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谢景同已经转身离去了,顾止川也还是那样看着他的背影。陆施然见他这眼神,便只能闭上了嘴。因为她在那一刻明白,顾止川是真的愿意。他要是不去,就只能是谢景同自己一个人去了。顾止川怎么会舍得让谢景同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他答应谢景同,不是因为真的因为他许诺给他的所谓南方基地,只是不舍得让他出事。他只是与其让谢景同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他更甘愿自己去啊。说来也许你不相信,景同。虽然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加害者,但我真的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喜欢到可以代替你去死。顾止川常会想起,他和谢景同第一晚的时候,少年哭了几乎整个夜晚。林嫂在楼下听得到底还是不真切,她以为谢景同是因为痛苦在哭泣求饶,可顾止川分明分到,那个夜晚,谢景同一直在叫苏玥的名字。他只是在叫姐姐。谢景同那个晚上哭得几乎崩溃,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绝望。谢景同那么恨顾止川,不是因为他折磨了他四年,而是因为他用那样的方式,在摧毁他和她在一起的所有可能性。所以现在我成全你们。我成全你们。我帮你救她。陆施然不明白顾止川为什么会同意。其实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谢景同喜欢苏玥,所以他可以几次三番地为了救苏玥而付出所有。而顾止川喜欢谢景同,所以他自然也愿意为了他,用尽一切,哪怕放弃生命。旧年的时光里,顾止川曾抱着醉酒的谢景同,他听到那人在骂他,语气里满是痛恨。于是顾止川忍不住喃喃地问他: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谢景同醉得厉害,听了他这话只条件反射般道:可以啊,等你死了等你死了,我就原谅你。好。第54章 现代末世2.24顾止川看到顾家别墅里的那一大片桃林和竹林。暮春时节, 桃花灼灼, 竹林茂盛, 微风过处,花瓣混着竹叶飘落,满院飘香。顾止川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一大片桃林显然不是自己家中现在那些, 而是九年前他载下的第一批桃树、青竹。而这一批桃林青竹, 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谢景同一把火给烧毁了。顾止川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更很久没有梦到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了, 便没有阻止梦境的深入。他有些想知道自己会梦到些什么。顾止川继续抬步向前走去。穿过一片花瓣纷落的桃林,顾止川看到不远处的竹林下, 有一个人影正弯着腰站在那里,似乎在看什么。是谢景同。顾止川楞了一下, 停下脚步, 还未开口, 谢景同却似乎是已经听到了他来的动静,转过身朝他看来。顾止川一看到他就知道自己这是梦到了什么时候的事。是九年前,他和谢景同关系还没有僵化的时候。此时谢景同应他的邀请来到北方基地已经数月, 谢景同既然出现在这里, 就说明此时苏玥已经得了病, 进了治疗中心。看这片桃林青竹的茂盛程度, 现在应该已经距离他知道苏玥怀孕的消息不远了。是他和谢景同最后一段关系还算缓和的时间啊顾止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谢景同。此时谢景同不过十八岁, 尚是年少。少年的眉目还温和, 看人时目光柔软, 像是只新生的小动物,很是无害,一点没有数年后谢城主那种冷漠锋利的影子。谢景同看到顾止川似乎有些疑惑。他明显楞了一下,直起身来看向顾止川,反应了一会儿,却是缓缓笑起来。眉眼矜贵,眼神干净,他在看着他笑,一点不知道数日后的自己会经历些什么。谢景同看着顾止川道:止川?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出基地做任务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顾止川方才在梦外被谢景同冷眼相待,二十八岁的谢景同眼神冷得像冰,与他说话时语气里满是厌恶。此时骤然被年少时的谢景同这样温柔对待,哪怕心知是梦,一时竟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原来以前,谢景同也曾和他这样亲近过吗?顾止川站在那呆呆地看了谢景同许久,才声音沙哑地开口:有事,就提前回来了。说着走到谢景同身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在做什么?谢景同刚才也不知道是在干嘛,少年白皙的脸颊上蒙着一层细汗,裤脚上甚至带着些许泥渍。整个人显得异常的鲜活。听到顾止川的话,谢景同抬着眼看向他。谢景同似是笑了笑,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只是又低头去看脚下的东西。此时似乎是正午,有阳光从竹叶的缝隙中洒下来,在脚边留下一片斑驳的树影。谢景同方才看过来的眼睛里也是一片明媚的光,温柔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恍惚。顾止川简直爱极了他这样明媚鲜活的眉目,五年来的煎熬让男人变得十分小心翼翼。对于现在的顾止川来说,只要谢景同还愿意看他一眼就已经够让他受宠若惊了,因此丝毫不在意谢景同方才不理睬他。大概是此时身边的谢景同看起来真的是太温柔太柔软了,让顾止川的心也不由得柔软了下来。他此时才十八岁,确实该被温柔对待。顾止川说话时声音也不由得放柔,男人用自己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干什么?虽然这样问,但顾止川心里却明白,不管谢景同是在干什么,但大抵应该都是与苏玥有关的。看样子,也许是在准备什么给苏玥的礼物?谢景同到北方基地一年,他的生活几乎是日日围绕着苏玥过的。顾止川有时与他说话,少年也是姐姐长姐姐短的,话里话外都是苏玥。谢景同当初会同意随自己来北方基地,就是因为想借他的手好好照顾苏玥,顾止川一直很有这个觉悟。本来嘛,他与谢景同虽然青梅竹马,自小一同长大,但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哪怕末世后他那样照顾谢景同,在谢景同眼里,他可能仍旧连朋友都算不上,一点重要性都没有。从始至终,谢景同就没有在乎过他。十年前的自己在知道这个原因时满心愤怒,十年后的顾止川却已经不会再觉得什么了。心自然还是会疼的,但疼了十年,也早已不会再觉得难受。大约因为知道是梦境,顾止川竟开始低声地跟谢景同念叨。你那么喜欢苏玥,跟她比起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到底有哪里那么比不上她?他们都说我做事残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可你的快乐如果不是由我给与的,我宁愿你痛苦。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一点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其实还是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那样做,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反正你对我一直那样残忍,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残忍?毫不在乎的人给你的伤害,也不过如此吧?梦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哪怕你说再多的话,只要你不想让对方听到,哪怕那人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似乎是奇怪顾止川一直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谢景同抬眼看了顾止川一眼。顾止川对他笑了笑。他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谢景同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的东西他脚边的泥土里,似乎正埋着什么。谢景同眨了眨眼,终于回答了刚才顾止川问他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伸手指给顾止川看:做竹叶烧。虽然都说埋进土里的这一个步骤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也许这样酿出来的酒真的会好喝一些。少年说话时语气里有种隐隐的笑意。顾止川很久没听到谢景同这样轻快的语气了,闻言眉目便不由得舒张了开来:你想喝?既然是竹叶烧,那应该不是给苏玥的礼物了。毕竟竹叶烧虽然是自酿的酒,但后劲颇大,不适合女孩子喝。现在这个时间,苏玥又应该已经有了身孕,确实不会是给她喝的。那就是谢景同自己想喝了?顾止川想起当初谢景同刚来北方基地时确实是心心念念着说想要酿竹叶烧,竹叶烧这种酒酿制起来工序并不复杂,北方基地也有会酿这种酒的老手艺人,只是按照古法,需要一些新鲜的青竹的叶子。顾止川见谢景同实在一副谗得厉害的样子,这才外出去寻找青竹。顾止川确实记得当年青竹刚被寻回来的时候,谢景同确实是和那老手艺人一起试着酿过几坛。后来却是不知为何再没听过那一批酒的消息。想想那时的时间,倒正好是在他知道苏玥怀孕的消息之前,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止川正沉浸在回忆里,未曾想谢景同却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少年直起身,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我想喝?我不能喝酒的,止川你忘了?这是给你的啊,不是你以前说自己想喝的吗?梦境戛然而止。顾止川一下从梦中惊醒,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呆呆地在床上坐着,眼眸睁大,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一片漆黑,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的表情里甚至有一丝恐慌,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一时竟开始涌上一种莫名的、可笑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愈发不能止住心中愈发涌起的恐慌,顾止川忍不住下了床,向楼下走去。顾止川到南方基地,不管谢景同心中对他如何,明面上不能亏待。他和随他一起来的属下一起住的南方基地最大的一栋别墅里,别墅装饰豪华、设备齐全,绝对是最上等的待遇。陆施然也住在这间别墅里。此时已经是半夜,照理来说现在去打扰陆施然一根女孩子实在不太好,可顾止川此时大脑实在是一片空白。他几乎是魂游着走到了陆施然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好在陆施然一向习惯晚睡,因此很快开了门。见是顾止川,陆施然一脸惊疑:城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吗?顾止川神情恍惚,分明是他敲开的房门,他却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顾止川道:景同他刚来北方基地的时候,似乎酿过一批竹叶烧,你还记得吗?陆施然听了他这话楞了一下,不太明白自家城主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敲开自己房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那时还没到北方基地吧?陆施然想了想道,不过我确实听说过。就那个会酿竹叶烧的老手艺人张叔城主您还记得吧?他以前是您父亲的老下属,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他。我听他说起过。他那时还跟我说,谢景同看着性子冷,跟您感情倒是好,您小时候随口说过的一句想喝,他倒一直记得。陆施然说着说着却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显然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忍心再说下去。顾止川的眼眸猛地收缩。男人呆呆地现在那里,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未发一言。陆施然见他这样,觉得奇怪,忍不住担心道:城主?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顾止川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男人又在原地呆立了许久,许久后才慢慢地转过头看他。顾止川的表情恍惚得厉害,他虽抬眼看向陆施然,但陆施然却有些怀疑他现在到底有没看到自己。顾止川:那后来那批酒怎么样了?陆施然楞了许久,有些不明白时隔那么多年之后,顾止川为什么会突然又执拗地问起那批酒。她反应了好一会,才勉强想起来:据张叔说,好像是当年被谢城主都给砸了?张叔觉得可惜,在我面前絮叨过几嘴。毕竟花了那多心思去做的,又马上就可以喝了。陆施然说完之后,见顾止川一直不开口,更奇怪地看向他:城主?今天顾止川这突然是怎么了?这么久以前的事,突然又提起来?顾止川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虚无的一点,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有了反应。男人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没什么天晚了,你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开。男人的背影在那一刻似乎佝偻地厉害,简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脚步缓慢地将楼上走去,陆施然在他身后担心地唤了他好几声,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只顾抬脚向前走。顾止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许多事情。那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他想起那时在小基地里刚遇上谢景同的时候,少年被一群人拦在小巷子里打。他帮谢景同赶走了那些人,少年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抬眼看向他。谢景同伸手扯住他的衣摆,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眉眼虽傲气,语气里却有丝委屈,像是个孩子被外人欺负之后在寻求家人的保护。他想起那时他跟谢景同提说要带他回北方基地,谢景同看向他,偏了偏头,眉眼间一片笑意地说好。没有一丝犹豫、不带一点怀疑。他想起许久前的那个清晨,他从房里出来,看到林嫂正站在房门口。女人的眼睛红得厉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只玻璃杯。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下楼,下楼时却亲耳听到林嫂在恍恍惚惚地念叨谢少爷明明知道水里有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喝。从始至终,谢景同就没有在乎过他。十年前的自己在知道这个原因时满心愤怒,十年后的顾止川却已经不会再觉得什么了。心自然还是会疼的,但疼了十年,也早已不会再觉得难受。大约因为知道是梦境,顾止川竟开始低声地跟谢景同念叨。你那么喜欢苏玥,跟她比起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到底有哪里那么比不上她?他们都说我做事残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可你的快乐如果不是由我给与的,我宁愿你痛苦。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一点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其实还是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那样做,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反正你对我一直那样残忍,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残忍?毫不在乎的人给你的伤害,也不过如此吧?梦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哪怕你说再多的话,只要你不想让对方听到,哪怕那人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似乎是奇怪顾止川一直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谢景同抬眼看了顾止川一眼。顾止川对他笑了笑。他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谢景同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的东西他脚边的泥土里,似乎正埋着什么。谢景同眨了眨眼,终于回答了刚才顾止川问他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伸手指给顾止川看:做竹叶烧。虽然都说埋进土里的这一个步骤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也许这样酿出来的酒真的会好喝一些。少年说话时语气里有种隐隐的笑意。顾止川很久没听到谢景同这样轻快的语气了,闻言眉目便不由得舒张了开来:你想喝?既然是竹叶烧,那应该不是给苏玥的礼物了。毕竟竹叶烧虽然是自酿的酒,但后劲颇大,不适合女孩子喝。现在这个时间,苏玥又应该已经有了身孕,确实不会是给她喝的。那就是谢景同自己想喝了?顾止川想起当初谢景同刚来北方基地时确实是心心念念着说想要酿竹叶烧,竹叶烧这种酒酿制起来工序并不复杂,北方基地也有会酿这种酒的老手艺人,只是按照古法,需要一些新鲜的青竹的叶子。顾止川见谢景同实在一副谗得厉害的样子,这才外出去寻找青竹。顾止川确实记得当年青竹刚被寻回来的时候,谢景同确实是和那老手艺人一起试着酿过几坛。后来却是不知为何再没听过那一批酒的消息。想想那时的时间,倒正好是在他知道苏玥怀孕的消息之前,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止川正沉浸在回忆里,未曾想谢景同却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少年直起身,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我想喝?我不能喝酒的,止川你忘了?这是给你的啊,不是你以前说自己想喝的吗?梦境戛然而止。顾止川一下从梦中惊醒,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呆呆地在床上坐着,眼眸睁大,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一片漆黑,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的表情里甚至有一丝恐慌,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一时竟开始涌上一种莫名的、可笑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愈发不能止住心中愈发涌起的恐慌,顾止川忍不住下了床,向楼下走去。顾止川到南方基地,不管谢景同心中对他如何,明面上不能亏待。他和随他一起来的属下一起住的南方基地最大的一栋别墅里,别墅装饰豪华、设备齐全,绝对是最上等的待遇。陆施然也住在这间别墅里。此时已经是半夜,照理来说现在去打扰陆施然一根女孩子实在不太好,可顾止川此时大脑实在是一片空白。他几乎是魂游着走到了陆施然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好在陆施然一向习惯晚睡,因此很快开了门。见是顾止川,陆施然一脸惊疑:城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吗?顾止川神情恍惚,分明是他敲开的房门,他却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顾止川道:景同他刚来北方基地的时候,似乎酿过一批竹叶烧,你还记得吗?陆施然听了他这话楞了一下,不太明白自家城主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敲开自己房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那时还没到北方基地吧?陆施然想了想道,不过我确实听说过。就那个会酿竹叶烧的老手艺人张叔城主您还记得吧?他以前是您父亲的老下属,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他。我听他说起过。他那时还跟我说,谢景同看着性子冷,跟您感情倒是好,您小时候随口说过的一句想喝,他倒一直记得。陆施然说着说着却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显然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忍心再说下去。顾止川的眼眸猛地收缩。男人呆呆地现在那里,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未发一言。陆施然见他这样,觉得奇怪,忍不住担心道:城主?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顾止川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男人又在原地呆立了许久,许久后才慢慢地转过头看他。顾止川的表情恍惚得厉害,他虽抬眼看向陆施然,但陆施然却有些怀疑他现在到底有没看到自己。顾止川:那后来那批酒怎么样了?陆施然楞了许久,有些不明白时隔那么多年之后,顾止川为什么会突然又执拗地问起那批酒。她反应了好一会,才勉强想起来:据张叔说,好像是当年被谢城主都给砸了?张叔觉得可惜,在我面前絮叨过几嘴。毕竟花了那多心思去做的,又马上就可以喝了。陆施然说完之后,见顾止川一直不开口,更奇怪地看向他:城主?今天顾止川这突然是怎么了?这么久以前的事,突然又提起来?顾止川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虚无的一点,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有了反应。男人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没什么天晚了,你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开。男人的背影在那一刻似乎佝偻地厉害,简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脚步缓慢地将楼上走去,陆施然在他身后担心地唤了他好几声,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只顾抬脚向前走。顾止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许多事情。那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他想起那时在小基地里刚遇上谢景同的时候,少年被一群人拦在小巷子里打。他帮谢景同赶走了那些人,少年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抬眼看向他。谢景同伸手扯住他的衣摆,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眉眼虽傲气,语气里却有丝委屈,像是个孩子被外人欺负之后在寻求家人的保护。他想起那时他跟谢景同提说要带他回北方基地,谢景同看向他,偏了偏头,眉眼间一片笑意地说好。没有一丝犹豫、不带一点怀疑。他想起许久前的那个清晨,他从房里出来,看到林嫂正站在房门口。女人的眼睛红得厉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只玻璃杯。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下楼,下楼时却亲耳听到林嫂在恍恍惚惚地念叨谢少爷明明知道水里有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喝。从始至终,谢景同就没有在乎过他。十年前的自己在知道这个原因时满心愤怒,十年后的顾止川却已经不会再觉得什么了。心自然还是会疼的,但疼了十年,也早已不会再觉得难受。大约因为知道是梦境,顾止川竟开始低声地跟谢景同念叨。你那么喜欢苏玥,跟她比起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到底有哪里那么比不上她?他们都说我做事残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可你的快乐如果不是由我给与的,我宁愿你痛苦。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一点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其实还是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那样做,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反正你对我一直那样残忍,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残忍?毫不在乎的人给你的伤害,也不过如此吧?梦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哪怕你说再多的话,只要你不想让对方听到,哪怕那人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似乎是奇怪顾止川一直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谢景同抬眼看了顾止川一眼。顾止川对他笑了笑。他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谢景同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的东西他脚边的泥土里,似乎正埋着什么。谢景同眨了眨眼,终于回答了刚才顾止川问他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伸手指给顾止川看:做竹叶烧。虽然都说埋进土里的这一个步骤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也许这样酿出来的酒真的会好喝一些。少年说话时语气里有种隐隐的笑意。顾止川很久没听到谢景同这样轻快的语气了,闻言眉目便不由得舒张了开来:你想喝?既然是竹叶烧,那应该不是给苏玥的礼物了。毕竟竹叶烧虽然是自酿的酒,但后劲颇大,不适合女孩子喝。现在这个时间,苏玥又应该已经有了身孕,确实不会是给她喝的。那就是谢景同自己想喝了?顾止川想起当初谢景同刚来北方基地时确实是心心念念着说想要酿竹叶烧,竹叶烧这种酒酿制起来工序并不复杂,北方基地也有会酿这种酒的老手艺人,只是按照古法,需要一些新鲜的青竹的叶子。顾止川见谢景同实在一副谗得厉害的样子,这才外出去寻找青竹。顾止川确实记得当年青竹刚被寻回来的时候,谢景同确实是和那老手艺人一起试着酿过几坛。后来却是不知为何再没听过那一批酒的消息。想想那时的时间,倒正好是在他知道苏玥怀孕的消息之前,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止川正沉浸在回忆里,未曾想谢景同却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少年直起身,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我想喝?我不能喝酒的,止川你忘了?这是给你的啊,不是你以前说自己想喝的吗?梦境戛然而止。顾止川一下从梦中惊醒,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呆呆地在床上坐着,眼眸睁大,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一片漆黑,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的表情里甚至有一丝恐慌,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一时竟开始涌上一种莫名的、可笑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愈发不能止住心中愈发涌起的恐慌,顾止川忍不住下了床,向楼下走去。顾止川到南方基地,不管谢景同心中对他如何,明面上不能亏待。他和随他一起来的属下一起住的南方基地最大的一栋别墅里,别墅装饰豪华、设备齐全,绝对是最上等的待遇。陆施然也住在这间别墅里。此时已经是半夜,照理来说现在去打扰陆施然一根女孩子实在不太好,可顾止川此时大脑实在是一片空白。他几乎是魂游着走到了陆施然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好在陆施然一向习惯晚睡,因此很快开了门。见是顾止川,陆施然一脸惊疑:城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吗?顾止川神情恍惚,分明是他敲开的房门,他却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顾止川道:景同他刚来北方基地的时候,似乎酿过一批竹叶烧,你还记得吗?陆施然听了他这话楞了一下,不太明白自家城主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敲开自己房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那时还没到北方基地吧?陆施然想了想道,不过我确实听说过。就那个会酿竹叶烧的老手艺人张叔城主您还记得吧?他以前是您父亲的老下属,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他。我听他说起过。他那时还跟我说,谢景同看着性子冷,跟您感情倒是好,您小时候随口说过的一句想喝,他倒一直记得。陆施然说着说着却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显然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忍心再说下去。顾止川的眼眸猛地收缩。男人呆呆地现在那里,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未发一言。陆施然见他这样,觉得奇怪,忍不住担心道:城主?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顾止川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男人又在原地呆立了许久,许久后才慢慢地转过头看他。顾止川的表情恍惚得厉害,他虽抬眼看向陆施然,但陆施然却有些怀疑他现在到底有没看到自己。顾止川:那后来那批酒怎么样了?陆施然楞了许久,有些不明白时隔那么多年之后,顾止川为什么会突然又执拗地问起那批酒。她反应了好一会,才勉强想起来:据张叔说,好像是当年被谢城主都给砸了?张叔觉得可惜,在我面前絮叨过几嘴。毕竟花了那多心思去做的,又马上就可以喝了。陆施然说完之后,见顾止川一直不开口,更奇怪地看向他:城主?今天顾止川这突然是怎么了?这么久以前的事,突然又提起来?顾止川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虚无的一点,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有了反应。男人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没什么天晚了,你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开。男人的背影在那一刻似乎佝偻地厉害,简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脚步缓慢地将楼上走去,陆施然在他身后担心地唤了他好几声,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只顾抬脚向前走。顾止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许多事情。那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他想起那时在小基地里刚遇上谢景同的时候,少年被一群人拦在小巷子里打。他帮谢景同赶走了那些人,少年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抬眼看向他。谢景同伸手扯住他的衣摆,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眉眼虽傲气,语气里却有丝委屈,像是个孩子被外人欺负之后在寻求家人的保护。他想起那时他跟谢景同提说要带他回北方基地,谢景同看向他,偏了偏头,眉眼间一片笑意地说好。没有一丝犹豫、不带一点怀疑。他想起许久前的那个清晨,他从房里出来,看到林嫂正站在房门口。女人的眼睛红得厉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只玻璃杯。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下楼,下楼时却亲耳听到林嫂在恍恍惚惚地念叨谢少爷明明知道水里有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喝。从始至终,谢景同就没有在乎过他。十年前的自己在知道这个原因时满心愤怒,十年后的顾止川却已经不会再觉得什么了。心自然还是会疼的,但疼了十年,也早已不会再觉得难受。大约因为知道是梦境,顾止川竟开始低声地跟谢景同念叨。你那么喜欢苏玥,跟她比起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到底有哪里那么比不上她?他们都说我做事残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可你的快乐如果不是由我给与的,我宁愿你痛苦。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一点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其实还是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那样做,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反正你对我一直那样残忍,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残忍?毫不在乎的人给你的伤害,也不过如此吧?梦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哪怕你说再多的话,只要你不想让对方听到,哪怕那人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似乎是奇怪顾止川一直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谢景同抬眼看了顾止川一眼。顾止川对他笑了笑。他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谢景同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的东西他脚边的泥土里,似乎正埋着什么。谢景同眨了眨眼,终于回答了刚才顾止川问他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伸手指给顾止川看:做竹叶烧。虽然都说埋进土里的这一个步骤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也许这样酿出来的酒真的会好喝一些。少年说话时语气里有种隐隐的笑意。顾止川很久没听到谢景同这样轻快的语气了,闻言眉目便不由得舒张了开来:你想喝?既然是竹叶烧,那应该不是给苏玥的礼物了。毕竟竹叶烧虽然是自酿的酒,但后劲颇大,不适合女孩子喝。现在这个时间,苏玥又应该已经有了身孕,确实不会是给她喝的。那就是谢景同自己想喝了?顾止川想起当初谢景同刚来北方基地时确实是心心念念着说想要酿竹叶烧,竹叶烧这种酒酿制起来工序并不复杂,北方基地也有会酿这种酒的老手艺人,只是按照古法,需要一些新鲜的青竹的叶子。顾止川见谢景同实在一副谗得厉害的样子,这才外出去寻找青竹。顾止川确实记得当年青竹刚被寻回来的时候,谢景同确实是和那老手艺人一起试着酿过几坛。后来却是不知为何再没听过那一批酒的消息。想想那时的时间,倒正好是在他知道苏玥怀孕的消息之前,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止川正沉浸在回忆里,未曾想谢景同却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少年直起身,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我想喝?我不能喝酒的,止川你忘了?这是给你的啊,不是你以前说自己想喝的吗?梦境戛然而止。顾止川一下从梦中惊醒,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呆呆地在床上坐着,眼眸睁大,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一片漆黑,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的表情里甚至有一丝恐慌,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一时竟开始涌上一种莫名的、可笑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愈发不能止住心中愈发涌起的恐慌,顾止川忍不住下了床,向楼下走去。顾止川到南方基地,不管谢景同心中对他如何,明面上不能亏待。他和随他一起来的属下一起住的南方基地最大的一栋别墅里,别墅装饰豪华、设备齐全,绝对是最上等的待遇。陆施然也住在这间别墅里。此时已经是半夜,照理来说现在去打扰陆施然一根女孩子实在不太好,可顾止川此时大脑实在是一片空白。他几乎是魂游着走到了陆施然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好在陆施然一向习惯晚睡,因此很快开了门。见是顾止川,陆施然一脸惊疑:城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吗?顾止川神情恍惚,分明是他敲开的房门,他却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顾止川道:景同他刚来北方基地的时候,似乎酿过一批竹叶烧,你还记得吗?陆施然听了他这话楞了一下,不太明白自家城主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敲开自己房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那时还没到北方基地吧?陆施然想了想道,不过我确实听说过。就那个会酿竹叶烧的老手艺人张叔城主您还记得吧?他以前是您父亲的老下属,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他。我听他说起过。他那时还跟我说,谢景同看着性子冷,跟您感情倒是好,您小时候随口说过的一句想喝,他倒一直记得。陆施然说着说着却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显然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忍心再说下去。顾止川的眼眸猛地收缩。男人呆呆地现在那里,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未发一言。陆施然见他这样,觉得奇怪,忍不住担心道:城主?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顾止川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男人又在原地呆立了许久,许久后才慢慢地转过头看他。顾止川的表情恍惚得厉害,他虽抬眼看向陆施然,但陆施然却有些怀疑他现在到底有没看到自己。顾止川:那后来那批酒怎么样了?陆施然楞了许久,有些不明白时隔那么多年之后,顾止川为什么会突然又执拗地问起那批酒。她反应了好一会,才勉强想起来:据张叔说,好像是当年被谢城主都给砸了?张叔觉得可惜,在我面前絮叨过几嘴。毕竟花了那多心思去做的,又马上就可以喝了。陆施然说完之后,见顾止川一直不开口,更奇怪地看向他:城主?今天顾止川这突然是怎么了?这么久以前的事,突然又提起来?顾止川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虚无的一点,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有了反应。男人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没什么天晚了,你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开。男人的背影在那一刻似乎佝偻地厉害,简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脚步缓慢地将楼上走去,陆施然在他身后担心地唤了他好几声,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只顾抬脚向前走。顾止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许多事情。那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他想起那时在小基地里刚遇上谢景同的时候,少年被一群人拦在小巷子里打。他帮谢景同赶走了那些人,少年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抬眼看向他。谢景同伸手扯住他的衣摆,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眉眼虽傲气,语气里却有丝委屈,像是个孩子被外人欺负之后在寻求家人的保护。他想起那时他跟谢景同提说要带他回北方基地,谢景同看向他,偏了偏头,眉眼间一片笑意地说好。没有一丝犹豫、不带一点怀疑。他想起许久前的那个清晨,他从房里出来,看到林嫂正站在房门口。女人的眼睛红得厉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只玻璃杯。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下楼,下楼时却亲耳听到林嫂在恍恍惚惚地念叨谢少爷明明知道水里有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喝。从始至终,谢景同就没有在乎过他。十年前的自己在知道这个原因时满心愤怒,十年后的顾止川却已经不会再觉得什么了。心自然还是会疼的,但疼了十年,也早已不会再觉得难受。大约因为知道是梦境,顾止川竟开始低声地跟谢景同念叨。你那么喜欢苏玥,跟她比起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到底有哪里那么比不上她?他们都说我做事残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可你的快乐如果不是由我给与的,我宁愿你痛苦。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一点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其实还是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那样做,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反正你对我一直那样残忍,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残忍?毫不在乎的人给你的伤害,也不过如此吧?梦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哪怕你说再多的话,只要你不想让对方听到,哪怕那人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似乎是奇怪顾止川一直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谢景同抬眼看了顾止川一眼。顾止川对他笑了笑。他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谢景同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的东西他脚边的泥土里,似乎正埋着什么。谢景同眨了眨眼,终于回答了刚才顾止川问他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伸手指给顾止川看:做竹叶烧。虽然都说埋进土里的这一个步骤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也许这样酿出来的酒真的会好喝一些。少年说话时语气里有种隐隐的笑意。顾止川很久没听到谢景同这样轻快的语气了,闻言眉目便不由得舒张了开来:你想喝?既然是竹叶烧,那应该不是给苏玥的礼物了。毕竟竹叶烧虽然是自酿的酒,但后劲颇大,不适合女孩子喝。现在这个时间,苏玥又应该已经有了身孕,确实不会是给她喝的。那就是谢景同自己想喝了?顾止川想起当初谢景同刚来北方基地时确实是心心念念着说想要酿竹叶烧,竹叶烧这种酒酿制起来工序并不复杂,北方基地也有会酿这种酒的老手艺人,只是按照古法,需要一些新鲜的青竹的叶子。顾止川见谢景同实在一副谗得厉害的样子,这才外出去寻找青竹。顾止川确实记得当年青竹刚被寻回来的时候,谢景同确实是和那老手艺人一起试着酿过几坛。后来却是不知为何再没听过那一批酒的消息。想想那时的时间,倒正好是在他知道苏玥怀孕的消息之前,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止川正沉浸在回忆里,未曾想谢景同却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少年直起身,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我想喝?我不能喝酒的,止川你忘了?这是给你的啊,不是你以前说自己想喝的吗?梦境戛然而止。顾止川一下从梦中惊醒,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呆呆地在床上坐着,眼眸睁大,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一片漆黑,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的表情里甚至有一丝恐慌,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一时竟开始涌上一种莫名的、可笑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愈发不能止住心中愈发涌起的恐慌,顾止川忍不住下了床,向楼下走去。顾止川到南方基地,不管谢景同心中对他如何,明面上不能亏待。他和随他一起来的属下一起住的南方基地最大的一栋别墅里,别墅装饰豪华、设备齐全,绝对是最上等的待遇。陆施然也住在这间别墅里。此时已经是半夜,照理来说现在去打扰陆施然一根女孩子实在不太好,可顾止川此时大脑实在是一片空白。他几乎是魂游着走到了陆施然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好在陆施然一向习惯晚睡,因此很快开了门。见是顾止川,陆施然一脸惊疑:城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吗?顾止川神情恍惚,分明是他敲开的房门,他却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顾止川道:景同他刚来北方基地的时候,似乎酿过一批竹叶烧,你还记得吗?陆施然听了他这话楞了一下,不太明白自家城主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敲开自己房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那时还没到北方基地吧?陆施然想了想道,不过我确实听说过。就那个会酿竹叶烧的老手艺人张叔城主您还记得吧?他以前是您父亲的老下属,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他。我听他说起过。他那时还跟我说,谢景同看着性子冷,跟您感情倒是好,您小时候随口说过的一句想喝,他倒一直记得。陆施然说着说着却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显然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忍心再说下去。顾止川的眼眸猛地收缩。男人呆呆地现在那里,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未发一言。陆施然见他这样,觉得奇怪,忍不住担心道:城主?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顾止川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男人又在原地呆立了许久,许久后才慢慢地转过头看他。顾止川的表情恍惚得厉害,他虽抬眼看向陆施然,但陆施然却有些怀疑他现在到底有没看到自己。顾止川:那后来那批酒怎么样了?陆施然楞了许久,有些不明白时隔那么多年之后,顾止川为什么会突然又执拗地问起那批酒。她反应了好一会,才勉强想起来:据张叔说,好像是当年被谢城主都给砸了?张叔觉得可惜,在我面前絮叨过几嘴。毕竟花了那多心思去做的,又马上就可以喝了。陆施然说完之后,见顾止川一直不开口,更奇怪地看向他:城主?今天顾止川这突然是怎么了?这么久以前的事,突然又提起来?顾止川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虚无的一点,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有了反应。男人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没什么天晚了,你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开。男人的背影在那一刻似乎佝偻地厉害,简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脚步缓慢地将楼上走去,陆施然在他身后担心地唤了他好几声,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只顾抬脚向前走。顾止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许多事情。那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他想起那时在小基地里刚遇上谢景同的时候,少年被一群人拦在小巷子里打。他帮谢景同赶走了那些人,少年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抬眼看向他。谢景同伸手扯住他的衣摆,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眉眼虽傲气,语气里却有丝委屈,像是个孩子被外人欺负之后在寻求家人的保护。他想起那时他跟谢景同提说要带他回北方基地,谢景同看向他,偏了偏头,眉眼间一片笑意地说好。没有一丝犹豫、不带一点怀疑。他想起许久前的那个清晨,他从房里出来,看到林嫂正站在房门口。女人的眼睛红得厉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只玻璃杯。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下楼,下楼时却亲耳听到林嫂在恍恍惚惚地念叨谢少爷明明知道水里有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喝。从始至终,谢景同就没有在乎过他。十年前的自己在知道这个原因时满心愤怒,十年后的顾止川却已经不会再觉得什么了。心自然还是会疼的,但疼了十年,也早已不会再觉得难受。大约因为知道是梦境,顾止川竟开始低声地跟谢景同念叨。你那么喜欢苏玥,跟她比起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到底有哪里那么比不上她?他们都说我做事残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可你的快乐如果不是由我给与的,我宁愿你痛苦。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一点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其实还是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那样做,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反正你对我一直那样残忍,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残忍?毫不在乎的人给你的伤害,也不过如此吧?梦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哪怕你说再多的话,只要你不想让对方听到,哪怕那人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似乎是奇怪顾止川一直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谢景同抬眼看了顾止川一眼。顾止川对他笑了笑。他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谢景同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的东西他脚边的泥土里,似乎正埋着什么。谢景同眨了眨眼,终于回答了刚才顾止川问他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伸手指给顾止川看:做竹叶烧。虽然都说埋进土里的这一个步骤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也许这样酿出来的酒真的会好喝一些。少年说话时语气里有种隐隐的笑意。顾止川很久没听到谢景同这样轻快的语气了,闻言眉目便不由得舒张了开来:你想喝?既然是竹叶烧,那应该不是给苏玥的礼物了。毕竟竹叶烧虽然是自酿的酒,但后劲颇大,不适合女孩子喝。现在这个时间,苏玥又应该已经有了身孕,确实不会是给她喝的。那就是谢景同自己想喝了?顾止川想起当初谢景同刚来北方基地时确实是心心念念着说想要酿竹叶烧,竹叶烧这种酒酿制起来工序并不复杂,北方基地也有会酿这种酒的老手艺人,只是按照古法,需要一些新鲜的青竹的叶子。顾止川见谢景同实在一副谗得厉害的样子,这才外出去寻找青竹。顾止川确实记得当年青竹刚被寻回来的时候,谢景同确实是和那老手艺人一起试着酿过几坛。后来却是不知为何再没听过那一批酒的消息。想想那时的时间,倒正好是在他知道苏玥怀孕的消息之前,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止川正沉浸在回忆里,未曾想谢景同却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少年直起身,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我想喝?我不能喝酒的,止川你忘了?这是给你的啊,不是你以前说自己想喝的吗?梦境戛然而止。顾止川一下从梦中惊醒,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呆呆地在床上坐着,眼眸睁大,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一片漆黑,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的表情里甚至有一丝恐慌,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一时竟开始涌上一种莫名的、可笑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愈发不能止住心中愈发涌起的恐慌,顾止川忍不住下了床,向楼下走去。顾止川到南方基地,不管谢景同心中对他如何,明面上不能亏待。他和随他一起来的属下一起住的南方基地最大的一栋别墅里,别墅装饰豪华、设备齐全,绝对是最上等的待遇。陆施然也住在这间别墅里。此时已经是半夜,照理来说现在去打扰陆施然一根女孩子实在不太好,可顾止川此时大脑实在是一片空白。他几乎是魂游着走到了陆施然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好在陆施然一向习惯晚睡,因此很快开了门。见是顾止川,陆施然一脸惊疑:城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吗?顾止川神情恍惚,分明是他敲开的房门,他却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顾止川道:景同他刚来北方基地的时候,似乎酿过一批竹叶烧,你还记得吗?陆施然听了他这话楞了一下,不太明白自家城主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敲开自己房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那时还没到北方基地吧?陆施然想了想道,不过我确实听说过。就那个会酿竹叶烧的老手艺人张叔城主您还记得吧?他以前是您父亲的老下属,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他。我听他说起过。他那时还跟我说,谢景同看着性子冷,跟您感情倒是好,您小时候随口说过的一句想喝,他倒一直记得。陆施然说着说着却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显然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忍心再说下去。顾止川的眼眸猛地收缩。男人呆呆地现在那里,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未发一言。陆施然见他这样,觉得奇怪,忍不住担心道:城主?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顾止川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男人又在原地呆立了许久,许久后才慢慢地转过头看他。顾止川的表情恍惚得厉害,他虽抬眼看向陆施然,但陆施然却有些怀疑他现在到底有没看到自己。顾止川:那后来那批酒怎么样了?陆施然楞了许久,有些不明白时隔那么多年之后,顾止川为什么会突然又执拗地问起那批酒。她反应了好一会,才勉强想起来:据张叔说,好像是当年被谢城主都给砸了?张叔觉得可惜,在我面前絮叨过几嘴。毕竟花了那多心思去做的,又马上就可以喝了。陆施然说完之后,见顾止川一直不开口,更奇怪地看向他:城主?今天顾止川这突然是怎么了?这么久以前的事,突然又提起来?顾止川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虚无的一点,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有了反应。男人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没什么天晚了,你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开。男人的背影在那一刻似乎佝偻地厉害,简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脚步缓慢地将楼上走去,陆施然在他身后担心地唤了他好几声,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只顾抬脚向前走。顾止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许多事情。那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他想起那时在小基地里刚遇上谢景同的时候,少年被一群人拦在小巷子里打。他帮谢景同赶走了那些人,少年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抬眼看向他。谢景同伸手扯住他的衣摆,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眉眼虽傲气,语气里却有丝委屈,像是个孩子被外人欺负之后在寻求家人的保护。他想起那时他跟谢景同提说要带他回北方基地,谢景同看向他,偏了偏头,眉眼间一片笑意地说好。没有一丝犹豫、不带一点怀疑。他想起许久前的那个清晨,他从房里出来,看到林嫂正站在房门口。女人的眼睛红得厉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只玻璃杯。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下楼,下楼时却亲耳听到林嫂在恍恍惚惚地念叨谢少爷明明知道水里有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喝。从始至终,谢景同就没有在乎过他。十年前的自己在知道这个原因时满心愤怒,十年后的顾止川却已经不会再觉得什么了。心自然还是会疼的,但疼了十年,也早已不会再觉得难受。大约因为知道是梦境,顾止川竟开始低声地跟谢景同念叨。你那么喜欢苏玥,跟她比起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到底有哪里那么比不上她?他们都说我做事残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可你的快乐如果不是由我给与的,我宁愿你痛苦。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一点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其实还是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那样做,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反正你对我一直那样残忍,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残忍?毫不在乎的人给你的伤害,也不过如此吧?梦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哪怕你说再多的话,只要你不想让对方听到,哪怕那人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似乎是奇怪顾止川一直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谢景同抬眼看了顾止川一眼。顾止川对他笑了笑。他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谢景同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的东西他脚边的泥土里,似乎正埋着什么。谢景同眨了眨眼,终于回答了刚才顾止川问他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伸手指给顾止川看:做竹叶烧。虽然都说埋进土里的这一个步骤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也许这样酿出来的酒真的会好喝一些。少年说话时语气里有种隐隐的笑意。顾止川很久没听到谢景同这样轻快的语气了,闻言眉目便不由得舒张了开来:你想喝?既然是竹叶烧,那应该不是给苏玥的礼物了。毕竟竹叶烧虽然是自酿的酒,但后劲颇大,不适合女孩子喝。现在这个时间,苏玥又应该已经有了身孕,确实不会是给她喝的。那就是谢景同自己想喝了?顾止川想起当初谢景同刚来北方基地时确实是心心念念着说想要酿竹叶烧,竹叶烧这种酒酿制起来工序并不复杂,北方基地也有会酿这种酒的老手艺人,只是按照古法,需要一些新鲜的青竹的叶子。顾止川见谢景同实在一副谗得厉害的样子,这才外出去寻找青竹。顾止川确实记得当年青竹刚被寻回来的时候,谢景同确实是和那老手艺人一起试着酿过几坛。后来却是不知为何再没听过那一批酒的消息。想想那时的时间,倒正好是在他知道苏玥怀孕的消息之前,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止川正沉浸在回忆里,未曾想谢景同却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少年直起身,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我想喝?我不能喝酒的,止川你忘了?这是给你的啊,不是你以前说自己想喝的吗?梦境戛然而止。顾止川一下从梦中惊醒,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呆呆地在床上坐着,眼眸睁大,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一片漆黑,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的表情里甚至有一丝恐慌,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一时竟开始涌上一种莫名的、可笑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愈发不能止住心中愈发涌起的恐慌,顾止川忍不住下了床,向楼下走去。顾止川到南方基地,不管谢景同心中对他如何,明面上不能亏待。他和随他一起来的属下一起住的南方基地最大的一栋别墅里,别墅装饰豪华、设备齐全,绝对是最上等的待遇。陆施然也住在这间别墅里。此时已经是半夜,照理来说现在去打扰陆施然一根女孩子实在不太好,可顾止川此时大脑实在是一片空白。他几乎是魂游着走到了陆施然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好在陆施然一向习惯晚睡,因此很快开了门。见是顾止川,陆施然一脸惊疑:城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吗?顾止川神情恍惚,分明是他敲开的房门,他却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顾止川道:景同他刚来北方基地的时候,似乎酿过一批竹叶烧,你还记得吗?陆施然听了他这话楞了一下,不太明白自家城主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敲开自己房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那时还没到北方基地吧?陆施然想了想道,不过我确实听说过。就那个会酿竹叶烧的老手艺人张叔城主您还记得吧?他以前是您父亲的老下属,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他。我听他说起过。他那时还跟我说,谢景同看着性子冷,跟您感情倒是好,您小时候随口说过的一句想喝,他倒一直记得。陆施然说着说着却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显然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忍心再说下去。顾止川的眼眸猛地收缩。男人呆呆地现在那里,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未发一言。陆施然见他这样,觉得奇怪,忍不住担心道:城主?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顾止川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男人又在原地呆立了许久,许久后才慢慢地转过头看他。顾止川的表情恍惚得厉害,他虽抬眼看向陆施然,但陆施然却有些怀疑他现在到底有没看到自己。顾止川:那后来那批酒怎么样了?陆施然楞了许久,有些不明白时隔那么多年之后,顾止川为什么会突然又执拗地问起那批酒。她反应了好一会,才勉强想起来:据张叔说,好像是当年被谢城主都给砸了?张叔觉得可惜,在我面前絮叨过几嘴。毕竟花了那多心思去做的,又马上就可以喝了。陆施然说完之后,见顾止川一直不开口,更奇怪地看向他:城主?今天顾止川这突然是怎么了?这么久以前的事,突然又提起来?顾止川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虚无的一点,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有了反应。男人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没什么天晚了,你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开。男人的背影在那一刻似乎佝偻地厉害,简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脚步缓慢地将楼上走去,陆施然在他身后担心地唤了他好几声,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只顾抬脚向前走。顾止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许多事情。那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他想起那时在小基地里刚遇上谢景同的时候,少年被一群人拦在小巷子里打。他帮谢景同赶走了那些人,少年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抬眼看向他。谢景同伸手扯住他的衣摆,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眉眼虽傲气,语气里却有丝委屈,像是个孩子被外人欺负之后在寻求家人的保护。他想起那时他跟谢景同提说要带他回北方基地,谢景同看向他,偏了偏头,眉眼间一片笑意地说好。没有一丝犹豫、不带一点怀疑。他想起许久前的那个清晨,他从房里出来,看到林嫂正站在房门口。女人的眼睛红得厉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只玻璃杯。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下楼,下楼时却亲耳听到林嫂在恍恍惚惚地念叨谢少爷明明知道水里有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喝。从始至终,谢景同就没有在乎过他。十年前的自己在知道这个原因时满心愤怒,十年后的顾止川却已经不会再觉得什么了。心自然还是会疼的,但疼了十年,也早已不会再觉得难受。大约因为知道是梦境,顾止川竟开始低声地跟谢景同念叨。你那么喜欢苏玥,跟她比起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到底有哪里那么比不上她?他们都说我做事残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可你的快乐如果不是由我给与的,我宁愿你痛苦。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一点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其实还是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那样做,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反正你对我一直那样残忍,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残忍?毫不在乎的人给你的伤害,也不过如此吧?梦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哪怕你说再多的话,只要你不想让对方听到,哪怕那人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似乎是奇怪顾止川一直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谢景同抬眼看了顾止川一眼。顾止川对他笑了笑。他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谢景同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的东西他脚边的泥土里,似乎正埋着什么。谢景同眨了眨眼,终于回答了刚才顾止川问他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伸手指给顾止川看:做竹叶烧。虽然都说埋进土里的这一个步骤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也许这样酿出来的酒真的会好喝一些。少年说话时语气里有种隐隐的笑意。顾止川很久没听到谢景同这样轻快的语气了,闻言眉目便不由得舒张了开来:你想喝?既然是竹叶烧,那应该不是给苏玥的礼物了。毕竟竹叶烧虽然是自酿的酒,但后劲颇大,不适合女孩子喝。现在这个时间,苏玥又应该已经有了身孕,确实不会是给她喝的。那就是谢景同自己想喝了?顾止川想起当初谢景同刚来北方基地时确实是心心念念着说想要酿竹叶烧,竹叶烧这种酒酿制起来工序并不复杂,北方基地也有会酿这种酒的老手艺人,只是按照古法,需要一些新鲜的青竹的叶子。顾止川见谢景同实在一副谗得厉害的样子,这才外出去寻找青竹。顾止川确实记得当年青竹刚被寻回来的时候,谢景同确实是和那老手艺人一起试着酿过几坛。后来却是不知为何再没听过那一批酒的消息。想想那时的时间,倒正好是在他知道苏玥怀孕的消息之前,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止川正沉浸在回忆里,未曾想谢景同却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少年直起身,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我想喝?我不能喝酒的,止川你忘了?这是给你的啊,不是你以前说自己想喝的吗?梦境戛然而止。顾止川一下从梦中惊醒,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呆呆地在床上坐着,眼眸睁大,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一片漆黑,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的表情里甚至有一丝恐慌,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一时竟开始涌上一种莫名的、可笑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愈发不能止住心中愈发涌起的恐慌,顾止川忍不住下了床,向楼下走去。顾止川到南方基地,不管谢景同心中对他如何,明面上不能亏待。他和随他一起来的属下一起住的南方基地最大的一栋别墅里,别墅装饰豪华、设备齐全,绝对是最上等的待遇。陆施然也住在这间别墅里。此时已经是半夜,照理来说现在去打扰陆施然一根女孩子实在不太好,可顾止川此时大脑实在是一片空白。他几乎是魂游着走到了陆施然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好在陆施然一向习惯晚睡,因此很快开了门。见是顾止川,陆施然一脸惊疑:城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吗?顾止川神情恍惚,分明是他敲开的房门,他却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顾止川道:景同他刚来北方基地的时候,似乎酿过一批竹叶烧,你还记得吗?陆施然听了他这话楞了一下,不太明白自家城主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敲开自己房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那时还没到北方基地吧?陆施然想了想道,不过我确实听说过。就那个会酿竹叶烧的老手艺人张叔城主您还记得吧?他以前是您父亲的老下属,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他。我听他说起过。他那时还跟我说,谢景同看着性子冷,跟您感情倒是好,您小时候随口说过的一句想喝,他倒一直记得。陆施然说着说着却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显然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忍心再说下去。顾止川的眼眸猛地收缩。男人呆呆地现在那里,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未发一言。陆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