我对他呢?倘若现在真得要我和何安分开……不行,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哪怕只是让思绪稍稍地靠近这一区域的边缘就会有种心脏被猛地攫紧的感觉。差点就岔了气。幸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突兀而刺耳的声音及时将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教室里开始有人往出走,而我刚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我根本没有去挣脱,因为对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你都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了,怎么不进去?”何安拉着我走到一边,站在这一层楼梯口的扶手边上。我有些发怔地盯着他,那种平日里见惯了的神态和语气,我此时竟觉得无比想念。即便是他就站得离我如此之近,我仍然觉得自己在疯狂地想念着他。鼻头有一点点发酸的征兆,我赶紧低下了头,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抬头冲他笑着说:“我看这不马上就要下课了么,就干脆先不进去了,还能多逃个几分钟。”“至于吗,就三分钟?”何安一副笑我没出息的样子,不过紧接着他就问我:“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调解好了吗?”“呃……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万分艰难,本来已经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诉何安了,可是因为刚才跟蒋哲良的一番话,我又犹豫了。蒋哲良是个人渣不假,但是他的话,我却不得不去掂量。何安有多在乎我我是清楚的,蒋哲良有多卑鄙我现在也清楚了。如果我拒绝了蒋哲良提出的这个交易,那我毫不怀疑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安,而且是以一种添油加醋的方式说出来。至少蒋哲良在一件事上是猜中了我的顾虑的。万一让何安知道了他曾经跟我提过的这个交易条件,而且也知道了我并没有答应的话,那何安会怎么想?我是担心何安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很没有良心的人,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产生这种反应的概率并不大。我最害怕的,其实是何安会怎么给他自己施加心理上的压力,我怕他会陷入自责和内疚当中去。他会不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就能让蒋哲良帮忙了呢?他会不会认为,我爸将来会因为我跟他的缘故从而要受到一些更多的磨难呢?另外倘若真如蒋哲良所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可以去让他爸放松对我爸这件案子的量刑要求、并且也能阻止他爸再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那我的不答应不就等于变成了是我,在让我爸的日子更难过;是我,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取自己父亲的安稳;也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心。我爸会拿这笔钱、会犯这个错主要都是为了我,而我却在他这么困难的时候还把自身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的位置,我这样真得对得起他吗?如果我真得这么做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易老大?我又怎么面对我自己,还有何安呢。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就非得伤害其中一方不可吗??我该怎么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选……何安看着我怕是以为我还在担心家里的事情,这时他便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温柔笑道:“易生,你先别想太多了,先好好上课,等下了课回宿舍我们再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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