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几日,皇后便有些不大对劲儿,尤其今日宫宴,这么多年,李肃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如此失仪。“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母后这般焦虑?”李肃端坐在案前,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半点头绪,直到天明,都未曾合眼。不知怎的,自从豫王出现,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第二日清早,李肃简单的洗漱一番,便往凤栖宫去请安,却被大宫女拦下:“殿下,娘娘昨夜睡的不好,这才刚睡下。娘娘说,殿下事务繁忙,不必过于忧心。待娘娘有精神了,自会召殿下过来的。”李肃没奈何,只得离开:“芍药,若母后醒了,派个人给本殿下带个话。”“殿下放心,奴婢省得。”李肃忧心忡忡的离了凤栖宫,心烦意乱下,又不知往哪儿去,不知不觉的,竟走到了顾府。听了包进来报,阿清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顾衍,只见他适才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他趴在被窝里闷头笑个不停。顾衍郁闷的看了他一眼,想过个二人世界,怎么就这么难呢。果然府上不好呆,下次还是带阿清去小山谷竹屋吧。“我去见殿下,你若无聊,便找个话本子看看吧。”阿清笑眯眯的朝他摆摆手:“你不是叫我少看话本子嘛,没事儿没事儿,你去忙你的,我正好研究研究我的神弓巨弩。”说着,将兵器图纸扯了过来,趴在床上,托着下巴,认真琢磨起来。顾衍沏了壶茶,放在他手边够得到的位置,这才离开。及至书房,便见李肃坐在圈椅上,拧着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圈椅扶手,颇有几分烦躁。“殿下这是怎么了?”顾衍的声音叫李肃回了神儿,他脑中先是空白一片,随即又想到凤栖宫的皇后,不免叹了口气:“谨之,我最近总有几分心绪难安,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殿下许是这几日累着了,难免胡思乱想。”李肃捏了捏眉心,一夜未睡,眼中疲态尽显:“这个豫王……恐来者不善。”“殿下既然看出来了,便更应该打起精神,好好防范。莫叫那些背后宵小,钻了空子。”“可我总有一种无力感,就连那些年在止云宫时,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我甚至觉得,豫王这次,是冲着我来的。”“殿下稍安勿躁。咱们行的端做的正,身正不怕影斜,没有做过亏心事,便不怕他耍什么花招儿。不管他做什么,殿下只记得,这是在我大梁。容不得他人放肆。”虽然顾衍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来,但有他这番话,李肃莫名觉得安心。就好像五年前,尽管情况严峻,但是他就是知道,就是坚信,只要有顾家军在,北疆便永远不会失守。他们总是有这种让人心安的魔力。李肃告辞后,顾衍一贯清冷的面容,也起了一丝涟漪。有时候人对于未知的危险,是有一定的预知的。李肃性情沉稳,不骄不躁,极少见到他这般模样。而能让他失了往日稳重的,必定是很不好的预感。眼下圣上尚未恢复五皇子李肃的太子之位,无形之中,给了二皇子李端希望,但同时,也是将这二人架在火上烤。假设当年北疆之战,杨吏确实是奉了二皇子之命,那么是不是也说明,李端和大齐一直都有往来。他们的目的是侵吞顾家军,扶持明家军以壮大自己的实力。当年大齐在穆兰山败了薛清后,完全可以趁势一举拿下土城。明家军再强势,作为一支没有经历过几次战役的新编军队,根本不会是当时势头正盛的大齐军队的对手。可明家军却在那一战中,胜了。大齐损兵折将,甚至在那一役中,折损了一位皇子,不得已而退兵。其后,大齐朝廷也陷入了血雨腥风的皇储之争,直至今年年关,以皇长子被幽禁,皇四子总览朝纲结束。大齐皇帝年迈,眼下的大齐,可以说全权由皇四子掌控。若二皇子李端与大齐的人有所勾连,那么他们之间,又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呢。为何这么多年,都未曾露出一丝马脚。再说南唐,南唐与大梁世代交好,就算豫王要纂权夺位,那也是南唐内部的事儿。无论何人掌控南唐,都势必不会与大梁撕破脸面。毕竟南唐夹在大梁和南蛮中间,但凡脑子正常些,都会选择与大梁合作。可豫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么豫王,在这场棋局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顾衍在花厅枯坐许久,脑中渐渐捋出一条线来,只是到底是不是这样,还需要进一步证实。第二日,阿清和顾衍一同出门,一人往皇宫方向,一人往尚武堂去。“若是身子不适,再请一日假便是。不必这么心急的。”顾衍颇为忧心的看着阿清略有些苍白的面容。“嗨,哪就那么娇气了。你是没看见季少庸和七殿下那眼神,若是我再不去,指不定被他们笑话成什么样呢。”“谁敢笑话你,本将军缝了他的嘴。”阿清白了他一眼:“缝上嘴你也缝不上一颗八卦的心。”到了尚武堂,阿清率先下车,顾衍将一个精致的小食盒递给他,道:“都是你爱吃的点心,若尚武堂的饭食不合胃口,就吃些点心垫垫肚子。”阿清眉梢愉悦的挑了挑:“阿衍哥哥真是细心。”顾衍温柔的顺了顺阿清的头发,这叫迎面而来,尚未吃早点,腹中空空的季康,猝不及防的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然后望着尚武堂的早点,季康颇有几分食不知味的感觉。顾亭那倒霉蛋,被顾衍罚跑,累了个半死,今晨华丽丽的迟到了。顶着饿的叽里咕噜的肚子,又被先生罚了站,简直惨不忍睹。好不容易挨过去了,这季斐好死不死的来挑衅他!当然,顾亭纵然累到极致,但这一早上就丢了脸,让他自觉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于是,季斐便成了他找回男人尊严的发泄口。原本听了李穆的话,自信满满的季斐,又一次被顾亭揍成了猪头。他握着两颗滑溜溜的鸡蛋,在脸上滚来滚去,小嘴撅的高高的,十分委屈的控诉道:“你不是说今日挑衅顾亭,一定能打败他的嘛。”李穆用小扇遮脸,不忍直视道:“谁知道顾亭都这样了,还能硬撑着一口气去揍你。果然,镇北将军府的人,不能轻易招惹。阿斐啊,你以后,还是老实点儿吧。”季斐秀气的眉毛瞬间耷拉下去了:“这么说,我这辈子都打不败顾亭了。”李穆拍了拍季斐的肩膀:“顾亭是跟着少将军上过战场的,真刀实枪拼过的人,总归是跟咱们不一样的。”“战场……”季斐颇有些向往。“日后,我也会上战场,用我所学,守护我大梁边境。”这之后,季斐再也不去挑战顾亭了,上课也不偷懒犯困了。就连李穆日常找他出去闲逛,都被他推拒了。这让季康欣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耳提面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这小子意识到保家卫国的责任和信念,可在尚武堂短短月余,这死小子的性格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哎……怎么办,莫名有种被所有人都抛弃了的孤寂感。好在阿清还算有良心,在那日实战演练中提到过组建奇兵一事,这几日功夫也草拟了个章程出来。在与顾衍商议后,又将这章程送到了季府,若没有什么纰漏,便打算呈交圣上,将此事付诸行动。成康帝对顾衍和薛清一向是信任有加的,这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敲定。阿清的意思是,这奇兵最好不为外人知晓,作为大梁最隐秘的一支军队。是以,成康帝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人一番商量后,将此事交给季康去办。没办法,阿清病娇一个,他只负责说说话,顾衍又有兵部的事儿要忙,独独剩他一个闲人了。是以,这段日子,季康都在观察着,尚武堂第一批录用的人,都比较符合要求。于是,他提议扩招,待送走各国使团后,正式启动大梁的武举考试。而与此同时,尚武堂首批三十人,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季康潜移默化的按照阿清的标准训练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上京城这几日,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竟流传起了当年靖南王薛慎的事迹……☆、第 47 章“……薛慎薛将军乃是咱大梁立国以来,第一位以异姓封王之人。据说,当年我朝历经九王夺嫡,河北叛乱之后,国力衰微。大齐趁机侵犯我大梁国土,大梁风雨飘摇,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是薛将军力挽狂澜,平息北疆之争。后又奔走南唐,平南蛮,定南界。真乃是我大梁英雄也。”“说道薛将军,又不得不说说南唐穗禾公主。听闻,这穗禾公主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女扮男装在我大梁游历,与薛将军一见如故,并陪同薛将军定北疆,安南唐。伉俪情深,鸳鸯眷侣,羡煞众人。其后,穗禾公主与薛将军缔结良缘,安守颖城,我大梁与南唐和平共处,南界繁华一时。”“可惜,天妒英杰,薛将军安分守己,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末了却遭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所幸苍天有眼,薛将军沉冤得雪……”“哎,人都没了,再昭雪又有何用啊。”“谁说不是呢,薛将军护我大梁这么多年安定,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阿清坐在茶楼角落里,听着说书人讲他父亲的故事。他出生在颖城,那时父亲身上早已褪去战场上的戾色,成了和别人一样的普通父亲。他有时严厉,有时温暖。他记得,父亲常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给他讲过去军中的趣事儿。母亲总会拎着父亲的耳朵,叫他莫说那些血腥的事儿:“孩子还小,若吓到了还了得。”父亲总是含笑对母亲说:“我薛慎的儿子,日后也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被这等小事吓坏了去。”小小的团子窝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咯咯直乐,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拎父亲的耳朵。“阿清不怕,不怕哦。”薛慎瞪起眼睛,小小团子还是不肯松手,他无奈又委屈的对妻子撒娇:“瞧,咱儿子胆子大着呢,连他爹的耳朵都敢捏。”母亲大笑,她笑起来时,美丽的眸子里盛着星光,比满院子盛开的紫藤花还好看。小小团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传闻穗禾公主美艳无双,就连当今……都十分欣赏呢。且穗禾公主在南唐时,那争抢着要当驸马的人,都能绕着咱大梁皇宫好几圈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世上真有这等奇女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薛将军抢夺一番。”“你可得了吧,就凭你,连薛将军一根毛都比不上。”“嗨,我这不就是想想嘛。”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阿清眉头微蹙。走了几个茶楼,说的故事大抵都是关于靖南王的。更有戏楼里,甚至编出了不少的话本子。演尽了当年的一番爱恨情仇----连阿清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儿,都是怎么编出来的。当然,你若仔细去听,大概不过就是靖南王有多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惹的多少女子爱慕。穗禾公主有多美丽端庄,引得无数女人嫉妒不已。虽然说的隐讳,可阿清还是从中辨别出了,这当中有长公主,甚至皇后的影子。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清唇角勾了勾,这么快就动手了么。在这个时候提及当年靖南王府灭门案,他们想干什么。“空穴不来风,无缘无故提到当年之事,一定有所图谋。靖南王府案发生的突然,处理的也很迅速。结案之时,瑞王亲口承认,是自己不甘俯首称臣,意图分化靖南王和圣上之间的关系,借机毁了靖南王,断圣上一臂。涉及此事的一应官员,也都得到了相应处罚。”顾衍说道。阿清道:“你那时说,是瑞王行事仓促,才让圣上抓住马脚,一举歼灭。可回想起来,若瑞王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甚至将手伸到颖城去,那么他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豫王出现后,紧接着便传了当年旧事,我猜测,当年靖南王府案,少不了豫王的身影。”顾衍点头:“没错。凡事总有目的,咱们大梁如今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皇储之争。也就是说,突然提及此事,目的便是阻止圣上恢复五殿下的太子之位。毕竟当年进攻靖南王府的人,是皇后的母族,陈家!”“当年陈壁说,起初收到剿灭靖南王府的诏书时,他并未动手。可最后还是动了手,是因为手下人被收买了。陈家作为皇后母族,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陈壁其人,也颇有将门风范,他带出来的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当时,陈家军中却有近大半的人突然反水,其中不乏陈家亲军。那么问题就在于,究竟是谁收买了陈家军。”“这个问题,在揪出瑞王之后,便被众人忽略了。陈壁自尽,此事也无从查起。而今旧事重提,我也是突然才想到这一点。私以为,这或许才是问题的关键。”“当时年幼,看不懂朝局。靖南王府出事后,陈家忽然沉寂了。说是因为陈壁害了陈家军,陈家众人无法面对圣上,是以慢慢淡出了朝廷,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想来,这当中又似乎总有些不寻常的地方。”阿清品了品这话中意思,瞳孔微缩:“陈家人,过于自责了。”“没错,凡事都要有个度,陈家人态度太过谦卑,总是让人觉得,他们在心虚。”“可心虚什么呢?殿下说,这几日皇后情绪不对,只说身体不适,对殿下避而不见。就在豫王进京之后,你说……”阿清放下茶杯:“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二人从茶楼出来,已暮色渐沉。因近日兴起的靖南王旧事,大街上倒是比往日热闹许多。阿清和顾衍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宁武大街往回逛。偶尔会停在小吃摊前,买上些上京小吃。“阿衍哥哥,我们去吃汆丸子吧,就如意巷口那家,好久没吃了呢。”“好啊。”二人寻了角落坐下,见街上车马往来,行人嬉笑怒骂,伴着小贩叫卖的声音,好不热闹。这之后,季斐再也不去挑战顾亭了,上课也不偷懒犯困了。就连李穆日常找他出去闲逛,都被他推拒了。这让季康欣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耳提面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这小子意识到保家卫国的责任和信念,可在尚武堂短短月余,这死小子的性格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哎……怎么办,莫名有种被所有人都抛弃了的孤寂感。好在阿清还算有良心,在那日实战演练中提到过组建奇兵一事,这几日功夫也草拟了个章程出来。在与顾衍商议后,又将这章程送到了季府,若没有什么纰漏,便打算呈交圣上,将此事付诸行动。成康帝对顾衍和薛清一向是信任有加的,这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敲定。阿清的意思是,这奇兵最好不为外人知晓,作为大梁最隐秘的一支军队。是以,成康帝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人一番商量后,将此事交给季康去办。没办法,阿清病娇一个,他只负责说说话,顾衍又有兵部的事儿要忙,独独剩他一个闲人了。是以,这段日子,季康都在观察着,尚武堂第一批录用的人,都比较符合要求。于是,他提议扩招,待送走各国使团后,正式启动大梁的武举考试。而与此同时,尚武堂首批三十人,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季康潜移默化的按照阿清的标准训练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上京城这几日,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竟流传起了当年靖南王薛慎的事迹……☆、第 47 章“……薛慎薛将军乃是咱大梁立国以来,第一位以异姓封王之人。据说,当年我朝历经九王夺嫡,河北叛乱之后,国力衰微。大齐趁机侵犯我大梁国土,大梁风雨飘摇,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是薛将军力挽狂澜,平息北疆之争。后又奔走南唐,平南蛮,定南界。真乃是我大梁英雄也。”“说道薛将军,又不得不说说南唐穗禾公主。听闻,这穗禾公主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女扮男装在我大梁游历,与薛将军一见如故,并陪同薛将军定北疆,安南唐。伉俪情深,鸳鸯眷侣,羡煞众人。其后,穗禾公主与薛将军缔结良缘,安守颖城,我大梁与南唐和平共处,南界繁华一时。”“可惜,天妒英杰,薛将军安分守己,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末了却遭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所幸苍天有眼,薛将军沉冤得雪……”“哎,人都没了,再昭雪又有何用啊。”“谁说不是呢,薛将军护我大梁这么多年安定,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阿清坐在茶楼角落里,听着说书人讲他父亲的故事。他出生在颖城,那时父亲身上早已褪去战场上的戾色,成了和别人一样的普通父亲。他有时严厉,有时温暖。他记得,父亲常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给他讲过去军中的趣事儿。母亲总会拎着父亲的耳朵,叫他莫说那些血腥的事儿:“孩子还小,若吓到了还了得。”父亲总是含笑对母亲说:“我薛慎的儿子,日后也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被这等小事吓坏了去。”小小的团子窝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咯咯直乐,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拎父亲的耳朵。“阿清不怕,不怕哦。”薛慎瞪起眼睛,小小团子还是不肯松手,他无奈又委屈的对妻子撒娇:“瞧,咱儿子胆子大着呢,连他爹的耳朵都敢捏。”母亲大笑,她笑起来时,美丽的眸子里盛着星光,比满院子盛开的紫藤花还好看。小小团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传闻穗禾公主美艳无双,就连当今……都十分欣赏呢。且穗禾公主在南唐时,那争抢着要当驸马的人,都能绕着咱大梁皇宫好几圈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世上真有这等奇女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薛将军抢夺一番。”“你可得了吧,就凭你,连薛将军一根毛都比不上。”“嗨,我这不就是想想嘛。”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阿清眉头微蹙。走了几个茶楼,说的故事大抵都是关于靖南王的。更有戏楼里,甚至编出了不少的话本子。演尽了当年的一番爱恨情仇----连阿清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儿,都是怎么编出来的。当然,你若仔细去听,大概不过就是靖南王有多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惹的多少女子爱慕。穗禾公主有多美丽端庄,引得无数女人嫉妒不已。虽然说的隐讳,可阿清还是从中辨别出了,这当中有长公主,甚至皇后的影子。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清唇角勾了勾,这么快就动手了么。在这个时候提及当年靖南王府灭门案,他们想干什么。“空穴不来风,无缘无故提到当年之事,一定有所图谋。靖南王府案发生的突然,处理的也很迅速。结案之时,瑞王亲口承认,是自己不甘俯首称臣,意图分化靖南王和圣上之间的关系,借机毁了靖南王,断圣上一臂。涉及此事的一应官员,也都得到了相应处罚。”顾衍说道。阿清道:“你那时说,是瑞王行事仓促,才让圣上抓住马脚,一举歼灭。可回想起来,若瑞王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甚至将手伸到颖城去,那么他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豫王出现后,紧接着便传了当年旧事,我猜测,当年靖南王府案,少不了豫王的身影。”顾衍点头:“没错。凡事总有目的,咱们大梁如今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皇储之争。也就是说,突然提及此事,目的便是阻止圣上恢复五殿下的太子之位。毕竟当年进攻靖南王府的人,是皇后的母族,陈家!”“当年陈壁说,起初收到剿灭靖南王府的诏书时,他并未动手。可最后还是动了手,是因为手下人被收买了。陈家作为皇后母族,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陈壁其人,也颇有将门风范,他带出来的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当时,陈家军中却有近大半的人突然反水,其中不乏陈家亲军。那么问题就在于,究竟是谁收买了陈家军。”“这个问题,在揪出瑞王之后,便被众人忽略了。陈壁自尽,此事也无从查起。而今旧事重提,我也是突然才想到这一点。私以为,这或许才是问题的关键。”“当时年幼,看不懂朝局。靖南王府出事后,陈家忽然沉寂了。说是因为陈壁害了陈家军,陈家众人无法面对圣上,是以慢慢淡出了朝廷,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想来,这当中又似乎总有些不寻常的地方。”阿清品了品这话中意思,瞳孔微缩:“陈家人,过于自责了。”“没错,凡事都要有个度,陈家人态度太过谦卑,总是让人觉得,他们在心虚。”“可心虚什么呢?殿下说,这几日皇后情绪不对,只说身体不适,对殿下避而不见。就在豫王进京之后,你说……”阿清放下茶杯:“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二人从茶楼出来,已暮色渐沉。因近日兴起的靖南王旧事,大街上倒是比往日热闹许多。阿清和顾衍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宁武大街往回逛。偶尔会停在小吃摊前,买上些上京小吃。“阿衍哥哥,我们去吃汆丸子吧,就如意巷口那家,好久没吃了呢。”“好啊。”二人寻了角落坐下,见街上车马往来,行人嬉笑怒骂,伴着小贩叫卖的声音,好不热闹。这之后,季斐再也不去挑战顾亭了,上课也不偷懒犯困了。就连李穆日常找他出去闲逛,都被他推拒了。这让季康欣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耳提面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这小子意识到保家卫国的责任和信念,可在尚武堂短短月余,这死小子的性格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哎……怎么办,莫名有种被所有人都抛弃了的孤寂感。好在阿清还算有良心,在那日实战演练中提到过组建奇兵一事,这几日功夫也草拟了个章程出来。在与顾衍商议后,又将这章程送到了季府,若没有什么纰漏,便打算呈交圣上,将此事付诸行动。成康帝对顾衍和薛清一向是信任有加的,这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敲定。阿清的意思是,这奇兵最好不为外人知晓,作为大梁最隐秘的一支军队。是以,成康帝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人一番商量后,将此事交给季康去办。没办法,阿清病娇一个,他只负责说说话,顾衍又有兵部的事儿要忙,独独剩他一个闲人了。是以,这段日子,季康都在观察着,尚武堂第一批录用的人,都比较符合要求。于是,他提议扩招,待送走各国使团后,正式启动大梁的武举考试。而与此同时,尚武堂首批三十人,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季康潜移默化的按照阿清的标准训练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上京城这几日,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竟流传起了当年靖南王薛慎的事迹……☆、第 47 章“……薛慎薛将军乃是咱大梁立国以来,第一位以异姓封王之人。据说,当年我朝历经九王夺嫡,河北叛乱之后,国力衰微。大齐趁机侵犯我大梁国土,大梁风雨飘摇,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是薛将军力挽狂澜,平息北疆之争。后又奔走南唐,平南蛮,定南界。真乃是我大梁英雄也。”“说道薛将军,又不得不说说南唐穗禾公主。听闻,这穗禾公主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女扮男装在我大梁游历,与薛将军一见如故,并陪同薛将军定北疆,安南唐。伉俪情深,鸳鸯眷侣,羡煞众人。其后,穗禾公主与薛将军缔结良缘,安守颖城,我大梁与南唐和平共处,南界繁华一时。”“可惜,天妒英杰,薛将军安分守己,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末了却遭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所幸苍天有眼,薛将军沉冤得雪……”“哎,人都没了,再昭雪又有何用啊。”“谁说不是呢,薛将军护我大梁这么多年安定,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阿清坐在茶楼角落里,听着说书人讲他父亲的故事。他出生在颖城,那时父亲身上早已褪去战场上的戾色,成了和别人一样的普通父亲。他有时严厉,有时温暖。他记得,父亲常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给他讲过去军中的趣事儿。母亲总会拎着父亲的耳朵,叫他莫说那些血腥的事儿:“孩子还小,若吓到了还了得。”父亲总是含笑对母亲说:“我薛慎的儿子,日后也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被这等小事吓坏了去。”小小的团子窝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咯咯直乐,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拎父亲的耳朵。“阿清不怕,不怕哦。”薛慎瞪起眼睛,小小团子还是不肯松手,他无奈又委屈的对妻子撒娇:“瞧,咱儿子胆子大着呢,连他爹的耳朵都敢捏。”母亲大笑,她笑起来时,美丽的眸子里盛着星光,比满院子盛开的紫藤花还好看。小小团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传闻穗禾公主美艳无双,就连当今……都十分欣赏呢。且穗禾公主在南唐时,那争抢着要当驸马的人,都能绕着咱大梁皇宫好几圈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世上真有这等奇女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薛将军抢夺一番。”“你可得了吧,就凭你,连薛将军一根毛都比不上。”“嗨,我这不就是想想嘛。”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阿清眉头微蹙。走了几个茶楼,说的故事大抵都是关于靖南王的。更有戏楼里,甚至编出了不少的话本子。演尽了当年的一番爱恨情仇----连阿清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儿,都是怎么编出来的。当然,你若仔细去听,大概不过就是靖南王有多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惹的多少女子爱慕。穗禾公主有多美丽端庄,引得无数女人嫉妒不已。虽然说的隐讳,可阿清还是从中辨别出了,这当中有长公主,甚至皇后的影子。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清唇角勾了勾,这么快就动手了么。在这个时候提及当年靖南王府灭门案,他们想干什么。“空穴不来风,无缘无故提到当年之事,一定有所图谋。靖南王府案发生的突然,处理的也很迅速。结案之时,瑞王亲口承认,是自己不甘俯首称臣,意图分化靖南王和圣上之间的关系,借机毁了靖南王,断圣上一臂。涉及此事的一应官员,也都得到了相应处罚。”顾衍说道。阿清道:“你那时说,是瑞王行事仓促,才让圣上抓住马脚,一举歼灭。可回想起来,若瑞王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甚至将手伸到颖城去,那么他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豫王出现后,紧接着便传了当年旧事,我猜测,当年靖南王府案,少不了豫王的身影。”顾衍点头:“没错。凡事总有目的,咱们大梁如今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皇储之争。也就是说,突然提及此事,目的便是阻止圣上恢复五殿下的太子之位。毕竟当年进攻靖南王府的人,是皇后的母族,陈家!”“当年陈壁说,起初收到剿灭靖南王府的诏书时,他并未动手。可最后还是动了手,是因为手下人被收买了。陈家作为皇后母族,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陈壁其人,也颇有将门风范,他带出来的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当时,陈家军中却有近大半的人突然反水,其中不乏陈家亲军。那么问题就在于,究竟是谁收买了陈家军。”“这个问题,在揪出瑞王之后,便被众人忽略了。陈壁自尽,此事也无从查起。而今旧事重提,我也是突然才想到这一点。私以为,这或许才是问题的关键。”“当时年幼,看不懂朝局。靖南王府出事后,陈家忽然沉寂了。说是因为陈壁害了陈家军,陈家众人无法面对圣上,是以慢慢淡出了朝廷,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想来,这当中又似乎总有些不寻常的地方。”阿清品了品这话中意思,瞳孔微缩:“陈家人,过于自责了。”“没错,凡事都要有个度,陈家人态度太过谦卑,总是让人觉得,他们在心虚。”“可心虚什么呢?殿下说,这几日皇后情绪不对,只说身体不适,对殿下避而不见。就在豫王进京之后,你说……”阿清放下茶杯:“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二人从茶楼出来,已暮色渐沉。因近日兴起的靖南王旧事,大街上倒是比往日热闹许多。阿清和顾衍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宁武大街往回逛。偶尔会停在小吃摊前,买上些上京小吃。“阿衍哥哥,我们去吃汆丸子吧,就如意巷口那家,好久没吃了呢。”“好啊。”二人寻了角落坐下,见街上车马往来,行人嬉笑怒骂,伴着小贩叫卖的声音,好不热闹。这之后,季斐再也不去挑战顾亭了,上课也不偷懒犯困了。就连李穆日常找他出去闲逛,都被他推拒了。这让季康欣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耳提面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这小子意识到保家卫国的责任和信念,可在尚武堂短短月余,这死小子的性格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哎……怎么办,莫名有种被所有人都抛弃了的孤寂感。好在阿清还算有良心,在那日实战演练中提到过组建奇兵一事,这几日功夫也草拟了个章程出来。在与顾衍商议后,又将这章程送到了季府,若没有什么纰漏,便打算呈交圣上,将此事付诸行动。成康帝对顾衍和薛清一向是信任有加的,这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敲定。阿清的意思是,这奇兵最好不为外人知晓,作为大梁最隐秘的一支军队。是以,成康帝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人一番商量后,将此事交给季康去办。没办法,阿清病娇一个,他只负责说说话,顾衍又有兵部的事儿要忙,独独剩他一个闲人了。是以,这段日子,季康都在观察着,尚武堂第一批录用的人,都比较符合要求。于是,他提议扩招,待送走各国使团后,正式启动大梁的武举考试。而与此同时,尚武堂首批三十人,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季康潜移默化的按照阿清的标准训练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上京城这几日,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竟流传起了当年靖南王薛慎的事迹……☆、第 47 章“……薛慎薛将军乃是咱大梁立国以来,第一位以异姓封王之人。据说,当年我朝历经九王夺嫡,河北叛乱之后,国力衰微。大齐趁机侵犯我大梁国土,大梁风雨飘摇,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是薛将军力挽狂澜,平息北疆之争。后又奔走南唐,平南蛮,定南界。真乃是我大梁英雄也。”“说道薛将军,又不得不说说南唐穗禾公主。听闻,这穗禾公主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女扮男装在我大梁游历,与薛将军一见如故,并陪同薛将军定北疆,安南唐。伉俪情深,鸳鸯眷侣,羡煞众人。其后,穗禾公主与薛将军缔结良缘,安守颖城,我大梁与南唐和平共处,南界繁华一时。”“可惜,天妒英杰,薛将军安分守己,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末了却遭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所幸苍天有眼,薛将军沉冤得雪……”“哎,人都没了,再昭雪又有何用啊。”“谁说不是呢,薛将军护我大梁这么多年安定,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阿清坐在茶楼角落里,听着说书人讲他父亲的故事。他出生在颖城,那时父亲身上早已褪去战场上的戾色,成了和别人一样的普通父亲。他有时严厉,有时温暖。他记得,父亲常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给他讲过去军中的趣事儿。母亲总会拎着父亲的耳朵,叫他莫说那些血腥的事儿:“孩子还小,若吓到了还了得。”父亲总是含笑对母亲说:“我薛慎的儿子,日后也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被这等小事吓坏了去。”小小的团子窝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咯咯直乐,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拎父亲的耳朵。“阿清不怕,不怕哦。”薛慎瞪起眼睛,小小团子还是不肯松手,他无奈又委屈的对妻子撒娇:“瞧,咱儿子胆子大着呢,连他爹的耳朵都敢捏。”母亲大笑,她笑起来时,美丽的眸子里盛着星光,比满院子盛开的紫藤花还好看。小小团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传闻穗禾公主美艳无双,就连当今……都十分欣赏呢。且穗禾公主在南唐时,那争抢着要当驸马的人,都能绕着咱大梁皇宫好几圈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世上真有这等奇女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薛将军抢夺一番。”“你可得了吧,就凭你,连薛将军一根毛都比不上。”“嗨,我这不就是想想嘛。”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阿清眉头微蹙。走了几个茶楼,说的故事大抵都是关于靖南王的。更有戏楼里,甚至编出了不少的话本子。演尽了当年的一番爱恨情仇----连阿清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儿,都是怎么编出来的。当然,你若仔细去听,大概不过就是靖南王有多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惹的多少女子爱慕。穗禾公主有多美丽端庄,引得无数女人嫉妒不已。虽然说的隐讳,可阿清还是从中辨别出了,这当中有长公主,甚至皇后的影子。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清唇角勾了勾,这么快就动手了么。在这个时候提及当年靖南王府灭门案,他们想干什么。“空穴不来风,无缘无故提到当年之事,一定有所图谋。靖南王府案发生的突然,处理的也很迅速。结案之时,瑞王亲口承认,是自己不甘俯首称臣,意图分化靖南王和圣上之间的关系,借机毁了靖南王,断圣上一臂。涉及此事的一应官员,也都得到了相应处罚。”顾衍说道。阿清道:“你那时说,是瑞王行事仓促,才让圣上抓住马脚,一举歼灭。可回想起来,若瑞王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甚至将手伸到颖城去,那么他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豫王出现后,紧接着便传了当年旧事,我猜测,当年靖南王府案,少不了豫王的身影。”顾衍点头:“没错。凡事总有目的,咱们大梁如今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皇储之争。也就是说,突然提及此事,目的便是阻止圣上恢复五殿下的太子之位。毕竟当年进攻靖南王府的人,是皇后的母族,陈家!”“当年陈壁说,起初收到剿灭靖南王府的诏书时,他并未动手。可最后还是动了手,是因为手下人被收买了。陈家作为皇后母族,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陈壁其人,也颇有将门风范,他带出来的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当时,陈家军中却有近大半的人突然反水,其中不乏陈家亲军。那么问题就在于,究竟是谁收买了陈家军。”“这个问题,在揪出瑞王之后,便被众人忽略了。陈壁自尽,此事也无从查起。而今旧事重提,我也是突然才想到这一点。私以为,这或许才是问题的关键。”“当时年幼,看不懂朝局。靖南王府出事后,陈家忽然沉寂了。说是因为陈壁害了陈家军,陈家众人无法面对圣上,是以慢慢淡出了朝廷,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想来,这当中又似乎总有些不寻常的地方。”阿清品了品这话中意思,瞳孔微缩:“陈家人,过于自责了。”“没错,凡事都要有个度,陈家人态度太过谦卑,总是让人觉得,他们在心虚。”“可心虚什么呢?殿下说,这几日皇后情绪不对,只说身体不适,对殿下避而不见。就在豫王进京之后,你说……”阿清放下茶杯:“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二人从茶楼出来,已暮色渐沉。因近日兴起的靖南王旧事,大街上倒是比往日热闹许多。阿清和顾衍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宁武大街往回逛。偶尔会停在小吃摊前,买上些上京小吃。“阿衍哥哥,我们去吃汆丸子吧,就如意巷口那家,好久没吃了呢。”“好啊。”二人寻了角落坐下,见街上车马往来,行人嬉笑怒骂,伴着小贩叫卖的声音,好不热闹。这之后,季斐再也不去挑战顾亭了,上课也不偷懒犯困了。就连李穆日常找他出去闲逛,都被他推拒了。这让季康欣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耳提面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这小子意识到保家卫国的责任和信念,可在尚武堂短短月余,这死小子的性格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哎……怎么办,莫名有种被所有人都抛弃了的孤寂感。好在阿清还算有良心,在那日实战演练中提到过组建奇兵一事,这几日功夫也草拟了个章程出来。在与顾衍商议后,又将这章程送到了季府,若没有什么纰漏,便打算呈交圣上,将此事付诸行动。成康帝对顾衍和薛清一向是信任有加的,这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敲定。阿清的意思是,这奇兵最好不为外人知晓,作为大梁最隐秘的一支军队。是以,成康帝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人一番商量后,将此事交给季康去办。没办法,阿清病娇一个,他只负责说说话,顾衍又有兵部的事儿要忙,独独剩他一个闲人了。是以,这段日子,季康都在观察着,尚武堂第一批录用的人,都比较符合要求。于是,他提议扩招,待送走各国使团后,正式启动大梁的武举考试。而与此同时,尚武堂首批三十人,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季康潜移默化的按照阿清的标准训练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上京城这几日,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竟流传起了当年靖南王薛慎的事迹……☆、第 47 章“……薛慎薛将军乃是咱大梁立国以来,第一位以异姓封王之人。据说,当年我朝历经九王夺嫡,河北叛乱之后,国力衰微。大齐趁机侵犯我大梁国土,大梁风雨飘摇,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是薛将军力挽狂澜,平息北疆之争。后又奔走南唐,平南蛮,定南界。真乃是我大梁英雄也。”“说道薛将军,又不得不说说南唐穗禾公主。听闻,这穗禾公主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女扮男装在我大梁游历,与薛将军一见如故,并陪同薛将军定北疆,安南唐。伉俪情深,鸳鸯眷侣,羡煞众人。其后,穗禾公主与薛将军缔结良缘,安守颖城,我大梁与南唐和平共处,南界繁华一时。”“可惜,天妒英杰,薛将军安分守己,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末了却遭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所幸苍天有眼,薛将军沉冤得雪……”“哎,人都没了,再昭雪又有何用啊。”“谁说不是呢,薛将军护我大梁这么多年安定,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阿清坐在茶楼角落里,听着说书人讲他父亲的故事。他出生在颖城,那时父亲身上早已褪去战场上的戾色,成了和别人一样的普通父亲。他有时严厉,有时温暖。他记得,父亲常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给他讲过去军中的趣事儿。母亲总会拎着父亲的耳朵,叫他莫说那些血腥的事儿:“孩子还小,若吓到了还了得。”父亲总是含笑对母亲说:“我薛慎的儿子,日后也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被这等小事吓坏了去。”小小的团子窝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咯咯直乐,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拎父亲的耳朵。“阿清不怕,不怕哦。”薛慎瞪起眼睛,小小团子还是不肯松手,他无奈又委屈的对妻子撒娇:“瞧,咱儿子胆子大着呢,连他爹的耳朵都敢捏。”母亲大笑,她笑起来时,美丽的眸子里盛着星光,比满院子盛开的紫藤花还好看。小小团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传闻穗禾公主美艳无双,就连当今……都十分欣赏呢。且穗禾公主在南唐时,那争抢着要当驸马的人,都能绕着咱大梁皇宫好几圈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世上真有这等奇女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薛将军抢夺一番。”“你可得了吧,就凭你,连薛将军一根毛都比不上。”“嗨,我这不就是想想嘛。”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阿清眉头微蹙。走了几个茶楼,说的故事大抵都是关于靖南王的。更有戏楼里,甚至编出了不少的话本子。演尽了当年的一番爱恨情仇----连阿清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儿,都是怎么编出来的。当然,你若仔细去听,大概不过就是靖南王有多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惹的多少女子爱慕。穗禾公主有多美丽端庄,引得无数女人嫉妒不已。虽然说的隐讳,可阿清还是从中辨别出了,这当中有长公主,甚至皇后的影子。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清唇角勾了勾,这么快就动手了么。在这个时候提及当年靖南王府灭门案,他们想干什么。“空穴不来风,无缘无故提到当年之事,一定有所图谋。靖南王府案发生的突然,处理的也很迅速。结案之时,瑞王亲口承认,是自己不甘俯首称臣,意图分化靖南王和圣上之间的关系,借机毁了靖南王,断圣上一臂。涉及此事的一应官员,也都得到了相应处罚。”顾衍说道。阿清道:“你那时说,是瑞王行事仓促,才让圣上抓住马脚,一举歼灭。可回想起来,若瑞王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甚至将手伸到颖城去,那么他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豫王出现后,紧接着便传了当年旧事,我猜测,当年靖南王府案,少不了豫王的身影。”顾衍点头:“没错。凡事总有目的,咱们大梁如今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皇储之争。也就是说,突然提及此事,目的便是阻止圣上恢复五殿下的太子之位。毕竟当年进攻靖南王府的人,是皇后的母族,陈家!”“当年陈壁说,起初收到剿灭靖南王府的诏书时,他并未动手。可最后还是动了手,是因为手下人被收买了。陈家作为皇后母族,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陈壁其人,也颇有将门风范,他带出来的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当时,陈家军中却有近大半的人突然反水,其中不乏陈家亲军。那么问题就在于,究竟是谁收买了陈家军。”“这个问题,在揪出瑞王之后,便被众人忽略了。陈壁自尽,此事也无从查起。而今旧事重提,我也是突然才想到这一点。私以为,这或许才是问题的关键。”“当时年幼,看不懂朝局。靖南王府出事后,陈家忽然沉寂了。说是因为陈壁害了陈家军,陈家众人无法面对圣上,是以慢慢淡出了朝廷,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想来,这当中又似乎总有些不寻常的地方。”阿清品了品这话中意思,瞳孔微缩:“陈家人,过于自责了。”“没错,凡事都要有个度,陈家人态度太过谦卑,总是让人觉得,他们在心虚。”“可心虚什么呢?殿下说,这几日皇后情绪不对,只说身体不适,对殿下避而不见。就在豫王进京之后,你说……”阿清放下茶杯:“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二人从茶楼出来,已暮色渐沉。因近日兴起的靖南王旧事,大街上倒是比往日热闹许多。阿清和顾衍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宁武大街往回逛。偶尔会停在小吃摊前,买上些上京小吃。“阿衍哥哥,我们去吃汆丸子吧,就如意巷口那家,好久没吃了呢。”“好啊。”二人寻了角落坐下,见街上车马往来,行人嬉笑怒骂,伴着小贩叫卖的声音,好不热闹。这之后,季斐再也不去挑战顾亭了,上课也不偷懒犯困了。就连李穆日常找他出去闲逛,都被他推拒了。这让季康欣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耳提面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这小子意识到保家卫国的责任和信念,可在尚武堂短短月余,这死小子的性格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哎……怎么办,莫名有种被所有人都抛弃了的孤寂感。好在阿清还算有良心,在那日实战演练中提到过组建奇兵一事,这几日功夫也草拟了个章程出来。在与顾衍商议后,又将这章程送到了季府,若没有什么纰漏,便打算呈交圣上,将此事付诸行动。成康帝对顾衍和薛清一向是信任有加的,这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敲定。阿清的意思是,这奇兵最好不为外人知晓,作为大梁最隐秘的一支军队。是以,成康帝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人一番商量后,将此事交给季康去办。没办法,阿清病娇一个,他只负责说说话,顾衍又有兵部的事儿要忙,独独剩他一个闲人了。是以,这段日子,季康都在观察着,尚武堂第一批录用的人,都比较符合要求。于是,他提议扩招,待送走各国使团后,正式启动大梁的武举考试。而与此同时,尚武堂首批三十人,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季康潜移默化的按照阿清的标准训练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上京城这几日,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竟流传起了当年靖南王薛慎的事迹……☆、第 47 章“……薛慎薛将军乃是咱大梁立国以来,第一位以异姓封王之人。据说,当年我朝历经九王夺嫡,河北叛乱之后,国力衰微。大齐趁机侵犯我大梁国土,大梁风雨飘摇,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是薛将军力挽狂澜,平息北疆之争。后又奔走南唐,平南蛮,定南界。真乃是我大梁英雄也。”“说道薛将军,又不得不说说南唐穗禾公主。听闻,这穗禾公主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女扮男装在我大梁游历,与薛将军一见如故,并陪同薛将军定北疆,安南唐。伉俪情深,鸳鸯眷侣,羡煞众人。其后,穗禾公主与薛将军缔结良缘,安守颖城,我大梁与南唐和平共处,南界繁华一时。”“可惜,天妒英杰,薛将军安分守己,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末了却遭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所幸苍天有眼,薛将军沉冤得雪……”“哎,人都没了,再昭雪又有何用啊。”“谁说不是呢,薛将军护我大梁这么多年安定,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阿清坐在茶楼角落里,听着说书人讲他父亲的故事。他出生在颖城,那时父亲身上早已褪去战场上的戾色,成了和别人一样的普通父亲。他有时严厉,有时温暖。他记得,父亲常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给他讲过去军中的趣事儿。母亲总会拎着父亲的耳朵,叫他莫说那些血腥的事儿:“孩子还小,若吓到了还了得。”父亲总是含笑对母亲说:“我薛慎的儿子,日后也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被这等小事吓坏了去。”小小的团子窝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咯咯直乐,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拎父亲的耳朵。“阿清不怕,不怕哦。”薛慎瞪起眼睛,小小团子还是不肯松手,他无奈又委屈的对妻子撒娇:“瞧,咱儿子胆子大着呢,连他爹的耳朵都敢捏。”母亲大笑,她笑起来时,美丽的眸子里盛着星光,比满院子盛开的紫藤花还好看。小小团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传闻穗禾公主美艳无双,就连当今……都十分欣赏呢。且穗禾公主在南唐时,那争抢着要当驸马的人,都能绕着咱大梁皇宫好几圈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世上真有这等奇女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薛将军抢夺一番。”“你可得了吧,就凭你,连薛将军一根毛都比不上。”“嗨,我这不就是想想嘛。”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阿清眉头微蹙。走了几个茶楼,说的故事大抵都是关于靖南王的。更有戏楼里,甚至编出了不少的话本子。演尽了当年的一番爱恨情仇----连阿清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儿,都是怎么编出来的。当然,你若仔细去听,大概不过就是靖南王有多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惹的多少女子爱慕。穗禾公主有多美丽端庄,引得无数女人嫉妒不已。虽然说的隐讳,可阿清还是从中辨别出了,这当中有长公主,甚至皇后的影子。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清唇角勾了勾,这么快就动手了么。在这个时候提及当年靖南王府灭门案,他们想干什么。“空穴不来风,无缘无故提到当年之事,一定有所图谋。靖南王府案发生的突然,处理的也很迅速。结案之时,瑞王亲口承认,是自己不甘俯首称臣,意图分化靖南王和圣上之间的关系,借机毁了靖南王,断圣上一臂。涉及此事的一应官员,也都得到了相应处罚。”顾衍说道。阿清道:“你那时说,是瑞王行事仓促,才让圣上抓住马脚,一举歼灭。可回想起来,若瑞王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甚至将手伸到颖城去,那么他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豫王出现后,紧接着便传了当年旧事,我猜测,当年靖南王府案,少不了豫王的身影。”顾衍点头:“没错。凡事总有目的,咱们大梁如今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皇储之争。也就是说,突然提及此事,目的便是阻止圣上恢复五殿下的太子之位。毕竟当年进攻靖南王府的人,是皇后的母族,陈家!”“当年陈壁说,起初收到剿灭靖南王府的诏书时,他并未动手。可最后还是动了手,是因为手下人被收买了。陈家作为皇后母族,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陈壁其人,也颇有将门风范,他带出来的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当时,陈家军中却有近大半的人突然反水,其中不乏陈家亲军。那么问题就在于,究竟是谁收买了陈家军。”“这个问题,在揪出瑞王之后,便被众人忽略了。陈壁自尽,此事也无从查起。而今旧事重提,我也是突然才想到这一点。私以为,这或许才是问题的关键。”“当时年幼,看不懂朝局。靖南王府出事后,陈家忽然沉寂了。说是因为陈壁害了陈家军,陈家众人无法面对圣上,是以慢慢淡出了朝廷,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想来,这当中又似乎总有些不寻常的地方。”阿清品了品这话中意思,瞳孔微缩:“陈家人,过于自责了。”“没错,凡事都要有个度,陈家人态度太过谦卑,总是让人觉得,他们在心虚。”“可心虚什么呢?殿下说,这几日皇后情绪不对,只说身体不适,对殿下避而不见。就在豫王进京之后,你说……”阿清放下茶杯:“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二人从茶楼出来,已暮色渐沉。因近日兴起的靖南王旧事,大街上倒是比往日热闹许多。阿清和顾衍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宁武大街往回逛。偶尔会停在小吃摊前,买上些上京小吃。“阿衍哥哥,我们去吃汆丸子吧,就如意巷口那家,好久没吃了呢。”“好啊。”二人寻了角落坐下,见街上车马往来,行人嬉笑怒骂,伴着小贩叫卖的声音,好不热闹。这之后,季斐再也不去挑战顾亭了,上课也不偷懒犯困了。就连李穆日常找他出去闲逛,都被他推拒了。这让季康欣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耳提面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这小子意识到保家卫国的责任和信念,可在尚武堂短短月余,这死小子的性格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哎……怎么办,莫名有种被所有人都抛弃了的孤寂感。好在阿清还算有良心,在那日实战演练中提到过组建奇兵一事,这几日功夫也草拟了个章程出来。在与顾衍商议后,又将这章程送到了季府,若没有什么纰漏,便打算呈交圣上,将此事付诸行动。成康帝对顾衍和薛清一向是信任有加的,这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敲定。阿清的意思是,这奇兵最好不为外人知晓,作为大梁最隐秘的一支军队。是以,成康帝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人一番商量后,将此事交给季康去办。没办法,阿清病娇一个,他只负责说说话,顾衍又有兵部的事儿要忙,独独剩他一个闲人了。是以,这段日子,季康都在观察着,尚武堂第一批录用的人,都比较符合要求。于是,他提议扩招,待送走各国使团后,正式启动大梁的武举考试。而与此同时,尚武堂首批三十人,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季康潜移默化的按照阿清的标准训练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上京城这几日,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竟流传起了当年靖南王薛慎的事迹……☆、第 47 章“……薛慎薛将军乃是咱大梁立国以来,第一位以异姓封王之人。据说,当年我朝历经九王夺嫡,河北叛乱之后,国力衰微。大齐趁机侵犯我大梁国土,大梁风雨飘摇,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是薛将军力挽狂澜,平息北疆之争。后又奔走南唐,平南蛮,定南界。真乃是我大梁英雄也。”“说道薛将军,又不得不说说南唐穗禾公主。听闻,这穗禾公主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女扮男装在我大梁游历,与薛将军一见如故,并陪同薛将军定北疆,安南唐。伉俪情深,鸳鸯眷侣,羡煞众人。其后,穗禾公主与薛将军缔结良缘,安守颖城,我大梁与南唐和平共处,南界繁华一时。”“可惜,天妒英杰,薛将军安分守己,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末了却遭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所幸苍天有眼,薛将军沉冤得雪……”“哎,人都没了,再昭雪又有何用啊。”“谁说不是呢,薛将军护我大梁这么多年安定,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阿清坐在茶楼角落里,听着说书人讲他父亲的故事。他出生在颖城,那时父亲身上早已褪去战场上的戾色,成了和别人一样的普通父亲。他有时严厉,有时温暖。他记得,父亲常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给他讲过去军中的趣事儿。母亲总会拎着父亲的耳朵,叫他莫说那些血腥的事儿:“孩子还小,若吓到了还了得。”父亲总是含笑对母亲说:“我薛慎的儿子,日后也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被这等小事吓坏了去。”小小的团子窝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咯咯直乐,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拎父亲的耳朵。“阿清不怕,不怕哦。”薛慎瞪起眼睛,小小团子还是不肯松手,他无奈又委屈的对妻子撒娇:“瞧,咱儿子胆子大着呢,连他爹的耳朵都敢捏。”母亲大笑,她笑起来时,美丽的眸子里盛着星光,比满院子盛开的紫藤花还好看。小小团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传闻穗禾公主美艳无双,就连当今……都十分欣赏呢。且穗禾公主在南唐时,那争抢着要当驸马的人,都能绕着咱大梁皇宫好几圈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世上真有这等奇女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薛将军抢夺一番。”“你可得了吧,就凭你,连薛将军一根毛都比不上。”“嗨,我这不就是想想嘛。”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阿清眉头微蹙。走了几个茶楼,说的故事大抵都是关于靖南王的。更有戏楼里,甚至编出了不少的话本子。演尽了当年的一番爱恨情仇----连阿清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儿,都是怎么编出来的。当然,你若仔细去听,大概不过就是靖南王有多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惹的多少女子爱慕。穗禾公主有多美丽端庄,引得无数女人嫉妒不已。虽然说的隐讳,可阿清还是从中辨别出了,这当中有长公主,甚至皇后的影子。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清唇角勾了勾,这么快就动手了么。在这个时候提及当年靖南王府灭门案,他们想干什么。“空穴不来风,无缘无故提到当年之事,一定有所图谋。靖南王府案发生的突然,处理的也很迅速。结案之时,瑞王亲口承认,是自己不甘俯首称臣,意图分化靖南王和圣上之间的关系,借机毁了靖南王,断圣上一臂。涉及此事的一应官员,也都得到了相应处罚。”顾衍说道。阿清道:“你那时说,是瑞王行事仓促,才让圣上抓住马脚,一举歼灭。可回想起来,若瑞王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甚至将手伸到颖城去,那么他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豫王出现后,紧接着便传了当年旧事,我猜测,当年靖南王府案,少不了豫王的身影。”顾衍点头:“没错。凡事总有目的,咱们大梁如今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皇储之争。也就是说,突然提及此事,目的便是阻止圣上恢复五殿下的太子之位。毕竟当年进攻靖南王府的人,是皇后的母族,陈家!”“当年陈壁说,起初收到剿灭靖南王府的诏书时,他并未动手。可最后还是动了手,是因为手下人被收买了。陈家作为皇后母族,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陈壁其人,也颇有将门风范,他带出来的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当时,陈家军中却有近大半的人突然反水,其中不乏陈家亲军。那么问题就在于,究竟是谁收买了陈家军。”“这个问题,在揪出瑞王之后,便被众人忽略了。陈壁自尽,此事也无从查起。而今旧事重提,我也是突然才想到这一点。私以为,这或许才是问题的关键。”“当时年幼,看不懂朝局。靖南王府出事后,陈家忽然沉寂了。说是因为陈壁害了陈家军,陈家众人无法面对圣上,是以慢慢淡出了朝廷,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想来,这当中又似乎总有些不寻常的地方。”阿清品了品这话中意思,瞳孔微缩:“陈家人,过于自责了。”“没错,凡事都要有个度,陈家人态度太过谦卑,总是让人觉得,他们在心虚。”“可心虚什么呢?殿下说,这几日皇后情绪不对,只说身体不适,对殿下避而不见。就在豫王进京之后,你说……”阿清放下茶杯:“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二人从茶楼出来,已暮色渐沉。因近日兴起的靖南王旧事,大街上倒是比往日热闹许多。阿清和顾衍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宁武大街往回逛。偶尔会停在小吃摊前,买上些上京小吃。“阿衍哥哥,我们去吃汆丸子吧,就如意巷口那家,好久没吃了呢。”“好啊。”二人寻了角落坐下,见街上车马往来,行人嬉笑怒骂,伴着小贩叫卖的声音,好不热闹。这之后,季斐再也不去挑战顾亭了,上课也不偷懒犯困了。就连李穆日常找他出去闲逛,都被他推拒了。这让季康欣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耳提面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这小子意识到保家卫国的责任和信念,可在尚武堂短短月余,这死小子的性格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哎……怎么办,莫名有种被所有人都抛弃了的孤寂感。好在阿清还算有良心,在那日实战演练中提到过组建奇兵一事,这几日功夫也草拟了个章程出来。在与顾衍商议后,又将这章程送到了季府,若没有什么纰漏,便打算呈交圣上,将此事付诸行动。成康帝对顾衍和薛清一向是信任有加的,这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敲定。阿清的意思是,这奇兵最好不为外人知晓,作为大梁最隐秘的一支军队。是以,成康帝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人一番商量后,将此事交给季康去办。没办法,阿清病娇一个,他只负责说说话,顾衍又有兵部的事儿要忙,独独剩他一个闲人了。是以,这段日子,季康都在观察着,尚武堂第一批录用的人,都比较符合要求。于是,他提议扩招,待送走各国使团后,正式启动大梁的武举考试。而与此同时,尚武堂首批三十人,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季康潜移默化的按照阿清的标准训练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上京城这几日,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竟流传起了当年靖南王薛慎的事迹……☆、第 47 章“……薛慎薛将军乃是咱大梁立国以来,第一位以异姓封王之人。据说,当年我朝历经九王夺嫡,河北叛乱之后,国力衰微。大齐趁机侵犯我大梁国土,大梁风雨飘摇,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是薛将军力挽狂澜,平息北疆之争。后又奔走南唐,平南蛮,定南界。真乃是我大梁英雄也。”“说道薛将军,又不得不说说南唐穗禾公主。听闻,这穗禾公主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女扮男装在我大梁游历,与薛将军一见如故,并陪同薛将军定北疆,安南唐。伉俪情深,鸳鸯眷侣,羡煞众人。其后,穗禾公主与薛将军缔结良缘,安守颖城,我大梁与南唐和平共处,南界繁华一时。”“可惜,天妒英杰,薛将军安分守己,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末了却遭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所幸苍天有眼,薛将军沉冤得雪……”“哎,人都没了,再昭雪又有何用啊。”“谁说不是呢,薛将军护我大梁这么多年安定,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阿清坐在茶楼角落里,听着说书人讲他父亲的故事。他出生在颖城,那时父亲身上早已褪去战场上的戾色,成了和别人一样的普通父亲。他有时严厉,有时温暖。他记得,父亲常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给他讲过去军中的趣事儿。母亲总会拎着父亲的耳朵,叫他莫说那些血腥的事儿:“孩子还小,若吓到了还了得。”父亲总是含笑对母亲说:“我薛慎的儿子,日后也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被这等小事吓坏了去。”小小的团子窝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咯咯直乐,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拎父亲的耳朵。“阿清不怕,不怕哦。”薛慎瞪起眼睛,小小团子还是不肯松手,他无奈又委屈的对妻子撒娇:“瞧,咱儿子胆子大着呢,连他爹的耳朵都敢捏。”母亲大笑,她笑起来时,美丽的眸子里盛着星光,比满院子盛开的紫藤花还好看。小小团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传闻穗禾公主美艳无双,就连当今……都十分欣赏呢。且穗禾公主在南唐时,那争抢着要当驸马的人,都能绕着咱大梁皇宫好几圈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世上真有这等奇女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薛将军抢夺一番。”“你可得了吧,就凭你,连薛将军一根毛都比不上。”“嗨,我这不就是想想嘛。”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阿清眉头微蹙。走了几个茶楼,说的故事大抵都是关于靖南王的。更有戏楼里,甚至编出了不少的话本子。演尽了当年的一番爱恨情仇----连阿清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儿,都是怎么编出来的。当然,你若仔细去听,大概不过就是靖南王有多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惹的多少女子爱慕。穗禾公主有多美丽端庄,引得无数女人嫉妒不已。虽然说的隐讳,可阿清还是从中辨别出了,这当中有长公主,甚至皇后的影子。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清唇角勾了勾,这么快就动手了么。在这个时候提及当年靖南王府灭门案,他们想干什么。“空穴不来风,无缘无故提到当年之事,一定有所图谋。靖南王府案发生的突然,处理的也很迅速。结案之时,瑞王亲口承认,是自己不甘俯首称臣,意图分化靖南王和圣上之间的关系,借机毁了靖南王,断圣上一臂。涉及此事的一应官员,也都得到了相应处罚。”顾衍说道。阿清道:“你那时说,是瑞王行事仓促,才让圣上抓住马脚,一举歼灭。可回想起来,若瑞王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甚至将手伸到颖城去,那么他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豫王出现后,紧接着便传了当年旧事,我猜测,当年靖南王府案,少不了豫王的身影。”顾衍点头:“没错。凡事总有目的,咱们大梁如今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皇储之争。也就是说,突然提及此事,目的便是阻止圣上恢复五殿下的太子之位。毕竟当年进攻靖南王府的人,是皇后的母族,陈家!”“当年陈壁说,起初收到剿灭靖南王府的诏书时,他并未动手。可最后还是动了手,是因为手下人被收买了。陈家作为皇后母族,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陈壁其人,也颇有将门风范,他带出来的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当时,陈家军中却有近大半的人突然反水,其中不乏陈家亲军。那么问题就在于,究竟是谁收买了陈家军。”“这个问题,在揪出瑞王之后,便被众人忽略了。陈壁自尽,此事也无从查起。而今旧事重提,我也是突然才想到这一点。私以为,这或许才是问题的关键。”“当时年幼,看不懂朝局。靖南王府出事后,陈家忽然沉寂了。说是因为陈壁害了陈家军,陈家众人无法面对圣上,是以慢慢淡出了朝廷,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想来,这当中又似乎总有些不寻常的地方。”阿清品了品这话中意思,瞳孔微缩:“陈家人,过于自责了。”“没错,凡事都要有个度,陈家人态度太过谦卑,总是让人觉得,他们在心虚。”“可心虚什么呢?殿下说,这几日皇后情绪不对,只说身体不适,对殿下避而不见。就在豫王进京之后,你说……”阿清放下茶杯:“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二人从茶楼出来,已暮色渐沉。因近日兴起的靖南王旧事,大街上倒是比往日热闹许多。阿清和顾衍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宁武大街往回逛。偶尔会停在小吃摊前,买上些上京小吃。“阿衍哥哥,我们去吃汆丸子吧,就如意巷口那家,好久没吃了呢。”“好啊。”二人寻了角落坐下,见街上车马往来,行人嬉笑怒骂,伴着小贩叫卖的声音,好不热闹。