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看着叶潮生,顿了顿,又说:你们就是想给那个法医和警察翻案,好重新启用物证。不是问句,是陈述句。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不同意。温林的死,必须有人负责。叶潮生脸上不显,心里甚至有些佩服这个女孩了。不愧是能想出利用曹会来替自己哥哥翻案的人,那个刘律师就是个台前的木偶,被两个聪明人摆弄了一圈。叶潮生:暂且不说你哥哥的死,有他自己至少一半的责任。如果不是他拿走案发现场的现金。我有点奇怪的是叶潮生微微笑着,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当年审讯的警察和法医,就是害死你哥哥的罪魁祸首?如果我告诉你,事情不是这样的呢?从进来到现在,温从第一次显得不那么从容自信了:不是他们是谁?温林是审讯的时候死的,还有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根本她的话未说完就被叶潮生打断。叶潮生看着她: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或是看到的,那都不是真的。以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你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论你知道什么。 叶潮生说,所以我再问你一次,是谁告诉你,你哥哥的物证有问题的?温丛沉默。她盯着桌面,仿佛要用目光在上面挖个洞。她半晌才开口:你的意思是,害死温林的另有其人?叶潮生轻轻敲了下桌子,纠正她的说法:你哥哥的死,审讯只是一个间接的原因。据说警察抓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吓得好几天没合眼了。他关注着温丛的反应,而温丛毫无反驳的意思。不管你从哪里知道了什么,你知道的都是错的。 叶潮生再次说,比起告诉你这些的人,我更想知道他的目的。温丛在瞬间变了脸色。叶潮生继续说:其实我来之前以为你应该是对温林很有感情的。不过我坐着听你说了半天,也没听见你叫过一声哥,你跟温林感情不太好吧?我听说你父母是在为温林奔走的路上去世的?温丛抿着嘴不说话。叶潮生翘起嘴角:其实仔细想想,当年温林如果不贪那笔钱,也不至于把命搭进去。温丛咬牙切齿地开口:他是贪财,但不至于连命都搭进去,甚至于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警察抓错了人,难道不要付出代价吗?叶潮生点点头:你很聪明,但你想没想过,被你送进去的那个警察,当年他没有这样大的权利,主导案件的侦查。你以为的罪人,也许只是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呢?温从猛地抬头:不可能!叶潮生朝她摊了下手: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温丛:你有。你想把曹会送上电椅。曹会不该上电椅吗? 叶潮生看着她,你是个聪明人。你心里很明白,你为了什么要替温林奔走。你也很明白,曹会到底犯没犯罪。温丛梗着脖子:不管我为了什么,温林都不该白死。叶潮生觉得心里有一把烧得熊熊的火,可这火偏发不出来。他忍了又忍,最后发出一声嗤笑:没有人应该白死。你们都从温林的死里得到了些东西,温林没有白死。温丛沉默片刻,突然抓起桌上的本子塞进自己的大包里,出人意料地站起来,匆匆走了出去。没留下只言片语。报社的会客室就在一楼,临街的一面是整面明亮的落地窗,能将外面的街景看个一清二楚。温丛从报社正门匆匆走出去,打着电话。她的短发随着肢体的动作摇摆,显而易见地情绪激动。直到她走出叶潮生的视线,仍在打电话。叶潮生也站起来走出报社,拿出自己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就一下子皱起眉头来。在报社门口张望一下,直直走向街角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黄峰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叶潮生嫌弃公共电话上说不清楚的污渍,拿得离耳朵好远:是我,有个事要问你。黄峰愣了三秒:噢,叶队。听说你被从那个案子里踢出来了?好事啊!你不是说方利的老婆被人带走了? 叶潮生懒得跟他啰嗦,直接问。说起这事,黄峰就一肚子火,照例先是问候了一句不知道谁的娘老子:我带着人没日没夜的加了几天班到处找那娘俩,结果还是学校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小孩回去上课了,我当时就他妈 x 了。这他妈玩我呢?叶潮生:他们母子去哪了?被什么人带走了?黄峰在电话那边呸了一声:那女人嘴紧得跟保险箱似的,硬说什么带着孩子出去玩了。我又不能硬撬,憋屈死老|子了。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昼夜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心似我心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电脑后台抽了,我上不去,只能用app后台发....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格式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哭泣如果格式很乱没法看,最多晚上十一点前就能修好!比心,摸摸哒!☆、昨日重现 十六汪旭走后,唐小池拿着几份案卷过来。许月接过来,都是五年内未破的割喉案。唐小池站在旁边期期艾艾,最后还是问了出来:许老师,刚才你问方利的老婆,是有什么问题吗?许月看着案卷,头都没有抬,口气很平淡:他老婆之前联系不上。我刚才听说她主动来了,有些惊讶罢了。唐小池哦了一声,好像还想问什么。许月搁下手里的案卷,抬头:你早上看到我和叶队了吧。唐小池脸上浮出一层尴尬,立刻被许月带跑了:嘿嘿,叶队说你们在谈恋爱。我是有点没想到。叶队嘴巴厉害,但唐小池就敢跟他八卦。许老师倒是好脾气,从来也不怼人发火,他反而对着许月八卦不起来。好像拿这种事去问,平白拿凡尘俗气污了人家。许月自己开了口:嗯,我跟你们叶队认识挺久了。唐小池点头:叶队说你俩在一起六七年了。许月一听,随即就笑了:算是吧。 他话里带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唐小池又说:难怪许老师也从福利院的案子里出来了,是郑局知道了吧?许月轻轻嗯了一声:既然他身份敏感,我们的关系也得跟领导汇报清楚才行。唐小池没说话了,跟许月对坐着,分头看起案卷。过一会,他又停了手上的事,一声感叹:也就是叶队不在乎这些。换了是我,真不一定会说。许月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国内虽然对同性关系不再视如洪水猛兽,但到底在法律上还是不被认可,外加总有些不能理解接受的人。普通人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对取向难免讳莫如深。许月淡淡一笑:他是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认识叶潮生的时候,那人就是个敢闹腾的。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什么都不能挡着他。他记得在雁公大的时候,有一阵子食堂的米味道总是怪怪的。雁公大的食堂是外包的,有人传承包商是某位校领导的亲戚。承包商用陈米给学生做饭,许多人吃出味道不好来,也默默咽了。只有叶潮生的少爷胃,偶尔去吃了一顿,就吃得上吐下泻。大少爷立刻就不干了,闹起来。又是给校长信箱写信,又是打听了承包商承包下的另外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抗议。最后引来几所学校同时关注,换了承包商,又承诺严格监管,这事才算完了。事后澄清,承包商是竞标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校领导的亲戚。可事前谁知道呢,大家都顾虑着万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影响了毕业前途怎么办?唐小池摇摇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叶队跟我们不太一样。\”许月被勾起一点好奇:哪里不一样?唐小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像我们,都惦记着升职加薪,以后能干到什么位置,难免顾虑很多。 他顿了顿,上回听说马副队他们抢证人回来的事,真的吓了我一大跳。这么大的事,叶队也敢揽责任我以前就感觉,叶队好像就不太有这些顾虑。后来听说他家里是叶氏,开着大公司。我就想,果然还是跟我们不一样。有退路,就是不一样。许月想摇头,又作罢。他在心里默想,以他这些天来的了解,叶潮生和家里的关系,恐怕和外人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唐小池凑过来又说:那会我刚来刑侦队,老听他们说,叶队是有门路。许月有些惊讶:什么门路?唐小池桌:据说当时还有两个比较有资历的老同志,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队长就落在叶队头上了。后来那两个老同志也调走了,一个去了分局,一个好像下地方了。许月微微蹙了蹙眉。要论资排辈,叶潮生这个队长,当得确实早了些。许月还在想着,唐小池又说: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服气叶队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敢去做我们不敢做的,我都挺服他的。许月心里想着别的事,嘴上慢慢地说:当时那个朱美被带回来的时候,我也在。要说风险,恐怕承担得最多的还是马副队。唐小池颇有同感:是,马副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从底下上来。那天不是他咬牙把人带回来,可能还真查不到福利院后面这么多事。那天晚上许月是全程陪着折腾的。从马勤他们硬带着人走,结果半路被拦上,到后面黄峰放了人,还私下偷偷打电话给叶潮生通风报信,提醒他市局里可能有内鬼。许月对黄峰的立场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好像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在顾忌着什么。叶潮生回来的时候,唐小池和许月刚看完那几份案卷。许月站起来:温丛怎么说?叶潮生脚步轻快:和我们想的一样。其实温丛并不算是这团乱麻中关键的那个结。在清晨刚开张的早餐店里,许月和叶潮生谈起这个问题。问题关键在于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提供了这样的信息, 许月拿着一次性筷子,把刚揭盖的,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拣起来,放进醋碟里。叶潮生坐在对面,吹勺子里的粥。这家店的粥都是用当年的新小米架在土炉子上,慢慢熬一整个晚上。来得早的食客能赶上带一层厚厚米油的那几碗。我还是觉得,这事没有姓刘的说的那么简单。叶潮生咽下略有一点烫意的粥,浑身舒爽起来。他说:温林出事那年,温丛才多大?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跟地检的人也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一群又油又硬的老蜡壳子。 叶潮生摇了下头,没这么容易叫一个工作没两年的菜鸟记者把案情套出来。他看见许月吃了两个包子就要放下筷子,又夹一个放到许月的盘子里:把这个也吃了。你吃得太少了要说受害者家属和律师,那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这是系列奸|杀|案, 叶潮生拿筷子在盘子边磕了一下,把奸|杀两个字咬得很重,舆论通常对受害者都不怎么友好,受害人家属也绝不乐见外界对自己女儿遇难的过程有太多的猜测,不会愿意接触记者。叶潮生看着许月把那个包子艰难地塞下去:你的胃口也太差了,跟我一块锻炼吧。许月对这个提议很不感冒,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是觉得温丛的背后有人在推这件事?他搁下筷子,忍下撑得想吐的感觉,又说:只看结果,温丛是从中获得了好处。不提为兄长昭雪这个。这件事之后,只要她亮出同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不论是受访者还是作为受众的广罗大众,都会放下戒心。只借着这一件事,她能比她同龄同业人获得许多需要时间来积累的东西。叶潮生捏着筷子笑了一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自带流量? 他摇了下头,温林是倒霉,但被拎进刑侦队也不算冤枉。何谈昭雪?唐小池坐在办公室里,没太明白这两个人打的机锋:所以她到底说没说?叶潮生看他一眼:没说,不过也算是说了。 他转向许月:她一出门就急匆匆地打电话,多半是想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实。许月顿时了然:能查到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吗?唐小池一听就犯难了:这个有些困难了找运营商查,咱们还得先按流程交申请,但这个温丛叶潮生摇摇头:这个对目前的案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先放下,把精力集中放在凶器上。回来的路上,我给廖局打了个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摸排。他话音刚落,汪旭就领着几个人进来。汪旭见到他们格外开心:本来我想来廖局还不大同意,马副帮我说了两句话,说我现在留在上面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下来给你们帮忙。唐小池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半开玩笑:我看你是想下来偷懒。不过你点儿背了,这边也要开始加班了。我按照两个现场,做了个初步的侧写。 许月拿着资料,两个现场都保持着高度的洁净,没有任何厮打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筹谋周详。这种人不会随手抓起一把刀来做凶器。为了保证能一刀毙命,他会选择最称手的,最熟练的工具。考虑到这把刀的特殊性,凶手应该有过在日式料理店,或是相关场所的工作经验。他的性格可能很寡言,更喜欢独立工作,非常守时,会给共事的人留下可靠而有效率的感觉。唐小池点头:叶队说你俩在一起六七年了。许月一听,随即就笑了:算是吧。 他话里带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唐小池又说:难怪许老师也从福利院的案子里出来了,是郑局知道了吧?许月轻轻嗯了一声:既然他身份敏感,我们的关系也得跟领导汇报清楚才行。唐小池没说话了,跟许月对坐着,分头看起案卷。过一会,他又停了手上的事,一声感叹:也就是叶队不在乎这些。换了是我,真不一定会说。许月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国内虽然对同性关系不再视如洪水猛兽,但到底在法律上还是不被认可,外加总有些不能理解接受的人。普通人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对取向难免讳莫如深。许月淡淡一笑:他是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认识叶潮生的时候,那人就是个敢闹腾的。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什么都不能挡着他。他记得在雁公大的时候,有一阵子食堂的米味道总是怪怪的。雁公大的食堂是外包的,有人传承包商是某位校领导的亲戚。承包商用陈米给学生做饭,许多人吃出味道不好来,也默默咽了。只有叶潮生的少爷胃,偶尔去吃了一顿,就吃得上吐下泻。大少爷立刻就不干了,闹起来。又是给校长信箱写信,又是打听了承包商承包下的另外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抗议。最后引来几所学校同时关注,换了承包商,又承诺严格监管,这事才算完了。事后澄清,承包商是竞标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校领导的亲戚。可事前谁知道呢,大家都顾虑着万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影响了毕业前途怎么办?唐小池摇摇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叶队跟我们不太一样。\”许月被勾起一点好奇:哪里不一样?唐小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像我们,都惦记着升职加薪,以后能干到什么位置,难免顾虑很多。 他顿了顿,上回听说马副队他们抢证人回来的事,真的吓了我一大跳。这么大的事,叶队也敢揽责任我以前就感觉,叶队好像就不太有这些顾虑。后来听说他家里是叶氏,开着大公司。我就想,果然还是跟我们不一样。有退路,就是不一样。许月想摇头,又作罢。他在心里默想,以他这些天来的了解,叶潮生和家里的关系,恐怕和外人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唐小池凑过来又说:那会我刚来刑侦队,老听他们说,叶队是有门路。许月有些惊讶:什么门路?唐小池桌:据说当时还有两个比较有资历的老同志,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队长就落在叶队头上了。后来那两个老同志也调走了,一个去了分局,一个好像下地方了。许月微微蹙了蹙眉。要论资排辈,叶潮生这个队长,当得确实早了些。许月还在想着,唐小池又说: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服气叶队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敢去做我们不敢做的,我都挺服他的。许月心里想着别的事,嘴上慢慢地说:当时那个朱美被带回来的时候,我也在。要说风险,恐怕承担得最多的还是马副队。唐小池颇有同感:是,马副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从底下上来。那天不是他咬牙把人带回来,可能还真查不到福利院后面这么多事。那天晚上许月是全程陪着折腾的。从马勤他们硬带着人走,结果半路被拦上,到后面黄峰放了人,还私下偷偷打电话给叶潮生通风报信,提醒他市局里可能有内鬼。许月对黄峰的立场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好像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在顾忌着什么。叶潮生回来的时候,唐小池和许月刚看完那几份案卷。许月站起来:温丛怎么说?叶潮生脚步轻快:和我们想的一样。其实温丛并不算是这团乱麻中关键的那个结。在清晨刚开张的早餐店里,许月和叶潮生谈起这个问题。问题关键在于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提供了这样的信息, 许月拿着一次性筷子,把刚揭盖的,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拣起来,放进醋碟里。叶潮生坐在对面,吹勺子里的粥。这家店的粥都是用当年的新小米架在土炉子上,慢慢熬一整个晚上。来得早的食客能赶上带一层厚厚米油的那几碗。我还是觉得,这事没有姓刘的说的那么简单。叶潮生咽下略有一点烫意的粥,浑身舒爽起来。他说:温林出事那年,温丛才多大?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跟地检的人也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一群又油又硬的老蜡壳子。 叶潮生摇了下头,没这么容易叫一个工作没两年的菜鸟记者把案情套出来。他看见许月吃了两个包子就要放下筷子,又夹一个放到许月的盘子里:把这个也吃了。你吃得太少了要说受害者家属和律师,那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这是系列奸|杀|案, 叶潮生拿筷子在盘子边磕了一下,把奸|杀两个字咬得很重,舆论通常对受害者都不怎么友好,受害人家属也绝不乐见外界对自己女儿遇难的过程有太多的猜测,不会愿意接触记者。叶潮生看着许月把那个包子艰难地塞下去:你的胃口也太差了,跟我一块锻炼吧。许月对这个提议很不感冒,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是觉得温丛的背后有人在推这件事?他搁下筷子,忍下撑得想吐的感觉,又说:只看结果,温丛是从中获得了好处。不提为兄长昭雪这个。这件事之后,只要她亮出同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不论是受访者还是作为受众的广罗大众,都会放下戒心。只借着这一件事,她能比她同龄同业人获得许多需要时间来积累的东西。叶潮生捏着筷子笑了一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自带流量? 他摇了下头,温林是倒霉,但被拎进刑侦队也不算冤枉。何谈昭雪?唐小池坐在办公室里,没太明白这两个人打的机锋:所以她到底说没说?叶潮生看他一眼:没说,不过也算是说了。 他转向许月:她一出门就急匆匆地打电话,多半是想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实。许月顿时了然:能查到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吗?唐小池一听就犯难了:这个有些困难了找运营商查,咱们还得先按流程交申请,但这个温丛叶潮生摇摇头:这个对目前的案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先放下,把精力集中放在凶器上。回来的路上,我给廖局打了个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摸排。他话音刚落,汪旭就领着几个人进来。汪旭见到他们格外开心:本来我想来廖局还不大同意,马副帮我说了两句话,说我现在留在上面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下来给你们帮忙。唐小池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半开玩笑:我看你是想下来偷懒。不过你点儿背了,这边也要开始加班了。我按照两个现场,做了个初步的侧写。 许月拿着资料,两个现场都保持着高度的洁净,没有任何厮打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筹谋周详。这种人不会随手抓起一把刀来做凶器。为了保证能一刀毙命,他会选择最称手的,最熟练的工具。考虑到这把刀的特殊性,凶手应该有过在日式料理店,或是相关场所的工作经验。他的性格可能很寡言,更喜欢独立工作,非常守时,会给共事的人留下可靠而有效率的感觉。唐小池点头:叶队说你俩在一起六七年了。许月一听,随即就笑了:算是吧。 他话里带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唐小池又说:难怪许老师也从福利院的案子里出来了,是郑局知道了吧?许月轻轻嗯了一声:既然他身份敏感,我们的关系也得跟领导汇报清楚才行。唐小池没说话了,跟许月对坐着,分头看起案卷。过一会,他又停了手上的事,一声感叹:也就是叶队不在乎这些。换了是我,真不一定会说。许月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国内虽然对同性关系不再视如洪水猛兽,但到底在法律上还是不被认可,外加总有些不能理解接受的人。普通人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对取向难免讳莫如深。许月淡淡一笑:他是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认识叶潮生的时候,那人就是个敢闹腾的。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什么都不能挡着他。他记得在雁公大的时候,有一阵子食堂的米味道总是怪怪的。雁公大的食堂是外包的,有人传承包商是某位校领导的亲戚。承包商用陈米给学生做饭,许多人吃出味道不好来,也默默咽了。只有叶潮生的少爷胃,偶尔去吃了一顿,就吃得上吐下泻。大少爷立刻就不干了,闹起来。又是给校长信箱写信,又是打听了承包商承包下的另外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抗议。最后引来几所学校同时关注,换了承包商,又承诺严格监管,这事才算完了。事后澄清,承包商是竞标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校领导的亲戚。可事前谁知道呢,大家都顾虑着万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影响了毕业前途怎么办?唐小池摇摇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叶队跟我们不太一样。\”许月被勾起一点好奇:哪里不一样?唐小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像我们,都惦记着升职加薪,以后能干到什么位置,难免顾虑很多。 他顿了顿,上回听说马副队他们抢证人回来的事,真的吓了我一大跳。这么大的事,叶队也敢揽责任我以前就感觉,叶队好像就不太有这些顾虑。后来听说他家里是叶氏,开着大公司。我就想,果然还是跟我们不一样。有退路,就是不一样。许月想摇头,又作罢。他在心里默想,以他这些天来的了解,叶潮生和家里的关系,恐怕和外人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唐小池凑过来又说:那会我刚来刑侦队,老听他们说,叶队是有门路。许月有些惊讶:什么门路?唐小池桌:据说当时还有两个比较有资历的老同志,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队长就落在叶队头上了。后来那两个老同志也调走了,一个去了分局,一个好像下地方了。许月微微蹙了蹙眉。要论资排辈,叶潮生这个队长,当得确实早了些。许月还在想着,唐小池又说: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服气叶队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敢去做我们不敢做的,我都挺服他的。许月心里想着别的事,嘴上慢慢地说:当时那个朱美被带回来的时候,我也在。要说风险,恐怕承担得最多的还是马副队。唐小池颇有同感:是,马副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从底下上来。那天不是他咬牙把人带回来,可能还真查不到福利院后面这么多事。那天晚上许月是全程陪着折腾的。从马勤他们硬带着人走,结果半路被拦上,到后面黄峰放了人,还私下偷偷打电话给叶潮生通风报信,提醒他市局里可能有内鬼。许月对黄峰的立场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好像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在顾忌着什么。叶潮生回来的时候,唐小池和许月刚看完那几份案卷。许月站起来:温丛怎么说?叶潮生脚步轻快:和我们想的一样。其实温丛并不算是这团乱麻中关键的那个结。在清晨刚开张的早餐店里,许月和叶潮生谈起这个问题。问题关键在于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提供了这样的信息, 许月拿着一次性筷子,把刚揭盖的,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拣起来,放进醋碟里。叶潮生坐在对面,吹勺子里的粥。这家店的粥都是用当年的新小米架在土炉子上,慢慢熬一整个晚上。来得早的食客能赶上带一层厚厚米油的那几碗。我还是觉得,这事没有姓刘的说的那么简单。叶潮生咽下略有一点烫意的粥,浑身舒爽起来。他说:温林出事那年,温丛才多大?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跟地检的人也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一群又油又硬的老蜡壳子。 叶潮生摇了下头,没这么容易叫一个工作没两年的菜鸟记者把案情套出来。他看见许月吃了两个包子就要放下筷子,又夹一个放到许月的盘子里:把这个也吃了。你吃得太少了要说受害者家属和律师,那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这是系列奸|杀|案, 叶潮生拿筷子在盘子边磕了一下,把奸|杀两个字咬得很重,舆论通常对受害者都不怎么友好,受害人家属也绝不乐见外界对自己女儿遇难的过程有太多的猜测,不会愿意接触记者。叶潮生看着许月把那个包子艰难地塞下去:你的胃口也太差了,跟我一块锻炼吧。许月对这个提议很不感冒,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是觉得温丛的背后有人在推这件事?他搁下筷子,忍下撑得想吐的感觉,又说:只看结果,温丛是从中获得了好处。不提为兄长昭雪这个。这件事之后,只要她亮出同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不论是受访者还是作为受众的广罗大众,都会放下戒心。只借着这一件事,她能比她同龄同业人获得许多需要时间来积累的东西。叶潮生捏着筷子笑了一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自带流量? 他摇了下头,温林是倒霉,但被拎进刑侦队也不算冤枉。何谈昭雪?唐小池坐在办公室里,没太明白这两个人打的机锋:所以她到底说没说?叶潮生看他一眼:没说,不过也算是说了。 他转向许月:她一出门就急匆匆地打电话,多半是想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实。许月顿时了然:能查到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吗?唐小池一听就犯难了:这个有些困难了找运营商查,咱们还得先按流程交申请,但这个温丛叶潮生摇摇头:这个对目前的案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先放下,把精力集中放在凶器上。回来的路上,我给廖局打了个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摸排。他话音刚落,汪旭就领着几个人进来。汪旭见到他们格外开心:本来我想来廖局还不大同意,马副帮我说了两句话,说我现在留在上面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下来给你们帮忙。唐小池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半开玩笑:我看你是想下来偷懒。不过你点儿背了,这边也要开始加班了。我按照两个现场,做了个初步的侧写。 许月拿着资料,两个现场都保持着高度的洁净,没有任何厮打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筹谋周详。这种人不会随手抓起一把刀来做凶器。为了保证能一刀毙命,他会选择最称手的,最熟练的工具。考虑到这把刀的特殊性,凶手应该有过在日式料理店,或是相关场所的工作经验。他的性格可能很寡言,更喜欢独立工作,非常守时,会给共事的人留下可靠而有效率的感觉。唐小池点头:叶队说你俩在一起六七年了。许月一听,随即就笑了:算是吧。 他话里带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唐小池又说:难怪许老师也从福利院的案子里出来了,是郑局知道了吧?许月轻轻嗯了一声:既然他身份敏感,我们的关系也得跟领导汇报清楚才行。唐小池没说话了,跟许月对坐着,分头看起案卷。过一会,他又停了手上的事,一声感叹:也就是叶队不在乎这些。换了是我,真不一定会说。许月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国内虽然对同性关系不再视如洪水猛兽,但到底在法律上还是不被认可,外加总有些不能理解接受的人。普通人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对取向难免讳莫如深。许月淡淡一笑:他是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认识叶潮生的时候,那人就是个敢闹腾的。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什么都不能挡着他。他记得在雁公大的时候,有一阵子食堂的米味道总是怪怪的。雁公大的食堂是外包的,有人传承包商是某位校领导的亲戚。承包商用陈米给学生做饭,许多人吃出味道不好来,也默默咽了。只有叶潮生的少爷胃,偶尔去吃了一顿,就吃得上吐下泻。大少爷立刻就不干了,闹起来。又是给校长信箱写信,又是打听了承包商承包下的另外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抗议。最后引来几所学校同时关注,换了承包商,又承诺严格监管,这事才算完了。事后澄清,承包商是竞标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校领导的亲戚。可事前谁知道呢,大家都顾虑着万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影响了毕业前途怎么办?唐小池摇摇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叶队跟我们不太一样。\”许月被勾起一点好奇:哪里不一样?唐小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像我们,都惦记着升职加薪,以后能干到什么位置,难免顾虑很多。 他顿了顿,上回听说马副队他们抢证人回来的事,真的吓了我一大跳。这么大的事,叶队也敢揽责任我以前就感觉,叶队好像就不太有这些顾虑。后来听说他家里是叶氏,开着大公司。我就想,果然还是跟我们不一样。有退路,就是不一样。许月想摇头,又作罢。他在心里默想,以他这些天来的了解,叶潮生和家里的关系,恐怕和外人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唐小池凑过来又说:那会我刚来刑侦队,老听他们说,叶队是有门路。许月有些惊讶:什么门路?唐小池桌:据说当时还有两个比较有资历的老同志,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队长就落在叶队头上了。后来那两个老同志也调走了,一个去了分局,一个好像下地方了。许月微微蹙了蹙眉。要论资排辈,叶潮生这个队长,当得确实早了些。许月还在想着,唐小池又说: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服气叶队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敢去做我们不敢做的,我都挺服他的。许月心里想着别的事,嘴上慢慢地说:当时那个朱美被带回来的时候,我也在。要说风险,恐怕承担得最多的还是马副队。唐小池颇有同感:是,马副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从底下上来。那天不是他咬牙把人带回来,可能还真查不到福利院后面这么多事。那天晚上许月是全程陪着折腾的。从马勤他们硬带着人走,结果半路被拦上,到后面黄峰放了人,还私下偷偷打电话给叶潮生通风报信,提醒他市局里可能有内鬼。许月对黄峰的立场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好像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在顾忌着什么。叶潮生回来的时候,唐小池和许月刚看完那几份案卷。许月站起来:温丛怎么说?叶潮生脚步轻快:和我们想的一样。其实温丛并不算是这团乱麻中关键的那个结。在清晨刚开张的早餐店里,许月和叶潮生谈起这个问题。问题关键在于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提供了这样的信息, 许月拿着一次性筷子,把刚揭盖的,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拣起来,放进醋碟里。叶潮生坐在对面,吹勺子里的粥。这家店的粥都是用当年的新小米架在土炉子上,慢慢熬一整个晚上。来得早的食客能赶上带一层厚厚米油的那几碗。我还是觉得,这事没有姓刘的说的那么简单。叶潮生咽下略有一点烫意的粥,浑身舒爽起来。他说:温林出事那年,温丛才多大?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跟地检的人也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一群又油又硬的老蜡壳子。 叶潮生摇了下头,没这么容易叫一个工作没两年的菜鸟记者把案情套出来。他看见许月吃了两个包子就要放下筷子,又夹一个放到许月的盘子里:把这个也吃了。你吃得太少了要说受害者家属和律师,那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这是系列奸|杀|案, 叶潮生拿筷子在盘子边磕了一下,把奸|杀两个字咬得很重,舆论通常对受害者都不怎么友好,受害人家属也绝不乐见外界对自己女儿遇难的过程有太多的猜测,不会愿意接触记者。叶潮生看着许月把那个包子艰难地塞下去:你的胃口也太差了,跟我一块锻炼吧。许月对这个提议很不感冒,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是觉得温丛的背后有人在推这件事?他搁下筷子,忍下撑得想吐的感觉,又说:只看结果,温丛是从中获得了好处。不提为兄长昭雪这个。这件事之后,只要她亮出同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不论是受访者还是作为受众的广罗大众,都会放下戒心。只借着这一件事,她能比她同龄同业人获得许多需要时间来积累的东西。叶潮生捏着筷子笑了一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自带流量? 他摇了下头,温林是倒霉,但被拎进刑侦队也不算冤枉。何谈昭雪?唐小池坐在办公室里,没太明白这两个人打的机锋:所以她到底说没说?叶潮生看他一眼:没说,不过也算是说了。 他转向许月:她一出门就急匆匆地打电话,多半是想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实。许月顿时了然:能查到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吗?唐小池一听就犯难了:这个有些困难了找运营商查,咱们还得先按流程交申请,但这个温丛叶潮生摇摇头:这个对目前的案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先放下,把精力集中放在凶器上。回来的路上,我给廖局打了个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摸排。他话音刚落,汪旭就领着几个人进来。汪旭见到他们格外开心:本来我想来廖局还不大同意,马副帮我说了两句话,说我现在留在上面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下来给你们帮忙。唐小池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半开玩笑:我看你是想下来偷懒。不过你点儿背了,这边也要开始加班了。我按照两个现场,做了个初步的侧写。 许月拿着资料,两个现场都保持着高度的洁净,没有任何厮打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筹谋周详。这种人不会随手抓起一把刀来做凶器。为了保证能一刀毙命,他会选择最称手的,最熟练的工具。考虑到这把刀的特殊性,凶手应该有过在日式料理店,或是相关场所的工作经验。他的性格可能很寡言,更喜欢独立工作,非常守时,会给共事的人留下可靠而有效率的感觉。唐小池点头:叶队说你俩在一起六七年了。许月一听,随即就笑了:算是吧。 他话里带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唐小池又说:难怪许老师也从福利院的案子里出来了,是郑局知道了吧?许月轻轻嗯了一声:既然他身份敏感,我们的关系也得跟领导汇报清楚才行。唐小池没说话了,跟许月对坐着,分头看起案卷。过一会,他又停了手上的事,一声感叹:也就是叶队不在乎这些。换了是我,真不一定会说。许月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国内虽然对同性关系不再视如洪水猛兽,但到底在法律上还是不被认可,外加总有些不能理解接受的人。普通人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对取向难免讳莫如深。许月淡淡一笑:他是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认识叶潮生的时候,那人就是个敢闹腾的。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什么都不能挡着他。他记得在雁公大的时候,有一阵子食堂的米味道总是怪怪的。雁公大的食堂是外包的,有人传承包商是某位校领导的亲戚。承包商用陈米给学生做饭,许多人吃出味道不好来,也默默咽了。只有叶潮生的少爷胃,偶尔去吃了一顿,就吃得上吐下泻。大少爷立刻就不干了,闹起来。又是给校长信箱写信,又是打听了承包商承包下的另外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抗议。最后引来几所学校同时关注,换了承包商,又承诺严格监管,这事才算完了。事后澄清,承包商是竞标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校领导的亲戚。可事前谁知道呢,大家都顾虑着万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影响了毕业前途怎么办?唐小池摇摇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叶队跟我们不太一样。\”许月被勾起一点好奇:哪里不一样?唐小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像我们,都惦记着升职加薪,以后能干到什么位置,难免顾虑很多。 他顿了顿,上回听说马副队他们抢证人回来的事,真的吓了我一大跳。这么大的事,叶队也敢揽责任我以前就感觉,叶队好像就不太有这些顾虑。后来听说他家里是叶氏,开着大公司。我就想,果然还是跟我们不一样。有退路,就是不一样。许月想摇头,又作罢。他在心里默想,以他这些天来的了解,叶潮生和家里的关系,恐怕和外人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唐小池凑过来又说:那会我刚来刑侦队,老听他们说,叶队是有门路。许月有些惊讶:什么门路?唐小池桌:据说当时还有两个比较有资历的老同志,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队长就落在叶队头上了。后来那两个老同志也调走了,一个去了分局,一个好像下地方了。许月微微蹙了蹙眉。要论资排辈,叶潮生这个队长,当得确实早了些。许月还在想着,唐小池又说: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服气叶队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敢去做我们不敢做的,我都挺服他的。许月心里想着别的事,嘴上慢慢地说:当时那个朱美被带回来的时候,我也在。要说风险,恐怕承担得最多的还是马副队。唐小池颇有同感:是,马副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从底下上来。那天不是他咬牙把人带回来,可能还真查不到福利院后面这么多事。那天晚上许月是全程陪着折腾的。从马勤他们硬带着人走,结果半路被拦上,到后面黄峰放了人,还私下偷偷打电话给叶潮生通风报信,提醒他市局里可能有内鬼。许月对黄峰的立场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好像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在顾忌着什么。叶潮生回来的时候,唐小池和许月刚看完那几份案卷。许月站起来:温丛怎么说?叶潮生脚步轻快:和我们想的一样。其实温丛并不算是这团乱麻中关键的那个结。在清晨刚开张的早餐店里,许月和叶潮生谈起这个问题。问题关键在于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提供了这样的信息, 许月拿着一次性筷子,把刚揭盖的,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拣起来,放进醋碟里。叶潮生坐在对面,吹勺子里的粥。这家店的粥都是用当年的新小米架在土炉子上,慢慢熬一整个晚上。来得早的食客能赶上带一层厚厚米油的那几碗。我还是觉得,这事没有姓刘的说的那么简单。叶潮生咽下略有一点烫意的粥,浑身舒爽起来。他说:温林出事那年,温丛才多大?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跟地检的人也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一群又油又硬的老蜡壳子。 叶潮生摇了下头,没这么容易叫一个工作没两年的菜鸟记者把案情套出来。他看见许月吃了两个包子就要放下筷子,又夹一个放到许月的盘子里:把这个也吃了。你吃得太少了要说受害者家属和律师,那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这是系列奸|杀|案, 叶潮生拿筷子在盘子边磕了一下,把奸|杀两个字咬得很重,舆论通常对受害者都不怎么友好,受害人家属也绝不乐见外界对自己女儿遇难的过程有太多的猜测,不会愿意接触记者。叶潮生看着许月把那个包子艰难地塞下去:你的胃口也太差了,跟我一块锻炼吧。许月对这个提议很不感冒,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是觉得温丛的背后有人在推这件事?他搁下筷子,忍下撑得想吐的感觉,又说:只看结果,温丛是从中获得了好处。不提为兄长昭雪这个。这件事之后,只要她亮出同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不论是受访者还是作为受众的广罗大众,都会放下戒心。只借着这一件事,她能比她同龄同业人获得许多需要时间来积累的东西。叶潮生捏着筷子笑了一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自带流量? 他摇了下头,温林是倒霉,但被拎进刑侦队也不算冤枉。何谈昭雪?唐小池坐在办公室里,没太明白这两个人打的机锋:所以她到底说没说?叶潮生看他一眼:没说,不过也算是说了。 他转向许月:她一出门就急匆匆地打电话,多半是想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实。许月顿时了然:能查到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吗?唐小池一听就犯难了:这个有些困难了找运营商查,咱们还得先按流程交申请,但这个温丛叶潮生摇摇头:这个对目前的案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先放下,把精力集中放在凶器上。回来的路上,我给廖局打了个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摸排。他话音刚落,汪旭就领着几个人进来。汪旭见到他们格外开心:本来我想来廖局还不大同意,马副帮我说了两句话,说我现在留在上面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下来给你们帮忙。唐小池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半开玩笑:我看你是想下来偷懒。不过你点儿背了,这边也要开始加班了。我按照两个现场,做了个初步的侧写。 许月拿着资料,两个现场都保持着高度的洁净,没有任何厮打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筹谋周详。这种人不会随手抓起一把刀来做凶器。为了保证能一刀毙命,他会选择最称手的,最熟练的工具。考虑到这把刀的特殊性,凶手应该有过在日式料理店,或是相关场所的工作经验。他的性格可能很寡言,更喜欢独立工作,非常守时,会给共事的人留下可靠而有效率的感觉。唐小池点头:叶队说你俩在一起六七年了。许月一听,随即就笑了:算是吧。 他话里带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唐小池又说:难怪许老师也从福利院的案子里出来了,是郑局知道了吧?许月轻轻嗯了一声:既然他身份敏感,我们的关系也得跟领导汇报清楚才行。唐小池没说话了,跟许月对坐着,分头看起案卷。过一会,他又停了手上的事,一声感叹:也就是叶队不在乎这些。换了是我,真不一定会说。许月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国内虽然对同性关系不再视如洪水猛兽,但到底在法律上还是不被认可,外加总有些不能理解接受的人。普通人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对取向难免讳莫如深。许月淡淡一笑:他是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认识叶潮生的时候,那人就是个敢闹腾的。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什么都不能挡着他。他记得在雁公大的时候,有一阵子食堂的米味道总是怪怪的。雁公大的食堂是外包的,有人传承包商是某位校领导的亲戚。承包商用陈米给学生做饭,许多人吃出味道不好来,也默默咽了。只有叶潮生的少爷胃,偶尔去吃了一顿,就吃得上吐下泻。大少爷立刻就不干了,闹起来。又是给校长信箱写信,又是打听了承包商承包下的另外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抗议。最后引来几所学校同时关注,换了承包商,又承诺严格监管,这事才算完了。事后澄清,承包商是竞标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校领导的亲戚。可事前谁知道呢,大家都顾虑着万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影响了毕业前途怎么办?唐小池摇摇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叶队跟我们不太一样。\”许月被勾起一点好奇:哪里不一样?唐小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像我们,都惦记着升职加薪,以后能干到什么位置,难免顾虑很多。 他顿了顿,上回听说马副队他们抢证人回来的事,真的吓了我一大跳。这么大的事,叶队也敢揽责任我以前就感觉,叶队好像就不太有这些顾虑。后来听说他家里是叶氏,开着大公司。我就想,果然还是跟我们不一样。有退路,就是不一样。许月想摇头,又作罢。他在心里默想,以他这些天来的了解,叶潮生和家里的关系,恐怕和外人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唐小池凑过来又说:那会我刚来刑侦队,老听他们说,叶队是有门路。许月有些惊讶:什么门路?唐小池桌:据说当时还有两个比较有资历的老同志,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队长就落在叶队头上了。后来那两个老同志也调走了,一个去了分局,一个好像下地方了。许月微微蹙了蹙眉。要论资排辈,叶潮生这个队长,当得确实早了些。许月还在想着,唐小池又说: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服气叶队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敢去做我们不敢做的,我都挺服他的。许月心里想着别的事,嘴上慢慢地说:当时那个朱美被带回来的时候,我也在。要说风险,恐怕承担得最多的还是马副队。唐小池颇有同感:是,马副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从底下上来。那天不是他咬牙把人带回来,可能还真查不到福利院后面这么多事。那天晚上许月是全程陪着折腾的。从马勤他们硬带着人走,结果半路被拦上,到后面黄峰放了人,还私下偷偷打电话给叶潮生通风报信,提醒他市局里可能有内鬼。许月对黄峰的立场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好像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在顾忌着什么。叶潮生回来的时候,唐小池和许月刚看完那几份案卷。许月站起来:温丛怎么说?叶潮生脚步轻快:和我们想的一样。其实温丛并不算是这团乱麻中关键的那个结。在清晨刚开张的早餐店里,许月和叶潮生谈起这个问题。问题关键在于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提供了这样的信息, 许月拿着一次性筷子,把刚揭盖的,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拣起来,放进醋碟里。叶潮生坐在对面,吹勺子里的粥。这家店的粥都是用当年的新小米架在土炉子上,慢慢熬一整个晚上。来得早的食客能赶上带一层厚厚米油的那几碗。我还是觉得,这事没有姓刘的说的那么简单。叶潮生咽下略有一点烫意的粥,浑身舒爽起来。他说:温林出事那年,温丛才多大?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跟地检的人也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一群又油又硬的老蜡壳子。 叶潮生摇了下头,没这么容易叫一个工作没两年的菜鸟记者把案情套出来。他看见许月吃了两个包子就要放下筷子,又夹一个放到许月的盘子里:把这个也吃了。你吃得太少了要说受害者家属和律师,那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这是系列奸|杀|案, 叶潮生拿筷子在盘子边磕了一下,把奸|杀两个字咬得很重,舆论通常对受害者都不怎么友好,受害人家属也绝不乐见外界对自己女儿遇难的过程有太多的猜测,不会愿意接触记者。叶潮生看着许月把那个包子艰难地塞下去:你的胃口也太差了,跟我一块锻炼吧。许月对这个提议很不感冒,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是觉得温丛的背后有人在推这件事?他搁下筷子,忍下撑得想吐的感觉,又说:只看结果,温丛是从中获得了好处。不提为兄长昭雪这个。这件事之后,只要她亮出同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不论是受访者还是作为受众的广罗大众,都会放下戒心。只借着这一件事,她能比她同龄同业人获得许多需要时间来积累的东西。叶潮生捏着筷子笑了一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自带流量? 他摇了下头,温林是倒霉,但被拎进刑侦队也不算冤枉。何谈昭雪?唐小池坐在办公室里,没太明白这两个人打的机锋:所以她到底说没说?叶潮生看他一眼:没说,不过也算是说了。 他转向许月:她一出门就急匆匆地打电话,多半是想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实。许月顿时了然:能查到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吗?唐小池一听就犯难了:这个有些困难了找运营商查,咱们还得先按流程交申请,但这个温丛叶潮生摇摇头:这个对目前的案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先放下,把精力集中放在凶器上。回来的路上,我给廖局打了个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摸排。他话音刚落,汪旭就领着几个人进来。汪旭见到他们格外开心:本来我想来廖局还不大同意,马副帮我说了两句话,说我现在留在上面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下来给你们帮忙。唐小池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半开玩笑:我看你是想下来偷懒。不过你点儿背了,这边也要开始加班了。我按照两个现场,做了个初步的侧写。 许月拿着资料,两个现场都保持着高度的洁净,没有任何厮打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筹谋周详。这种人不会随手抓起一把刀来做凶器。为了保证能一刀毙命,他会选择最称手的,最熟练的工具。考虑到这把刀的特殊性,凶手应该有过在日式料理店,或是相关场所的工作经验。他的性格可能很寡言,更喜欢独立工作,非常守时,会给共事的人留下可靠而有效率的感觉。唐小池点头:叶队说你俩在一起六七年了。许月一听,随即就笑了:算是吧。 他话里带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唐小池又说:难怪许老师也从福利院的案子里出来了,是郑局知道了吧?许月轻轻嗯了一声:既然他身份敏感,我们的关系也得跟领导汇报清楚才行。唐小池没说话了,跟许月对坐着,分头看起案卷。过一会,他又停了手上的事,一声感叹:也就是叶队不在乎这些。换了是我,真不一定会说。许月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国内虽然对同性关系不再视如洪水猛兽,但到底在法律上还是不被认可,外加总有些不能理解接受的人。普通人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对取向难免讳莫如深。许月淡淡一笑:他是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认识叶潮生的时候,那人就是个敢闹腾的。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什么都不能挡着他。他记得在雁公大的时候,有一阵子食堂的米味道总是怪怪的。雁公大的食堂是外包的,有人传承包商是某位校领导的亲戚。承包商用陈米给学生做饭,许多人吃出味道不好来,也默默咽了。只有叶潮生的少爷胃,偶尔去吃了一顿,就吃得上吐下泻。大少爷立刻就不干了,闹起来。又是给校长信箱写信,又是打听了承包商承包下的另外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抗议。最后引来几所学校同时关注,换了承包商,又承诺严格监管,这事才算完了。事后澄清,承包商是竞标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校领导的亲戚。可事前谁知道呢,大家都顾虑着万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影响了毕业前途怎么办?唐小池摇摇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叶队跟我们不太一样。\”许月被勾起一点好奇:哪里不一样?唐小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像我们,都惦记着升职加薪,以后能干到什么位置,难免顾虑很多。 他顿了顿,上回听说马副队他们抢证人回来的事,真的吓了我一大跳。这么大的事,叶队也敢揽责任我以前就感觉,叶队好像就不太有这些顾虑。后来听说他家里是叶氏,开着大公司。我就想,果然还是跟我们不一样。有退路,就是不一样。许月想摇头,又作罢。他在心里默想,以他这些天来的了解,叶潮生和家里的关系,恐怕和外人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唐小池凑过来又说:那会我刚来刑侦队,老听他们说,叶队是有门路。许月有些惊讶:什么门路?唐小池桌:据说当时还有两个比较有资历的老同志,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队长就落在叶队头上了。后来那两个老同志也调走了,一个去了分局,一个好像下地方了。许月微微蹙了蹙眉。要论资排辈,叶潮生这个队长,当得确实早了些。许月还在想着,唐小池又说: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服气叶队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敢去做我们不敢做的,我都挺服他的。许月心里想着别的事,嘴上慢慢地说:当时那个朱美被带回来的时候,我也在。要说风险,恐怕承担得最多的还是马副队。唐小池颇有同感:是,马副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从底下上来。那天不是他咬牙把人带回来,可能还真查不到福利院后面这么多事。那天晚上许月是全程陪着折腾的。从马勤他们硬带着人走,结果半路被拦上,到后面黄峰放了人,还私下偷偷打电话给叶潮生通风报信,提醒他市局里可能有内鬼。许月对黄峰的立场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好像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在顾忌着什么。叶潮生回来的时候,唐小池和许月刚看完那几份案卷。许月站起来:温丛怎么说?叶潮生脚步轻快:和我们想的一样。其实温丛并不算是这团乱麻中关键的那个结。在清晨刚开张的早餐店里,许月和叶潮生谈起这个问题。问题关键在于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提供了这样的信息, 许月拿着一次性筷子,把刚揭盖的,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拣起来,放进醋碟里。叶潮生坐在对面,吹勺子里的粥。这家店的粥都是用当年的新小米架在土炉子上,慢慢熬一整个晚上。来得早的食客能赶上带一层厚厚米油的那几碗。我还是觉得,这事没有姓刘的说的那么简单。叶潮生咽下略有一点烫意的粥,浑身舒爽起来。他说:温林出事那年,温丛才多大?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跟地检的人也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一群又油又硬的老蜡壳子。 叶潮生摇了下头,没这么容易叫一个工作没两年的菜鸟记者把案情套出来。他看见许月吃了两个包子就要放下筷子,又夹一个放到许月的盘子里:把这个也吃了。你吃得太少了要说受害者家属和律师,那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这是系列奸|杀|案, 叶潮生拿筷子在盘子边磕了一下,把奸|杀两个字咬得很重,舆论通常对受害者都不怎么友好,受害人家属也绝不乐见外界对自己女儿遇难的过程有太多的猜测,不会愿意接触记者。叶潮生看着许月把那个包子艰难地塞下去:你的胃口也太差了,跟我一块锻炼吧。许月对这个提议很不感冒,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是觉得温丛的背后有人在推这件事?他搁下筷子,忍下撑得想吐的感觉,又说:只看结果,温丛是从中获得了好处。不提为兄长昭雪这个。这件事之后,只要她亮出同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不论是受访者还是作为受众的广罗大众,都会放下戒心。只借着这一件事,她能比她同龄同业人获得许多需要时间来积累的东西。叶潮生捏着筷子笑了一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自带流量? 他摇了下头,温林是倒霉,但被拎进刑侦队也不算冤枉。何谈昭雪?唐小池坐在办公室里,没太明白这两个人打的机锋:所以她到底说没说?叶潮生看他一眼:没说,不过也算是说了。 他转向许月:她一出门就急匆匆地打电话,多半是想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实。许月顿时了然:能查到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吗?唐小池一听就犯难了:这个有些困难了找运营商查,咱们还得先按流程交申请,但这个温丛叶潮生摇摇头:这个对目前的案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先放下,把精力集中放在凶器上。回来的路上,我给廖局打了个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摸排。他话音刚落,汪旭就领着几个人进来。汪旭见到他们格外开心:本来我想来廖局还不大同意,马副帮我说了两句话,说我现在留在上面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下来给你们帮忙。唐小池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半开玩笑:我看你是想下来偷懒。不过你点儿背了,这边也要开始加班了。我按照两个现场,做了个初步的侧写。 许月拿着资料,两个现场都保持着高度的洁净,没有任何厮打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筹谋周详。这种人不会随手抓起一把刀来做凶器。为了保证能一刀毙命,他会选择最称手的,最熟练的工具。考虑到这把刀的特殊性,凶手应该有过在日式料理店,或是相关场所的工作经验。他的性格可能很寡言,更喜欢独立工作,非常守时,会给共事的人留下可靠而有效率的感觉。唐小池点头:叶队说你俩在一起六七年了。许月一听,随即就笑了:算是吧。 他话里带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唐小池又说:难怪许老师也从福利院的案子里出来了,是郑局知道了吧?许月轻轻嗯了一声:既然他身份敏感,我们的关系也得跟领导汇报清楚才行。唐小池没说话了,跟许月对坐着,分头看起案卷。过一会,他又停了手上的事,一声感叹:也就是叶队不在乎这些。换了是我,真不一定会说。许月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国内虽然对同性关系不再视如洪水猛兽,但到底在法律上还是不被认可,外加总有些不能理解接受的人。普通人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对取向难免讳莫如深。许月淡淡一笑:他是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认识叶潮生的时候,那人就是个敢闹腾的。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什么都不能挡着他。他记得在雁公大的时候,有一阵子食堂的米味道总是怪怪的。雁公大的食堂是外包的,有人传承包商是某位校领导的亲戚。承包商用陈米给学生做饭,许多人吃出味道不好来,也默默咽了。只有叶潮生的少爷胃,偶尔去吃了一顿,就吃得上吐下泻。大少爷立刻就不干了,闹起来。又是给校长信箱写信,又是打听了承包商承包下的另外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抗议。最后引来几所学校同时关注,换了承包商,又承诺严格监管,这事才算完了。事后澄清,承包商是竞标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校领导的亲戚。可事前谁知道呢,大家都顾虑着万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影响了毕业前途怎么办?唐小池摇摇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叶队跟我们不太一样。\”许月被勾起一点好奇:哪里不一样?唐小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像我们,都惦记着升职加薪,以后能干到什么位置,难免顾虑很多。 他顿了顿,上回听说马副队他们抢证人回来的事,真的吓了我一大跳。这么大的事,叶队也敢揽责任我以前就感觉,叶队好像就不太有这些顾虑。后来听说他家里是叶氏,开着大公司。我就想,果然还是跟我们不一样。有退路,就是不一样。许月想摇头,又作罢。他在心里默想,以他这些天来的了解,叶潮生和家里的关系,恐怕和外人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唐小池凑过来又说:那会我刚来刑侦队,老听他们说,叶队是有门路。许月有些惊讶:什么门路?唐小池桌:据说当时还有两个比较有资历的老同志,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队长就落在叶队头上了。后来那两个老同志也调走了,一个去了分局,一个好像下地方了。许月微微蹙了蹙眉。要论资排辈,叶潮生这个队长,当得确实早了些。许月还在想着,唐小池又说: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服气叶队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敢去做我们不敢做的,我都挺服他的。许月心里想着别的事,嘴上慢慢地说:当时那个朱美被带回来的时候,我也在。要说风险,恐怕承担得最多的还是马副队。唐小池颇有同感:是,马副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从底下上来。那天不是他咬牙把人带回来,可能还真查不到福利院后面这么多事。那天晚上许月是全程陪着折腾的。从马勤他们硬带着人走,结果半路被拦上,到后面黄峰放了人,还私下偷偷打电话给叶潮生通风报信,提醒他市局里可能有内鬼。许月对黄峰的立场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好像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在顾忌着什么。叶潮生回来的时候,唐小池和许月刚看完那几份案卷。许月站起来:温丛怎么说?叶潮生脚步轻快:和我们想的一样。其实温丛并不算是这团乱麻中关键的那个结。在清晨刚开张的早餐店里,许月和叶潮生谈起这个问题。问题关键在于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提供了这样的信息, 许月拿着一次性筷子,把刚揭盖的,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拣起来,放进醋碟里。叶潮生坐在对面,吹勺子里的粥。这家店的粥都是用当年的新小米架在土炉子上,慢慢熬一整个晚上。来得早的食客能赶上带一层厚厚米油的那几碗。我还是觉得,这事没有姓刘的说的那么简单。叶潮生咽下略有一点烫意的粥,浑身舒爽起来。他说:温林出事那年,温丛才多大?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跟地检的人也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一群又油又硬的老蜡壳子。 叶潮生摇了下头,没这么容易叫一个工作没两年的菜鸟记者把案情套出来。他看见许月吃了两个包子就要放下筷子,又夹一个放到许月的盘子里:把这个也吃了。你吃得太少了要说受害者家属和律师,那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这是系列奸|杀|案, 叶潮生拿筷子在盘子边磕了一下,把奸|杀两个字咬得很重,舆论通常对受害者都不怎么友好,受害人家属也绝不乐见外界对自己女儿遇难的过程有太多的猜测,不会愿意接触记者。叶潮生看着许月把那个包子艰难地塞下去:你的胃口也太差了,跟我一块锻炼吧。许月对这个提议很不感冒,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是觉得温丛的背后有人在推这件事?他搁下筷子,忍下撑得想吐的感觉,又说:只看结果,温丛是从中获得了好处。不提为兄长昭雪这个。这件事之后,只要她亮出同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不论是受访者还是作为受众的广罗大众,都会放下戒心。只借着这一件事,她能比她同龄同业人获得许多需要时间来积累的东西。叶潮生捏着筷子笑了一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自带流量? 他摇了下头,温林是倒霉,但被拎进刑侦队也不算冤枉。何谈昭雪?唐小池坐在办公室里,没太明白这两个人打的机锋:所以她到底说没说?叶潮生看他一眼:没说,不过也算是说了。 他转向许月:她一出门就急匆匆地打电话,多半是想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实。许月顿时了然:能查到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吗?唐小池一听就犯难了:这个有些困难了找运营商查,咱们还得先按流程交申请,但这个温丛叶潮生摇摇头:这个对目前的案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先放下,把精力集中放在凶器上。回来的路上,我给廖局打了个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摸排。他话音刚落,汪旭就领着几个人进来。汪旭见到他们格外开心:本来我想来廖局还不大同意,马副帮我说了两句话,说我现在留在上面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下来给你们帮忙。唐小池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半开玩笑:我看你是想下来偷懒。不过你点儿背了,这边也要开始加班了。我按照两个现场,做了个初步的侧写。 许月拿着资料,两个现场都保持着高度的洁净,没有任何厮打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筹谋周详。这种人不会随手抓起一把刀来做凶器。为了保证能一刀毙命,他会选择最称手的,最熟练的工具。考虑到这把刀的特殊性,凶手应该有过在日式料理店,或是相关场所的工作经验。他的性格可能很寡言,更喜欢独立工作,非常守时,会给共事的人留下可靠而有效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