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骜也不称廖去疾为王世子,只翻身下马,走到车前,对廖去疾伸出一只手:“廖兄,我送你回家。”廖去疾扶着古骜的手臂跳下车,举目四望,这才回过神来,震骇之色淡去,变成了面无表情,他隐去了目光中的色彩,深深低头:“多谢汉王出手相救。”古骜微笑:“同窗之谊,我不曾忘。”廖去疾也持重地笑。这时廖清辉牵来一匹马,道:“堂兄,你骑这匹马。”“清辉弟弟……”廖去疾一怔,“你是清辉弟弟吗?你长高了许多,我差点认不出来。”廖清辉擦了擦脸上血渍,笑道:“你平安就好。汉王今夜就送你回伯父那里。”廖去疾目光一动,对古骜作礼道:“败军之将,若非汉王出手相救,去疾不知何时能脱险。汉王今后若有驱策,去疾不敢辞。”古骜道:“你主持为云公子立碑,我一直记在心里,不会忘,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谢你。”“不敢,分内之事。”古骜道:“我们快些上马罢,此事怕是已惊动虎贲大军,此地不可久留。”“既然汉王如此说,那便都听汉王的。”古骜点点头,再次上马,扬鞭策马而去;廖去疾也上了马,汉军骑兵随之呼啸跟上。廖去疾驾马赶至廖清辉身边,轻声道:“清辉弟弟……我们好久不见了。”哒哒的马蹄声让人说话的声音仿佛飘在了风里,廖清辉宽慰道:“堂兄,你不要疑心,汉王带我来,就是救你回江衢的。你刚才说任汉王驱策,不过汉王不是为了驱策你才救你。江南之局,汉王总不会看着局破。”廖去疾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左右,略显尴尬。————明烛冉冉,今夜的虎贲大帐中灯火通明,并不平静。雍驰坐在高座上,身边跪着一个从战场逃回来的校尉,与几个满身脏污血迹的士兵。雍驰那面没有被受伤的侧颜,在火灯下,被衬得雪白,细眉直鼻,唇若暖丹。可另一面脸上,那条蜿蜒着的着巨大疤痕,却被火光映照得褐红,显得尤为狰狞。帐中一片静默,这时,一个头戴冠巾、参谋模样的人被拖了进来,他的腿不停地发抖,那个拖住他的虎贲一把把他贯在了地上,大声道:“皇上,就是这个贼子泄露机密,吐露了廖逆的行踪,害了我们兄弟。我们在他行囊中找出这个!”说着,那虎贲将领上前一步,将一颗罕见的夜明珠奉给雍驰。雍驰看了一眼那夜明珠,便接过了拿在手中把玩:“朕认得,这夜明珠,是从西域而来,价格不菲。有人用这个,要买朕之爱将的性命,你就卖了,是不是?”那参谋瘫软了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这……这颗夜明珠……是……是稀世的珍宝,原供奉于西域他邦的王宫之中,臣知错,如今献给皇上,求……求皇上开恩……饶了……饶了……”“……献给朕?”雍驰提高了声音,站起身,那声音在夜中忽然显得尖利,他一把将夜明珠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厉声道:“朕用你献这个?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偿命!拖出去,千刀万剐!……”“是!”虎贲将领应道。第190章【补完】马蹄催人意,烽火照江衢。破虏今南下,不知是何局。天刚破晓,古骜带着人马,便绕过了雍驰的战阵,取道名义上归廖清辉所辖的河间郡,入于江衢。江衢守将都认得廖去疾,一时间不由得骚动起来,都道:“是世子!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廖去疾身后,是古骜所率骑兵战甲,展展旌旗,自入了河间郡,便以旗帜表明了身份。铁骑纷纷,踏在青石板上马蹄声清脆,惊醒了无数春闺梦里人……他们窥望着,只见一匹匹高头大马如风般掠过,马上骑士全身重甲,腰间配着弯刀,晓白残月下,他们背后竖起的一杆杆巨大的旗帜,赫然写着一个“汉”字,气若奔雷,龙姿虎势。一时间,河间与江衢的沿途,都口口相传着:“……是汉军!是破戎的汉军来救我们了!雍伪打不过汉军!汉军还救了世子!”此刻,远在郡城的江衢王廖勇也早收到了飞鸽传书报信,星夜赶来,终于在晨光微曦的时候,看见了汉军铁骑簇拥下的爱子。廖勇仰目望去,见廖去疾安然无恙地坐在马上,只是衣衫破损,面目中掩不住疲惫,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太阳爬出了地平线,江衢军步兵与汉军铁骑早已列阵。阳光照耀着铁甲,甲光向日,如开了金鳞,太阳从古骜身后冉冉地升起,给他镀上一层金边。江衢王廖勇眯起眼睛,指着光华漫处,问左右:“……那是谁?”左右答曰:“那便是汉王。”廖勇发怔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原来他就是汉王。”阵前,千万双眼睛注视着,江衢王杵着长剑,一步一步地下了马车。江衢王下车后,众人这才惊觉他装扮有异。只见江衢王廖勇披发倒履,走近了汉军之阵。江衢王拉住了古骜座下马匹的缰绳,低下头,哑声道:“汉王远来,破我死敌,救我嫡子,老夫不曾远迎,深为愧,今为汉王牵马!”廖去疾颤栗了嗓音,唤道:“……父王……”音尽时,眼圈已红。古骜骑在马上,看了一眼廖勇:“听说江衢王斩了主战的大将荀于生,可有此事?”廖勇苍凉一笑:“老夫错杀爱臣荀于生,他没有看错汉王,是老夫看错。”古骜抬目,扫视着万千注目的江衢军众,朗道:“《朝律》曾有诗言,‘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儿。江南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今日,江衢王如是!”话音落下,一时间江衢军中众将大恸,有人甚至喊:“汉王说得好!”廖去疾含泪翻身下马,走到古骜马下,对廖勇道:“我代父王牵马!”廖勇缓缓地摇了摇头,深刻的皱纹攀上了他的原本保养甚好的脸,廖去疾发觉父王好似忽然老迈了许多。古骜拔剑以誓:“今日,江衢王与世子为孤牵马;明日,孤必为江衢王与世子报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多谢汉王!”廖勇道。“多谢汉王!”廖去疾道。“汉王!”“汉王!”“汉王!”声音由弱至强,最后汇聚成一声声呐喊,响彻了军阵,响彻了大地。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高悬于空,洒下它的光辉。这一日,终将记载入历史,因为后来书中有言:“帝收江南之心,自此始。”————而在江衢的另一边,荀于生那孤零零的灵堂中,来祭奠的人并不多。江衢达官贵人这一日没有一个前来,荀于生掌管郡务多年,门生故吏无数,可是一旦失王宠,江衢世家立即与他划清了界限,最终来看望他最后一程的,还是许多江衢帐下的寒门官吏。他们没有交谈,整个灵堂之上,除了家眷凄凄惨惨的哭声,便是来访者的静默。忽然灵堂中骚动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简璞……山云书院的院首简璞来了!”“简璞来了?他不是被……”话还没有说完,言者便有意识地闭了嘴。就连家眷们都停住了哭,望向门口。来祭奠的人都像向门前涌去,只见车驾方前,帘幕轻挑,简璞穿着一身白衣,下了马车。他的面庞看起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白衣配在一起,依稀间倒不似人间人。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简璞目光凝滞地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灵堂,来到了灵柩前。家眷们这才回过神来,哭得更响了。简璞闻声,颤抖了一下肩膀,忙用手抓住了棺缘,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师兄……”简璞的忽然出现,让大家心中的不安终于冲破了沉默,窃窃私语起来:“简璞不是被囚了吗?今日怎么能只身前来,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好不了啦!他们说郡丞勾结寒门,蒙蔽王爷,才让王爷误判,以至于输了此战。更有甚者,还有人污蔑郡丞,说寒门的人,都是身在江衢心在汉,劝王爷以后不要用寒门之人了。”“唉……唉……以前也有人这么向王爷进谗,可王爷是何人?王爷明察秋毫……但这次,王爷却听谗言斩了郡丞……不由得不让人……”简璞仍在扶棺嚎哭不止,有人胆子大的,上前拍了拍简璞的肩膀:“简先生,节哀。那个……是王爷派人送你来的?”简璞一个劲儿地哭,全不理会旁人。众人无法,只好请来荀于生的遗孀,那娘子走到简璞身边,轻唤道:“简先生,简先生?”简璞这才止住了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娘子,眼睛通红地哽咽道:“……师嫂……师嫂恕我来迟,我这些天在一个身不由己之处,无法为师兄分忧……才……才酿出此祸事,我对不起师兄……”那娘子一听,眼泪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来,哭个不休。那娘子的亲眷立即催促着那娘子问简璞:“……那简先生是怎么来的呢?”简璞道:“今日护卫都撤了,在下就出来了。”围住简璞的众人“啊——”了一声,纷纷猜测:“是不是王爷后悔了?”“王爷醒悟了那些人是进谗,所以放了简先生,一定是这样。”简璞擦了擦眼泪,冷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那是因为汉王来江衢了。”众人更加惊异:“真的?汉王来了?带了多少人马?”简璞冷道:“我不知道,我猜的。”众人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听闻此言,“啪”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有人道:“他们说,雍伪若是得了江衢,要屠尽江衢寒门五品以上官吏,是真的吗?”“嘘……不该叫雍伪,王爷降了朝廷,该叫皇上了……”简璞穿过他们,敬乡,献祭,最后一盘腿,坐在了荀于生的棺木旁边,一动不动了。这时,汉王南下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处,可简璞之料不错,时隔多年,他终于将见到他的弟子。“是汉王!汉王来了!带了骑兵来!把雍伪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还救了世子!”当消息扬起它的翅膀,终于传来灵堂的时候,简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来祭奠的人却纷纷涌向门口……“有救了!江衢有救了!”他们告别了灵堂,告辞了荀家家眷,纷纷坐车朝郡府而去,灵堂再一次空旷起来。荀于生的遗孀哭晕过去一次,被人扶下去休息了。月上中天,简璞坐在堂中,凉风穿堂而过,寒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忽然门前火把冉冉,马蹄声撞击着澈静的夜空,只见众多骁勇的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往这边行至……那人身着蛟龙王服——黑锻银纹,七龙逐日——正是古骜。古骜头上系着白布,简璞忽然朗声道:“来者何人?是汉王,还是古骜?”古骜翻身下马,对左右道:“你们守在外面,本王与夫子说话,不许靠近。”众将答是,便将堂内无关人员一干,全部赶出。古骜这才跨过门槛,进入堂中,门被关上了,两位虞家暗曲守在了门口。古骜行师礼:“弟子见过夫子,弟子适才从江衢王处来,不及更换衣衫,还请夫子恕罪。”简璞盯着古骜,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简璞无言,古骜亦抿唇不语,他走到案几前,为荀于生上香。“你既然穿着王服,我就把你当汉王,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简璞在古骜身后,忽然启言道。古骜对着荀于生牌位拜了三拜:“……夫子请讲。”简璞道:“汉王这一仗,着实漂亮。当年我教你念书时,曾问你一道难题,今日,你解决之法,比书中尤甚。师兄死了,江衢王经此已折断了羽翼,虎贲亦元气大伤,只有汉王,是唯一的赢家……”古骜的手微微一顿,仍将燃香插入灰土,飘出熏然的暗香;简璞的声音在大堂中显得空旷。“多谢汉王!”廖勇道。“多谢汉王!”廖去疾道。“汉王!”“汉王!”“汉王!”声音由弱至强,最后汇聚成一声声呐喊,响彻了军阵,响彻了大地。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高悬于空,洒下它的光辉。这一日,终将记载入历史,因为后来书中有言:“帝收江南之心,自此始。”————而在江衢的另一边,荀于生那孤零零的灵堂中,来祭奠的人并不多。江衢达官贵人这一日没有一个前来,荀于生掌管郡务多年,门生故吏无数,可是一旦失王宠,江衢世家立即与他划清了界限,最终来看望他最后一程的,还是许多江衢帐下的寒门官吏。他们没有交谈,整个灵堂之上,除了家眷凄凄惨惨的哭声,便是来访者的静默。忽然灵堂中骚动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简璞……山云书院的院首简璞来了!”“简璞来了?他不是被……”话还没有说完,言者便有意识地闭了嘴。就连家眷们都停住了哭,望向门口。来祭奠的人都像向门前涌去,只见车驾方前,帘幕轻挑,简璞穿着一身白衣,下了马车。他的面庞看起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白衣配在一起,依稀间倒不似人间人。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简璞目光凝滞地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灵堂,来到了灵柩前。家眷们这才回过神来,哭得更响了。简璞闻声,颤抖了一下肩膀,忙用手抓住了棺缘,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师兄……”简璞的忽然出现,让大家心中的不安终于冲破了沉默,窃窃私语起来:“简璞不是被囚了吗?今日怎么能只身前来,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好不了啦!他们说郡丞勾结寒门,蒙蔽王爷,才让王爷误判,以至于输了此战。更有甚者,还有人污蔑郡丞,说寒门的人,都是身在江衢心在汉,劝王爷以后不要用寒门之人了。”“唉……唉……以前也有人这么向王爷进谗,可王爷是何人?王爷明察秋毫……但这次,王爷却听谗言斩了郡丞……不由得不让人……”简璞仍在扶棺嚎哭不止,有人胆子大的,上前拍了拍简璞的肩膀:“简先生,节哀。那个……是王爷派人送你来的?”简璞一个劲儿地哭,全不理会旁人。众人无法,只好请来荀于生的遗孀,那娘子走到简璞身边,轻唤道:“简先生,简先生?”简璞这才止住了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娘子,眼睛通红地哽咽道:“……师嫂……师嫂恕我来迟,我这些天在一个身不由己之处,无法为师兄分忧……才……才酿出此祸事,我对不起师兄……”那娘子一听,眼泪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来,哭个不休。那娘子的亲眷立即催促着那娘子问简璞:“……那简先生是怎么来的呢?”简璞道:“今日护卫都撤了,在下就出来了。”围住简璞的众人“啊——”了一声,纷纷猜测:“是不是王爷后悔了?”“王爷醒悟了那些人是进谗,所以放了简先生,一定是这样。”简璞擦了擦眼泪,冷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那是因为汉王来江衢了。”众人更加惊异:“真的?汉王来了?带了多少人马?”简璞冷道:“我不知道,我猜的。”众人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听闻此言,“啪”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有人道:“他们说,雍伪若是得了江衢,要屠尽江衢寒门五品以上官吏,是真的吗?”“嘘……不该叫雍伪,王爷降了朝廷,该叫皇上了……”简璞穿过他们,敬乡,献祭,最后一盘腿,坐在了荀于生的棺木旁边,一动不动了。这时,汉王南下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处,可简璞之料不错,时隔多年,他终于将见到他的弟子。“是汉王!汉王来了!带了骑兵来!把雍伪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还救了世子!”当消息扬起它的翅膀,终于传来灵堂的时候,简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来祭奠的人却纷纷涌向门口……“有救了!江衢有救了!”他们告别了灵堂,告辞了荀家家眷,纷纷坐车朝郡府而去,灵堂再一次空旷起来。荀于生的遗孀哭晕过去一次,被人扶下去休息了。月上中天,简璞坐在堂中,凉风穿堂而过,寒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忽然门前火把冉冉,马蹄声撞击着澈静的夜空,只见众多骁勇的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往这边行至……那人身着蛟龙王服——黑锻银纹,七龙逐日——正是古骜。古骜头上系着白布,简璞忽然朗声道:“来者何人?是汉王,还是古骜?”古骜翻身下马,对左右道:“你们守在外面,本王与夫子说话,不许靠近。”众将答是,便将堂内无关人员一干,全部赶出。古骜这才跨过门槛,进入堂中,门被关上了,两位虞家暗曲守在了门口。古骜行师礼:“弟子见过夫子,弟子适才从江衢王处来,不及更换衣衫,还请夫子恕罪。”简璞盯着古骜,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简璞无言,古骜亦抿唇不语,他走到案几前,为荀于生上香。“你既然穿着王服,我就把你当汉王,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简璞在古骜身后,忽然启言道。古骜对着荀于生牌位拜了三拜:“……夫子请讲。”简璞道:“汉王这一仗,着实漂亮。当年我教你念书时,曾问你一道难题,今日,你解决之法,比书中尤甚。师兄死了,江衢王经此已折断了羽翼,虎贲亦元气大伤,只有汉王,是唯一的赢家……”古骜的手微微一顿,仍将燃香插入灰土,飘出熏然的暗香;简璞的声音在大堂中显得空旷。“多谢汉王!”廖勇道。“多谢汉王!”廖去疾道。“汉王!”“汉王!”“汉王!”声音由弱至强,最后汇聚成一声声呐喊,响彻了军阵,响彻了大地。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高悬于空,洒下它的光辉。这一日,终将记载入历史,因为后来书中有言:“帝收江南之心,自此始。”————而在江衢的另一边,荀于生那孤零零的灵堂中,来祭奠的人并不多。江衢达官贵人这一日没有一个前来,荀于生掌管郡务多年,门生故吏无数,可是一旦失王宠,江衢世家立即与他划清了界限,最终来看望他最后一程的,还是许多江衢帐下的寒门官吏。他们没有交谈,整个灵堂之上,除了家眷凄凄惨惨的哭声,便是来访者的静默。忽然灵堂中骚动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简璞……山云书院的院首简璞来了!”“简璞来了?他不是被……”话还没有说完,言者便有意识地闭了嘴。就连家眷们都停住了哭,望向门口。来祭奠的人都像向门前涌去,只见车驾方前,帘幕轻挑,简璞穿着一身白衣,下了马车。他的面庞看起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白衣配在一起,依稀间倒不似人间人。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简璞目光凝滞地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灵堂,来到了灵柩前。家眷们这才回过神来,哭得更响了。简璞闻声,颤抖了一下肩膀,忙用手抓住了棺缘,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师兄……”简璞的忽然出现,让大家心中的不安终于冲破了沉默,窃窃私语起来:“简璞不是被囚了吗?今日怎么能只身前来,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好不了啦!他们说郡丞勾结寒门,蒙蔽王爷,才让王爷误判,以至于输了此战。更有甚者,还有人污蔑郡丞,说寒门的人,都是身在江衢心在汉,劝王爷以后不要用寒门之人了。”“唉……唉……以前也有人这么向王爷进谗,可王爷是何人?王爷明察秋毫……但这次,王爷却听谗言斩了郡丞……不由得不让人……”简璞仍在扶棺嚎哭不止,有人胆子大的,上前拍了拍简璞的肩膀:“简先生,节哀。那个……是王爷派人送你来的?”简璞一个劲儿地哭,全不理会旁人。众人无法,只好请来荀于生的遗孀,那娘子走到简璞身边,轻唤道:“简先生,简先生?”简璞这才止住了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娘子,眼睛通红地哽咽道:“……师嫂……师嫂恕我来迟,我这些天在一个身不由己之处,无法为师兄分忧……才……才酿出此祸事,我对不起师兄……”那娘子一听,眼泪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来,哭个不休。那娘子的亲眷立即催促着那娘子问简璞:“……那简先生是怎么来的呢?”简璞道:“今日护卫都撤了,在下就出来了。”围住简璞的众人“啊——”了一声,纷纷猜测:“是不是王爷后悔了?”“王爷醒悟了那些人是进谗,所以放了简先生,一定是这样。”简璞擦了擦眼泪,冷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那是因为汉王来江衢了。”众人更加惊异:“真的?汉王来了?带了多少人马?”简璞冷道:“我不知道,我猜的。”众人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听闻此言,“啪”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有人道:“他们说,雍伪若是得了江衢,要屠尽江衢寒门五品以上官吏,是真的吗?”“嘘……不该叫雍伪,王爷降了朝廷,该叫皇上了……”简璞穿过他们,敬乡,献祭,最后一盘腿,坐在了荀于生的棺木旁边,一动不动了。这时,汉王南下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处,可简璞之料不错,时隔多年,他终于将见到他的弟子。“是汉王!汉王来了!带了骑兵来!把雍伪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还救了世子!”当消息扬起它的翅膀,终于传来灵堂的时候,简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来祭奠的人却纷纷涌向门口……“有救了!江衢有救了!”他们告别了灵堂,告辞了荀家家眷,纷纷坐车朝郡府而去,灵堂再一次空旷起来。荀于生的遗孀哭晕过去一次,被人扶下去休息了。月上中天,简璞坐在堂中,凉风穿堂而过,寒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忽然门前火把冉冉,马蹄声撞击着澈静的夜空,只见众多骁勇的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往这边行至……那人身着蛟龙王服——黑锻银纹,七龙逐日——正是古骜。古骜头上系着白布,简璞忽然朗声道:“来者何人?是汉王,还是古骜?”古骜翻身下马,对左右道:“你们守在外面,本王与夫子说话,不许靠近。”众将答是,便将堂内无关人员一干,全部赶出。古骜这才跨过门槛,进入堂中,门被关上了,两位虞家暗曲守在了门口。古骜行师礼:“弟子见过夫子,弟子适才从江衢王处来,不及更换衣衫,还请夫子恕罪。”简璞盯着古骜,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简璞无言,古骜亦抿唇不语,他走到案几前,为荀于生上香。“你既然穿着王服,我就把你当汉王,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简璞在古骜身后,忽然启言道。古骜对着荀于生牌位拜了三拜:“……夫子请讲。”简璞道:“汉王这一仗,着实漂亮。当年我教你念书时,曾问你一道难题,今日,你解决之法,比书中尤甚。师兄死了,江衢王经此已折断了羽翼,虎贲亦元气大伤,只有汉王,是唯一的赢家……”古骜的手微微一顿,仍将燃香插入灰土,飘出熏然的暗香;简璞的声音在大堂中显得空旷。“多谢汉王!”廖勇道。“多谢汉王!”廖去疾道。“汉王!”“汉王!”“汉王!”声音由弱至强,最后汇聚成一声声呐喊,响彻了军阵,响彻了大地。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高悬于空,洒下它的光辉。这一日,终将记载入历史,因为后来书中有言:“帝收江南之心,自此始。”————而在江衢的另一边,荀于生那孤零零的灵堂中,来祭奠的人并不多。江衢达官贵人这一日没有一个前来,荀于生掌管郡务多年,门生故吏无数,可是一旦失王宠,江衢世家立即与他划清了界限,最终来看望他最后一程的,还是许多江衢帐下的寒门官吏。他们没有交谈,整个灵堂之上,除了家眷凄凄惨惨的哭声,便是来访者的静默。忽然灵堂中骚动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简璞……山云书院的院首简璞来了!”“简璞来了?他不是被……”话还没有说完,言者便有意识地闭了嘴。就连家眷们都停住了哭,望向门口。来祭奠的人都像向门前涌去,只见车驾方前,帘幕轻挑,简璞穿着一身白衣,下了马车。他的面庞看起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白衣配在一起,依稀间倒不似人间人。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简璞目光凝滞地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灵堂,来到了灵柩前。家眷们这才回过神来,哭得更响了。简璞闻声,颤抖了一下肩膀,忙用手抓住了棺缘,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师兄……”简璞的忽然出现,让大家心中的不安终于冲破了沉默,窃窃私语起来:“简璞不是被囚了吗?今日怎么能只身前来,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好不了啦!他们说郡丞勾结寒门,蒙蔽王爷,才让王爷误判,以至于输了此战。更有甚者,还有人污蔑郡丞,说寒门的人,都是身在江衢心在汉,劝王爷以后不要用寒门之人了。”“唉……唉……以前也有人这么向王爷进谗,可王爷是何人?王爷明察秋毫……但这次,王爷却听谗言斩了郡丞……不由得不让人……”简璞仍在扶棺嚎哭不止,有人胆子大的,上前拍了拍简璞的肩膀:“简先生,节哀。那个……是王爷派人送你来的?”简璞一个劲儿地哭,全不理会旁人。众人无法,只好请来荀于生的遗孀,那娘子走到简璞身边,轻唤道:“简先生,简先生?”简璞这才止住了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娘子,眼睛通红地哽咽道:“……师嫂……师嫂恕我来迟,我这些天在一个身不由己之处,无法为师兄分忧……才……才酿出此祸事,我对不起师兄……”那娘子一听,眼泪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来,哭个不休。那娘子的亲眷立即催促着那娘子问简璞:“……那简先生是怎么来的呢?”简璞道:“今日护卫都撤了,在下就出来了。”围住简璞的众人“啊——”了一声,纷纷猜测:“是不是王爷后悔了?”“王爷醒悟了那些人是进谗,所以放了简先生,一定是这样。”简璞擦了擦眼泪,冷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那是因为汉王来江衢了。”众人更加惊异:“真的?汉王来了?带了多少人马?”简璞冷道:“我不知道,我猜的。”众人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听闻此言,“啪”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有人道:“他们说,雍伪若是得了江衢,要屠尽江衢寒门五品以上官吏,是真的吗?”“嘘……不该叫雍伪,王爷降了朝廷,该叫皇上了……”简璞穿过他们,敬乡,献祭,最后一盘腿,坐在了荀于生的棺木旁边,一动不动了。这时,汉王南下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处,可简璞之料不错,时隔多年,他终于将见到他的弟子。“是汉王!汉王来了!带了骑兵来!把雍伪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还救了世子!”当消息扬起它的翅膀,终于传来灵堂的时候,简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来祭奠的人却纷纷涌向门口……“有救了!江衢有救了!”他们告别了灵堂,告辞了荀家家眷,纷纷坐车朝郡府而去,灵堂再一次空旷起来。荀于生的遗孀哭晕过去一次,被人扶下去休息了。月上中天,简璞坐在堂中,凉风穿堂而过,寒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忽然门前火把冉冉,马蹄声撞击着澈静的夜空,只见众多骁勇的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往这边行至……那人身着蛟龙王服——黑锻银纹,七龙逐日——正是古骜。古骜头上系着白布,简璞忽然朗声道:“来者何人?是汉王,还是古骜?”古骜翻身下马,对左右道:“你们守在外面,本王与夫子说话,不许靠近。”众将答是,便将堂内无关人员一干,全部赶出。古骜这才跨过门槛,进入堂中,门被关上了,两位虞家暗曲守在了门口。古骜行师礼:“弟子见过夫子,弟子适才从江衢王处来,不及更换衣衫,还请夫子恕罪。”简璞盯着古骜,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简璞无言,古骜亦抿唇不语,他走到案几前,为荀于生上香。“你既然穿着王服,我就把你当汉王,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简璞在古骜身后,忽然启言道。古骜对着荀于生牌位拜了三拜:“……夫子请讲。”简璞道:“汉王这一仗,着实漂亮。当年我教你念书时,曾问你一道难题,今日,你解决之法,比书中尤甚。师兄死了,江衢王经此已折断了羽翼,虎贲亦元气大伤,只有汉王,是唯一的赢家……”古骜的手微微一顿,仍将燃香插入灰土,飘出熏然的暗香;简璞的声音在大堂中显得空旷。“多谢汉王!”廖勇道。“多谢汉王!”廖去疾道。“汉王!”“汉王!”“汉王!”声音由弱至强,最后汇聚成一声声呐喊,响彻了军阵,响彻了大地。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高悬于空,洒下它的光辉。这一日,终将记载入历史,因为后来书中有言:“帝收江南之心,自此始。”————而在江衢的另一边,荀于生那孤零零的灵堂中,来祭奠的人并不多。江衢达官贵人这一日没有一个前来,荀于生掌管郡务多年,门生故吏无数,可是一旦失王宠,江衢世家立即与他划清了界限,最终来看望他最后一程的,还是许多江衢帐下的寒门官吏。他们没有交谈,整个灵堂之上,除了家眷凄凄惨惨的哭声,便是来访者的静默。忽然灵堂中骚动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简璞……山云书院的院首简璞来了!”“简璞来了?他不是被……”话还没有说完,言者便有意识地闭了嘴。就连家眷们都停住了哭,望向门口。来祭奠的人都像向门前涌去,只见车驾方前,帘幕轻挑,简璞穿着一身白衣,下了马车。他的面庞看起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白衣配在一起,依稀间倒不似人间人。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简璞目光凝滞地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灵堂,来到了灵柩前。家眷们这才回过神来,哭得更响了。简璞闻声,颤抖了一下肩膀,忙用手抓住了棺缘,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师兄……”简璞的忽然出现,让大家心中的不安终于冲破了沉默,窃窃私语起来:“简璞不是被囚了吗?今日怎么能只身前来,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好不了啦!他们说郡丞勾结寒门,蒙蔽王爷,才让王爷误判,以至于输了此战。更有甚者,还有人污蔑郡丞,说寒门的人,都是身在江衢心在汉,劝王爷以后不要用寒门之人了。”“唉……唉……以前也有人这么向王爷进谗,可王爷是何人?王爷明察秋毫……但这次,王爷却听谗言斩了郡丞……不由得不让人……”简璞仍在扶棺嚎哭不止,有人胆子大的,上前拍了拍简璞的肩膀:“简先生,节哀。那个……是王爷派人送你来的?”简璞一个劲儿地哭,全不理会旁人。众人无法,只好请来荀于生的遗孀,那娘子走到简璞身边,轻唤道:“简先生,简先生?”简璞这才止住了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娘子,眼睛通红地哽咽道:“……师嫂……师嫂恕我来迟,我这些天在一个身不由己之处,无法为师兄分忧……才……才酿出此祸事,我对不起师兄……”那娘子一听,眼泪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来,哭个不休。那娘子的亲眷立即催促着那娘子问简璞:“……那简先生是怎么来的呢?”简璞道:“今日护卫都撤了,在下就出来了。”围住简璞的众人“啊——”了一声,纷纷猜测:“是不是王爷后悔了?”“王爷醒悟了那些人是进谗,所以放了简先生,一定是这样。”简璞擦了擦眼泪,冷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那是因为汉王来江衢了。”众人更加惊异:“真的?汉王来了?带了多少人马?”简璞冷道:“我不知道,我猜的。”众人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听闻此言,“啪”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有人道:“他们说,雍伪若是得了江衢,要屠尽江衢寒门五品以上官吏,是真的吗?”“嘘……不该叫雍伪,王爷降了朝廷,该叫皇上了……”简璞穿过他们,敬乡,献祭,最后一盘腿,坐在了荀于生的棺木旁边,一动不动了。这时,汉王南下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处,可简璞之料不错,时隔多年,他终于将见到他的弟子。“是汉王!汉王来了!带了骑兵来!把雍伪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还救了世子!”当消息扬起它的翅膀,终于传来灵堂的时候,简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来祭奠的人却纷纷涌向门口……“有救了!江衢有救了!”他们告别了灵堂,告辞了荀家家眷,纷纷坐车朝郡府而去,灵堂再一次空旷起来。荀于生的遗孀哭晕过去一次,被人扶下去休息了。月上中天,简璞坐在堂中,凉风穿堂而过,寒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忽然门前火把冉冉,马蹄声撞击着澈静的夜空,只见众多骁勇的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往这边行至……那人身着蛟龙王服——黑锻银纹,七龙逐日——正是古骜。古骜头上系着白布,简璞忽然朗声道:“来者何人?是汉王,还是古骜?”古骜翻身下马,对左右道:“你们守在外面,本王与夫子说话,不许靠近。”众将答是,便将堂内无关人员一干,全部赶出。古骜这才跨过门槛,进入堂中,门被关上了,两位虞家暗曲守在了门口。古骜行师礼:“弟子见过夫子,弟子适才从江衢王处来,不及更换衣衫,还请夫子恕罪。”简璞盯着古骜,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简璞无言,古骜亦抿唇不语,他走到案几前,为荀于生上香。“你既然穿着王服,我就把你当汉王,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简璞在古骜身后,忽然启言道。古骜对着荀于生牌位拜了三拜:“……夫子请讲。”简璞道:“汉王这一仗,着实漂亮。当年我教你念书时,曾问你一道难题,今日,你解决之法,比书中尤甚。师兄死了,江衢王经此已折断了羽翼,虎贲亦元气大伤,只有汉王,是唯一的赢家……”古骜的手微微一顿,仍将燃香插入灰土,飘出熏然的暗香;简璞的声音在大堂中显得空旷。“多谢汉王!”廖勇道。“多谢汉王!”廖去疾道。“汉王!”“汉王!”“汉王!”声音由弱至强,最后汇聚成一声声呐喊,响彻了军阵,响彻了大地。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高悬于空,洒下它的光辉。这一日,终将记载入历史,因为后来书中有言:“帝收江南之心,自此始。”————而在江衢的另一边,荀于生那孤零零的灵堂中,来祭奠的人并不多。江衢达官贵人这一日没有一个前来,荀于生掌管郡务多年,门生故吏无数,可是一旦失王宠,江衢世家立即与他划清了界限,最终来看望他最后一程的,还是许多江衢帐下的寒门官吏。他们没有交谈,整个灵堂之上,除了家眷凄凄惨惨的哭声,便是来访者的静默。忽然灵堂中骚动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简璞……山云书院的院首简璞来了!”“简璞来了?他不是被……”话还没有说完,言者便有意识地闭了嘴。就连家眷们都停住了哭,望向门口。来祭奠的人都像向门前涌去,只见车驾方前,帘幕轻挑,简璞穿着一身白衣,下了马车。他的面庞看起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白衣配在一起,依稀间倒不似人间人。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简璞目光凝滞地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灵堂,来到了灵柩前。家眷们这才回过神来,哭得更响了。简璞闻声,颤抖了一下肩膀,忙用手抓住了棺缘,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师兄……”简璞的忽然出现,让大家心中的不安终于冲破了沉默,窃窃私语起来:“简璞不是被囚了吗?今日怎么能只身前来,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好不了啦!他们说郡丞勾结寒门,蒙蔽王爷,才让王爷误判,以至于输了此战。更有甚者,还有人污蔑郡丞,说寒门的人,都是身在江衢心在汉,劝王爷以后不要用寒门之人了。”“唉……唉……以前也有人这么向王爷进谗,可王爷是何人?王爷明察秋毫……但这次,王爷却听谗言斩了郡丞……不由得不让人……”简璞仍在扶棺嚎哭不止,有人胆子大的,上前拍了拍简璞的肩膀:“简先生,节哀。那个……是王爷派人送你来的?”简璞一个劲儿地哭,全不理会旁人。众人无法,只好请来荀于生的遗孀,那娘子走到简璞身边,轻唤道:“简先生,简先生?”简璞这才止住了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娘子,眼睛通红地哽咽道:“……师嫂……师嫂恕我来迟,我这些天在一个身不由己之处,无法为师兄分忧……才……才酿出此祸事,我对不起师兄……”那娘子一听,眼泪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来,哭个不休。那娘子的亲眷立即催促着那娘子问简璞:“……那简先生是怎么来的呢?”简璞道:“今日护卫都撤了,在下就出来了。”围住简璞的众人“啊——”了一声,纷纷猜测:“是不是王爷后悔了?”“王爷醒悟了那些人是进谗,所以放了简先生,一定是这样。”简璞擦了擦眼泪,冷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那是因为汉王来江衢了。”众人更加惊异:“真的?汉王来了?带了多少人马?”简璞冷道:“我不知道,我猜的。”众人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听闻此言,“啪”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有人道:“他们说,雍伪若是得了江衢,要屠尽江衢寒门五品以上官吏,是真的吗?”“嘘……不该叫雍伪,王爷降了朝廷,该叫皇上了……”简璞穿过他们,敬乡,献祭,最后一盘腿,坐在了荀于生的棺木旁边,一动不动了。这时,汉王南下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处,可简璞之料不错,时隔多年,他终于将见到他的弟子。“是汉王!汉王来了!带了骑兵来!把雍伪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还救了世子!”当消息扬起它的翅膀,终于传来灵堂的时候,简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来祭奠的人却纷纷涌向门口……“有救了!江衢有救了!”他们告别了灵堂,告辞了荀家家眷,纷纷坐车朝郡府而去,灵堂再一次空旷起来。荀于生的遗孀哭晕过去一次,被人扶下去休息了。月上中天,简璞坐在堂中,凉风穿堂而过,寒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忽然门前火把冉冉,马蹄声撞击着澈静的夜空,只见众多骁勇的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往这边行至……那人身着蛟龙王服——黑锻银纹,七龙逐日——正是古骜。古骜头上系着白布,简璞忽然朗声道:“来者何人?是汉王,还是古骜?”古骜翻身下马,对左右道:“你们守在外面,本王与夫子说话,不许靠近。”众将答是,便将堂内无关人员一干,全部赶出。古骜这才跨过门槛,进入堂中,门被关上了,两位虞家暗曲守在了门口。古骜行师礼:“弟子见过夫子,弟子适才从江衢王处来,不及更换衣衫,还请夫子恕罪。”简璞盯着古骜,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简璞无言,古骜亦抿唇不语,他走到案几前,为荀于生上香。“你既然穿着王服,我就把你当汉王,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简璞在古骜身后,忽然启言道。古骜对着荀于生牌位拜了三拜:“……夫子请讲。”简璞道:“汉王这一仗,着实漂亮。当年我教你念书时,曾问你一道难题,今日,你解决之法,比书中尤甚。师兄死了,江衢王经此已折断了羽翼,虎贲亦元气大伤,只有汉王,是唯一的赢家……”古骜的手微微一顿,仍将燃香插入灰土,飘出熏然的暗香;简璞的声音在大堂中显得空旷。“多谢汉王!”廖勇道。“多谢汉王!”廖去疾道。“汉王!”“汉王!”“汉王!”声音由弱至强,最后汇聚成一声声呐喊,响彻了军阵,响彻了大地。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高悬于空,洒下它的光辉。这一日,终将记载入历史,因为后来书中有言:“帝收江南之心,自此始。”————而在江衢的另一边,荀于生那孤零零的灵堂中,来祭奠的人并不多。江衢达官贵人这一日没有一个前来,荀于生掌管郡务多年,门生故吏无数,可是一旦失王宠,江衢世家立即与他划清了界限,最终来看望他最后一程的,还是许多江衢帐下的寒门官吏。他们没有交谈,整个灵堂之上,除了家眷凄凄惨惨的哭声,便是来访者的静默。忽然灵堂中骚动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简璞……山云书院的院首简璞来了!”“简璞来了?他不是被……”话还没有说完,言者便有意识地闭了嘴。就连家眷们都停住了哭,望向门口。来祭奠的人都像向门前涌去,只见车驾方前,帘幕轻挑,简璞穿着一身白衣,下了马车。他的面庞看起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白衣配在一起,依稀间倒不似人间人。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简璞目光凝滞地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灵堂,来到了灵柩前。家眷们这才回过神来,哭得更响了。简璞闻声,颤抖了一下肩膀,忙用手抓住了棺缘,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师兄……”简璞的忽然出现,让大家心中的不安终于冲破了沉默,窃窃私语起来:“简璞不是被囚了吗?今日怎么能只身前来,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好不了啦!他们说郡丞勾结寒门,蒙蔽王爷,才让王爷误判,以至于输了此战。更有甚者,还有人污蔑郡丞,说寒门的人,都是身在江衢心在汉,劝王爷以后不要用寒门之人了。”“唉……唉……以前也有人这么向王爷进谗,可王爷是何人?王爷明察秋毫……但这次,王爷却听谗言斩了郡丞……不由得不让人……”简璞仍在扶棺嚎哭不止,有人胆子大的,上前拍了拍简璞的肩膀:“简先生,节哀。那个……是王爷派人送你来的?”简璞一个劲儿地哭,全不理会旁人。众人无法,只好请来荀于生的遗孀,那娘子走到简璞身边,轻唤道:“简先生,简先生?”简璞这才止住了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娘子,眼睛通红地哽咽道:“……师嫂……师嫂恕我来迟,我这些天在一个身不由己之处,无法为师兄分忧……才……才酿出此祸事,我对不起师兄……”那娘子一听,眼泪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来,哭个不休。那娘子的亲眷立即催促着那娘子问简璞:“……那简先生是怎么来的呢?”简璞道:“今日护卫都撤了,在下就出来了。”围住简璞的众人“啊——”了一声,纷纷猜测:“是不是王爷后悔了?”“王爷醒悟了那些人是进谗,所以放了简先生,一定是这样。”简璞擦了擦眼泪,冷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那是因为汉王来江衢了。”众人更加惊异:“真的?汉王来了?带了多少人马?”简璞冷道:“我不知道,我猜的。”众人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听闻此言,“啪”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有人道:“他们说,雍伪若是得了江衢,要屠尽江衢寒门五品以上官吏,是真的吗?”“嘘……不该叫雍伪,王爷降了朝廷,该叫皇上了……”简璞穿过他们,敬乡,献祭,最后一盘腿,坐在了荀于生的棺木旁边,一动不动了。这时,汉王南下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处,可简璞之料不错,时隔多年,他终于将见到他的弟子。“是汉王!汉王来了!带了骑兵来!把雍伪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还救了世子!”当消息扬起它的翅膀,终于传来灵堂的时候,简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来祭奠的人却纷纷涌向门口……“有救了!江衢有救了!”他们告别了灵堂,告辞了荀家家眷,纷纷坐车朝郡府而去,灵堂再一次空旷起来。荀于生的遗孀哭晕过去一次,被人扶下去休息了。月上中天,简璞坐在堂中,凉风穿堂而过,寒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忽然门前火把冉冉,马蹄声撞击着澈静的夜空,只见众多骁勇的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往这边行至……那人身着蛟龙王服——黑锻银纹,七龙逐日——正是古骜。古骜头上系着白布,简璞忽然朗声道:“来者何人?是汉王,还是古骜?”古骜翻身下马,对左右道:“你们守在外面,本王与夫子说话,不许靠近。”众将答是,便将堂内无关人员一干,全部赶出。古骜这才跨过门槛,进入堂中,门被关上了,两位虞家暗曲守在了门口。古骜行师礼:“弟子见过夫子,弟子适才从江衢王处来,不及更换衣衫,还请夫子恕罪。”简璞盯着古骜,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简璞无言,古骜亦抿唇不语,他走到案几前,为荀于生上香。“你既然穿着王服,我就把你当汉王,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简璞在古骜身后,忽然启言道。古骜对着荀于生牌位拜了三拜:“……夫子请讲。”简璞道:“汉王这一仗,着实漂亮。当年我教你念书时,曾问你一道难题,今日,你解决之法,比书中尤甚。师兄死了,江衢王经此已折断了羽翼,虎贲亦元气大伤,只有汉王,是唯一的赢家……”古骜的手微微一顿,仍将燃香插入灰土,飘出熏然的暗香;简璞的声音在大堂中显得空旷。“多谢汉王!”廖勇道。“多谢汉王!”廖去疾道。“汉王!”“汉王!”“汉王!”声音由弱至强,最后汇聚成一声声呐喊,响彻了军阵,响彻了大地。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高悬于空,洒下它的光辉。这一日,终将记载入历史,因为后来书中有言:“帝收江南之心,自此始。”————而在江衢的另一边,荀于生那孤零零的灵堂中,来祭奠的人并不多。江衢达官贵人这一日没有一个前来,荀于生掌管郡务多年,门生故吏无数,可是一旦失王宠,江衢世家立即与他划清了界限,最终来看望他最后一程的,还是许多江衢帐下的寒门官吏。他们没有交谈,整个灵堂之上,除了家眷凄凄惨惨的哭声,便是来访者的静默。忽然灵堂中骚动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简璞……山云书院的院首简璞来了!”“简璞来了?他不是被……”话还没有说完,言者便有意识地闭了嘴。就连家眷们都停住了哭,望向门口。来祭奠的人都像向门前涌去,只见车驾方前,帘幕轻挑,简璞穿着一身白衣,下了马车。他的面庞看起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白衣配在一起,依稀间倒不似人间人。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简璞目光凝滞地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灵堂,来到了灵柩前。家眷们这才回过神来,哭得更响了。简璞闻声,颤抖了一下肩膀,忙用手抓住了棺缘,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师兄……”简璞的忽然出现,让大家心中的不安终于冲破了沉默,窃窃私语起来:“简璞不是被囚了吗?今日怎么能只身前来,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好不了啦!他们说郡丞勾结寒门,蒙蔽王爷,才让王爷误判,以至于输了此战。更有甚者,还有人污蔑郡丞,说寒门的人,都是身在江衢心在汉,劝王爷以后不要用寒门之人了。”“唉……唉……以前也有人这么向王爷进谗,可王爷是何人?王爷明察秋毫……但这次,王爷却听谗言斩了郡丞……不由得不让人……”简璞仍在扶棺嚎哭不止,有人胆子大的,上前拍了拍简璞的肩膀:“简先生,节哀。那个……是王爷派人送你来的?”简璞一个劲儿地哭,全不理会旁人。众人无法,只好请来荀于生的遗孀,那娘子走到简璞身边,轻唤道:“简先生,简先生?”简璞这才止住了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娘子,眼睛通红地哽咽道:“……师嫂……师嫂恕我来迟,我这些天在一个身不由己之处,无法为师兄分忧……才……才酿出此祸事,我对不起师兄……”那娘子一听,眼泪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来,哭个不休。那娘子的亲眷立即催促着那娘子问简璞:“……那简先生是怎么来的呢?”简璞道:“今日护卫都撤了,在下就出来了。”围住简璞的众人“啊——”了一声,纷纷猜测:“是不是王爷后悔了?”“王爷醒悟了那些人是进谗,所以放了简先生,一定是这样。”简璞擦了擦眼泪,冷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那是因为汉王来江衢了。”众人更加惊异:“真的?汉王来了?带了多少人马?”简璞冷道:“我不知道,我猜的。”众人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听闻此言,“啪”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有人道:“他们说,雍伪若是得了江衢,要屠尽江衢寒门五品以上官吏,是真的吗?”“嘘……不该叫雍伪,王爷降了朝廷,该叫皇上了……”简璞穿过他们,敬乡,献祭,最后一盘腿,坐在了荀于生的棺木旁边,一动不动了。这时,汉王南下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处,可简璞之料不错,时隔多年,他终于将见到他的弟子。“是汉王!汉王来了!带了骑兵来!把雍伪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还救了世子!”当消息扬起它的翅膀,终于传来灵堂的时候,简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来祭奠的人却纷纷涌向门口……“有救了!江衢有救了!”他们告别了灵堂,告辞了荀家家眷,纷纷坐车朝郡府而去,灵堂再一次空旷起来。荀于生的遗孀哭晕过去一次,被人扶下去休息了。月上中天,简璞坐在堂中,凉风穿堂而过,寒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忽然门前火把冉冉,马蹄声撞击着澈静的夜空,只见众多骁勇的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往这边行至……那人身着蛟龙王服——黑锻银纹,七龙逐日——正是古骜。古骜头上系着白布,简璞忽然朗声道:“来者何人?是汉王,还是古骜?”古骜翻身下马,对左右道:“你们守在外面,本王与夫子说话,不许靠近。”众将答是,便将堂内无关人员一干,全部赶出。古骜这才跨过门槛,进入堂中,门被关上了,两位虞家暗曲守在了门口。古骜行师礼:“弟子见过夫子,弟子适才从江衢王处来,不及更换衣衫,还请夫子恕罪。”简璞盯着古骜,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简璞无言,古骜亦抿唇不语,他走到案几前,为荀于生上香。“你既然穿着王服,我就把你当汉王,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简璞在古骜身后,忽然启言道。古骜对着荀于生牌位拜了三拜:“……夫子请讲。”简璞道:“汉王这一仗,着实漂亮。当年我教你念书时,曾问你一道难题,今日,你解决之法,比书中尤甚。师兄死了,江衢王经此已折断了羽翼,虎贲亦元气大伤,只有汉王,是唯一的赢家……”古骜的手微微一顿,仍将燃香插入灰土,飘出熏然的暗香;简璞的声音在大堂中显得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