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骜有些欣慰地点点头,便灼灼地看着少年。少年话音未落,怀歆却在旁边又咳嗽了起来,喘了口气,他终于中气不足地道:“……好啦……你又编排他们了……”“他们敢做,还不准人说了?”少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抬了抬下巴。古骜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禁开心地想:“这位云公子,还真是性格爽直。”那位被称为云公子的少年,见古骜欣赏地看着他,便不由得和古骜目光相交,笑道:“我今天可不知道你在这里,没有带你的饭。不如把我的热食分给你一点吧!”古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行?”“你若不嫌弃,便坐我身边来,我拿汤碗给你盛一些。”古骜也不推辞:“那多谢了!”被称为云公子的少年道:“反正我也吃不完这么多。”说话间三人便都各自寻处坐了,准备用饭,古骜这才发现,原来还真不是所有世家大族的公子,都那么礼仪雍雅的。便如眼前两位,怀歆直接用手取出食盒,捧在掌间便吃起来,并无讲究;那位云公子更是席地而坐,伸手便挽起了袖子,倒是将他刚出现时那股飘渺之气破坏得荡然无存。古骜一时间不禁莞尔,只见那云公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怀歆道:“对了,太子出戎的事你知道了么?”怀歆点点头:“……嗯……父亲在来信里写了……”“知道是谁撺掇皇上的么?”云公子眯起了眼睛,含着笑意又问道。怀歆咳嗽了一声:“……怎么是撺掇?……戎人是皇后母家,太子去看看外公也是应该的……”云公子意态闲适地耸了耸肩,看了怀歆一眼:“……别人不说,你还不知道么?太子这一去,朝中怕是有变罢……”怀歆悠悠地给自己盛了一碗凉汤,轻声细语地道:“……这个嘛,也不是我等能知道的事……”云公子伸腿便踢了怀歆的脚一下,怀歆忙把脚收在一边,云公子脸上佯怒道:“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说着云公子又一瞬间敛了怒容,露出一副笑模样来:“你就告诉我嘛,好弟弟!”古骜在一边看着,觉得十分有趣,便边吃着云公子分给他的食物,边注视着两人。怀歆闭了眼睛,喝了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看……怕是贵妃撺掇的……”“喔?为何?”云公子好奇地问,身体不禁前倾了。“我若是雍家,我便会如此。”“你是说,太子之位怕是会旁落?”“嗯……”怀歆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啧……”云公子不相信似地皱了眉,“雍家那几个窝囊废,若不是贵妃,他们家能当京兆尹?”古骜见他们聊得热烈,也不禁专注地听起来。怀歆摇了摇头:“非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喔?那其二是什么?”云公子问道。“……雍家子弟中有个少年人,我看他十分不凡。这主意……怕是他出予宗正……”“你说雍家有个少年人……不凡?”云公子不禁挑眉:“能得你的赞叹不凡,倒是稀奇。”怀歆垂下眼睛,遮蔽了有些飘渺的眸光:“我见过他一面,聊过数句。”“喔?有大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怀歆断语。那云公子闻言一愣,古骜也是一愣,云公子失笑:“不过十四五岁,你能看出什么。”怀歆不再说话了,沉默不言。古骜一直没插话,他对于这些‘庙堂之事’是一点也不知晓的,如今听了怀歆与云公子的谈话,令他感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距离感,这方是他这个寒门与世家真正的差距……古骜不由得在心中道:“我原来在芒砀山中,知道的不过是父亲给我讲的前朝故事,田家庄的人情琐事,那里平静质朴又闭塞……芒砀山里的人哪里懂这些,他们才不管谁是皇帝谁是太子,只知道一味的私争。如今我见了他们两个闲谈,才知道我过去十余年来,竟全是发昏,也难怪简夫子总是嫌我愚陋,看来我确是愚陋不假。今后我得与他们多亲近亲近。”古骜收回了神思,只听怀歆漫不经心地道:“日后安天下的,怕就是这位雍家族子。”云公子拍掌笑了起来:“怎么不是你呢?你以前不是最自负的么?”怀歆叹了口气:“……我身体哪里有他好?……他武功射御都是极好的,为人处世又隐忍不急躁,活的定然比我长……”古骜见怀歆如此一个少年人,竟与人比起寿命长短来,不禁为他心下惋惜。怀歆的身体看起来如此虚弱,虽然家学渊源深厚,可若上不了战场,那岂不是空耗了这满腹的才学?古骜这么想着,却见云公子撅起嘴,不服气地对怀歆道:“我可不相信他比你厉害。”怀歆闭上眼睛,幽幽地说:“他这样的人,是能当人主的。我这样的身体,可做不了人主。”“那他以后会当皇帝么?”古骜忽然插话问道。作者有话要说:云公子不是cp。古骜同学大家现在看,是个非常正直甚至有些古板的小朋友,要让他心里接受和男子断袖的“风雅”,是要有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的。云公子是一扇门,一扇窗,但不是最终的归宿。第18章怀歆面色淡然:“这都是我们少年人之间的笑谈,还希望古兄莫为外人道哉。”古骜郑重地道:“我定然不会说的。”“啧啧啧,你莫要听他谦虚!”云公子吃完了饭,拿起手帕擦嘴,对古骜道:“怀家驻守上郡,皇上都要礼让三分。怀家公子说句话怎么了?谁还敢吃了你不成?”怀歆闻言又咳嗽了一番,好不容易把胸中之气喘平了,终是道:“我虽比不上雍家那位俊杰,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尚可。只可惜……这天下,如今还没有能让我怀歆甘心服侍的人主啊……”“喔?那雍家的那位,不入你的眼?”云公子打趣地问道。“他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怀歆缓缓地斟酌着字句:“……忠勇精诚,目如鹰隼,步如豺豹,可惜胸襟却无海纳百川的气量……”聊话间,三人都陆续用完了饭,各自收拾了碗筷,云公子将食盒整理好,站起身对怀歆道:“那我明日再来。”“走好。”云公子又与古骜告辞,“我走了。”古骜点点头:“走好。”便也目送他离去,看着云公子渐行渐远身影,最后湮没在一片翠竹中了,古骜不禁问怀歆道:“怀兄,这位究竟是……?”怀歆道:“……你说云卬啊……他是院首山云子的幼子。”古骜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位云公子竟然是自己夫子的夫子家中人,转念一想,又随即坦然,不禁叹道:“也只有简夫子的老师山云子这样的大才,才能养出如此钟灵隽秀的公子呀!”“……喔?……你师从的简夫子,可是辽阳简氏的简璞?”怀歆原本迷蒙的眼神微微一亮。“正是。”古骜没有注意到怀歆神态的变化,仍围绕着前一个话题道:“你与云公子看起来真要好,真是难觅知己……”说着,古骜叹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想起了田榕,心下黯然……自从田榕出了门,就有些怪怪的,昨日居然还说了“我也要买锦衣”这样一句话,令古骜失语了许久。今日古骜见怀歆与云卬聊得畅然,自己在一边听着,几乎一句话也插不上,便不由得钦羡。古骜在芒砀山的时候,尚有父亲古贲事事开导解惑,可如今初到山云书院,离家却是远了的。简夫子又访友去了,尚不曾至。古骜自己也形单影只起来。今日一见怀歆云卬如此,便生出一股向往之情。怀歆闻言放下了书,看了一眼古骜,郑重地道:“……云公子不是我的知己。”古骜一怔:“为何?”“……云公子……不过是觉得有趣才与我交谈……当做笑谈来听……”怀歆淡淡地叙述着, “……且即便听在耳中,亦激不起他建功立业之心……可我言之于口,却不是当做笑谈来讲……他问我的事,都是我昼思夜想,才侥幸推断而出……” 说着怀歆冷静地点评道:“云公子,少年人,猎奇心罢了。”古骜微怔:“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要与他讲?”听了古骜的问话,怀歆不禁抬起眼,目光相交……从昨夜起,他便自以为分析透了古骜,今日遇见又增了自己判断,想到元蒙院中古骜品评那些世家族子的话:“躺在功劳簿上”“尸位素餐”确是实情之断,鞭辟入里;适才论七史,见识也不凡;再者他既能师从“狂生简璞”,应该是个质朴勇直之人……思及此处,怀歆便升起一股心心相惜之意,慨然叹道:“……古兄……你要知道,这世上终究是曲高和寡,独来独往,亦是孤单呀!”古骜立即道:“我愿意日后日日都来聆听怀兄之教诲。”怀歆点点头道:“我明日还在此处等你。”————竹林隐蔽下,翠色幽幽。古骜与怀歆闲聊了几句后,两人便又各自看起书来。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等日尽斜阳的时候,两人便又相邀一道回舍。走出了竹林,面前一片开阔,古骜举目向夕阳望去,看见夕阳辉色的映照下,不远处的阁楼上正聚集着这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而云卬也正在其中,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去,靠近了云卬,似乎是说了什么,云卬扬起袖子,火冒三丈地将少年赶走了。古骜一怔。怀歆见古骜驻足,便也站在一边,遥指着那一幕,对古骜说:“又是一人呐!”古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皱了眉,见情势尚能看出些端倪,便说:“看来是有人惹恼云公子了。”怀歆意有所指地看了古骜一眼:“……这正是你得了云公子青眼的因由。”“喔?”古骜挑眉。“……云公子平日里……可是从不予人假以辞色的,今日却偏偏对你初见之下便有盛情……你不想是为何?”古骜一愣,他并不知道原来云公子在外有“不假辞色”的风评,还道他对谁都是那般开朗可亲,便忖度着道:“……难道,是我昨日之事有功?”怀歆又咳嗽了起来,半晌才平顺了呼吸:“……正是……世家子弟都有些恋慕美人的癖好……云公子早不胜其烦……昨日他们作诗时……你怀怒而走……可不正是合了云公子的意?”“怀兄高见,”古骜有些疑惑地道, “只是……怀兄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说说而已。”怀歆低下头,拢了拢袖口,不动声色地看了古骜一眼。据怀歆的判断,古骜似乎是不屑于阿附权势的,倒有股威武不能屈的尚古之风,可世上男子最难之处,不过是美人与权势两者。过了“权”关的人,可不一定能过“情”关。此时怀歆喜欢探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想看一看古骜在得了整个书院都为之倾倒的美人的青眼后,会做什么?又如何做?怀歆今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从云卬来送饭起,古骜的目光,就几乎都落在了云卬身上。这位“云公子”在山云书院中,既然是万千瞩目,古骜若与他相交会如何呢?古骜会以此求名么?抑或以此博情?怀歆想了一想,觉得似乎尚不可知,有待后观。怀着心事,怀歆与古骜告了别,一个人闲庭信步般地回了院舍。————话说廖去疾那晚从诗会别了李璟等人,下山回了廖府,便被他父亲召到了内室。听了儿子对操练的汇报,身为江衢郡太守的廖勇不禁笑道:“好!我儿能将部曲练得如此骁勇,日后定有大用!”廖去疾从小受到的赞许多,心中不以为意,嘴上却恭恭敬敬地道:“父亲过誉了。”廖勇颔首抚须道:“真乃虎父无犬子!”廖去疾作礼道:“去疾定不负父亲所托。”廖勇赞许地点点头,“好!”便召廖去疾来身边坐了,又问:“你今日去书院了?可曾见到山云子先生?”廖去疾道:“不曾,本和夫子约好要去求见,然夫子中途有事,便未能如约碰上。”“喔?有何事比见山云子还要紧?”廖勇挑眉。廖去疾微笑:“夫子为了去接一个山里来的寒门弟子,据说是夫子师弟推荐入院的……”“这么说山云书院里又进了新学子,且还是寒门?”“他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怀歆缓缓地斟酌着字句:“……忠勇精诚,目如鹰隼,步如豺豹,可惜胸襟却无海纳百川的气量……”聊话间,三人都陆续用完了饭,各自收拾了碗筷,云公子将食盒整理好,站起身对怀歆道:“那我明日再来。”“走好。”云公子又与古骜告辞,“我走了。”古骜点点头:“走好。”便也目送他离去,看着云公子渐行渐远身影,最后湮没在一片翠竹中了,古骜不禁问怀歆道:“怀兄,这位究竟是……?”怀歆道:“……你说云卬啊……他是院首山云子的幼子。”古骜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位云公子竟然是自己夫子的夫子家中人,转念一想,又随即坦然,不禁叹道:“也只有简夫子的老师山云子这样的大才,才能养出如此钟灵隽秀的公子呀!”“……喔?……你师从的简夫子,可是辽阳简氏的简璞?”怀歆原本迷蒙的眼神微微一亮。“正是。”古骜没有注意到怀歆神态的变化,仍围绕着前一个话题道:“你与云公子看起来真要好,真是难觅知己……”说着,古骜叹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想起了田榕,心下黯然……自从田榕出了门,就有些怪怪的,昨日居然还说了“我也要买锦衣”这样一句话,令古骜失语了许久。今日古骜见怀歆与云卬聊得畅然,自己在一边听着,几乎一句话也插不上,便不由得钦羡。古骜在芒砀山的时候,尚有父亲古贲事事开导解惑,可如今初到山云书院,离家却是远了的。简夫子又访友去了,尚不曾至。古骜自己也形单影只起来。今日一见怀歆云卬如此,便生出一股向往之情。怀歆闻言放下了书,看了一眼古骜,郑重地道:“……云公子不是我的知己。”古骜一怔:“为何?”“……云公子……不过是觉得有趣才与我交谈……当做笑谈来听……”怀歆淡淡地叙述着, “……且即便听在耳中,亦激不起他建功立业之心……可我言之于口,却不是当做笑谈来讲……他问我的事,都是我昼思夜想,才侥幸推断而出……” 说着怀歆冷静地点评道:“云公子,少年人,猎奇心罢了。”古骜微怔:“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要与他讲?”听了古骜的问话,怀歆不禁抬起眼,目光相交……从昨夜起,他便自以为分析透了古骜,今日遇见又增了自己判断,想到元蒙院中古骜品评那些世家族子的话:“躺在功劳簿上”“尸位素餐”确是实情之断,鞭辟入里;适才论七史,见识也不凡;再者他既能师从“狂生简璞”,应该是个质朴勇直之人……思及此处,怀歆便升起一股心心相惜之意,慨然叹道:“……古兄……你要知道,这世上终究是曲高和寡,独来独往,亦是孤单呀!”古骜立即道:“我愿意日后日日都来聆听怀兄之教诲。”怀歆点点头道:“我明日还在此处等你。”————竹林隐蔽下,翠色幽幽。古骜与怀歆闲聊了几句后,两人便又各自看起书来。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等日尽斜阳的时候,两人便又相邀一道回舍。走出了竹林,面前一片开阔,古骜举目向夕阳望去,看见夕阳辉色的映照下,不远处的阁楼上正聚集着这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而云卬也正在其中,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去,靠近了云卬,似乎是说了什么,云卬扬起袖子,火冒三丈地将少年赶走了。古骜一怔。怀歆见古骜驻足,便也站在一边,遥指着那一幕,对古骜说:“又是一人呐!”古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皱了眉,见情势尚能看出些端倪,便说:“看来是有人惹恼云公子了。”怀歆意有所指地看了古骜一眼:“……这正是你得了云公子青眼的因由。”“喔?”古骜挑眉。“……云公子平日里……可是从不予人假以辞色的,今日却偏偏对你初见之下便有盛情……你不想是为何?”古骜一愣,他并不知道原来云公子在外有“不假辞色”的风评,还道他对谁都是那般开朗可亲,便忖度着道:“……难道,是我昨日之事有功?”怀歆又咳嗽了起来,半晌才平顺了呼吸:“……正是……世家子弟都有些恋慕美人的癖好……云公子早不胜其烦……昨日他们作诗时……你怀怒而走……可不正是合了云公子的意?”“怀兄高见,”古骜有些疑惑地道, “只是……怀兄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说说而已。”怀歆低下头,拢了拢袖口,不动声色地看了古骜一眼。据怀歆的判断,古骜似乎是不屑于阿附权势的,倒有股威武不能屈的尚古之风,可世上男子最难之处,不过是美人与权势两者。过了“权”关的人,可不一定能过“情”关。此时怀歆喜欢探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想看一看古骜在得了整个书院都为之倾倒的美人的青眼后,会做什么?又如何做?怀歆今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从云卬来送饭起,古骜的目光,就几乎都落在了云卬身上。这位“云公子”在山云书院中,既然是万千瞩目,古骜若与他相交会如何呢?古骜会以此求名么?抑或以此博情?怀歆想了一想,觉得似乎尚不可知,有待后观。怀着心事,怀歆与古骜告了别,一个人闲庭信步般地回了院舍。————话说廖去疾那晚从诗会别了李璟等人,下山回了廖府,便被他父亲召到了内室。听了儿子对操练的汇报,身为江衢郡太守的廖勇不禁笑道:“好!我儿能将部曲练得如此骁勇,日后定有大用!”廖去疾从小受到的赞许多,心中不以为意,嘴上却恭恭敬敬地道:“父亲过誉了。”廖勇颔首抚须道:“真乃虎父无犬子!”廖去疾作礼道:“去疾定不负父亲所托。”廖勇赞许地点点头,“好!”便召廖去疾来身边坐了,又问:“你今日去书院了?可曾见到山云子先生?”廖去疾道:“不曾,本和夫子约好要去求见,然夫子中途有事,便未能如约碰上。”“喔?有何事比见山云子还要紧?”廖勇挑眉。廖去疾微笑:“夫子为了去接一个山里来的寒门弟子,据说是夫子师弟推荐入院的……”“这么说山云书院里又进了新学子,且还是寒门?”“他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怀歆缓缓地斟酌着字句:“……忠勇精诚,目如鹰隼,步如豺豹,可惜胸襟却无海纳百川的气量……”聊话间,三人都陆续用完了饭,各自收拾了碗筷,云公子将食盒整理好,站起身对怀歆道:“那我明日再来。”“走好。”云公子又与古骜告辞,“我走了。”古骜点点头:“走好。”便也目送他离去,看着云公子渐行渐远身影,最后湮没在一片翠竹中了,古骜不禁问怀歆道:“怀兄,这位究竟是……?”怀歆道:“……你说云卬啊……他是院首山云子的幼子。”古骜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位云公子竟然是自己夫子的夫子家中人,转念一想,又随即坦然,不禁叹道:“也只有简夫子的老师山云子这样的大才,才能养出如此钟灵隽秀的公子呀!”“……喔?……你师从的简夫子,可是辽阳简氏的简璞?”怀歆原本迷蒙的眼神微微一亮。“正是。”古骜没有注意到怀歆神态的变化,仍围绕着前一个话题道:“你与云公子看起来真要好,真是难觅知己……”说着,古骜叹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想起了田榕,心下黯然……自从田榕出了门,就有些怪怪的,昨日居然还说了“我也要买锦衣”这样一句话,令古骜失语了许久。今日古骜见怀歆与云卬聊得畅然,自己在一边听着,几乎一句话也插不上,便不由得钦羡。古骜在芒砀山的时候,尚有父亲古贲事事开导解惑,可如今初到山云书院,离家却是远了的。简夫子又访友去了,尚不曾至。古骜自己也形单影只起来。今日一见怀歆云卬如此,便生出一股向往之情。怀歆闻言放下了书,看了一眼古骜,郑重地道:“……云公子不是我的知己。”古骜一怔:“为何?”“……云公子……不过是觉得有趣才与我交谈……当做笑谈来听……”怀歆淡淡地叙述着, “……且即便听在耳中,亦激不起他建功立业之心……可我言之于口,却不是当做笑谈来讲……他问我的事,都是我昼思夜想,才侥幸推断而出……” 说着怀歆冷静地点评道:“云公子,少年人,猎奇心罢了。”古骜微怔:“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要与他讲?”听了古骜的问话,怀歆不禁抬起眼,目光相交……从昨夜起,他便自以为分析透了古骜,今日遇见又增了自己判断,想到元蒙院中古骜品评那些世家族子的话:“躺在功劳簿上”“尸位素餐”确是实情之断,鞭辟入里;适才论七史,见识也不凡;再者他既能师从“狂生简璞”,应该是个质朴勇直之人……思及此处,怀歆便升起一股心心相惜之意,慨然叹道:“……古兄……你要知道,这世上终究是曲高和寡,独来独往,亦是孤单呀!”古骜立即道:“我愿意日后日日都来聆听怀兄之教诲。”怀歆点点头道:“我明日还在此处等你。”————竹林隐蔽下,翠色幽幽。古骜与怀歆闲聊了几句后,两人便又各自看起书来。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等日尽斜阳的时候,两人便又相邀一道回舍。走出了竹林,面前一片开阔,古骜举目向夕阳望去,看见夕阳辉色的映照下,不远处的阁楼上正聚集着这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而云卬也正在其中,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去,靠近了云卬,似乎是说了什么,云卬扬起袖子,火冒三丈地将少年赶走了。古骜一怔。怀歆见古骜驻足,便也站在一边,遥指着那一幕,对古骜说:“又是一人呐!”古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皱了眉,见情势尚能看出些端倪,便说:“看来是有人惹恼云公子了。”怀歆意有所指地看了古骜一眼:“……这正是你得了云公子青眼的因由。”“喔?”古骜挑眉。“……云公子平日里……可是从不予人假以辞色的,今日却偏偏对你初见之下便有盛情……你不想是为何?”古骜一愣,他并不知道原来云公子在外有“不假辞色”的风评,还道他对谁都是那般开朗可亲,便忖度着道:“……难道,是我昨日之事有功?”怀歆又咳嗽了起来,半晌才平顺了呼吸:“……正是……世家子弟都有些恋慕美人的癖好……云公子早不胜其烦……昨日他们作诗时……你怀怒而走……可不正是合了云公子的意?”“怀兄高见,”古骜有些疑惑地道, “只是……怀兄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说说而已。”怀歆低下头,拢了拢袖口,不动声色地看了古骜一眼。据怀歆的判断,古骜似乎是不屑于阿附权势的,倒有股威武不能屈的尚古之风,可世上男子最难之处,不过是美人与权势两者。过了“权”关的人,可不一定能过“情”关。此时怀歆喜欢探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想看一看古骜在得了整个书院都为之倾倒的美人的青眼后,会做什么?又如何做?怀歆今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从云卬来送饭起,古骜的目光,就几乎都落在了云卬身上。这位“云公子”在山云书院中,既然是万千瞩目,古骜若与他相交会如何呢?古骜会以此求名么?抑或以此博情?怀歆想了一想,觉得似乎尚不可知,有待后观。怀着心事,怀歆与古骜告了别,一个人闲庭信步般地回了院舍。————话说廖去疾那晚从诗会别了李璟等人,下山回了廖府,便被他父亲召到了内室。听了儿子对操练的汇报,身为江衢郡太守的廖勇不禁笑道:“好!我儿能将部曲练得如此骁勇,日后定有大用!”廖去疾从小受到的赞许多,心中不以为意,嘴上却恭恭敬敬地道:“父亲过誉了。”廖勇颔首抚须道:“真乃虎父无犬子!”廖去疾作礼道:“去疾定不负父亲所托。”廖勇赞许地点点头,“好!”便召廖去疾来身边坐了,又问:“你今日去书院了?可曾见到山云子先生?”廖去疾道:“不曾,本和夫子约好要去求见,然夫子中途有事,便未能如约碰上。”“喔?有何事比见山云子还要紧?”廖勇挑眉。廖去疾微笑:“夫子为了去接一个山里来的寒门弟子,据说是夫子师弟推荐入院的……”“这么说山云书院里又进了新学子,且还是寒门?”“他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怀歆缓缓地斟酌着字句:“……忠勇精诚,目如鹰隼,步如豺豹,可惜胸襟却无海纳百川的气量……”聊话间,三人都陆续用完了饭,各自收拾了碗筷,云公子将食盒整理好,站起身对怀歆道:“那我明日再来。”“走好。”云公子又与古骜告辞,“我走了。”古骜点点头:“走好。”便也目送他离去,看着云公子渐行渐远身影,最后湮没在一片翠竹中了,古骜不禁问怀歆道:“怀兄,这位究竟是……?”怀歆道:“……你说云卬啊……他是院首山云子的幼子。”古骜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位云公子竟然是自己夫子的夫子家中人,转念一想,又随即坦然,不禁叹道:“也只有简夫子的老师山云子这样的大才,才能养出如此钟灵隽秀的公子呀!”“……喔?……你师从的简夫子,可是辽阳简氏的简璞?”怀歆原本迷蒙的眼神微微一亮。“正是。”古骜没有注意到怀歆神态的变化,仍围绕着前一个话题道:“你与云公子看起来真要好,真是难觅知己……”说着,古骜叹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想起了田榕,心下黯然……自从田榕出了门,就有些怪怪的,昨日居然还说了“我也要买锦衣”这样一句话,令古骜失语了许久。今日古骜见怀歆与云卬聊得畅然,自己在一边听着,几乎一句话也插不上,便不由得钦羡。古骜在芒砀山的时候,尚有父亲古贲事事开导解惑,可如今初到山云书院,离家却是远了的。简夫子又访友去了,尚不曾至。古骜自己也形单影只起来。今日一见怀歆云卬如此,便生出一股向往之情。怀歆闻言放下了书,看了一眼古骜,郑重地道:“……云公子不是我的知己。”古骜一怔:“为何?”“……云公子……不过是觉得有趣才与我交谈……当做笑谈来听……”怀歆淡淡地叙述着, “……且即便听在耳中,亦激不起他建功立业之心……可我言之于口,却不是当做笑谈来讲……他问我的事,都是我昼思夜想,才侥幸推断而出……” 说着怀歆冷静地点评道:“云公子,少年人,猎奇心罢了。”古骜微怔:“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要与他讲?”听了古骜的问话,怀歆不禁抬起眼,目光相交……从昨夜起,他便自以为分析透了古骜,今日遇见又增了自己判断,想到元蒙院中古骜品评那些世家族子的话:“躺在功劳簿上”“尸位素餐”确是实情之断,鞭辟入里;适才论七史,见识也不凡;再者他既能师从“狂生简璞”,应该是个质朴勇直之人……思及此处,怀歆便升起一股心心相惜之意,慨然叹道:“……古兄……你要知道,这世上终究是曲高和寡,独来独往,亦是孤单呀!”古骜立即道:“我愿意日后日日都来聆听怀兄之教诲。”怀歆点点头道:“我明日还在此处等你。”————竹林隐蔽下,翠色幽幽。古骜与怀歆闲聊了几句后,两人便又各自看起书来。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等日尽斜阳的时候,两人便又相邀一道回舍。走出了竹林,面前一片开阔,古骜举目向夕阳望去,看见夕阳辉色的映照下,不远处的阁楼上正聚集着这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而云卬也正在其中,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去,靠近了云卬,似乎是说了什么,云卬扬起袖子,火冒三丈地将少年赶走了。古骜一怔。怀歆见古骜驻足,便也站在一边,遥指着那一幕,对古骜说:“又是一人呐!”古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皱了眉,见情势尚能看出些端倪,便说:“看来是有人惹恼云公子了。”怀歆意有所指地看了古骜一眼:“……这正是你得了云公子青眼的因由。”“喔?”古骜挑眉。“……云公子平日里……可是从不予人假以辞色的,今日却偏偏对你初见之下便有盛情……你不想是为何?”古骜一愣,他并不知道原来云公子在外有“不假辞色”的风评,还道他对谁都是那般开朗可亲,便忖度着道:“……难道,是我昨日之事有功?”怀歆又咳嗽了起来,半晌才平顺了呼吸:“……正是……世家子弟都有些恋慕美人的癖好……云公子早不胜其烦……昨日他们作诗时……你怀怒而走……可不正是合了云公子的意?”“怀兄高见,”古骜有些疑惑地道, “只是……怀兄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说说而已。”怀歆低下头,拢了拢袖口,不动声色地看了古骜一眼。据怀歆的判断,古骜似乎是不屑于阿附权势的,倒有股威武不能屈的尚古之风,可世上男子最难之处,不过是美人与权势两者。过了“权”关的人,可不一定能过“情”关。此时怀歆喜欢探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想看一看古骜在得了整个书院都为之倾倒的美人的青眼后,会做什么?又如何做?怀歆今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从云卬来送饭起,古骜的目光,就几乎都落在了云卬身上。这位“云公子”在山云书院中,既然是万千瞩目,古骜若与他相交会如何呢?古骜会以此求名么?抑或以此博情?怀歆想了一想,觉得似乎尚不可知,有待后观。怀着心事,怀歆与古骜告了别,一个人闲庭信步般地回了院舍。————话说廖去疾那晚从诗会别了李璟等人,下山回了廖府,便被他父亲召到了内室。听了儿子对操练的汇报,身为江衢郡太守的廖勇不禁笑道:“好!我儿能将部曲练得如此骁勇,日后定有大用!”廖去疾从小受到的赞许多,心中不以为意,嘴上却恭恭敬敬地道:“父亲过誉了。”廖勇颔首抚须道:“真乃虎父无犬子!”廖去疾作礼道:“去疾定不负父亲所托。”廖勇赞许地点点头,“好!”便召廖去疾来身边坐了,又问:“你今日去书院了?可曾见到山云子先生?”廖去疾道:“不曾,本和夫子约好要去求见,然夫子中途有事,便未能如约碰上。”“喔?有何事比见山云子还要紧?”廖勇挑眉。廖去疾微笑:“夫子为了去接一个山里来的寒门弟子,据说是夫子师弟推荐入院的……”“这么说山云书院里又进了新学子,且还是寒门?”“他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怀歆缓缓地斟酌着字句:“……忠勇精诚,目如鹰隼,步如豺豹,可惜胸襟却无海纳百川的气量……”聊话间,三人都陆续用完了饭,各自收拾了碗筷,云公子将食盒整理好,站起身对怀歆道:“那我明日再来。”“走好。”云公子又与古骜告辞,“我走了。”古骜点点头:“走好。”便也目送他离去,看着云公子渐行渐远身影,最后湮没在一片翠竹中了,古骜不禁问怀歆道:“怀兄,这位究竟是……?”怀歆道:“……你说云卬啊……他是院首山云子的幼子。”古骜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位云公子竟然是自己夫子的夫子家中人,转念一想,又随即坦然,不禁叹道:“也只有简夫子的老师山云子这样的大才,才能养出如此钟灵隽秀的公子呀!”“……喔?……你师从的简夫子,可是辽阳简氏的简璞?”怀歆原本迷蒙的眼神微微一亮。“正是。”古骜没有注意到怀歆神态的变化,仍围绕着前一个话题道:“你与云公子看起来真要好,真是难觅知己……”说着,古骜叹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想起了田榕,心下黯然……自从田榕出了门,就有些怪怪的,昨日居然还说了“我也要买锦衣”这样一句话,令古骜失语了许久。今日古骜见怀歆与云卬聊得畅然,自己在一边听着,几乎一句话也插不上,便不由得钦羡。古骜在芒砀山的时候,尚有父亲古贲事事开导解惑,可如今初到山云书院,离家却是远了的。简夫子又访友去了,尚不曾至。古骜自己也形单影只起来。今日一见怀歆云卬如此,便生出一股向往之情。怀歆闻言放下了书,看了一眼古骜,郑重地道:“……云公子不是我的知己。”古骜一怔:“为何?”“……云公子……不过是觉得有趣才与我交谈……当做笑谈来听……”怀歆淡淡地叙述着, “……且即便听在耳中,亦激不起他建功立业之心……可我言之于口,却不是当做笑谈来讲……他问我的事,都是我昼思夜想,才侥幸推断而出……” 说着怀歆冷静地点评道:“云公子,少年人,猎奇心罢了。”古骜微怔:“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要与他讲?”听了古骜的问话,怀歆不禁抬起眼,目光相交……从昨夜起,他便自以为分析透了古骜,今日遇见又增了自己判断,想到元蒙院中古骜品评那些世家族子的话:“躺在功劳簿上”“尸位素餐”确是实情之断,鞭辟入里;适才论七史,见识也不凡;再者他既能师从“狂生简璞”,应该是个质朴勇直之人……思及此处,怀歆便升起一股心心相惜之意,慨然叹道:“……古兄……你要知道,这世上终究是曲高和寡,独来独往,亦是孤单呀!”古骜立即道:“我愿意日后日日都来聆听怀兄之教诲。”怀歆点点头道:“我明日还在此处等你。”————竹林隐蔽下,翠色幽幽。古骜与怀歆闲聊了几句后,两人便又各自看起书来。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等日尽斜阳的时候,两人便又相邀一道回舍。走出了竹林,面前一片开阔,古骜举目向夕阳望去,看见夕阳辉色的映照下,不远处的阁楼上正聚集着这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而云卬也正在其中,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去,靠近了云卬,似乎是说了什么,云卬扬起袖子,火冒三丈地将少年赶走了。古骜一怔。怀歆见古骜驻足,便也站在一边,遥指着那一幕,对古骜说:“又是一人呐!”古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皱了眉,见情势尚能看出些端倪,便说:“看来是有人惹恼云公子了。”怀歆意有所指地看了古骜一眼:“……这正是你得了云公子青眼的因由。”“喔?”古骜挑眉。“……云公子平日里……可是从不予人假以辞色的,今日却偏偏对你初见之下便有盛情……你不想是为何?”古骜一愣,他并不知道原来云公子在外有“不假辞色”的风评,还道他对谁都是那般开朗可亲,便忖度着道:“……难道,是我昨日之事有功?”怀歆又咳嗽了起来,半晌才平顺了呼吸:“……正是……世家子弟都有些恋慕美人的癖好……云公子早不胜其烦……昨日他们作诗时……你怀怒而走……可不正是合了云公子的意?”“怀兄高见,”古骜有些疑惑地道, “只是……怀兄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说说而已。”怀歆低下头,拢了拢袖口,不动声色地看了古骜一眼。据怀歆的判断,古骜似乎是不屑于阿附权势的,倒有股威武不能屈的尚古之风,可世上男子最难之处,不过是美人与权势两者。过了“权”关的人,可不一定能过“情”关。此时怀歆喜欢探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想看一看古骜在得了整个书院都为之倾倒的美人的青眼后,会做什么?又如何做?怀歆今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从云卬来送饭起,古骜的目光,就几乎都落在了云卬身上。这位“云公子”在山云书院中,既然是万千瞩目,古骜若与他相交会如何呢?古骜会以此求名么?抑或以此博情?怀歆想了一想,觉得似乎尚不可知,有待后观。怀着心事,怀歆与古骜告了别,一个人闲庭信步般地回了院舍。————话说廖去疾那晚从诗会别了李璟等人,下山回了廖府,便被他父亲召到了内室。听了儿子对操练的汇报,身为江衢郡太守的廖勇不禁笑道:“好!我儿能将部曲练得如此骁勇,日后定有大用!”廖去疾从小受到的赞许多,心中不以为意,嘴上却恭恭敬敬地道:“父亲过誉了。”廖勇颔首抚须道:“真乃虎父无犬子!”廖去疾作礼道:“去疾定不负父亲所托。”廖勇赞许地点点头,“好!”便召廖去疾来身边坐了,又问:“你今日去书院了?可曾见到山云子先生?”廖去疾道:“不曾,本和夫子约好要去求见,然夫子中途有事,便未能如约碰上。”“喔?有何事比见山云子还要紧?”廖勇挑眉。廖去疾微笑:“夫子为了去接一个山里来的寒门弟子,据说是夫子师弟推荐入院的……”“这么说山云书院里又进了新学子,且还是寒门?”“他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怀歆缓缓地斟酌着字句:“……忠勇精诚,目如鹰隼,步如豺豹,可惜胸襟却无海纳百川的气量……”聊话间,三人都陆续用完了饭,各自收拾了碗筷,云公子将食盒整理好,站起身对怀歆道:“那我明日再来。”“走好。”云公子又与古骜告辞,“我走了。”古骜点点头:“走好。”便也目送他离去,看着云公子渐行渐远身影,最后湮没在一片翠竹中了,古骜不禁问怀歆道:“怀兄,这位究竟是……?”怀歆道:“……你说云卬啊……他是院首山云子的幼子。”古骜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位云公子竟然是自己夫子的夫子家中人,转念一想,又随即坦然,不禁叹道:“也只有简夫子的老师山云子这样的大才,才能养出如此钟灵隽秀的公子呀!”“……喔?……你师从的简夫子,可是辽阳简氏的简璞?”怀歆原本迷蒙的眼神微微一亮。“正是。”古骜没有注意到怀歆神态的变化,仍围绕着前一个话题道:“你与云公子看起来真要好,真是难觅知己……”说着,古骜叹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想起了田榕,心下黯然……自从田榕出了门,就有些怪怪的,昨日居然还说了“我也要买锦衣”这样一句话,令古骜失语了许久。今日古骜见怀歆与云卬聊得畅然,自己在一边听着,几乎一句话也插不上,便不由得钦羡。古骜在芒砀山的时候,尚有父亲古贲事事开导解惑,可如今初到山云书院,离家却是远了的。简夫子又访友去了,尚不曾至。古骜自己也形单影只起来。今日一见怀歆云卬如此,便生出一股向往之情。怀歆闻言放下了书,看了一眼古骜,郑重地道:“……云公子不是我的知己。”古骜一怔:“为何?”“……云公子……不过是觉得有趣才与我交谈……当做笑谈来听……”怀歆淡淡地叙述着, “……且即便听在耳中,亦激不起他建功立业之心……可我言之于口,却不是当做笑谈来讲……他问我的事,都是我昼思夜想,才侥幸推断而出……” 说着怀歆冷静地点评道:“云公子,少年人,猎奇心罢了。”古骜微怔:“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要与他讲?”听了古骜的问话,怀歆不禁抬起眼,目光相交……从昨夜起,他便自以为分析透了古骜,今日遇见又增了自己判断,想到元蒙院中古骜品评那些世家族子的话:“躺在功劳簿上”“尸位素餐”确是实情之断,鞭辟入里;适才论七史,见识也不凡;再者他既能师从“狂生简璞”,应该是个质朴勇直之人……思及此处,怀歆便升起一股心心相惜之意,慨然叹道:“……古兄……你要知道,这世上终究是曲高和寡,独来独往,亦是孤单呀!”古骜立即道:“我愿意日后日日都来聆听怀兄之教诲。”怀歆点点头道:“我明日还在此处等你。”————竹林隐蔽下,翠色幽幽。古骜与怀歆闲聊了几句后,两人便又各自看起书来。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等日尽斜阳的时候,两人便又相邀一道回舍。走出了竹林,面前一片开阔,古骜举目向夕阳望去,看见夕阳辉色的映照下,不远处的阁楼上正聚集着这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而云卬也正在其中,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去,靠近了云卬,似乎是说了什么,云卬扬起袖子,火冒三丈地将少年赶走了。古骜一怔。怀歆见古骜驻足,便也站在一边,遥指着那一幕,对古骜说:“又是一人呐!”古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皱了眉,见情势尚能看出些端倪,便说:“看来是有人惹恼云公子了。”怀歆意有所指地看了古骜一眼:“……这正是你得了云公子青眼的因由。”“喔?”古骜挑眉。“……云公子平日里……可是从不予人假以辞色的,今日却偏偏对你初见之下便有盛情……你不想是为何?”古骜一愣,他并不知道原来云公子在外有“不假辞色”的风评,还道他对谁都是那般开朗可亲,便忖度着道:“……难道,是我昨日之事有功?”怀歆又咳嗽了起来,半晌才平顺了呼吸:“……正是……世家子弟都有些恋慕美人的癖好……云公子早不胜其烦……昨日他们作诗时……你怀怒而走……可不正是合了云公子的意?”“怀兄高见,”古骜有些疑惑地道, “只是……怀兄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说说而已。”怀歆低下头,拢了拢袖口,不动声色地看了古骜一眼。据怀歆的判断,古骜似乎是不屑于阿附权势的,倒有股威武不能屈的尚古之风,可世上男子最难之处,不过是美人与权势两者。过了“权”关的人,可不一定能过“情”关。此时怀歆喜欢探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想看一看古骜在得了整个书院都为之倾倒的美人的青眼后,会做什么?又如何做?怀歆今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从云卬来送饭起,古骜的目光,就几乎都落在了云卬身上。这位“云公子”在山云书院中,既然是万千瞩目,古骜若与他相交会如何呢?古骜会以此求名么?抑或以此博情?怀歆想了一想,觉得似乎尚不可知,有待后观。怀着心事,怀歆与古骜告了别,一个人闲庭信步般地回了院舍。————话说廖去疾那晚从诗会别了李璟等人,下山回了廖府,便被他父亲召到了内室。听了儿子对操练的汇报,身为江衢郡太守的廖勇不禁笑道:“好!我儿能将部曲练得如此骁勇,日后定有大用!”廖去疾从小受到的赞许多,心中不以为意,嘴上却恭恭敬敬地道:“父亲过誉了。”廖勇颔首抚须道:“真乃虎父无犬子!”廖去疾作礼道:“去疾定不负父亲所托。”廖勇赞许地点点头,“好!”便召廖去疾来身边坐了,又问:“你今日去书院了?可曾见到山云子先生?”廖去疾道:“不曾,本和夫子约好要去求见,然夫子中途有事,便未能如约碰上。”“喔?有何事比见山云子还要紧?”廖勇挑眉。廖去疾微笑:“夫子为了去接一个山里来的寒门弟子,据说是夫子师弟推荐入院的……”“这么说山云书院里又进了新学子,且还是寒门?”“他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怀歆缓缓地斟酌着字句:“……忠勇精诚,目如鹰隼,步如豺豹,可惜胸襟却无海纳百川的气量……”聊话间,三人都陆续用完了饭,各自收拾了碗筷,云公子将食盒整理好,站起身对怀歆道:“那我明日再来。”“走好。”云公子又与古骜告辞,“我走了。”古骜点点头:“走好。”便也目送他离去,看着云公子渐行渐远身影,最后湮没在一片翠竹中了,古骜不禁问怀歆道:“怀兄,这位究竟是……?”怀歆道:“……你说云卬啊……他是院首山云子的幼子。”古骜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位云公子竟然是自己夫子的夫子家中人,转念一想,又随即坦然,不禁叹道:“也只有简夫子的老师山云子这样的大才,才能养出如此钟灵隽秀的公子呀!”“……喔?……你师从的简夫子,可是辽阳简氏的简璞?”怀歆原本迷蒙的眼神微微一亮。“正是。”古骜没有注意到怀歆神态的变化,仍围绕着前一个话题道:“你与云公子看起来真要好,真是难觅知己……”说着,古骜叹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想起了田榕,心下黯然……自从田榕出了门,就有些怪怪的,昨日居然还说了“我也要买锦衣”这样一句话,令古骜失语了许久。今日古骜见怀歆与云卬聊得畅然,自己在一边听着,几乎一句话也插不上,便不由得钦羡。古骜在芒砀山的时候,尚有父亲古贲事事开导解惑,可如今初到山云书院,离家却是远了的。简夫子又访友去了,尚不曾至。古骜自己也形单影只起来。今日一见怀歆云卬如此,便生出一股向往之情。怀歆闻言放下了书,看了一眼古骜,郑重地道:“……云公子不是我的知己。”古骜一怔:“为何?”“……云公子……不过是觉得有趣才与我交谈……当做笑谈来听……”怀歆淡淡地叙述着, “……且即便听在耳中,亦激不起他建功立业之心……可我言之于口,却不是当做笑谈来讲……他问我的事,都是我昼思夜想,才侥幸推断而出……” 说着怀歆冷静地点评道:“云公子,少年人,猎奇心罢了。”古骜微怔:“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要与他讲?”听了古骜的问话,怀歆不禁抬起眼,目光相交……从昨夜起,他便自以为分析透了古骜,今日遇见又增了自己判断,想到元蒙院中古骜品评那些世家族子的话:“躺在功劳簿上”“尸位素餐”确是实情之断,鞭辟入里;适才论七史,见识也不凡;再者他既能师从“狂生简璞”,应该是个质朴勇直之人……思及此处,怀歆便升起一股心心相惜之意,慨然叹道:“……古兄……你要知道,这世上终究是曲高和寡,独来独往,亦是孤单呀!”古骜立即道:“我愿意日后日日都来聆听怀兄之教诲。”怀歆点点头道:“我明日还在此处等你。”————竹林隐蔽下,翠色幽幽。古骜与怀歆闲聊了几句后,两人便又各自看起书来。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等日尽斜阳的时候,两人便又相邀一道回舍。走出了竹林,面前一片开阔,古骜举目向夕阳望去,看见夕阳辉色的映照下,不远处的阁楼上正聚集着这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而云卬也正在其中,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去,靠近了云卬,似乎是说了什么,云卬扬起袖子,火冒三丈地将少年赶走了。古骜一怔。怀歆见古骜驻足,便也站在一边,遥指着那一幕,对古骜说:“又是一人呐!”古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皱了眉,见情势尚能看出些端倪,便说:“看来是有人惹恼云公子了。”怀歆意有所指地看了古骜一眼:“……这正是你得了云公子青眼的因由。”“喔?”古骜挑眉。“……云公子平日里……可是从不予人假以辞色的,今日却偏偏对你初见之下便有盛情……你不想是为何?”古骜一愣,他并不知道原来云公子在外有“不假辞色”的风评,还道他对谁都是那般开朗可亲,便忖度着道:“……难道,是我昨日之事有功?”怀歆又咳嗽了起来,半晌才平顺了呼吸:“……正是……世家子弟都有些恋慕美人的癖好……云公子早不胜其烦……昨日他们作诗时……你怀怒而走……可不正是合了云公子的意?”“怀兄高见,”古骜有些疑惑地道, “只是……怀兄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说说而已。”怀歆低下头,拢了拢袖口,不动声色地看了古骜一眼。据怀歆的判断,古骜似乎是不屑于阿附权势的,倒有股威武不能屈的尚古之风,可世上男子最难之处,不过是美人与权势两者。过了“权”关的人,可不一定能过“情”关。此时怀歆喜欢探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想看一看古骜在得了整个书院都为之倾倒的美人的青眼后,会做什么?又如何做?怀歆今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从云卬来送饭起,古骜的目光,就几乎都落在了云卬身上。这位“云公子”在山云书院中,既然是万千瞩目,古骜若与他相交会如何呢?古骜会以此求名么?抑或以此博情?怀歆想了一想,觉得似乎尚不可知,有待后观。怀着心事,怀歆与古骜告了别,一个人闲庭信步般地回了院舍。————话说廖去疾那晚从诗会别了李璟等人,下山回了廖府,便被他父亲召到了内室。听了儿子对操练的汇报,身为江衢郡太守的廖勇不禁笑道:“好!我儿能将部曲练得如此骁勇,日后定有大用!”廖去疾从小受到的赞许多,心中不以为意,嘴上却恭恭敬敬地道:“父亲过誉了。”廖勇颔首抚须道:“真乃虎父无犬子!”廖去疾作礼道:“去疾定不负父亲所托。”廖勇赞许地点点头,“好!”便召廖去疾来身边坐了,又问:“你今日去书院了?可曾见到山云子先生?”廖去疾道:“不曾,本和夫子约好要去求见,然夫子中途有事,便未能如约碰上。”“喔?有何事比见山云子还要紧?”廖勇挑眉。廖去疾微笑:“夫子为了去接一个山里来的寒门弟子,据说是夫子师弟推荐入院的……”“这么说山云书院里又进了新学子,且还是寒门?”“他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怀歆缓缓地斟酌着字句:“……忠勇精诚,目如鹰隼,步如豺豹,可惜胸襟却无海纳百川的气量……”聊话间,三人都陆续用完了饭,各自收拾了碗筷,云公子将食盒整理好,站起身对怀歆道:“那我明日再来。”“走好。”云公子又与古骜告辞,“我走了。”古骜点点头:“走好。”便也目送他离去,看着云公子渐行渐远身影,最后湮没在一片翠竹中了,古骜不禁问怀歆道:“怀兄,这位究竟是……?”怀歆道:“……你说云卬啊……他是院首山云子的幼子。”古骜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位云公子竟然是自己夫子的夫子家中人,转念一想,又随即坦然,不禁叹道:“也只有简夫子的老师山云子这样的大才,才能养出如此钟灵隽秀的公子呀!”“……喔?……你师从的简夫子,可是辽阳简氏的简璞?”怀歆原本迷蒙的眼神微微一亮。“正是。”古骜没有注意到怀歆神态的变化,仍围绕着前一个话题道:“你与云公子看起来真要好,真是难觅知己……”说着,古骜叹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想起了田榕,心下黯然……自从田榕出了门,就有些怪怪的,昨日居然还说了“我也要买锦衣”这样一句话,令古骜失语了许久。今日古骜见怀歆与云卬聊得畅然,自己在一边听着,几乎一句话也插不上,便不由得钦羡。古骜在芒砀山的时候,尚有父亲古贲事事开导解惑,可如今初到山云书院,离家却是远了的。简夫子又访友去了,尚不曾至。古骜自己也形单影只起来。今日一见怀歆云卬如此,便生出一股向往之情。怀歆闻言放下了书,看了一眼古骜,郑重地道:“……云公子不是我的知己。”古骜一怔:“为何?”“……云公子……不过是觉得有趣才与我交谈……当做笑谈来听……”怀歆淡淡地叙述着, “……且即便听在耳中,亦激不起他建功立业之心……可我言之于口,却不是当做笑谈来讲……他问我的事,都是我昼思夜想,才侥幸推断而出……” 说着怀歆冷静地点评道:“云公子,少年人,猎奇心罢了。”古骜微怔:“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要与他讲?”听了古骜的问话,怀歆不禁抬起眼,目光相交……从昨夜起,他便自以为分析透了古骜,今日遇见又增了自己判断,想到元蒙院中古骜品评那些世家族子的话:“躺在功劳簿上”“尸位素餐”确是实情之断,鞭辟入里;适才论七史,见识也不凡;再者他既能师从“狂生简璞”,应该是个质朴勇直之人……思及此处,怀歆便升起一股心心相惜之意,慨然叹道:“……古兄……你要知道,这世上终究是曲高和寡,独来独往,亦是孤单呀!”古骜立即道:“我愿意日后日日都来聆听怀兄之教诲。”怀歆点点头道:“我明日还在此处等你。”————竹林隐蔽下,翠色幽幽。古骜与怀歆闲聊了几句后,两人便又各自看起书来。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等日尽斜阳的时候,两人便又相邀一道回舍。走出了竹林,面前一片开阔,古骜举目向夕阳望去,看见夕阳辉色的映照下,不远处的阁楼上正聚集着这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而云卬也正在其中,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去,靠近了云卬,似乎是说了什么,云卬扬起袖子,火冒三丈地将少年赶走了。古骜一怔。怀歆见古骜驻足,便也站在一边,遥指着那一幕,对古骜说:“又是一人呐!”古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皱了眉,见情势尚能看出些端倪,便说:“看来是有人惹恼云公子了。”怀歆意有所指地看了古骜一眼:“……这正是你得了云公子青眼的因由。”“喔?”古骜挑眉。“……云公子平日里……可是从不予人假以辞色的,今日却偏偏对你初见之下便有盛情……你不想是为何?”古骜一愣,他并不知道原来云公子在外有“不假辞色”的风评,还道他对谁都是那般开朗可亲,便忖度着道:“……难道,是我昨日之事有功?”怀歆又咳嗽了起来,半晌才平顺了呼吸:“……正是……世家子弟都有些恋慕美人的癖好……云公子早不胜其烦……昨日他们作诗时……你怀怒而走……可不正是合了云公子的意?”“怀兄高见,”古骜有些疑惑地道, “只是……怀兄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说说而已。”怀歆低下头,拢了拢袖口,不动声色地看了古骜一眼。据怀歆的判断,古骜似乎是不屑于阿附权势的,倒有股威武不能屈的尚古之风,可世上男子最难之处,不过是美人与权势两者。过了“权”关的人,可不一定能过“情”关。此时怀歆喜欢探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想看一看古骜在得了整个书院都为之倾倒的美人的青眼后,会做什么?又如何做?怀歆今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从云卬来送饭起,古骜的目光,就几乎都落在了云卬身上。这位“云公子”在山云书院中,既然是万千瞩目,古骜若与他相交会如何呢?古骜会以此求名么?抑或以此博情?怀歆想了一想,觉得似乎尚不可知,有待后观。怀着心事,怀歆与古骜告了别,一个人闲庭信步般地回了院舍。————话说廖去疾那晚从诗会别了李璟等人,下山回了廖府,便被他父亲召到了内室。听了儿子对操练的汇报,身为江衢郡太守的廖勇不禁笑道:“好!我儿能将部曲练得如此骁勇,日后定有大用!”廖去疾从小受到的赞许多,心中不以为意,嘴上却恭恭敬敬地道:“父亲过誉了。”廖勇颔首抚须道:“真乃虎父无犬子!”廖去疾作礼道:“去疾定不负父亲所托。”廖勇赞许地点点头,“好!”便召廖去疾来身边坐了,又问:“你今日去书院了?可曾见到山云子先生?”廖去疾道:“不曾,本和夫子约好要去求见,然夫子中途有事,便未能如约碰上。”“喔?有何事比见山云子还要紧?”廖勇挑眉。廖去疾微笑:“夫子为了去接一个山里来的寒门弟子,据说是夫子师弟推荐入院的……”“这么说山云书院里又进了新学子,且还是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