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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 1)

居同野怕沈吟把刚才的事说出去,更怕他找曾响这个愣头青欺负,便刻意不叫曾响同他说话,将所有话锋一溜烟儿转过来:“大人累了,只想吃东西,你今儿话怎么那么多。”曾响莫名其妙,下意识看向沈吟:“我真的说了很多话吗?”沈吟指间齿缝里还残余着居同野的味,自然是宠爱有加,便顺着他的话说:“是挺多的。”曾响“咦”了一声,以为是被沈吟嫌弃了,垂头丧气,好不难受。第八章 天降重案自从新官上任后来往衙门的就多了起来,单是那跌打大夫就一日少说两趟的跑,事无巨细地汇报那男人的伤势,明里暗里夸赞自己手艺好。加上大夫刻意宣扬自己和县太爷是如何如何的起死回生,暇州人人都知新来的县太爷有妙手回春之能,大有找县太爷瞧病之意。沈吟一张巧嘴,白日蜜里调油哄老百姓,也不叫居同野和曾响赶人,虽不给人看病,但人人都乐呵地来乐呵地走。晚上,沈吟也靠同样一张巧嘴哄居同野。居同野也不是每每都叫他得逞,有的时候大摇大摆地径自走人,其实一身钢筋铁骨被化了半截。沈吟十有五六能得逞,因而次次卯足全力。虽偶有拒绝,沈吟觉得他还是胜了,想起之前立誓要让居同野日思夜想抓心挠肺寝食难安,迄今为止在似乎还差一步。这是一种渐渐沉下去的成就感,有虚荣心,还很满足。连他年轻时翻山越岭走遍万水千山登高望远,都万万不及。只是不成功的原因多数源于不长眼的曾响,这日早上曾响比寻常更早的来到衙门,火急火燎地敲响房门,哐哐作响似乎有急事。居同野半醒半睡,正苦于被酣眠的沈吟搂得太紧,起身怕惊醒人,不起,被中滑腻又让他有些异常感觉,却很迷恋,好似整个人平躺在水面上飘飘摇摇。沈吟不乐意理外面的人,一手按着居同野,昏昏沉沉只想继续一场大好春梦:“没人理他自己就走了,理他作甚,睡你的。”曾响敲了半晌以为没人,果然走了。居同野疑是有事,拔萝卜似的把自己拔出来,穿好衣服跑了。居同野和曾响似乎是出门了,沈吟在床上饿得头晕眼花,听不见屋外有动静。平日这两人动静大得很,尤其是曾响,只要人在就恨不得人人皆知他似的。沈吟起身溜达一圈,果然没看见人,书房里放了只碗,装着半块鲜红腐乳,上面盖着凉了的白馒头,是曾响给他准备的早饭。自从哄了居同野上床,沈吟日夜都不再安分,什么看书阅卷都是扯淡,他像是人生即将走入尽头那般行乐。红腐乳搁在馒头上,沈吟掰馒头蘸腐乳,边吃边走,一面打听。暇州百姓不把捕快当官,可不敢不把沈吟放在眼里。·暇州百年前也是有河的,上游围湖造坝导致河床下有渐渐干枯,只留下淤泥堆积。前些日子雨水丰沛,淤泥化开,今晨有人发现野狗在聚集成群好奇瞧了一眼,发现野狗从地里翻出一个麻袋,里面装着人体残肢。曾响早上被母亲劝的连吃了三个皮薄大馅的肉包,吐得一干二净,此刻还直冒酸水。居同野早上没吃饭,只能干吐口水。居同野自打记事起,暇州就没出现过这等人命案,老人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有偷鸡摸狗与寡妇墙头的多样是非。寻常真有案子,抓了偷鸡摸狗小贼,也是让曾响通知临县衙门,托他们处理。曾响吓的双腿抖如筛糠,哆哆嗦嗦扒着居同野的胳膊不敢撒手,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居同野头皮发麻,见曾响如此不上台面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他也不知如何办,少有的一些想法还是从前几任县太爷那里听来的,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先把看热闹的都赶出去,保护好现场,谁都不让看,再叫个人去附近衙门报个案借个仵作来。”曾响也觉得居同野不甚靠谱,他二人互知斤两:“要不先把大人找来?”居同野只得道:“他算了,估计也害怕。你去找个可靠的人去,我来拦人。我可警告你,在他面前别乱说话。”“乱说什么话,我乱说什么话了?我什么时候乱说话了。”曾响不明所以,还叽叽喳喳的问个没玩。居同野心烦,踢了他一脚,鞋底在裤子上印了个脏兮兮的泥印子,曾响如要被砍腿了般跳得远远的,生怕再挨一脚。分尸案是大事,居同野想临近衙门不会不重视,他既不敢看尸体又束手无策,便在一旁站着驱狗撵猫顺带赶人,有群狗怎么都撵不走,撵着撵着,便看见沈吟溜溜哒哒地来了,一蹦一跳的还吃着馒头。野狗中有一只抬起头摇摇看了一眼,和沈吟四目相对,那眼神中什么都没有,心中难免又疑又怕,怕这一步铤而走险走到岔路了。见沈吟盯着眼神不移,他呜了一声,召唤狗子狗孙,一并走了。沈吟这才满意地移开视线。“你们两个跑出来做什么,也不叫上我。”沈吟一来便不由分说地怪罪,唇红如饮血,愈发显得小脸白腻。断肢上满是红到深黑之血,倒像是那血都被他一饮而尽,只剩最后一滴还要仔细涂抹在唇上。居同野认为沈吟会害怕,故而以身挡着不叫他看:“没什么你快回去吧,别出来。”沈吟是何等人物,这些日子以来致力于把居同野吃干抹净,垫着脚尖伸长脖子瞅,脸色如常,听不出波澜起伏,口中把馒头嚼得绵绵作响:“碎尸?人尸?”居同野瞧他还是一副妄想掺一脚的好奇模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果然是个疯子,寻常人见此场景早就唬得退避三舍,他倒好,不仅兴致盎然,还兴致盎然的边吃边看。居同野只得无奈道:“是,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回去什么!给本官让开。”沈吟陡然一凶,推开居同野。他想走,居同野还真拦不住。居同野越是了解沈吟,越是发现这人棉里藏刀非同一般,他那从军的说法似乎是真的,否则胆子怎么会如此出奇的大,脾气上来敢光脚踢十头牛。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居同野担心他吐,还得跟上去伺候,也好在他不适时及时带他撤离现场。然而沈吟的泰然还是超出居同野的预期,沈吟先是站着看,继而俯下身看,最后蹲着看,眼里看着嘴里还吧吧唧唧不断兀自咀嚼的欢快。单单是看就算了,沈吟居然趁居同野不备,捡起旁边的木棍子乱搅一通,把团在一起的碎尸分开。居同野头皮发麻,不忍直视,赶紧背过身去,慌张道:“你做什么,找死了!”就听见沈吟在他背后悠然道:“十一块,是个女尸。腐烂成这幅德行,三十天内十天以上,估计亲爹亲妈也认不出,不知有没有什么胎记之流,得叫仵作好好看看。”居同野一惊:“你还能看出死了多久?”“也不准确,大概看看没问题,在军营里呆过,见过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别转头,瞧你怕的。”沈吟轻声道,知道这小子其实已经怕的不行了。连沈吟都能看,他凭什么看不下去。居同野硬气和脾气铺天盖地地涌上来偏偏要转头,硬着头皮,眼皮子半睁不闭,不自觉地已经开始打哆嗦:“曾响已经找人去附近县城请仵作来,你别破坏案发现场。”“你还知道案发现场?”沈吟含嘲不嘲道,这话听起来,颇像夜里枕边说情话的口气。他瞥了居同野一眼,继而起身四下打量,荒芜的河道上入眼尽是不堪的垃圾,“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再说都这个样,破坏和不破坏有什么区别,又是狗又是泥的。”沈吟来时,居同野已经撵完了狗,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还有狗的,便茫然道:“哪里有狗了?”“脚印那么多,尸体上还有齿痕,你瞧!不是狗,总不可能是狼。”沈吟把那木棍往尸体上一戳,戳了个洞,黑血浑浊不堪。居同野想不到他根本不尊重死者,人都死了,还不给点安宁,怒了:“你闹够了没有,尸体有甚好玩的。”沈吟见居同野恼了,忙不迭撂下木棍,柔声哄道:“我哪里有玩,我只玩你。”居同野正要辩,老远便看见曾响跑回来,他怕被听见,只得闭嘴。曾响找了个靠谱的人去临近县城,特意跑回来汇报,见沈吟也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邀功请赏:“他骑毛驴去的,快的很!估计今个夜里就能把信送到。”沈吟略微思忖一番,正色嘱咐着:“等仵作来岂不是要明天后个了,今晚恐怕还有雨。先把尸体移到衙门去,光天化日有碍观瞻。”居同野和曾响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满地碎尸,这叫他们怎么移,就算是整具尸体他们也不敢。沈吟挥挥手:“我来我来,同野去找个平板车,里面垫点干草,免得脏了车。曾响你再去找人去附近县城问问有没有谁家有成年女子失踪,年龄约三十岁以下。”曾响也不是太笨:“怎么不先在本地内打听打听。”沈吟看向居同野,笑呵呵道:“这里有人失踪,你居大哥会不知道?”看似日日无事可做经常闲到发慌,居同野可是个认真负责从不缺斤短两的人,每日三巡雷打不动。居同野忽地想起托人打听有谁家走失少爷时,似是听到有户人家丢过小媳妇,立即说出来沈吟一听居同野真傻不拉几托人打听自己,一点怒火也没有的骂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叫丢失?这叫离家出走,干活干活!”居同野先帮着沈吟把尸体运回衙门,他看着沈吟动手,单是看着更不好意思,何况沈吟做得了,他岂能做不了?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我来吧,你是文人,仔细脏了手。”沈吟瞧他凑上来的模样,还颇有些不舍得:“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谁没脏过,你当军营里是干净的?”军营不比官场容易到哪去,钩心斗角狼狈为奸,沈吟水里来火里去早已不干不净,他瞧着居同野,倒觉得没谁比他更干净的了,白玉无瑕止于至善,那眼里的更光像汪汪清泉。沈吟看的心疼,十分舍不得,真怕脏了他,便把他推开,认真起来时颇为严厉:“你快去打听去,这里我来,莫要再捣乱,你懂验尸保护现场吗?还是有过经验?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能碰的又该怎么碰。我是知县,当仁不让。”居同野大不识几个,小疯子疯是疯,这时候好像有些用处,有他在也能镇压全镇百姓,当下他只能将重重矛盾藏在心中,听从吩咐指派,陪他撒这个要人性命的弥天大谎。第九章 忧心忡忡衙门旁有棵柚子树,枝繁叶茂从不结果。沈吟回来时瞧见柚子树,灵机一动,趁人不备摘了一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自己先洗干净,又备了一盆等居同野回来享用。以往都是沈吟倚仗出众相貌,把一群同窗哄得团团转,因而一向都是别人对他呵护备至,怕他风吹雨淋食冷伤胃热饮烫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对人,离面面俱到还差些,但也十分可以。沈吟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里,也不跷二郎腿也不找水喝茶,他的记忆很好,尤其是颜色更是难以消除。趁这功夫,他把对女尸的初步尸检和细碎线索记录下来,随着他笔触流转,许多地方就迎刃而解了。暇州既然没女人失踪,那就是外地人,要么是外地人被本地人杀害,要么是外地人在外地杀人,因知暇州偏僻穷困没有直属官员,故而抛尸此地盼着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分尸的手法娴熟,断口虽然腐烂,单看骨头断面平平整整,显然是一刀砍,无论刀法还是刀,都是寻常百姓家没有的。·居同野被碎尸吓得不轻,冷静飞走好像寻不回来,那一点点镇静还是见到沈吟时才唤回来的。他原本是急急忙忙地跑,快到目的地时才逐渐缓下步子,小疯子虽然装的像,但他毕竟不是真知县,派人去附近县城请仵作必定惊动真正的知县,到时候真假会面,无处遁藏。心中哪怕有无限担忧,居同野也只能是打个寒战,脚下不敢停不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人不护不行,案子不破不行,管不了许多,居同野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怕自己问不清楚,居同野把人带回衙门,有沈吟端着县太爷的架子,问话自然比他容易许多。他站在沈吟身后,也着实像个尽职尽责的忠心侍卫。当着外人的面,沈吟胆子大起来,更是起了戏谑心,频频朝居同野递眼风。居同野羞得浑身绷紧,双拳紧握垂下脑袋,倒地当着外人的面,将脊椎挺得笔直如松柏万古长青。沈吟的目光灼人如流言煽惑人心,他更是浑身如被束缚绑紧动不得半分。货郎一见沈吟便拜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抬头。沈吟沉声道:“你起来说话,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有问题本官自会问你。”货郎晒得如块煤球,除了眼白还能看出些颜色,简直是煤球上长了张嘴:“回大人的话,那是在葭县门口贴的告示,小的不识字,托人念的。是屠户范家的媳妇田氏,年二十有七,眼角生有泪痣,左耳后有瘊子,其他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人人都传她是跟人跑的,那范屠户仁至义尽,恐落入牙子手里,这才决定找一找。”沈吟心思飘忽,仔细端量货郎,发现和居同野一点也不像,感觉居同野长得甚是好看,虽然粗犷不羁,但经得起细细观摩,百看而不厌,百玩而不腻。沈吟便更得意了,翘着二郎腿,背靠椅子,坐没坐相。货郎没听见吩咐,也不知县太爷是否满足他的说辞,七上八下,又不敢抬头看,只能候着。居同野看不下去,上身如常一动不动,借着书桌遮挡,暗中偷偷踢了踢沈吟翘起的脚。沈吟看着居同野郑重的面色,面上心里都是眉开眼笑,这些日子快活似神仙,就是人还差点。他以为居同野是突然开窍,当着外人的面与他打情骂俏,一个人打情骂俏是独角戏,两个人一起便有偷情的欢愉。不过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清了清嗓子,问货郎:“还知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做生意的都靠嘴皮子,货郎说起话来就完全不惧,利利索索道:“回大人的话,当时是失踪七八日有余,离小的上次去葭县也有十多日,前前后后二十来天总有的。”货郎一说耳后的瘊子,沈吟就能确定是那田氏了。只是葭县离此实在不近,杀人抛尸抛那么远?该不会真是本地人作案。沈吟没多想,认真思索起来,恢复官员做派,挥挥手叫货郎走了。居同野看着沈吟正襟危坐的姿势十分不适,倒不是沈吟不宜正色,而是他这模样太像位高高在上的官大人,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人和自己不是同路。他恍惚之际,便看见沈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仿佛刚才经过春风一度醉生梦死:“给你摘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洗洗去,也去去晦气。”沈吟来时,居同野已经撵完了狗,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还有狗的,便茫然道:“哪里有狗了?”“脚印那么多,尸体上还有齿痕,你瞧!不是狗,总不可能是狼。”沈吟把那木棍往尸体上一戳,戳了个洞,黑血浑浊不堪。居同野想不到他根本不尊重死者,人都死了,还不给点安宁,怒了:“你闹够了没有,尸体有甚好玩的。”沈吟见居同野恼了,忙不迭撂下木棍,柔声哄道:“我哪里有玩,我只玩你。”居同野正要辩,老远便看见曾响跑回来,他怕被听见,只得闭嘴。曾响找了个靠谱的人去临近县城,特意跑回来汇报,见沈吟也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邀功请赏:“他骑毛驴去的,快的很!估计今个夜里就能把信送到。”沈吟略微思忖一番,正色嘱咐着:“等仵作来岂不是要明天后个了,今晚恐怕还有雨。先把尸体移到衙门去,光天化日有碍观瞻。”居同野和曾响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满地碎尸,这叫他们怎么移,就算是整具尸体他们也不敢。沈吟挥挥手:“我来我来,同野去找个平板车,里面垫点干草,免得脏了车。曾响你再去找人去附近县城问问有没有谁家有成年女子失踪,年龄约三十岁以下。”曾响也不是太笨:“怎么不先在本地内打听打听。”沈吟看向居同野,笑呵呵道:“这里有人失踪,你居大哥会不知道?”看似日日无事可做经常闲到发慌,居同野可是个认真负责从不缺斤短两的人,每日三巡雷打不动。居同野忽地想起托人打听有谁家走失少爷时,似是听到有户人家丢过小媳妇,立即说出来沈吟一听居同野真傻不拉几托人打听自己,一点怒火也没有的骂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叫丢失?这叫离家出走,干活干活!”居同野先帮着沈吟把尸体运回衙门,他看着沈吟动手,单是看着更不好意思,何况沈吟做得了,他岂能做不了?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我来吧,你是文人,仔细脏了手。”沈吟瞧他凑上来的模样,还颇有些不舍得:“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谁没脏过,你当军营里是干净的?”军营不比官场容易到哪去,钩心斗角狼狈为奸,沈吟水里来火里去早已不干不净,他瞧着居同野,倒觉得没谁比他更干净的了,白玉无瑕止于至善,那眼里的更光像汪汪清泉。沈吟看的心疼,十分舍不得,真怕脏了他,便把他推开,认真起来时颇为严厉:“你快去打听去,这里我来,莫要再捣乱,你懂验尸保护现场吗?还是有过经验?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能碰的又该怎么碰。我是知县,当仁不让。”居同野大不识几个,小疯子疯是疯,这时候好像有些用处,有他在也能镇压全镇百姓,当下他只能将重重矛盾藏在心中,听从吩咐指派,陪他撒这个要人性命的弥天大谎。第九章 忧心忡忡衙门旁有棵柚子树,枝繁叶茂从不结果。沈吟回来时瞧见柚子树,灵机一动,趁人不备摘了一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自己先洗干净,又备了一盆等居同野回来享用。以往都是沈吟倚仗出众相貌,把一群同窗哄得团团转,因而一向都是别人对他呵护备至,怕他风吹雨淋食冷伤胃热饮烫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对人,离面面俱到还差些,但也十分可以。沈吟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里,也不跷二郎腿也不找水喝茶,他的记忆很好,尤其是颜色更是难以消除。趁这功夫,他把对女尸的初步尸检和细碎线索记录下来,随着他笔触流转,许多地方就迎刃而解了。暇州既然没女人失踪,那就是外地人,要么是外地人被本地人杀害,要么是外地人在外地杀人,因知暇州偏僻穷困没有直属官员,故而抛尸此地盼着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分尸的手法娴熟,断口虽然腐烂,单看骨头断面平平整整,显然是一刀砍,无论刀法还是刀,都是寻常百姓家没有的。·居同野被碎尸吓得不轻,冷静飞走好像寻不回来,那一点点镇静还是见到沈吟时才唤回来的。他原本是急急忙忙地跑,快到目的地时才逐渐缓下步子,小疯子虽然装的像,但他毕竟不是真知县,派人去附近县城请仵作必定惊动真正的知县,到时候真假会面,无处遁藏。心中哪怕有无限担忧,居同野也只能是打个寒战,脚下不敢停不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人不护不行,案子不破不行,管不了许多,居同野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怕自己问不清楚,居同野把人带回衙门,有沈吟端着县太爷的架子,问话自然比他容易许多。他站在沈吟身后,也着实像个尽职尽责的忠心侍卫。当着外人的面,沈吟胆子大起来,更是起了戏谑心,频频朝居同野递眼风。居同野羞得浑身绷紧,双拳紧握垂下脑袋,倒地当着外人的面,将脊椎挺得笔直如松柏万古长青。沈吟的目光灼人如流言煽惑人心,他更是浑身如被束缚绑紧动不得半分。货郎一见沈吟便拜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抬头。沈吟沉声道:“你起来说话,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有问题本官自会问你。”货郎晒得如块煤球,除了眼白还能看出些颜色,简直是煤球上长了张嘴:“回大人的话,那是在葭县门口贴的告示,小的不识字,托人念的。是屠户范家的媳妇田氏,年二十有七,眼角生有泪痣,左耳后有瘊子,其他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人人都传她是跟人跑的,那范屠户仁至义尽,恐落入牙子手里,这才决定找一找。”沈吟心思飘忽,仔细端量货郎,发现和居同野一点也不像,感觉居同野长得甚是好看,虽然粗犷不羁,但经得起细细观摩,百看而不厌,百玩而不腻。沈吟便更得意了,翘着二郎腿,背靠椅子,坐没坐相。货郎没听见吩咐,也不知县太爷是否满足他的说辞,七上八下,又不敢抬头看,只能候着。居同野看不下去,上身如常一动不动,借着书桌遮挡,暗中偷偷踢了踢沈吟翘起的脚。沈吟看着居同野郑重的面色,面上心里都是眉开眼笑,这些日子快活似神仙,就是人还差点。他以为居同野是突然开窍,当着外人的面与他打情骂俏,一个人打情骂俏是独角戏,两个人一起便有偷情的欢愉。不过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清了清嗓子,问货郎:“还知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做生意的都靠嘴皮子,货郎说起话来就完全不惧,利利索索道:“回大人的话,当时是失踪七八日有余,离小的上次去葭县也有十多日,前前后后二十来天总有的。”货郎一说耳后的瘊子,沈吟就能确定是那田氏了。只是葭县离此实在不近,杀人抛尸抛那么远?该不会真是本地人作案。沈吟没多想,认真思索起来,恢复官员做派,挥挥手叫货郎走了。居同野看着沈吟正襟危坐的姿势十分不适,倒不是沈吟不宜正色,而是他这模样太像位高高在上的官大人,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人和自己不是同路。他恍惚之际,便看见沈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仿佛刚才经过春风一度醉生梦死:“给你摘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洗洗去,也去去晦气。”沈吟来时,居同野已经撵完了狗,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还有狗的,便茫然道:“哪里有狗了?”“脚印那么多,尸体上还有齿痕,你瞧!不是狗,总不可能是狼。”沈吟把那木棍往尸体上一戳,戳了个洞,黑血浑浊不堪。居同野想不到他根本不尊重死者,人都死了,还不给点安宁,怒了:“你闹够了没有,尸体有甚好玩的。”沈吟见居同野恼了,忙不迭撂下木棍,柔声哄道:“我哪里有玩,我只玩你。”居同野正要辩,老远便看见曾响跑回来,他怕被听见,只得闭嘴。曾响找了个靠谱的人去临近县城,特意跑回来汇报,见沈吟也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邀功请赏:“他骑毛驴去的,快的很!估计今个夜里就能把信送到。”沈吟略微思忖一番,正色嘱咐着:“等仵作来岂不是要明天后个了,今晚恐怕还有雨。先把尸体移到衙门去,光天化日有碍观瞻。”居同野和曾响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满地碎尸,这叫他们怎么移,就算是整具尸体他们也不敢。沈吟挥挥手:“我来我来,同野去找个平板车,里面垫点干草,免得脏了车。曾响你再去找人去附近县城问问有没有谁家有成年女子失踪,年龄约三十岁以下。”曾响也不是太笨:“怎么不先在本地内打听打听。”沈吟看向居同野,笑呵呵道:“这里有人失踪,你居大哥会不知道?”看似日日无事可做经常闲到发慌,居同野可是个认真负责从不缺斤短两的人,每日三巡雷打不动。居同野忽地想起托人打听有谁家走失少爷时,似是听到有户人家丢过小媳妇,立即说出来沈吟一听居同野真傻不拉几托人打听自己,一点怒火也没有的骂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叫丢失?这叫离家出走,干活干活!”居同野先帮着沈吟把尸体运回衙门,他看着沈吟动手,单是看着更不好意思,何况沈吟做得了,他岂能做不了?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我来吧,你是文人,仔细脏了手。”沈吟瞧他凑上来的模样,还颇有些不舍得:“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谁没脏过,你当军营里是干净的?”军营不比官场容易到哪去,钩心斗角狼狈为奸,沈吟水里来火里去早已不干不净,他瞧着居同野,倒觉得没谁比他更干净的了,白玉无瑕止于至善,那眼里的更光像汪汪清泉。沈吟看的心疼,十分舍不得,真怕脏了他,便把他推开,认真起来时颇为严厉:“你快去打听去,这里我来,莫要再捣乱,你懂验尸保护现场吗?还是有过经验?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能碰的又该怎么碰。我是知县,当仁不让。”居同野大不识几个,小疯子疯是疯,这时候好像有些用处,有他在也能镇压全镇百姓,当下他只能将重重矛盾藏在心中,听从吩咐指派,陪他撒这个要人性命的弥天大谎。第九章 忧心忡忡衙门旁有棵柚子树,枝繁叶茂从不结果。沈吟回来时瞧见柚子树,灵机一动,趁人不备摘了一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自己先洗干净,又备了一盆等居同野回来享用。以往都是沈吟倚仗出众相貌,把一群同窗哄得团团转,因而一向都是别人对他呵护备至,怕他风吹雨淋食冷伤胃热饮烫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对人,离面面俱到还差些,但也十分可以。沈吟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里,也不跷二郎腿也不找水喝茶,他的记忆很好,尤其是颜色更是难以消除。趁这功夫,他把对女尸的初步尸检和细碎线索记录下来,随着他笔触流转,许多地方就迎刃而解了。暇州既然没女人失踪,那就是外地人,要么是外地人被本地人杀害,要么是外地人在外地杀人,因知暇州偏僻穷困没有直属官员,故而抛尸此地盼着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分尸的手法娴熟,断口虽然腐烂,单看骨头断面平平整整,显然是一刀砍,无论刀法还是刀,都是寻常百姓家没有的。·居同野被碎尸吓得不轻,冷静飞走好像寻不回来,那一点点镇静还是见到沈吟时才唤回来的。他原本是急急忙忙地跑,快到目的地时才逐渐缓下步子,小疯子虽然装的像,但他毕竟不是真知县,派人去附近县城请仵作必定惊动真正的知县,到时候真假会面,无处遁藏。心中哪怕有无限担忧,居同野也只能是打个寒战,脚下不敢停不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人不护不行,案子不破不行,管不了许多,居同野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怕自己问不清楚,居同野把人带回衙门,有沈吟端着县太爷的架子,问话自然比他容易许多。他站在沈吟身后,也着实像个尽职尽责的忠心侍卫。当着外人的面,沈吟胆子大起来,更是起了戏谑心,频频朝居同野递眼风。居同野羞得浑身绷紧,双拳紧握垂下脑袋,倒地当着外人的面,将脊椎挺得笔直如松柏万古长青。沈吟的目光灼人如流言煽惑人心,他更是浑身如被束缚绑紧动不得半分。货郎一见沈吟便拜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抬头。沈吟沉声道:“你起来说话,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有问题本官自会问你。”货郎晒得如块煤球,除了眼白还能看出些颜色,简直是煤球上长了张嘴:“回大人的话,那是在葭县门口贴的告示,小的不识字,托人念的。是屠户范家的媳妇田氏,年二十有七,眼角生有泪痣,左耳后有瘊子,其他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人人都传她是跟人跑的,那范屠户仁至义尽,恐落入牙子手里,这才决定找一找。”沈吟心思飘忽,仔细端量货郎,发现和居同野一点也不像,感觉居同野长得甚是好看,虽然粗犷不羁,但经得起细细观摩,百看而不厌,百玩而不腻。沈吟便更得意了,翘着二郎腿,背靠椅子,坐没坐相。货郎没听见吩咐,也不知县太爷是否满足他的说辞,七上八下,又不敢抬头看,只能候着。居同野看不下去,上身如常一动不动,借着书桌遮挡,暗中偷偷踢了踢沈吟翘起的脚。沈吟看着居同野郑重的面色,面上心里都是眉开眼笑,这些日子快活似神仙,就是人还差点。他以为居同野是突然开窍,当着外人的面与他打情骂俏,一个人打情骂俏是独角戏,两个人一起便有偷情的欢愉。不过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清了清嗓子,问货郎:“还知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做生意的都靠嘴皮子,货郎说起话来就完全不惧,利利索索道:“回大人的话,当时是失踪七八日有余,离小的上次去葭县也有十多日,前前后后二十来天总有的。”货郎一说耳后的瘊子,沈吟就能确定是那田氏了。只是葭县离此实在不近,杀人抛尸抛那么远?该不会真是本地人作案。沈吟没多想,认真思索起来,恢复官员做派,挥挥手叫货郎走了。居同野看着沈吟正襟危坐的姿势十分不适,倒不是沈吟不宜正色,而是他这模样太像位高高在上的官大人,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人和自己不是同路。他恍惚之际,便看见沈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仿佛刚才经过春风一度醉生梦死:“给你摘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洗洗去,也去去晦气。”沈吟来时,居同野已经撵完了狗,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还有狗的,便茫然道:“哪里有狗了?”“脚印那么多,尸体上还有齿痕,你瞧!不是狗,总不可能是狼。”沈吟把那木棍往尸体上一戳,戳了个洞,黑血浑浊不堪。居同野想不到他根本不尊重死者,人都死了,还不给点安宁,怒了:“你闹够了没有,尸体有甚好玩的。”沈吟见居同野恼了,忙不迭撂下木棍,柔声哄道:“我哪里有玩,我只玩你。”居同野正要辩,老远便看见曾响跑回来,他怕被听见,只得闭嘴。曾响找了个靠谱的人去临近县城,特意跑回来汇报,见沈吟也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邀功请赏:“他骑毛驴去的,快的很!估计今个夜里就能把信送到。”沈吟略微思忖一番,正色嘱咐着:“等仵作来岂不是要明天后个了,今晚恐怕还有雨。先把尸体移到衙门去,光天化日有碍观瞻。”居同野和曾响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满地碎尸,这叫他们怎么移,就算是整具尸体他们也不敢。沈吟挥挥手:“我来我来,同野去找个平板车,里面垫点干草,免得脏了车。曾响你再去找人去附近县城问问有没有谁家有成年女子失踪,年龄约三十岁以下。”曾响也不是太笨:“怎么不先在本地内打听打听。”沈吟看向居同野,笑呵呵道:“这里有人失踪,你居大哥会不知道?”看似日日无事可做经常闲到发慌,居同野可是个认真负责从不缺斤短两的人,每日三巡雷打不动。居同野忽地想起托人打听有谁家走失少爷时,似是听到有户人家丢过小媳妇,立即说出来沈吟一听居同野真傻不拉几托人打听自己,一点怒火也没有的骂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叫丢失?这叫离家出走,干活干活!”居同野先帮着沈吟把尸体运回衙门,他看着沈吟动手,单是看着更不好意思,何况沈吟做得了,他岂能做不了?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我来吧,你是文人,仔细脏了手。”沈吟瞧他凑上来的模样,还颇有些不舍得:“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谁没脏过,你当军营里是干净的?”军营不比官场容易到哪去,钩心斗角狼狈为奸,沈吟水里来火里去早已不干不净,他瞧着居同野,倒觉得没谁比他更干净的了,白玉无瑕止于至善,那眼里的更光像汪汪清泉。沈吟看的心疼,十分舍不得,真怕脏了他,便把他推开,认真起来时颇为严厉:“你快去打听去,这里我来,莫要再捣乱,你懂验尸保护现场吗?还是有过经验?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能碰的又该怎么碰。我是知县,当仁不让。”居同野大不识几个,小疯子疯是疯,这时候好像有些用处,有他在也能镇压全镇百姓,当下他只能将重重矛盾藏在心中,听从吩咐指派,陪他撒这个要人性命的弥天大谎。第九章 忧心忡忡衙门旁有棵柚子树,枝繁叶茂从不结果。沈吟回来时瞧见柚子树,灵机一动,趁人不备摘了一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自己先洗干净,又备了一盆等居同野回来享用。以往都是沈吟倚仗出众相貌,把一群同窗哄得团团转,因而一向都是别人对他呵护备至,怕他风吹雨淋食冷伤胃热饮烫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对人,离面面俱到还差些,但也十分可以。沈吟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里,也不跷二郎腿也不找水喝茶,他的记忆很好,尤其是颜色更是难以消除。趁这功夫,他把对女尸的初步尸检和细碎线索记录下来,随着他笔触流转,许多地方就迎刃而解了。暇州既然没女人失踪,那就是外地人,要么是外地人被本地人杀害,要么是外地人在外地杀人,因知暇州偏僻穷困没有直属官员,故而抛尸此地盼着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分尸的手法娴熟,断口虽然腐烂,单看骨头断面平平整整,显然是一刀砍,无论刀法还是刀,都是寻常百姓家没有的。·居同野被碎尸吓得不轻,冷静飞走好像寻不回来,那一点点镇静还是见到沈吟时才唤回来的。他原本是急急忙忙地跑,快到目的地时才逐渐缓下步子,小疯子虽然装的像,但他毕竟不是真知县,派人去附近县城请仵作必定惊动真正的知县,到时候真假会面,无处遁藏。心中哪怕有无限担忧,居同野也只能是打个寒战,脚下不敢停不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人不护不行,案子不破不行,管不了许多,居同野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怕自己问不清楚,居同野把人带回衙门,有沈吟端着县太爷的架子,问话自然比他容易许多。他站在沈吟身后,也着实像个尽职尽责的忠心侍卫。当着外人的面,沈吟胆子大起来,更是起了戏谑心,频频朝居同野递眼风。居同野羞得浑身绷紧,双拳紧握垂下脑袋,倒地当着外人的面,将脊椎挺得笔直如松柏万古长青。沈吟的目光灼人如流言煽惑人心,他更是浑身如被束缚绑紧动不得半分。货郎一见沈吟便拜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抬头。沈吟沉声道:“你起来说话,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有问题本官自会问你。”货郎晒得如块煤球,除了眼白还能看出些颜色,简直是煤球上长了张嘴:“回大人的话,那是在葭县门口贴的告示,小的不识字,托人念的。是屠户范家的媳妇田氏,年二十有七,眼角生有泪痣,左耳后有瘊子,其他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人人都传她是跟人跑的,那范屠户仁至义尽,恐落入牙子手里,这才决定找一找。”沈吟心思飘忽,仔细端量货郎,发现和居同野一点也不像,感觉居同野长得甚是好看,虽然粗犷不羁,但经得起细细观摩,百看而不厌,百玩而不腻。沈吟便更得意了,翘着二郎腿,背靠椅子,坐没坐相。货郎没听见吩咐,也不知县太爷是否满足他的说辞,七上八下,又不敢抬头看,只能候着。居同野看不下去,上身如常一动不动,借着书桌遮挡,暗中偷偷踢了踢沈吟翘起的脚。沈吟看着居同野郑重的面色,面上心里都是眉开眼笑,这些日子快活似神仙,就是人还差点。他以为居同野是突然开窍,当着外人的面与他打情骂俏,一个人打情骂俏是独角戏,两个人一起便有偷情的欢愉。不过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清了清嗓子,问货郎:“还知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做生意的都靠嘴皮子,货郎说起话来就完全不惧,利利索索道:“回大人的话,当时是失踪七八日有余,离小的上次去葭县也有十多日,前前后后二十来天总有的。”货郎一说耳后的瘊子,沈吟就能确定是那田氏了。只是葭县离此实在不近,杀人抛尸抛那么远?该不会真是本地人作案。沈吟没多想,认真思索起来,恢复官员做派,挥挥手叫货郎走了。居同野看着沈吟正襟危坐的姿势十分不适,倒不是沈吟不宜正色,而是他这模样太像位高高在上的官大人,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人和自己不是同路。他恍惚之际,便看见沈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仿佛刚才经过春风一度醉生梦死:“给你摘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洗洗去,也去去晦气。”沈吟来时,居同野已经撵完了狗,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还有狗的,便茫然道:“哪里有狗了?”“脚印那么多,尸体上还有齿痕,你瞧!不是狗,总不可能是狼。”沈吟把那木棍往尸体上一戳,戳了个洞,黑血浑浊不堪。居同野想不到他根本不尊重死者,人都死了,还不给点安宁,怒了:“你闹够了没有,尸体有甚好玩的。”沈吟见居同野恼了,忙不迭撂下木棍,柔声哄道:“我哪里有玩,我只玩你。”居同野正要辩,老远便看见曾响跑回来,他怕被听见,只得闭嘴。曾响找了个靠谱的人去临近县城,特意跑回来汇报,见沈吟也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邀功请赏:“他骑毛驴去的,快的很!估计今个夜里就能把信送到。”沈吟略微思忖一番,正色嘱咐着:“等仵作来岂不是要明天后个了,今晚恐怕还有雨。先把尸体移到衙门去,光天化日有碍观瞻。”居同野和曾响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满地碎尸,这叫他们怎么移,就算是整具尸体他们也不敢。沈吟挥挥手:“我来我来,同野去找个平板车,里面垫点干草,免得脏了车。曾响你再去找人去附近县城问问有没有谁家有成年女子失踪,年龄约三十岁以下。”曾响也不是太笨:“怎么不先在本地内打听打听。”沈吟看向居同野,笑呵呵道:“这里有人失踪,你居大哥会不知道?”看似日日无事可做经常闲到发慌,居同野可是个认真负责从不缺斤短两的人,每日三巡雷打不动。居同野忽地想起托人打听有谁家走失少爷时,似是听到有户人家丢过小媳妇,立即说出来沈吟一听居同野真傻不拉几托人打听自己,一点怒火也没有的骂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叫丢失?这叫离家出走,干活干活!”居同野先帮着沈吟把尸体运回衙门,他看着沈吟动手,单是看着更不好意思,何况沈吟做得了,他岂能做不了?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我来吧,你是文人,仔细脏了手。”沈吟瞧他凑上来的模样,还颇有些不舍得:“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谁没脏过,你当军营里是干净的?”军营不比官场容易到哪去,钩心斗角狼狈为奸,沈吟水里来火里去早已不干不净,他瞧着居同野,倒觉得没谁比他更干净的了,白玉无瑕止于至善,那眼里的更光像汪汪清泉。沈吟看的心疼,十分舍不得,真怕脏了他,便把他推开,认真起来时颇为严厉:“你快去打听去,这里我来,莫要再捣乱,你懂验尸保护现场吗?还是有过经验?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能碰的又该怎么碰。我是知县,当仁不让。”居同野大不识几个,小疯子疯是疯,这时候好像有些用处,有他在也能镇压全镇百姓,当下他只能将重重矛盾藏在心中,听从吩咐指派,陪他撒这个要人性命的弥天大谎。第九章 忧心忡忡衙门旁有棵柚子树,枝繁叶茂从不结果。沈吟回来时瞧见柚子树,灵机一动,趁人不备摘了一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自己先洗干净,又备了一盆等居同野回来享用。以往都是沈吟倚仗出众相貌,把一群同窗哄得团团转,因而一向都是别人对他呵护备至,怕他风吹雨淋食冷伤胃热饮烫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对人,离面面俱到还差些,但也十分可以。沈吟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里,也不跷二郎腿也不找水喝茶,他的记忆很好,尤其是颜色更是难以消除。趁这功夫,他把对女尸的初步尸检和细碎线索记录下来,随着他笔触流转,许多地方就迎刃而解了。暇州既然没女人失踪,那就是外地人,要么是外地人被本地人杀害,要么是外地人在外地杀人,因知暇州偏僻穷困没有直属官员,故而抛尸此地盼着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分尸的手法娴熟,断口虽然腐烂,单看骨头断面平平整整,显然是一刀砍,无论刀法还是刀,都是寻常百姓家没有的。·居同野被碎尸吓得不轻,冷静飞走好像寻不回来,那一点点镇静还是见到沈吟时才唤回来的。他原本是急急忙忙地跑,快到目的地时才逐渐缓下步子,小疯子虽然装的像,但他毕竟不是真知县,派人去附近县城请仵作必定惊动真正的知县,到时候真假会面,无处遁藏。心中哪怕有无限担忧,居同野也只能是打个寒战,脚下不敢停不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人不护不行,案子不破不行,管不了许多,居同野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怕自己问不清楚,居同野把人带回衙门,有沈吟端着县太爷的架子,问话自然比他容易许多。他站在沈吟身后,也着实像个尽职尽责的忠心侍卫。当着外人的面,沈吟胆子大起来,更是起了戏谑心,频频朝居同野递眼风。居同野羞得浑身绷紧,双拳紧握垂下脑袋,倒地当着外人的面,将脊椎挺得笔直如松柏万古长青。沈吟的目光灼人如流言煽惑人心,他更是浑身如被束缚绑紧动不得半分。货郎一见沈吟便拜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抬头。沈吟沉声道:“你起来说话,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有问题本官自会问你。”货郎晒得如块煤球,除了眼白还能看出些颜色,简直是煤球上长了张嘴:“回大人的话,那是在葭县门口贴的告示,小的不识字,托人念的。是屠户范家的媳妇田氏,年二十有七,眼角生有泪痣,左耳后有瘊子,其他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人人都传她是跟人跑的,那范屠户仁至义尽,恐落入牙子手里,这才决定找一找。”沈吟心思飘忽,仔细端量货郎,发现和居同野一点也不像,感觉居同野长得甚是好看,虽然粗犷不羁,但经得起细细观摩,百看而不厌,百玩而不腻。沈吟便更得意了,翘着二郎腿,背靠椅子,坐没坐相。货郎没听见吩咐,也不知县太爷是否满足他的说辞,七上八下,又不敢抬头看,只能候着。居同野看不下去,上身如常一动不动,借着书桌遮挡,暗中偷偷踢了踢沈吟翘起的脚。沈吟看着居同野郑重的面色,面上心里都是眉开眼笑,这些日子快活似神仙,就是人还差点。他以为居同野是突然开窍,当着外人的面与他打情骂俏,一个人打情骂俏是独角戏,两个人一起便有偷情的欢愉。不过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清了清嗓子,问货郎:“还知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做生意的都靠嘴皮子,货郎说起话来就完全不惧,利利索索道:“回大人的话,当时是失踪七八日有余,离小的上次去葭县也有十多日,前前后后二十来天总有的。”货郎一说耳后的瘊子,沈吟就能确定是那田氏了。只是葭县离此实在不近,杀人抛尸抛那么远?该不会真是本地人作案。沈吟没多想,认真思索起来,恢复官员做派,挥挥手叫货郎走了。居同野看着沈吟正襟危坐的姿势十分不适,倒不是沈吟不宜正色,而是他这模样太像位高高在上的官大人,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人和自己不是同路。他恍惚之际,便看见沈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仿佛刚才经过春风一度醉生梦死:“给你摘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洗洗去,也去去晦气。”沈吟来时,居同野已经撵完了狗,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还有狗的,便茫然道:“哪里有狗了?”“脚印那么多,尸体上还有齿痕,你瞧!不是狗,总不可能是狼。”沈吟把那木棍往尸体上一戳,戳了个洞,黑血浑浊不堪。居同野想不到他根本不尊重死者,人都死了,还不给点安宁,怒了:“你闹够了没有,尸体有甚好玩的。”沈吟见居同野恼了,忙不迭撂下木棍,柔声哄道:“我哪里有玩,我只玩你。”居同野正要辩,老远便看见曾响跑回来,他怕被听见,只得闭嘴。曾响找了个靠谱的人去临近县城,特意跑回来汇报,见沈吟也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邀功请赏:“他骑毛驴去的,快的很!估计今个夜里就能把信送到。”沈吟略微思忖一番,正色嘱咐着:“等仵作来岂不是要明天后个了,今晚恐怕还有雨。先把尸体移到衙门去,光天化日有碍观瞻。”居同野和曾响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满地碎尸,这叫他们怎么移,就算是整具尸体他们也不敢。沈吟挥挥手:“我来我来,同野去找个平板车,里面垫点干草,免得脏了车。曾响你再去找人去附近县城问问有没有谁家有成年女子失踪,年龄约三十岁以下。”曾响也不是太笨:“怎么不先在本地内打听打听。”沈吟看向居同野,笑呵呵道:“这里有人失踪,你居大哥会不知道?”看似日日无事可做经常闲到发慌,居同野可是个认真负责从不缺斤短两的人,每日三巡雷打不动。居同野忽地想起托人打听有谁家走失少爷时,似是听到有户人家丢过小媳妇,立即说出来沈吟一听居同野真傻不拉几托人打听自己,一点怒火也没有的骂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叫丢失?这叫离家出走,干活干活!”居同野先帮着沈吟把尸体运回衙门,他看着沈吟动手,单是看着更不好意思,何况沈吟做得了,他岂能做不了?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我来吧,你是文人,仔细脏了手。”沈吟瞧他凑上来的模样,还颇有些不舍得:“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谁没脏过,你当军营里是干净的?”军营不比官场容易到哪去,钩心斗角狼狈为奸,沈吟水里来火里去早已不干不净,他瞧着居同野,倒觉得没谁比他更干净的了,白玉无瑕止于至善,那眼里的更光像汪汪清泉。沈吟看的心疼,十分舍不得,真怕脏了他,便把他推开,认真起来时颇为严厉:“你快去打听去,这里我来,莫要再捣乱,你懂验尸保护现场吗?还是有过经验?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能碰的又该怎么碰。我是知县,当仁不让。”居同野大不识几个,小疯子疯是疯,这时候好像有些用处,有他在也能镇压全镇百姓,当下他只能将重重矛盾藏在心中,听从吩咐指派,陪他撒这个要人性命的弥天大谎。第九章 忧心忡忡衙门旁有棵柚子树,枝繁叶茂从不结果。沈吟回来时瞧见柚子树,灵机一动,趁人不备摘了一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自己先洗干净,又备了一盆等居同野回来享用。以往都是沈吟倚仗出众相貌,把一群同窗哄得团团转,因而一向都是别人对他呵护备至,怕他风吹雨淋食冷伤胃热饮烫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对人,离面面俱到还差些,但也十分可以。沈吟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里,也不跷二郎腿也不找水喝茶,他的记忆很好,尤其是颜色更是难以消除。趁这功夫,他把对女尸的初步尸检和细碎线索记录下来,随着他笔触流转,许多地方就迎刃而解了。暇州既然没女人失踪,那就是外地人,要么是外地人被本地人杀害,要么是外地人在外地杀人,因知暇州偏僻穷困没有直属官员,故而抛尸此地盼着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分尸的手法娴熟,断口虽然腐烂,单看骨头断面平平整整,显然是一刀砍,无论刀法还是刀,都是寻常百姓家没有的。·居同野被碎尸吓得不轻,冷静飞走好像寻不回来,那一点点镇静还是见到沈吟时才唤回来的。他原本是急急忙忙地跑,快到目的地时才逐渐缓下步子,小疯子虽然装的像,但他毕竟不是真知县,派人去附近县城请仵作必定惊动真正的知县,到时候真假会面,无处遁藏。心中哪怕有无限担忧,居同野也只能是打个寒战,脚下不敢停不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人不护不行,案子不破不行,管不了许多,居同野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怕自己问不清楚,居同野把人带回衙门,有沈吟端着县太爷的架子,问话自然比他容易许多。他站在沈吟身后,也着实像个尽职尽责的忠心侍卫。当着外人的面,沈吟胆子大起来,更是起了戏谑心,频频朝居同野递眼风。居同野羞得浑身绷紧,双拳紧握垂下脑袋,倒地当着外人的面,将脊椎挺得笔直如松柏万古长青。沈吟的目光灼人如流言煽惑人心,他更是浑身如被束缚绑紧动不得半分。货郎一见沈吟便拜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抬头。沈吟沉声道:“你起来说话,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有问题本官自会问你。”货郎晒得如块煤球,除了眼白还能看出些颜色,简直是煤球上长了张嘴:“回大人的话,那是在葭县门口贴的告示,小的不识字,托人念的。是屠户范家的媳妇田氏,年二十有七,眼角生有泪痣,左耳后有瘊子,其他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人人都传她是跟人跑的,那范屠户仁至义尽,恐落入牙子手里,这才决定找一找。”沈吟心思飘忽,仔细端量货郎,发现和居同野一点也不像,感觉居同野长得甚是好看,虽然粗犷不羁,但经得起细细观摩,百看而不厌,百玩而不腻。沈吟便更得意了,翘着二郎腿,背靠椅子,坐没坐相。货郎没听见吩咐,也不知县太爷是否满足他的说辞,七上八下,又不敢抬头看,只能候着。居同野看不下去,上身如常一动不动,借着书桌遮挡,暗中偷偷踢了踢沈吟翘起的脚。沈吟看着居同野郑重的面色,面上心里都是眉开眼笑,这些日子快活似神仙,就是人还差点。他以为居同野是突然开窍,当着外人的面与他打情骂俏,一个人打情骂俏是独角戏,两个人一起便有偷情的欢愉。不过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清了清嗓子,问货郎:“还知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做生意的都靠嘴皮子,货郎说起话来就完全不惧,利利索索道:“回大人的话,当时是失踪七八日有余,离小的上次去葭县也有十多日,前前后后二十来天总有的。”货郎一说耳后的瘊子,沈吟就能确定是那田氏了。只是葭县离此实在不近,杀人抛尸抛那么远?该不会真是本地人作案。沈吟没多想,认真思索起来,恢复官员做派,挥挥手叫货郎走了。居同野看着沈吟正襟危坐的姿势十分不适,倒不是沈吟不宜正色,而是他这模样太像位高高在上的官大人,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人和自己不是同路。他恍惚之际,便看见沈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仿佛刚才经过春风一度醉生梦死:“给你摘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洗洗去,也去去晦气。”沈吟来时,居同野已经撵完了狗,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还有狗的,便茫然道:“哪里有狗了?”“脚印那么多,尸体上还有齿痕,你瞧!不是狗,总不可能是狼。”沈吟把那木棍往尸体上一戳,戳了个洞,黑血浑浊不堪。居同野想不到他根本不尊重死者,人都死了,还不给点安宁,怒了:“你闹够了没有,尸体有甚好玩的。”沈吟见居同野恼了,忙不迭撂下木棍,柔声哄道:“我哪里有玩,我只玩你。”居同野正要辩,老远便看见曾响跑回来,他怕被听见,只得闭嘴。曾响找了个靠谱的人去临近县城,特意跑回来汇报,见沈吟也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邀功请赏:“他骑毛驴去的,快的很!估计今个夜里就能把信送到。”沈吟略微思忖一番,正色嘱咐着:“等仵作来岂不是要明天后个了,今晚恐怕还有雨。先把尸体移到衙门去,光天化日有碍观瞻。”居同野和曾响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满地碎尸,这叫他们怎么移,就算是整具尸体他们也不敢。沈吟挥挥手:“我来我来,同野去找个平板车,里面垫点干草,免得脏了车。曾响你再去找人去附近县城问问有没有谁家有成年女子失踪,年龄约三十岁以下。”曾响也不是太笨:“怎么不先在本地内打听打听。”沈吟看向居同野,笑呵呵道:“这里有人失踪,你居大哥会不知道?”看似日日无事可做经常闲到发慌,居同野可是个认真负责从不缺斤短两的人,每日三巡雷打不动。居同野忽地想起托人打听有谁家走失少爷时,似是听到有户人家丢过小媳妇,立即说出来沈吟一听居同野真傻不拉几托人打听自己,一点怒火也没有的骂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叫丢失?这叫离家出走,干活干活!”居同野先帮着沈吟把尸体运回衙门,他看着沈吟动手,单是看着更不好意思,何况沈吟做得了,他岂能做不了?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我来吧,你是文人,仔细脏了手。”沈吟瞧他凑上来的模样,还颇有些不舍得:“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谁没脏过,你当军营里是干净的?”军营不比官场容易到哪去,钩心斗角狼狈为奸,沈吟水里来火里去早已不干不净,他瞧着居同野,倒觉得没谁比他更干净的了,白玉无瑕止于至善,那眼里的更光像汪汪清泉。沈吟看的心疼,十分舍不得,真怕脏了他,便把他推开,认真起来时颇为严厉:“你快去打听去,这里我来,莫要再捣乱,你懂验尸保护现场吗?还是有过经验?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能碰的又该怎么碰。我是知县,当仁不让。”居同野大不识几个,小疯子疯是疯,这时候好像有些用处,有他在也能镇压全镇百姓,当下他只能将重重矛盾藏在心中,听从吩咐指派,陪他撒这个要人性命的弥天大谎。第九章 忧心忡忡衙门旁有棵柚子树,枝繁叶茂从不结果。沈吟回来时瞧见柚子树,灵机一动,趁人不备摘了一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自己先洗干净,又备了一盆等居同野回来享用。以往都是沈吟倚仗出众相貌,把一群同窗哄得团团转,因而一向都是别人对他呵护备至,怕他风吹雨淋食冷伤胃热饮烫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对人,离面面俱到还差些,但也十分可以。沈吟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里,也不跷二郎腿也不找水喝茶,他的记忆很好,尤其是颜色更是难以消除。趁这功夫,他把对女尸的初步尸检和细碎线索记录下来,随着他笔触流转,许多地方就迎刃而解了。暇州既然没女人失踪,那就是外地人,要么是外地人被本地人杀害,要么是外地人在外地杀人,因知暇州偏僻穷困没有直属官员,故而抛尸此地盼着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分尸的手法娴熟,断口虽然腐烂,单看骨头断面平平整整,显然是一刀砍,无论刀法还是刀,都是寻常百姓家没有的。·居同野被碎尸吓得不轻,冷静飞走好像寻不回来,那一点点镇静还是见到沈吟时才唤回来的。他原本是急急忙忙地跑,快到目的地时才逐渐缓下步子,小疯子虽然装的像,但他毕竟不是真知县,派人去附近县城请仵作必定惊动真正的知县,到时候真假会面,无处遁藏。心中哪怕有无限担忧,居同野也只能是打个寒战,脚下不敢停不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人不护不行,案子不破不行,管不了许多,居同野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怕自己问不清楚,居同野把人带回衙门,有沈吟端着县太爷的架子,问话自然比他容易许多。他站在沈吟身后,也着实像个尽职尽责的忠心侍卫。当着外人的面,沈吟胆子大起来,更是起了戏谑心,频频朝居同野递眼风。居同野羞得浑身绷紧,双拳紧握垂下脑袋,倒地当着外人的面,将脊椎挺得笔直如松柏万古长青。沈吟的目光灼人如流言煽惑人心,他更是浑身如被束缚绑紧动不得半分。货郎一见沈吟便拜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抬头。沈吟沉声道:“你起来说话,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有问题本官自会问你。”货郎晒得如块煤球,除了眼白还能看出些颜色,简直是煤球上长了张嘴:“回大人的话,那是在葭县门口贴的告示,小的不识字,托人念的。是屠户范家的媳妇田氏,年二十有七,眼角生有泪痣,左耳后有瘊子,其他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人人都传她是跟人跑的,那范屠户仁至义尽,恐落入牙子手里,这才决定找一找。”沈吟心思飘忽,仔细端量货郎,发现和居同野一点也不像,感觉居同野长得甚是好看,虽然粗犷不羁,但经得起细细观摩,百看而不厌,百玩而不腻。沈吟便更得意了,翘着二郎腿,背靠椅子,坐没坐相。货郎没听见吩咐,也不知县太爷是否满足他的说辞,七上八下,又不敢抬头看,只能候着。居同野看不下去,上身如常一动不动,借着书桌遮挡,暗中偷偷踢了踢沈吟翘起的脚。沈吟看着居同野郑重的面色,面上心里都是眉开眼笑,这些日子快活似神仙,就是人还差点。他以为居同野是突然开窍,当着外人的面与他打情骂俏,一个人打情骂俏是独角戏,两个人一起便有偷情的欢愉。不过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清了清嗓子,问货郎:“还知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做生意的都靠嘴皮子,货郎说起话来就完全不惧,利利索索道:“回大人的话,当时是失踪七八日有余,离小的上次去葭县也有十多日,前前后后二十来天总有的。”货郎一说耳后的瘊子,沈吟就能确定是那田氏了。只是葭县离此实在不近,杀人抛尸抛那么远?该不会真是本地人作案。沈吟没多想,认真思索起来,恢复官员做派,挥挥手叫货郎走了。居同野看着沈吟正襟危坐的姿势十分不适,倒不是沈吟不宜正色,而是他这模样太像位高高在上的官大人,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人和自己不是同路。他恍惚之际,便看见沈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仿佛刚才经过春风一度醉生梦死:“给你摘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洗洗去,也去去晦气。”沈吟来时,居同野已经撵完了狗,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还有狗的,便茫然道:“哪里有狗了?”“脚印那么多,尸体上还有齿痕,你瞧!不是狗,总不可能是狼。”沈吟把那木棍往尸体上一戳,戳了个洞,黑血浑浊不堪。居同野想不到他根本不尊重死者,人都死了,还不给点安宁,怒了:“你闹够了没有,尸体有甚好玩的。”沈吟见居同野恼了,忙不迭撂下木棍,柔声哄道:“我哪里有玩,我只玩你。”居同野正要辩,老远便看见曾响跑回来,他怕被听见,只得闭嘴。曾响找了个靠谱的人去临近县城,特意跑回来汇报,见沈吟也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邀功请赏:“他骑毛驴去的,快的很!估计今个夜里就能把信送到。”沈吟略微思忖一番,正色嘱咐着:“等仵作来岂不是要明天后个了,今晚恐怕还有雨。先把尸体移到衙门去,光天化日有碍观瞻。”居同野和曾响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满地碎尸,这叫他们怎么移,就算是整具尸体他们也不敢。沈吟挥挥手:“我来我来,同野去找个平板车,里面垫点干草,免得脏了车。曾响你再去找人去附近县城问问有没有谁家有成年女子失踪,年龄约三十岁以下。”曾响也不是太笨:“怎么不先在本地内打听打听。”沈吟看向居同野,笑呵呵道:“这里有人失踪,你居大哥会不知道?”看似日日无事可做经常闲到发慌,居同野可是个认真负责从不缺斤短两的人,每日三巡雷打不动。居同野忽地想起托人打听有谁家走失少爷时,似是听到有户人家丢过小媳妇,立即说出来沈吟一听居同野真傻不拉几托人打听自己,一点怒火也没有的骂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叫丢失?这叫离家出走,干活干活!”居同野先帮着沈吟把尸体运回衙门,他看着沈吟动手,单是看着更不好意思,何况沈吟做得了,他岂能做不了?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我来吧,你是文人,仔细脏了手。”沈吟瞧他凑上来的模样,还颇有些不舍得:“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谁没脏过,你当军营里是干净的?”军营不比官场容易到哪去,钩心斗角狼狈为奸,沈吟水里来火里去早已不干不净,他瞧着居同野,倒觉得没谁比他更干净的了,白玉无瑕止于至善,那眼里的更光像汪汪清泉。沈吟看的心疼,十分舍不得,真怕脏了他,便把他推开,认真起来时颇为严厉:“你快去打听去,这里我来,莫要再捣乱,你懂验尸保护现场吗?还是有过经验?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能碰的又该怎么碰。我是知县,当仁不让。”居同野大不识几个,小疯子疯是疯,这时候好像有些用处,有他在也能镇压全镇百姓,当下他只能将重重矛盾藏在心中,听从吩咐指派,陪他撒这个要人性命的弥天大谎。第九章 忧心忡忡衙门旁有棵柚子树,枝繁叶茂从不结果。沈吟回来时瞧见柚子树,灵机一动,趁人不备摘了一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自己先洗干净,又备了一盆等居同野回来享用。以往都是沈吟倚仗出众相貌,把一群同窗哄得团团转,因而一向都是别人对他呵护备至,怕他风吹雨淋食冷伤胃热饮烫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对人,离面面俱到还差些,但也十分可以。沈吟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里,也不跷二郎腿也不找水喝茶,他的记忆很好,尤其是颜色更是难以消除。趁这功夫,他把对女尸的初步尸检和细碎线索记录下来,随着他笔触流转,许多地方就迎刃而解了。暇州既然没女人失踪,那就是外地人,要么是外地人被本地人杀害,要么是外地人在外地杀人,因知暇州偏僻穷困没有直属官员,故而抛尸此地盼着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分尸的手法娴熟,断口虽然腐烂,单看骨头断面平平整整,显然是一刀砍,无论刀法还是刀,都是寻常百姓家没有的。·居同野被碎尸吓得不轻,冷静飞走好像寻不回来,那一点点镇静还是见到沈吟时才唤回来的。他原本是急急忙忙地跑,快到目的地时才逐渐缓下步子,小疯子虽然装的像,但他毕竟不是真知县,派人去附近县城请仵作必定惊动真正的知县,到时候真假会面,无处遁藏。心中哪怕有无限担忧,居同野也只能是打个寒战,脚下不敢停不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人不护不行,案子不破不行,管不了许多,居同野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怕自己问不清楚,居同野把人带回衙门,有沈吟端着县太爷的架子,问话自然比他容易许多。他站在沈吟身后,也着实像个尽职尽责的忠心侍卫。当着外人的面,沈吟胆子大起来,更是起了戏谑心,频频朝居同野递眼风。居同野羞得浑身绷紧,双拳紧握垂下脑袋,倒地当着外人的面,将脊椎挺得笔直如松柏万古长青。沈吟的目光灼人如流言煽惑人心,他更是浑身如被束缚绑紧动不得半分。货郎一见沈吟便拜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抬头。沈吟沉声道:“你起来说话,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有问题本官自会问你。”货郎晒得如块煤球,除了眼白还能看出些颜色,简直是煤球上长了张嘴:“回大人的话,那是在葭县门口贴的告示,小的不识字,托人念的。是屠户范家的媳妇田氏,年二十有七,眼角生有泪痣,左耳后有瘊子,其他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人人都传她是跟人跑的,那范屠户仁至义尽,恐落入牙子手里,这才决定找一找。”沈吟心思飘忽,仔细端量货郎,发现和居同野一点也不像,感觉居同野长得甚是好看,虽然粗犷不羁,但经得起细细观摩,百看而不厌,百玩而不腻。沈吟便更得意了,翘着二郎腿,背靠椅子,坐没坐相。货郎没听见吩咐,也不知县太爷是否满足他的说辞,七上八下,又不敢抬头看,只能候着。居同野看不下去,上身如常一动不动,借着书桌遮挡,暗中偷偷踢了踢沈吟翘起的脚。沈吟看着居同野郑重的面色,面上心里都是眉开眼笑,这些日子快活似神仙,就是人还差点。他以为居同野是突然开窍,当着外人的面与他打情骂俏,一个人打情骂俏是独角戏,两个人一起便有偷情的欢愉。不过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清了清嗓子,问货郎:“还知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做生意的都靠嘴皮子,货郎说起话来就完全不惧,利利索索道:“回大人的话,当时是失踪七八日有余,离小的上次去葭县也有十多日,前前后后二十来天总有的。”货郎一说耳后的瘊子,沈吟就能确定是那田氏了。只是葭县离此实在不近,杀人抛尸抛那么远?该不会真是本地人作案。沈吟没多想,认真思索起来,恢复官员做派,挥挥手叫货郎走了。居同野看着沈吟正襟危坐的姿势十分不适,倒不是沈吟不宜正色,而是他这模样太像位高高在上的官大人,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人和自己不是同路。他恍惚之际,便看见沈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仿佛刚才经过春风一度醉生梦死:“给你摘了柚子叶泡在木盆里,洗洗去,也去去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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