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空沉默下来。上回江呦呦咳血的事情还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对他而言,江鹿鸣什么都不是,把他困在疗养院好吃好喝地供着,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呦呦,我担心你的身体。”“可是,我如果不去的话,就永远不可能跟他和好。”这就陷入了僵局,陆长空如今见不得他落寞的神情,便把人搂到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慰,“等我出差回来我们一起去,可以吧?”陆长空决定到时候先独自去一趟,实在不行,就让江鹿鸣在探望时间昏昏欲睡好了。在陆长空出差的第三天,酒店床上的摆拍照被送到了公寓里。当时江呦呦正准备出门找乔零零,按理说如果是匿名的信封,小张绝对会先检查一遍再说。但谁让那信做得跟以往出版社寄来的邮件一模一样,小张也没细想,直接让人递进了屋里。江呦呦拆开一看,顿时脸色发白,如同被开水烫到般,手一扬,照片散落一地。保姆张姨看了,知道要不好,利索地把东西收拾起来,使眼神给儿子让他赶紧打电话。小张叫苦不迭。他们家,从奶奶辈开始就给陆家当保姆,约莫大家族都是如此,用知根知底的老人会比较放心,给的待遇也极佳。到小张这一辈,虽然工作辛苦,却也是打小就吃穿不愁的。在陆家这么多年,他鲜少见过陆长空发怒,即便有,也是和陆夫人的去世有关。剩下的,都给了江呦呦。如今见江先生跟丢了魂似的在沙发上抱膝坐着,门也不出了,小张不由得预见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彼时的陆长空也处在震怒之中,他被迷昏得够久,虽说醒来时理智地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应该不至于人事不省地“被强”,可这么久了,该拍什么也都拍完了。果不其然,他刚打电话叫lily让人过来把林玄绑起来,就接到了小张的电话。黎柯行事之快,足以见得他拆散之心坚决。“我立刻飞回去。在这之前,找人把乔零零接到家里,让他陪陪呦呦。”陆长空本想好好审问林玄一番,最好能把黎柯放在他身边的人都揪出来。奈何黎柯多线开工,硬是将照片迅速捅到了江呦呦那里。他挂掉小张的电话以后,马上给江呦呦打了过去。令他松了口气的是,江呦呦很快就接了起来,而且语气还算平静:“嗯,看见了,没事。我相信的……嗯,我也猜到你不会做这样的事。”“不用回来的,我自己没问题。”陆长空仍旧坚持,订了最近航班的机票,又嘱咐lily务必把林玄知道的都挖出来。lily也是满头大汗,她好歹是黎家出来的人,这回随同出差,竟没有提前防范到有人下药的事,让手底下的人钻了空子。“是。那陆总,林玄这个人要怎么处理?”还能怎么处理?陆长空厌恶地瞥了一眼被绑在房间角落的人,道:“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我和呦呦面前,一眼都不要。”lily明了,那便是断了这人的明星路,让他再也不能待在这个城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江呦呦失态的原因并非吃醋,甚至也和林玄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一下想到寄来这照片的人,不知道是陆长空母亲的家人,还是慕家的人,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的立场变得相当可悲。江呦呦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如照片上的人一样,和陆长空维持着不堪的关系。他想,这样的想法和陆长空说了也没用,陆长空估计会这样回答:“宝贝,这些你都不必考虑,你只要相信我爱你就可以了,别人怎么想都和我们没关系。”江呦呦这样想着,居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约是心里有某个地方不正常了吧。陆长空赶回家后,自然是好一番温言劝慰。过来陪人的乔零零都还没来得及走掉,就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口粮。都逃逃追追大半年了,抓回来还能这样不要脸,陆总的旁若无人技能真是乔零零生平仅见。之后的好几天,陆长空都拿出了两百分的耐心来对待江呦呦,明明错也不在他,他却自觉地把自己当成罪人,甚至连公司那边都翘了一周,带着江呦呦去临市散心。白天他们在市里慢慢地看外国人在旧租界留下的洋建筑,夜里就躺在度假洋房的玻璃屋子里,闻着花香看星星。这着实是一段宁静的日子,但背地里,陆长空的手段比什么时候都强硬。林玄这事是真的惹火了他,他必须要让暗中窥视的人看见,试图控制他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先前的铺的网慢慢收紧,先是慕家新推出的soul7系列接连爆出质量危机,股价连续下跌;接着慕竺的性丑闻被各大媒体曝光,甚至有私生子和私生女找上门,替死得蹊跷的母亲找说法。而搞事不成的黎柯在猝不及防之际,直接被父亲强制送出国。黎柯临走前还在大喊不服:“爸!你和爷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表弟跟那个女人的儿子搅在一起吗?姑妈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会天天以泪洗面的!”黎大爷气不打一处来,“是你了解你姑妈,还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了解?她那么温柔的人,肯定是把小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再说,这是你爷爷的决定,你以为我看见那孩子,心里就舒服了?谁让如今能对付慕家的证据都握在你表弟手里,你要是有能耐,就学学他,好好培植自己的实力。没能耐就少在这儿bb!”“事儿没办成一件,还把老爷子放在小空那儿的人手给折了,你让我怎么帮你求情?”黎柯想了半天,无话可说,只得乖乖接受安排。他心底里也知道,陆长空能容忍他帮江呦呦和陈小满逃走的事,却不见得能容忍这第二次,避出国也是家里平息他怒气的一种方式。黎柯出国之后,陆长空的身边清净了不少,他冷眼看着慕简为了挽回慕知系列手机的声誉而焦头烂额。至于陆观洋那边的震怒,他更是理都不理一下。他爸已经老了,不仅老糊涂到只顾温柔乡,也失去了控制手下的能力。如今能让陆长空忌惮的,只有他那个还在上位的堂伯。也幸亏陆家是在他爷爷的那辈就开始分家,几家人到现在早已不如当时的亲密。更何况,等陆氏的控制权彻底落到他手里,堂伯也绝不会放弃他的支持。陆长空抱住侧躺在软塌上看kindle的江呦呦,唇贴近他的脖颈,语声愉悦地道:“呦呦,很快就没有人能阻碍我们了。”第36章 母子相见(前)夜凉如水。江呦呦一个人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身上披着张姨硬要给他加上的羊绒外套。他专心想事情的时候, 总是一脸呆呆的表情, 令人既不忍心打扰,又想过去碰碰他,看看他是否会惊讶地跳起来。张姨被陆长空叫过来照顾江呦呦时, 心里不是没有忐忑的。往日黎静涟还在的时候,她就是专门负责照顾黎小姐起居的人。后来作为当家主母的黎小姐因病去世,张姨就和原先照顾陆长空的人一起, 成了小少爷的保姆, 感情不可谓不深。如今她也到了要退休的年纪,却没想到向来不谈感情的陆长空会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 还把对方捧在心尖上宠着,生怕磕着碰着了。张姨没见着人以前就想, 这得是多厉害的小妖精啊!!结果呢,江呦呦不但不是个黏人的小妖精, 还乖巧可爱地抢着做饭,手艺也比大多数年轻人强。白日里,张姨经常见江呦呦发呆, 有时候连姿势都不知道换一下, 还得她跑过去劝两句,他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扬起一个“给你添麻烦了”的腼腆笑容。这一天的情形格外不同,平时再晚也会坚持回家的陆长空竟然一反常态地没回来,给江呦呦打来的电话也语焉不详,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格外棘手的事,而且不能把事情原委告知给他。张姨就心疼地劝他:“江先生,这都快12点了,您还是早点去睡吧。”她连说了两遍,江呦呦才听见,起身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张姨,耽误您睡觉了,我现在就上床。”其实,江呦呦曾经向陆长空提过建议,说张姨也是五十多岁快六十的人了,哪里能让她来照顾自己这个小辈呢?但陆长空却说,别人他都不放心,打扫清洁的活儿有钟点工来做,张姨平时只负责做饭,然后就是陪他聊聊天,不会很辛苦。张姨自己也说,她年纪大了,老伴又早走,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常常看见儿子小张,再跟小辈们多说说话,照顾江呦呦正是两全其美的事。江呦呦这才没有坚持,只是平时多抢着做些事。而他今晚之所以像这样呆坐整夜,实在是因为早上发生了一件让他内心极为不安的事情。他和陆长空本来说好要一起去疗养院看江鹿鸣,但起床梳洗时,陆长空接到一个电话,接着脸色骤变,只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就出门去了。江呦呦每回徘徊到门口,都看见坐在对面公寓门廊前守着的小张和其他保镖一脸紧张,显然是不想他出去。自从江呦呦被看管起来之后,这层楼的其他公寓就被陆长空买了下来。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江呦呦都非常让人省心,他懂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一想跑,张姨和小张他们都别想好过。张姨心疼这孩子的隐忍和懂事,睡觉前又劝着他喝了杯牛奶,等在门口,看人睡着了才离开。接连几天,陆长空都回来得极少,待在外面的时间多。江呦呦每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只会说不用担心。但就他离开北京飞到外地的举动来看,这事一定缠得他很头疼。一连几日一个人待着,公寓里冷清得不似有人气。张姨就想了个主意,拉着江呦呦陪她看电视剧,热闹的背景音放出来,好歹让屋内有点说话声。没一会儿,门边传来一阵响动。张姨如释重负,拍了拍江呦呦的手,道:“陆先生可算是回来了,他一定很想你。”江呦呦却有些踌躇,想不好见到陆长空时该说什么。他忙了这么久回到家,一定是很累了……谁知张姨站在监视屏前一看,竟然立刻关掉屏幕,拉着江呦呦的手往后退,如临大敌地道:“江先生,您先进屋去。”“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温和的语声:“请开下门,呦呦,我是你的母亲。”张姨使劲朝他摇头,但江呦呦却好似被奇异的感觉所俘获,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开锁。可惜他不知道密码,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江呦呦只得把手贴在门上,不确定地问:“你是慕笙吗?”“是。”除了慕笙平静的语声外,门那头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搏斗。江呦呦忙道:“张哥,别动手,小心伤到你们,就让我和她说说话吧,不碍事的。”小张“哼”了一声,低沉着嗓子和慕笙带来的人说了句什么,便没有再动手。“呦呦,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劝劝小空,家和万事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陆家这一脉的独生子。我不求他对我们慕家多友好,但他总不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气到住院吧?”慕笙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呦呦,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得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小空关起来,连自己喜欢的事业都必须得放弃。”张姨闻言,愤愤不平地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张姨从前在黎静涟坐月子时就开始照顾她,感情非比寻常,对陆长空自然是维护居多。江呦呦神色平静,看上去一点都没被刺激到,“妈妈,您十月怀胎生我下来,所以我叫您一声妈。您也曾经养过我4年,虽然我不记得,但我清楚地知道,您是在生下鹿鸣以后,忽然消失的。爸说我小时候天天在家里哭着找妈妈,他哄了我好久,才让我相信小孩子没有妈妈也可以活下去。”“您刚刚说长空把我关起来,这是事实没错,我也一度为此很痛苦。不过,我一直爱着他,这也是事实,是我没办法逃避的。他说是您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周围的人,包括张姨、张哥,还有黎柯在内,他们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也没办法逃避。”张姨心里一疼,握住江呦呦的手劝道:“江先生,这不怪你。”江呦呦竟然笑了笑,神情柔和地道:“没关系。这些日子,我不能说自己想得很透彻,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所以,我不想在余生里以自己的母亲为耻,更不想以爱他为耻。”“唯独爱这种感情,是没有对错的。”门外沉默良久,就连小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免深感唏嘘。他也想过,以江呦呦这种偶尔激动就会咳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究竟能活多久。据说这种慢性病,是最受不得急性发作的,每急性发作一次,就凶险一分,而江呦呦从出逃到现在,发作了也有三四次了。就在小张以为慕笙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住进陆家来吧。你大舅小舅已经决定要把你认回慕家,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陆家,观洋答应要帮你购进一整套的治疗设备,不比这小地方好得多么?”“不用了。”江呦呦见慕笙执迷不悟,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觉得,或许爸爸早点和她分开,可以少伤心一些。慕笙又叹了口气,好似江呦呦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呦呦,你爸爸都已经不愿管你了,你还固执什么呢?”“你说什么?!”江呦呦眉头一皱,手扒到门上去急切地询问。小张暗叫不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想要去把慕笙拉开,奈何对方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小空还是瞒着你,你们这样的关系怎么行呢?前几天,我和你爸谈了谈。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听说你竟然和小空在一起了,还一直瞒着他,就发起怒来。我就让你小舅帮忙把鹿鸣接出来了。这会儿,你爸应该已经带着鹿鸣回南城了。”“是么……”江呦呦失了魂似的跌倒在地上,一声咳嗽之后,忽然揪住胸口激烈地呼着气,好像无论吸入再多氧气都达不到心脏般,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爸爸知道了会说什么呢?是啊,虽然爱是不分对错的,但以爱为名的伤害,却最令人心寒。以往的每一次故作轻松,每一次隐瞒和谎言,等爸回想起来,应该会失望到极点吧。江呦呦再次醒来时,意识还处在当机状态,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陆长空的嘴唇一张一合,但他却解读不出来话语的内容。“医生,您看看,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是怎么回事?”“他昏迷时间太长,这时候意识模糊是正常的。”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给面前这位已经发狂过好几次的病人家属解释,幸亏他们住的是vip单间,否则明天他们a院非得上社会新闻不可。陆长空急忙追问:“那什么时候才会好?”医生无奈地道:“这个……”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就会慢慢反应过来了嘛,听说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呢,怎么这样不理智。床上忽然响起“叩叩”的声音,陆长空低头一看,只见江呦呦的手指在床弦上敲击,他立刻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呦呦,感觉怎么样?不对,你现在不能说话。答应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好么?”第37章 爱你(前)江呦呦这次发作可谓是元气大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受不起一点摧残, 平时躺在病床上, 除了要定期用吸入性药物治疗以外,连稍微快速地活动一下,都会喘气喘得不行。陆长空几乎是抛下了一切, 每日守在病房里,陪他说话解闷。因为江呦呦只要说长句子就会咳嗽,所以陆长空越发像是演独角戏一般, 兀自轻言细语地讲着温柔的情话。晚上江呦呦睡着时, 陆长空也夜不能寐,闭上眼全都是江呦呦咳血的情景。医生说过, 每急性发作一次,江呦呦的存活率就会以二三十个百分比的速度下降, 到现在,他要想活过三年, 已经很难了。“爸爸……”陆长空睁开眼,看向对面床上不安呢喃的江呦呦,心中一片苦涩。江鹿鸣刚被接走的时候, 他立刻就知道要不好, 但有慕家的人帮忙遮掩,他再强势也只是到南城才找到父子二人,然后和江野谈条件。和江呦呦在一起这么久,他这才第一次见到江父。男人面色沉郁,眉目间透出些狠厉感。慕笙和江野私奔的时候, 陆长空才出生不久,自然对这段历史不怎么清楚。他是后来让人把能搜到的资料都查了一遍,才大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和陆长空本来说好要一起去疗养院看江鹿鸣,但起床梳洗时,陆长空接到一个电话,接着脸色骤变,只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就出门去了。江呦呦每回徘徊到门口,都看见坐在对面公寓门廊前守着的小张和其他保镖一脸紧张,显然是不想他出去。自从江呦呦被看管起来之后,这层楼的其他公寓就被陆长空买了下来。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江呦呦都非常让人省心,他懂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一想跑,张姨和小张他们都别想好过。张姨心疼这孩子的隐忍和懂事,睡觉前又劝着他喝了杯牛奶,等在门口,看人睡着了才离开。接连几天,陆长空都回来得极少,待在外面的时间多。江呦呦每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只会说不用担心。但就他离开北京飞到外地的举动来看,这事一定缠得他很头疼。一连几日一个人待着,公寓里冷清得不似有人气。张姨就想了个主意,拉着江呦呦陪她看电视剧,热闹的背景音放出来,好歹让屋内有点说话声。没一会儿,门边传来一阵响动。张姨如释重负,拍了拍江呦呦的手,道:“陆先生可算是回来了,他一定很想你。”江呦呦却有些踌躇,想不好见到陆长空时该说什么。他忙了这么久回到家,一定是很累了……谁知张姨站在监视屏前一看,竟然立刻关掉屏幕,拉着江呦呦的手往后退,如临大敌地道:“江先生,您先进屋去。”“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温和的语声:“请开下门,呦呦,我是你的母亲。”张姨使劲朝他摇头,但江呦呦却好似被奇异的感觉所俘获,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开锁。可惜他不知道密码,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江呦呦只得把手贴在门上,不确定地问:“你是慕笙吗?”“是。”除了慕笙平静的语声外,门那头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搏斗。江呦呦忙道:“张哥,别动手,小心伤到你们,就让我和她说说话吧,不碍事的。”小张“哼”了一声,低沉着嗓子和慕笙带来的人说了句什么,便没有再动手。“呦呦,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劝劝小空,家和万事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陆家这一脉的独生子。我不求他对我们慕家多友好,但他总不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气到住院吧?”慕笙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呦呦,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得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小空关起来,连自己喜欢的事业都必须得放弃。”张姨闻言,愤愤不平地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张姨从前在黎静涟坐月子时就开始照顾她,感情非比寻常,对陆长空自然是维护居多。江呦呦神色平静,看上去一点都没被刺激到,“妈妈,您十月怀胎生我下来,所以我叫您一声妈。您也曾经养过我4年,虽然我不记得,但我清楚地知道,您是在生下鹿鸣以后,忽然消失的。爸说我小时候天天在家里哭着找妈妈,他哄了我好久,才让我相信小孩子没有妈妈也可以活下去。”“您刚刚说长空把我关起来,这是事实没错,我也一度为此很痛苦。不过,我一直爱着他,这也是事实,是我没办法逃避的。他说是您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周围的人,包括张姨、张哥,还有黎柯在内,他们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也没办法逃避。”张姨心里一疼,握住江呦呦的手劝道:“江先生,这不怪你。”江呦呦竟然笑了笑,神情柔和地道:“没关系。这些日子,我不能说自己想得很透彻,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所以,我不想在余生里以自己的母亲为耻,更不想以爱他为耻。”“唯独爱这种感情,是没有对错的。”门外沉默良久,就连小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免深感唏嘘。他也想过,以江呦呦这种偶尔激动就会咳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究竟能活多久。据说这种慢性病,是最受不得急性发作的,每急性发作一次,就凶险一分,而江呦呦从出逃到现在,发作了也有三四次了。就在小张以为慕笙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住进陆家来吧。你大舅小舅已经决定要把你认回慕家,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陆家,观洋答应要帮你购进一整套的治疗设备,不比这小地方好得多么?”“不用了。”江呦呦见慕笙执迷不悟,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觉得,或许爸爸早点和她分开,可以少伤心一些。慕笙又叹了口气,好似江呦呦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呦呦,你爸爸都已经不愿管你了,你还固执什么呢?”“你说什么?!”江呦呦眉头一皱,手扒到门上去急切地询问。小张暗叫不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想要去把慕笙拉开,奈何对方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小空还是瞒着你,你们这样的关系怎么行呢?前几天,我和你爸谈了谈。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听说你竟然和小空在一起了,还一直瞒着他,就发起怒来。我就让你小舅帮忙把鹿鸣接出来了。这会儿,你爸应该已经带着鹿鸣回南城了。”“是么……”江呦呦失了魂似的跌倒在地上,一声咳嗽之后,忽然揪住胸口激烈地呼着气,好像无论吸入再多氧气都达不到心脏般,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爸爸知道了会说什么呢?是啊,虽然爱是不分对错的,但以爱为名的伤害,却最令人心寒。以往的每一次故作轻松,每一次隐瞒和谎言,等爸回想起来,应该会失望到极点吧。江呦呦再次醒来时,意识还处在当机状态,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陆长空的嘴唇一张一合,但他却解读不出来话语的内容。“医生,您看看,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是怎么回事?”“他昏迷时间太长,这时候意识模糊是正常的。”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给面前这位已经发狂过好几次的病人家属解释,幸亏他们住的是vip单间,否则明天他们a院非得上社会新闻不可。陆长空急忙追问:“那什么时候才会好?”医生无奈地道:“这个……”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就会慢慢反应过来了嘛,听说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呢,怎么这样不理智。床上忽然响起“叩叩”的声音,陆长空低头一看,只见江呦呦的手指在床弦上敲击,他立刻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呦呦,感觉怎么样?不对,你现在不能说话。答应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好么?”第37章 爱你(前)江呦呦这次发作可谓是元气大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受不起一点摧残, 平时躺在病床上, 除了要定期用吸入性药物治疗以外,连稍微快速地活动一下,都会喘气喘得不行。陆长空几乎是抛下了一切, 每日守在病房里,陪他说话解闷。因为江呦呦只要说长句子就会咳嗽,所以陆长空越发像是演独角戏一般, 兀自轻言细语地讲着温柔的情话。晚上江呦呦睡着时, 陆长空也夜不能寐,闭上眼全都是江呦呦咳血的情景。医生说过, 每急性发作一次,江呦呦的存活率就会以二三十个百分比的速度下降, 到现在,他要想活过三年, 已经很难了。“爸爸……”陆长空睁开眼,看向对面床上不安呢喃的江呦呦,心中一片苦涩。江鹿鸣刚被接走的时候, 他立刻就知道要不好, 但有慕家的人帮忙遮掩,他再强势也只是到南城才找到父子二人,然后和江野谈条件。和江呦呦在一起这么久,他这才第一次见到江父。男人面色沉郁,眉目间透出些狠厉感。慕笙和江野私奔的时候, 陆长空才出生不久,自然对这段历史不怎么清楚。他是后来让人把能搜到的资料都查了一遍,才大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和陆长空本来说好要一起去疗养院看江鹿鸣,但起床梳洗时,陆长空接到一个电话,接着脸色骤变,只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就出门去了。江呦呦每回徘徊到门口,都看见坐在对面公寓门廊前守着的小张和其他保镖一脸紧张,显然是不想他出去。自从江呦呦被看管起来之后,这层楼的其他公寓就被陆长空买了下来。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江呦呦都非常让人省心,他懂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一想跑,张姨和小张他们都别想好过。张姨心疼这孩子的隐忍和懂事,睡觉前又劝着他喝了杯牛奶,等在门口,看人睡着了才离开。接连几天,陆长空都回来得极少,待在外面的时间多。江呦呦每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只会说不用担心。但就他离开北京飞到外地的举动来看,这事一定缠得他很头疼。一连几日一个人待着,公寓里冷清得不似有人气。张姨就想了个主意,拉着江呦呦陪她看电视剧,热闹的背景音放出来,好歹让屋内有点说话声。没一会儿,门边传来一阵响动。张姨如释重负,拍了拍江呦呦的手,道:“陆先生可算是回来了,他一定很想你。”江呦呦却有些踌躇,想不好见到陆长空时该说什么。他忙了这么久回到家,一定是很累了……谁知张姨站在监视屏前一看,竟然立刻关掉屏幕,拉着江呦呦的手往后退,如临大敌地道:“江先生,您先进屋去。”“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温和的语声:“请开下门,呦呦,我是你的母亲。”张姨使劲朝他摇头,但江呦呦却好似被奇异的感觉所俘获,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开锁。可惜他不知道密码,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江呦呦只得把手贴在门上,不确定地问:“你是慕笙吗?”“是。”除了慕笙平静的语声外,门那头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搏斗。江呦呦忙道:“张哥,别动手,小心伤到你们,就让我和她说说话吧,不碍事的。”小张“哼”了一声,低沉着嗓子和慕笙带来的人说了句什么,便没有再动手。“呦呦,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劝劝小空,家和万事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陆家这一脉的独生子。我不求他对我们慕家多友好,但他总不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气到住院吧?”慕笙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呦呦,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得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小空关起来,连自己喜欢的事业都必须得放弃。”张姨闻言,愤愤不平地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张姨从前在黎静涟坐月子时就开始照顾她,感情非比寻常,对陆长空自然是维护居多。江呦呦神色平静,看上去一点都没被刺激到,“妈妈,您十月怀胎生我下来,所以我叫您一声妈。您也曾经养过我4年,虽然我不记得,但我清楚地知道,您是在生下鹿鸣以后,忽然消失的。爸说我小时候天天在家里哭着找妈妈,他哄了我好久,才让我相信小孩子没有妈妈也可以活下去。”“您刚刚说长空把我关起来,这是事实没错,我也一度为此很痛苦。不过,我一直爱着他,这也是事实,是我没办法逃避的。他说是您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周围的人,包括张姨、张哥,还有黎柯在内,他们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也没办法逃避。”张姨心里一疼,握住江呦呦的手劝道:“江先生,这不怪你。”江呦呦竟然笑了笑,神情柔和地道:“没关系。这些日子,我不能说自己想得很透彻,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所以,我不想在余生里以自己的母亲为耻,更不想以爱他为耻。”“唯独爱这种感情,是没有对错的。”门外沉默良久,就连小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免深感唏嘘。他也想过,以江呦呦这种偶尔激动就会咳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究竟能活多久。据说这种慢性病,是最受不得急性发作的,每急性发作一次,就凶险一分,而江呦呦从出逃到现在,发作了也有三四次了。就在小张以为慕笙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住进陆家来吧。你大舅小舅已经决定要把你认回慕家,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陆家,观洋答应要帮你购进一整套的治疗设备,不比这小地方好得多么?”“不用了。”江呦呦见慕笙执迷不悟,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觉得,或许爸爸早点和她分开,可以少伤心一些。慕笙又叹了口气,好似江呦呦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呦呦,你爸爸都已经不愿管你了,你还固执什么呢?”“你说什么?!”江呦呦眉头一皱,手扒到门上去急切地询问。小张暗叫不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想要去把慕笙拉开,奈何对方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小空还是瞒着你,你们这样的关系怎么行呢?前几天,我和你爸谈了谈。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听说你竟然和小空在一起了,还一直瞒着他,就发起怒来。我就让你小舅帮忙把鹿鸣接出来了。这会儿,你爸应该已经带着鹿鸣回南城了。”“是么……”江呦呦失了魂似的跌倒在地上,一声咳嗽之后,忽然揪住胸口激烈地呼着气,好像无论吸入再多氧气都达不到心脏般,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爸爸知道了会说什么呢?是啊,虽然爱是不分对错的,但以爱为名的伤害,却最令人心寒。以往的每一次故作轻松,每一次隐瞒和谎言,等爸回想起来,应该会失望到极点吧。江呦呦再次醒来时,意识还处在当机状态,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陆长空的嘴唇一张一合,但他却解读不出来话语的内容。“医生,您看看,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是怎么回事?”“他昏迷时间太长,这时候意识模糊是正常的。”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给面前这位已经发狂过好几次的病人家属解释,幸亏他们住的是vip单间,否则明天他们a院非得上社会新闻不可。陆长空急忙追问:“那什么时候才会好?”医生无奈地道:“这个……”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就会慢慢反应过来了嘛,听说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呢,怎么这样不理智。床上忽然响起“叩叩”的声音,陆长空低头一看,只见江呦呦的手指在床弦上敲击,他立刻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呦呦,感觉怎么样?不对,你现在不能说话。答应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好么?”第37章 爱你(前)江呦呦这次发作可谓是元气大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受不起一点摧残, 平时躺在病床上, 除了要定期用吸入性药物治疗以外,连稍微快速地活动一下,都会喘气喘得不行。陆长空几乎是抛下了一切, 每日守在病房里,陪他说话解闷。因为江呦呦只要说长句子就会咳嗽,所以陆长空越发像是演独角戏一般, 兀自轻言细语地讲着温柔的情话。晚上江呦呦睡着时, 陆长空也夜不能寐,闭上眼全都是江呦呦咳血的情景。医生说过, 每急性发作一次,江呦呦的存活率就会以二三十个百分比的速度下降, 到现在,他要想活过三年, 已经很难了。“爸爸……”陆长空睁开眼,看向对面床上不安呢喃的江呦呦,心中一片苦涩。江鹿鸣刚被接走的时候, 他立刻就知道要不好, 但有慕家的人帮忙遮掩,他再强势也只是到南城才找到父子二人,然后和江野谈条件。和江呦呦在一起这么久,他这才第一次见到江父。男人面色沉郁,眉目间透出些狠厉感。慕笙和江野私奔的时候, 陆长空才出生不久,自然对这段历史不怎么清楚。他是后来让人把能搜到的资料都查了一遍,才大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和陆长空本来说好要一起去疗养院看江鹿鸣,但起床梳洗时,陆长空接到一个电话,接着脸色骤变,只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就出门去了。江呦呦每回徘徊到门口,都看见坐在对面公寓门廊前守着的小张和其他保镖一脸紧张,显然是不想他出去。自从江呦呦被看管起来之后,这层楼的其他公寓就被陆长空买了下来。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江呦呦都非常让人省心,他懂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一想跑,张姨和小张他们都别想好过。张姨心疼这孩子的隐忍和懂事,睡觉前又劝着他喝了杯牛奶,等在门口,看人睡着了才离开。接连几天,陆长空都回来得极少,待在外面的时间多。江呦呦每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只会说不用担心。但就他离开北京飞到外地的举动来看,这事一定缠得他很头疼。一连几日一个人待着,公寓里冷清得不似有人气。张姨就想了个主意,拉着江呦呦陪她看电视剧,热闹的背景音放出来,好歹让屋内有点说话声。没一会儿,门边传来一阵响动。张姨如释重负,拍了拍江呦呦的手,道:“陆先生可算是回来了,他一定很想你。”江呦呦却有些踌躇,想不好见到陆长空时该说什么。他忙了这么久回到家,一定是很累了……谁知张姨站在监视屏前一看,竟然立刻关掉屏幕,拉着江呦呦的手往后退,如临大敌地道:“江先生,您先进屋去。”“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温和的语声:“请开下门,呦呦,我是你的母亲。”张姨使劲朝他摇头,但江呦呦却好似被奇异的感觉所俘获,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开锁。可惜他不知道密码,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江呦呦只得把手贴在门上,不确定地问:“你是慕笙吗?”“是。”除了慕笙平静的语声外,门那头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搏斗。江呦呦忙道:“张哥,别动手,小心伤到你们,就让我和她说说话吧,不碍事的。”小张“哼”了一声,低沉着嗓子和慕笙带来的人说了句什么,便没有再动手。“呦呦,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劝劝小空,家和万事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陆家这一脉的独生子。我不求他对我们慕家多友好,但他总不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气到住院吧?”慕笙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呦呦,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得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小空关起来,连自己喜欢的事业都必须得放弃。”张姨闻言,愤愤不平地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张姨从前在黎静涟坐月子时就开始照顾她,感情非比寻常,对陆长空自然是维护居多。江呦呦神色平静,看上去一点都没被刺激到,“妈妈,您十月怀胎生我下来,所以我叫您一声妈。您也曾经养过我4年,虽然我不记得,但我清楚地知道,您是在生下鹿鸣以后,忽然消失的。爸说我小时候天天在家里哭着找妈妈,他哄了我好久,才让我相信小孩子没有妈妈也可以活下去。”“您刚刚说长空把我关起来,这是事实没错,我也一度为此很痛苦。不过,我一直爱着他,这也是事实,是我没办法逃避的。他说是您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周围的人,包括张姨、张哥,还有黎柯在内,他们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也没办法逃避。”张姨心里一疼,握住江呦呦的手劝道:“江先生,这不怪你。”江呦呦竟然笑了笑,神情柔和地道:“没关系。这些日子,我不能说自己想得很透彻,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所以,我不想在余生里以自己的母亲为耻,更不想以爱他为耻。”“唯独爱这种感情,是没有对错的。”门外沉默良久,就连小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免深感唏嘘。他也想过,以江呦呦这种偶尔激动就会咳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究竟能活多久。据说这种慢性病,是最受不得急性发作的,每急性发作一次,就凶险一分,而江呦呦从出逃到现在,发作了也有三四次了。就在小张以为慕笙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住进陆家来吧。你大舅小舅已经决定要把你认回慕家,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陆家,观洋答应要帮你购进一整套的治疗设备,不比这小地方好得多么?”“不用了。”江呦呦见慕笙执迷不悟,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觉得,或许爸爸早点和她分开,可以少伤心一些。慕笙又叹了口气,好似江呦呦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呦呦,你爸爸都已经不愿管你了,你还固执什么呢?”“你说什么?!”江呦呦眉头一皱,手扒到门上去急切地询问。小张暗叫不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想要去把慕笙拉开,奈何对方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小空还是瞒着你,你们这样的关系怎么行呢?前几天,我和你爸谈了谈。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听说你竟然和小空在一起了,还一直瞒着他,就发起怒来。我就让你小舅帮忙把鹿鸣接出来了。这会儿,你爸应该已经带着鹿鸣回南城了。”“是么……”江呦呦失了魂似的跌倒在地上,一声咳嗽之后,忽然揪住胸口激烈地呼着气,好像无论吸入再多氧气都达不到心脏般,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爸爸知道了会说什么呢?是啊,虽然爱是不分对错的,但以爱为名的伤害,却最令人心寒。以往的每一次故作轻松,每一次隐瞒和谎言,等爸回想起来,应该会失望到极点吧。江呦呦再次醒来时,意识还处在当机状态,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陆长空的嘴唇一张一合,但他却解读不出来话语的内容。“医生,您看看,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是怎么回事?”“他昏迷时间太长,这时候意识模糊是正常的。”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给面前这位已经发狂过好几次的病人家属解释,幸亏他们住的是vip单间,否则明天他们a院非得上社会新闻不可。陆长空急忙追问:“那什么时候才会好?”医生无奈地道:“这个……”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就会慢慢反应过来了嘛,听说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呢,怎么这样不理智。床上忽然响起“叩叩”的声音,陆长空低头一看,只见江呦呦的手指在床弦上敲击,他立刻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呦呦,感觉怎么样?不对,你现在不能说话。答应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好么?”第37章 爱你(前)江呦呦这次发作可谓是元气大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受不起一点摧残, 平时躺在病床上, 除了要定期用吸入性药物治疗以外,连稍微快速地活动一下,都会喘气喘得不行。陆长空几乎是抛下了一切, 每日守在病房里,陪他说话解闷。因为江呦呦只要说长句子就会咳嗽,所以陆长空越发像是演独角戏一般, 兀自轻言细语地讲着温柔的情话。晚上江呦呦睡着时, 陆长空也夜不能寐,闭上眼全都是江呦呦咳血的情景。医生说过, 每急性发作一次,江呦呦的存活率就会以二三十个百分比的速度下降, 到现在,他要想活过三年, 已经很难了。“爸爸……”陆长空睁开眼,看向对面床上不安呢喃的江呦呦,心中一片苦涩。江鹿鸣刚被接走的时候, 他立刻就知道要不好, 但有慕家的人帮忙遮掩,他再强势也只是到南城才找到父子二人,然后和江野谈条件。和江呦呦在一起这么久,他这才第一次见到江父。男人面色沉郁,眉目间透出些狠厉感。慕笙和江野私奔的时候, 陆长空才出生不久,自然对这段历史不怎么清楚。他是后来让人把能搜到的资料都查了一遍,才大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和陆长空本来说好要一起去疗养院看江鹿鸣,但起床梳洗时,陆长空接到一个电话,接着脸色骤变,只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就出门去了。江呦呦每回徘徊到门口,都看见坐在对面公寓门廊前守着的小张和其他保镖一脸紧张,显然是不想他出去。自从江呦呦被看管起来之后,这层楼的其他公寓就被陆长空买了下来。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江呦呦都非常让人省心,他懂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一想跑,张姨和小张他们都别想好过。张姨心疼这孩子的隐忍和懂事,睡觉前又劝着他喝了杯牛奶,等在门口,看人睡着了才离开。接连几天,陆长空都回来得极少,待在外面的时间多。江呦呦每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只会说不用担心。但就他离开北京飞到外地的举动来看,这事一定缠得他很头疼。一连几日一个人待着,公寓里冷清得不似有人气。张姨就想了个主意,拉着江呦呦陪她看电视剧,热闹的背景音放出来,好歹让屋内有点说话声。没一会儿,门边传来一阵响动。张姨如释重负,拍了拍江呦呦的手,道:“陆先生可算是回来了,他一定很想你。”江呦呦却有些踌躇,想不好见到陆长空时该说什么。他忙了这么久回到家,一定是很累了……谁知张姨站在监视屏前一看,竟然立刻关掉屏幕,拉着江呦呦的手往后退,如临大敌地道:“江先生,您先进屋去。”“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温和的语声:“请开下门,呦呦,我是你的母亲。”张姨使劲朝他摇头,但江呦呦却好似被奇异的感觉所俘获,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开锁。可惜他不知道密码,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江呦呦只得把手贴在门上,不确定地问:“你是慕笙吗?”“是。”除了慕笙平静的语声外,门那头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搏斗。江呦呦忙道:“张哥,别动手,小心伤到你们,就让我和她说说话吧,不碍事的。”小张“哼”了一声,低沉着嗓子和慕笙带来的人说了句什么,便没有再动手。“呦呦,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劝劝小空,家和万事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陆家这一脉的独生子。我不求他对我们慕家多友好,但他总不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气到住院吧?”慕笙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呦呦,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得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小空关起来,连自己喜欢的事业都必须得放弃。”张姨闻言,愤愤不平地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张姨从前在黎静涟坐月子时就开始照顾她,感情非比寻常,对陆长空自然是维护居多。江呦呦神色平静,看上去一点都没被刺激到,“妈妈,您十月怀胎生我下来,所以我叫您一声妈。您也曾经养过我4年,虽然我不记得,但我清楚地知道,您是在生下鹿鸣以后,忽然消失的。爸说我小时候天天在家里哭着找妈妈,他哄了我好久,才让我相信小孩子没有妈妈也可以活下去。”“您刚刚说长空把我关起来,这是事实没错,我也一度为此很痛苦。不过,我一直爱着他,这也是事实,是我没办法逃避的。他说是您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周围的人,包括张姨、张哥,还有黎柯在内,他们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也没办法逃避。”张姨心里一疼,握住江呦呦的手劝道:“江先生,这不怪你。”江呦呦竟然笑了笑,神情柔和地道:“没关系。这些日子,我不能说自己想得很透彻,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所以,我不想在余生里以自己的母亲为耻,更不想以爱他为耻。”“唯独爱这种感情,是没有对错的。”门外沉默良久,就连小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免深感唏嘘。他也想过,以江呦呦这种偶尔激动就会咳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究竟能活多久。据说这种慢性病,是最受不得急性发作的,每急性发作一次,就凶险一分,而江呦呦从出逃到现在,发作了也有三四次了。就在小张以为慕笙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住进陆家来吧。你大舅小舅已经决定要把你认回慕家,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陆家,观洋答应要帮你购进一整套的治疗设备,不比这小地方好得多么?”“不用了。”江呦呦见慕笙执迷不悟,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觉得,或许爸爸早点和她分开,可以少伤心一些。慕笙又叹了口气,好似江呦呦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呦呦,你爸爸都已经不愿管你了,你还固执什么呢?”“你说什么?!”江呦呦眉头一皱,手扒到门上去急切地询问。小张暗叫不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想要去把慕笙拉开,奈何对方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小空还是瞒着你,你们这样的关系怎么行呢?前几天,我和你爸谈了谈。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听说你竟然和小空在一起了,还一直瞒着他,就发起怒来。我就让你小舅帮忙把鹿鸣接出来了。这会儿,你爸应该已经带着鹿鸣回南城了。”“是么……”江呦呦失了魂似的跌倒在地上,一声咳嗽之后,忽然揪住胸口激烈地呼着气,好像无论吸入再多氧气都达不到心脏般,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爸爸知道了会说什么呢?是啊,虽然爱是不分对错的,但以爱为名的伤害,却最令人心寒。以往的每一次故作轻松,每一次隐瞒和谎言,等爸回想起来,应该会失望到极点吧。江呦呦再次醒来时,意识还处在当机状态,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陆长空的嘴唇一张一合,但他却解读不出来话语的内容。“医生,您看看,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是怎么回事?”“他昏迷时间太长,这时候意识模糊是正常的。”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给面前这位已经发狂过好几次的病人家属解释,幸亏他们住的是vip单间,否则明天他们a院非得上社会新闻不可。陆长空急忙追问:“那什么时候才会好?”医生无奈地道:“这个……”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就会慢慢反应过来了嘛,听说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呢,怎么这样不理智。床上忽然响起“叩叩”的声音,陆长空低头一看,只见江呦呦的手指在床弦上敲击,他立刻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呦呦,感觉怎么样?不对,你现在不能说话。答应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好么?”第37章 爱你(前)江呦呦这次发作可谓是元气大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受不起一点摧残, 平时躺在病床上, 除了要定期用吸入性药物治疗以外,连稍微快速地活动一下,都会喘气喘得不行。陆长空几乎是抛下了一切, 每日守在病房里,陪他说话解闷。因为江呦呦只要说长句子就会咳嗽,所以陆长空越发像是演独角戏一般, 兀自轻言细语地讲着温柔的情话。晚上江呦呦睡着时, 陆长空也夜不能寐,闭上眼全都是江呦呦咳血的情景。医生说过, 每急性发作一次,江呦呦的存活率就会以二三十个百分比的速度下降, 到现在,他要想活过三年, 已经很难了。“爸爸……”陆长空睁开眼,看向对面床上不安呢喃的江呦呦,心中一片苦涩。江鹿鸣刚被接走的时候, 他立刻就知道要不好, 但有慕家的人帮忙遮掩,他再强势也只是到南城才找到父子二人,然后和江野谈条件。和江呦呦在一起这么久,他这才第一次见到江父。男人面色沉郁,眉目间透出些狠厉感。慕笙和江野私奔的时候, 陆长空才出生不久,自然对这段历史不怎么清楚。他是后来让人把能搜到的资料都查了一遍,才大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和陆长空本来说好要一起去疗养院看江鹿鸣,但起床梳洗时,陆长空接到一个电话,接着脸色骤变,只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就出门去了。江呦呦每回徘徊到门口,都看见坐在对面公寓门廊前守着的小张和其他保镖一脸紧张,显然是不想他出去。自从江呦呦被看管起来之后,这层楼的其他公寓就被陆长空买了下来。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江呦呦都非常让人省心,他懂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一想跑,张姨和小张他们都别想好过。张姨心疼这孩子的隐忍和懂事,睡觉前又劝着他喝了杯牛奶,等在门口,看人睡着了才离开。接连几天,陆长空都回来得极少,待在外面的时间多。江呦呦每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只会说不用担心。但就他离开北京飞到外地的举动来看,这事一定缠得他很头疼。一连几日一个人待着,公寓里冷清得不似有人气。张姨就想了个主意,拉着江呦呦陪她看电视剧,热闹的背景音放出来,好歹让屋内有点说话声。没一会儿,门边传来一阵响动。张姨如释重负,拍了拍江呦呦的手,道:“陆先生可算是回来了,他一定很想你。”江呦呦却有些踌躇,想不好见到陆长空时该说什么。他忙了这么久回到家,一定是很累了……谁知张姨站在监视屏前一看,竟然立刻关掉屏幕,拉着江呦呦的手往后退,如临大敌地道:“江先生,您先进屋去。”“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温和的语声:“请开下门,呦呦,我是你的母亲。”张姨使劲朝他摇头,但江呦呦却好似被奇异的感觉所俘获,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开锁。可惜他不知道密码,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江呦呦只得把手贴在门上,不确定地问:“你是慕笙吗?”“是。”除了慕笙平静的语声外,门那头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搏斗。江呦呦忙道:“张哥,别动手,小心伤到你们,就让我和她说说话吧,不碍事的。”小张“哼”了一声,低沉着嗓子和慕笙带来的人说了句什么,便没有再动手。“呦呦,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劝劝小空,家和万事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陆家这一脉的独生子。我不求他对我们慕家多友好,但他总不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气到住院吧?”慕笙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呦呦,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得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小空关起来,连自己喜欢的事业都必须得放弃。”张姨闻言,愤愤不平地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张姨从前在黎静涟坐月子时就开始照顾她,感情非比寻常,对陆长空自然是维护居多。江呦呦神色平静,看上去一点都没被刺激到,“妈妈,您十月怀胎生我下来,所以我叫您一声妈。您也曾经养过我4年,虽然我不记得,但我清楚地知道,您是在生下鹿鸣以后,忽然消失的。爸说我小时候天天在家里哭着找妈妈,他哄了我好久,才让我相信小孩子没有妈妈也可以活下去。”“您刚刚说长空把我关起来,这是事实没错,我也一度为此很痛苦。不过,我一直爱着他,这也是事实,是我没办法逃避的。他说是您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周围的人,包括张姨、张哥,还有黎柯在内,他们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也没办法逃避。”张姨心里一疼,握住江呦呦的手劝道:“江先生,这不怪你。”江呦呦竟然笑了笑,神情柔和地道:“没关系。这些日子,我不能说自己想得很透彻,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所以,我不想在余生里以自己的母亲为耻,更不想以爱他为耻。”“唯独爱这种感情,是没有对错的。”门外沉默良久,就连小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免深感唏嘘。他也想过,以江呦呦这种偶尔激动就会咳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究竟能活多久。据说这种慢性病,是最受不得急性发作的,每急性发作一次,就凶险一分,而江呦呦从出逃到现在,发作了也有三四次了。就在小张以为慕笙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住进陆家来吧。你大舅小舅已经决定要把你认回慕家,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陆家,观洋答应要帮你购进一整套的治疗设备,不比这小地方好得多么?”“不用了。”江呦呦见慕笙执迷不悟,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觉得,或许爸爸早点和她分开,可以少伤心一些。慕笙又叹了口气,好似江呦呦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呦呦,你爸爸都已经不愿管你了,你还固执什么呢?”“你说什么?!”江呦呦眉头一皱,手扒到门上去急切地询问。小张暗叫不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想要去把慕笙拉开,奈何对方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小空还是瞒着你,你们这样的关系怎么行呢?前几天,我和你爸谈了谈。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听说你竟然和小空在一起了,还一直瞒着他,就发起怒来。我就让你小舅帮忙把鹿鸣接出来了。这会儿,你爸应该已经带着鹿鸣回南城了。”“是么……”江呦呦失了魂似的跌倒在地上,一声咳嗽之后,忽然揪住胸口激烈地呼着气,好像无论吸入再多氧气都达不到心脏般,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爸爸知道了会说什么呢?是啊,虽然爱是不分对错的,但以爱为名的伤害,却最令人心寒。以往的每一次故作轻松,每一次隐瞒和谎言,等爸回想起来,应该会失望到极点吧。江呦呦再次醒来时,意识还处在当机状态,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陆长空的嘴唇一张一合,但他却解读不出来话语的内容。“医生,您看看,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是怎么回事?”“他昏迷时间太长,这时候意识模糊是正常的。”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给面前这位已经发狂过好几次的病人家属解释,幸亏他们住的是vip单间,否则明天他们a院非得上社会新闻不可。陆长空急忙追问:“那什么时候才会好?”医生无奈地道:“这个……”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就会慢慢反应过来了嘛,听说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呢,怎么这样不理智。床上忽然响起“叩叩”的声音,陆长空低头一看,只见江呦呦的手指在床弦上敲击,他立刻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呦呦,感觉怎么样?不对,你现在不能说话。答应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好么?”第37章 爱你(前)江呦呦这次发作可谓是元气大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受不起一点摧残, 平时躺在病床上, 除了要定期用吸入性药物治疗以外,连稍微快速地活动一下,都会喘气喘得不行。陆长空几乎是抛下了一切, 每日守在病房里,陪他说话解闷。因为江呦呦只要说长句子就会咳嗽,所以陆长空越发像是演独角戏一般, 兀自轻言细语地讲着温柔的情话。晚上江呦呦睡着时, 陆长空也夜不能寐,闭上眼全都是江呦呦咳血的情景。医生说过, 每急性发作一次,江呦呦的存活率就会以二三十个百分比的速度下降, 到现在,他要想活过三年, 已经很难了。“爸爸……”陆长空睁开眼,看向对面床上不安呢喃的江呦呦,心中一片苦涩。江鹿鸣刚被接走的时候, 他立刻就知道要不好, 但有慕家的人帮忙遮掩,他再强势也只是到南城才找到父子二人,然后和江野谈条件。和江呦呦在一起这么久,他这才第一次见到江父。男人面色沉郁,眉目间透出些狠厉感。慕笙和江野私奔的时候, 陆长空才出生不久,自然对这段历史不怎么清楚。他是后来让人把能搜到的资料都查了一遍,才大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和陆长空本来说好要一起去疗养院看江鹿鸣,但起床梳洗时,陆长空接到一个电话,接着脸色骤变,只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就出门去了。江呦呦每回徘徊到门口,都看见坐在对面公寓门廊前守着的小张和其他保镖一脸紧张,显然是不想他出去。自从江呦呦被看管起来之后,这层楼的其他公寓就被陆长空买了下来。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江呦呦都非常让人省心,他懂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一想跑,张姨和小张他们都别想好过。张姨心疼这孩子的隐忍和懂事,睡觉前又劝着他喝了杯牛奶,等在门口,看人睡着了才离开。接连几天,陆长空都回来得极少,待在外面的时间多。江呦呦每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只会说不用担心。但就他离开北京飞到外地的举动来看,这事一定缠得他很头疼。一连几日一个人待着,公寓里冷清得不似有人气。张姨就想了个主意,拉着江呦呦陪她看电视剧,热闹的背景音放出来,好歹让屋内有点说话声。没一会儿,门边传来一阵响动。张姨如释重负,拍了拍江呦呦的手,道:“陆先生可算是回来了,他一定很想你。”江呦呦却有些踌躇,想不好见到陆长空时该说什么。他忙了这么久回到家,一定是很累了……谁知张姨站在监视屏前一看,竟然立刻关掉屏幕,拉着江呦呦的手往后退,如临大敌地道:“江先生,您先进屋去。”“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温和的语声:“请开下门,呦呦,我是你的母亲。”张姨使劲朝他摇头,但江呦呦却好似被奇异的感觉所俘获,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开锁。可惜他不知道密码,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江呦呦只得把手贴在门上,不确定地问:“你是慕笙吗?”“是。”除了慕笙平静的语声外,门那头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搏斗。江呦呦忙道:“张哥,别动手,小心伤到你们,就让我和她说说话吧,不碍事的。”小张“哼”了一声,低沉着嗓子和慕笙带来的人说了句什么,便没有再动手。“呦呦,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劝劝小空,家和万事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陆家这一脉的独生子。我不求他对我们慕家多友好,但他总不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气到住院吧?”慕笙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呦呦,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得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小空关起来,连自己喜欢的事业都必须得放弃。”张姨闻言,愤愤不平地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张姨从前在黎静涟坐月子时就开始照顾她,感情非比寻常,对陆长空自然是维护居多。江呦呦神色平静,看上去一点都没被刺激到,“妈妈,您十月怀胎生我下来,所以我叫您一声妈。您也曾经养过我4年,虽然我不记得,但我清楚地知道,您是在生下鹿鸣以后,忽然消失的。爸说我小时候天天在家里哭着找妈妈,他哄了我好久,才让我相信小孩子没有妈妈也可以活下去。”“您刚刚说长空把我关起来,这是事实没错,我也一度为此很痛苦。不过,我一直爱着他,这也是事实,是我没办法逃避的。他说是您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周围的人,包括张姨、张哥,还有黎柯在内,他们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也没办法逃避。”张姨心里一疼,握住江呦呦的手劝道:“江先生,这不怪你。”江呦呦竟然笑了笑,神情柔和地道:“没关系。这些日子,我不能说自己想得很透彻,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所以,我不想在余生里以自己的母亲为耻,更不想以爱他为耻。”“唯独爱这种感情,是没有对错的。”门外沉默良久,就连小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免深感唏嘘。他也想过,以江呦呦这种偶尔激动就会咳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究竟能活多久。据说这种慢性病,是最受不得急性发作的,每急性发作一次,就凶险一分,而江呦呦从出逃到现在,发作了也有三四次了。就在小张以为慕笙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住进陆家来吧。你大舅小舅已经决定要把你认回慕家,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陆家,观洋答应要帮你购进一整套的治疗设备,不比这小地方好得多么?”“不用了。”江呦呦见慕笙执迷不悟,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觉得,或许爸爸早点和她分开,可以少伤心一些。慕笙又叹了口气,好似江呦呦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呦呦,你爸爸都已经不愿管你了,你还固执什么呢?”“你说什么?!”江呦呦眉头一皱,手扒到门上去急切地询问。小张暗叫不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想要去把慕笙拉开,奈何对方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小空还是瞒着你,你们这样的关系怎么行呢?前几天,我和你爸谈了谈。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听说你竟然和小空在一起了,还一直瞒着他,就发起怒来。我就让你小舅帮忙把鹿鸣接出来了。这会儿,你爸应该已经带着鹿鸣回南城了。”“是么……”江呦呦失了魂似的跌倒在地上,一声咳嗽之后,忽然揪住胸口激烈地呼着气,好像无论吸入再多氧气都达不到心脏般,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爸爸知道了会说什么呢?是啊,虽然爱是不分对错的,但以爱为名的伤害,却最令人心寒。以往的每一次故作轻松,每一次隐瞒和谎言,等爸回想起来,应该会失望到极点吧。江呦呦再次醒来时,意识还处在当机状态,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陆长空的嘴唇一张一合,但他却解读不出来话语的内容。“医生,您看看,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是怎么回事?”“他昏迷时间太长,这时候意识模糊是正常的。”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给面前这位已经发狂过好几次的病人家属解释,幸亏他们住的是vip单间,否则明天他们a院非得上社会新闻不可。陆长空急忙追问:“那什么时候才会好?”医生无奈地道:“这个……”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就会慢慢反应过来了嘛,听说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呢,怎么这样不理智。床上忽然响起“叩叩”的声音,陆长空低头一看,只见江呦呦的手指在床弦上敲击,他立刻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呦呦,感觉怎么样?不对,你现在不能说话。答应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好么?”第37章 爱你(前)江呦呦这次发作可谓是元气大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受不起一点摧残, 平时躺在病床上, 除了要定期用吸入性药物治疗以外,连稍微快速地活动一下,都会喘气喘得不行。陆长空几乎是抛下了一切, 每日守在病房里,陪他说话解闷。因为江呦呦只要说长句子就会咳嗽,所以陆长空越发像是演独角戏一般, 兀自轻言细语地讲着温柔的情话。晚上江呦呦睡着时, 陆长空也夜不能寐,闭上眼全都是江呦呦咳血的情景。医生说过, 每急性发作一次,江呦呦的存活率就会以二三十个百分比的速度下降, 到现在,他要想活过三年, 已经很难了。“爸爸……”陆长空睁开眼,看向对面床上不安呢喃的江呦呦,心中一片苦涩。江鹿鸣刚被接走的时候, 他立刻就知道要不好, 但有慕家的人帮忙遮掩,他再强势也只是到南城才找到父子二人,然后和江野谈条件。和江呦呦在一起这么久,他这才第一次见到江父。男人面色沉郁,眉目间透出些狠厉感。慕笙和江野私奔的时候, 陆长空才出生不久,自然对这段历史不怎么清楚。他是后来让人把能搜到的资料都查了一遍,才大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和陆长空本来说好要一起去疗养院看江鹿鸣,但起床梳洗时,陆长空接到一个电话,接着脸色骤变,只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就出门去了。江呦呦每回徘徊到门口,都看见坐在对面公寓门廊前守着的小张和其他保镖一脸紧张,显然是不想他出去。自从江呦呦被看管起来之后,这层楼的其他公寓就被陆长空买了下来。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江呦呦都非常让人省心,他懂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一想跑,张姨和小张他们都别想好过。张姨心疼这孩子的隐忍和懂事,睡觉前又劝着他喝了杯牛奶,等在门口,看人睡着了才离开。接连几天,陆长空都回来得极少,待在外面的时间多。江呦呦每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只会说不用担心。但就他离开北京飞到外地的举动来看,这事一定缠得他很头疼。一连几日一个人待着,公寓里冷清得不似有人气。张姨就想了个主意,拉着江呦呦陪她看电视剧,热闹的背景音放出来,好歹让屋内有点说话声。没一会儿,门边传来一阵响动。张姨如释重负,拍了拍江呦呦的手,道:“陆先生可算是回来了,他一定很想你。”江呦呦却有些踌躇,想不好见到陆长空时该说什么。他忙了这么久回到家,一定是很累了……谁知张姨站在监视屏前一看,竟然立刻关掉屏幕,拉着江呦呦的手往后退,如临大敌地道:“江先生,您先进屋去。”“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温和的语声:“请开下门,呦呦,我是你的母亲。”张姨使劲朝他摇头,但江呦呦却好似被奇异的感觉所俘获,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开锁。可惜他不知道密码,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江呦呦只得把手贴在门上,不确定地问:“你是慕笙吗?”“是。”除了慕笙平静的语声外,门那头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搏斗。江呦呦忙道:“张哥,别动手,小心伤到你们,就让我和她说说话吧,不碍事的。”小张“哼”了一声,低沉着嗓子和慕笙带来的人说了句什么,便没有再动手。“呦呦,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劝劝小空,家和万事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陆家这一脉的独生子。我不求他对我们慕家多友好,但他总不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气到住院吧?”慕笙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呦呦,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得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小空关起来,连自己喜欢的事业都必须得放弃。”张姨闻言,愤愤不平地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张姨从前在黎静涟坐月子时就开始照顾她,感情非比寻常,对陆长空自然是维护居多。江呦呦神色平静,看上去一点都没被刺激到,“妈妈,您十月怀胎生我下来,所以我叫您一声妈。您也曾经养过我4年,虽然我不记得,但我清楚地知道,您是在生下鹿鸣以后,忽然消失的。爸说我小时候天天在家里哭着找妈妈,他哄了我好久,才让我相信小孩子没有妈妈也可以活下去。”“您刚刚说长空把我关起来,这是事实没错,我也一度为此很痛苦。不过,我一直爱着他,这也是事实,是我没办法逃避的。他说是您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周围的人,包括张姨、张哥,还有黎柯在内,他们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也没办法逃避。”张姨心里一疼,握住江呦呦的手劝道:“江先生,这不怪你。”江呦呦竟然笑了笑,神情柔和地道:“没关系。这些日子,我不能说自己想得很透彻,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所以,我不想在余生里以自己的母亲为耻,更不想以爱他为耻。”“唯独爱这种感情,是没有对错的。”门外沉默良久,就连小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免深感唏嘘。他也想过,以江呦呦这种偶尔激动就会咳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究竟能活多久。据说这种慢性病,是最受不得急性发作的,每急性发作一次,就凶险一分,而江呦呦从出逃到现在,发作了也有三四次了。就在小张以为慕笙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住进陆家来吧。你大舅小舅已经决定要把你认回慕家,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陆家,观洋答应要帮你购进一整套的治疗设备,不比这小地方好得多么?”“不用了。”江呦呦见慕笙执迷不悟,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觉得,或许爸爸早点和她分开,可以少伤心一些。慕笙又叹了口气,好似江呦呦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呦呦,你爸爸都已经不愿管你了,你还固执什么呢?”“你说什么?!”江呦呦眉头一皱,手扒到门上去急切地询问。小张暗叫不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想要去把慕笙拉开,奈何对方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小空还是瞒着你,你们这样的关系怎么行呢?前几天,我和你爸谈了谈。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听说你竟然和小空在一起了,还一直瞒着他,就发起怒来。我就让你小舅帮忙把鹿鸣接出来了。这会儿,你爸应该已经带着鹿鸣回南城了。”“是么……”江呦呦失了魂似的跌倒在地上,一声咳嗽之后,忽然揪住胸口激烈地呼着气,好像无论吸入再多氧气都达不到心脏般,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爸爸知道了会说什么呢?是啊,虽然爱是不分对错的,但以爱为名的伤害,却最令人心寒。以往的每一次故作轻松,每一次隐瞒和谎言,等爸回想起来,应该会失望到极点吧。江呦呦再次醒来时,意识还处在当机状态,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陆长空的嘴唇一张一合,但他却解读不出来话语的内容。“医生,您看看,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是怎么回事?”“他昏迷时间太长,这时候意识模糊是正常的。”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给面前这位已经发狂过好几次的病人家属解释,幸亏他们住的是vip单间,否则明天他们a院非得上社会新闻不可。陆长空急忙追问:“那什么时候才会好?”医生无奈地道:“这个……”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就会慢慢反应过来了嘛,听说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呢,怎么这样不理智。床上忽然响起“叩叩”的声音,陆长空低头一看,只见江呦呦的手指在床弦上敲击,他立刻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呦呦,感觉怎么样?不对,你现在不能说话。答应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好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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